第7章
由于傅晴的到來,原本準備中秋去謝家村的計劃就此被擱置,謝子逸少年雖然對謝家村沒什麽印象,卻還是找準時機向傅葉稍稍抱怨了一下,借此賺足了傅葉的溫柔安慰外加一盤香噴噴的金黃色蛋炒飯。
家裏突然多出一位年輕的女性,傅葉又經常加班,很晚才回來,謝子逸同學不想搭理傅晴,只好一個人躲在練舞室裏跳舞,或是在練歌室裏唱歌,日子過得不算太糟糕,所幸張姨過了中秋就趕了回來,總算不用天天在外面吃飯。
傅葉重新給傅晴辦了卡,買了手機,甚至還給她買了一部手提電腦,雖然她的那部是去年才買的。
中秋假期三天,轉眼就過,傅晴臨走前又跟傅葉提了一遍接爸媽過來的話,傅葉說,年前一定把爸媽接過來,一塊過年,傅晴這才笑着上車。
去謝家村的日子定在了國慶假期,張姨向傅葉問清楚謝子逸家鄉的親戚,就開始忙裏忙外的張羅禮品,生怕有什麽閃失。
謝子逸今年已經高二,比起高一的學生,功課多了一點,比起準備應考的高三,又多了一絲的悠閑。課桌裏依舊不時的出現幾封粉紅色的信紙,附帶着還有一些精美的小禮物。一向自稱是謝子逸好哥們兼死黨的楊曦,每次看着謝子逸把那些小禮物面無表情的随便塞給周圍的人,總是眼紅的恨不得打爛少年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俊美臉蛋。
“謝少,我是真羨慕你呀!”楊曦一把摟過謝子逸的肩膀,口裏吃的不知是哪位青春美少女偷偷塞在謝子逸桌子裏的巧克力。
謝子逸淡淡的應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傅葉最近忙的厲害,每次回到家都已經半夜了,那時謝子逸都已經睡着了,好幾次他在樓下的客廳等傅葉,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早上醒來時躺在自己的卧房,匆忙下樓,張姨總說,傅葉已經去上班了。
楊曦還在念念叨叨的說着什麽,虧他也長得高高壯壯,看起來也像個陽光少年,怎麽性格就這麽黏黏糊糊的,像個女人似得,唠唠叨叨的總是說個不停。
謝子逸有些不耐煩的皺了皺眉,剛想要楊曦住嘴,那小子自己卻閉了嘴,還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拿了下來。
“謝子逸。”甜美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謝子逸轉過身,就看到穆曉寒站在離他一步遠的地方,白皙漂亮的臉上有淡淡的粉紅。
穆曉寒是櫻立高中當之無愧的校花,身材高挑,長相甜美,微笑的時候臉上還有兩個小小的酒窩,微微透露出那麽一絲絲的小性感,性格也是好的沒話說,最關鍵的是,她是H市市長的女兒,市長唯一的千金。
說起謝子逸,穆曉寒還是有那麽一點小委屈的,抛去她是市長的女兒的身份不說,憑她的長相,追求者也是絡繹不絕,誰見了她不是一副讨好的臉色,生怕惹她不高興,受了委屈。偏偏這個謝子逸,一點也不将她放在眼裏。明明上次學校的晚會上,兩人還一起唱了歌,唱到□□的時候,穆曉寒甚至主動抓住了謝子逸的手,那時候他明明沒有拒絕,還對他笑的很溫柔。後來她故意在他面前走過,他卻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和那種看陌生人的淡淡眼光。那種眼光,讓她很傷心。
“有事?”謝子逸同學還沉浸在自己淡淡的哀愁中,這句‘有事’顯然問的心不在焉。
謝子逸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穆曉寒雖然是當之無愧的校花,卻也鼓足勇氣才開的口,她沒想到謝子逸居然是這樣的冷淡,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白皙的臉變得更紅了。
楊曦見穆曉寒有些不好意思,眼神又不時的瞟一眼謝子逸,心裏頓時明鏡似得,又是一個愛慕者,還是校花,心裏不禁有些洩氣,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吶,連學校赫赫有名的校花都拜倒在謝子逸的,咳,牛仔褲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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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曉寒不開口,謝子逸就木頭人似的站在那,一臉的無辜神情,氣氛一時間有些尴尬,楊曦受不了的咳嗽了一下,“那個,你們聊,我先走了。”說完就逃也似的離開了教室。
楊曦一走,穆曉寒的膽子似乎大了那麽一點,大眼睛看了一眼依舊默不出聲的謝子逸,怯怯的開了口,“我們去操場走走,好不好?”語氣裏是滿滿的期待。
操場在平常人的眼裏不過是跑步,鍛煉身體的地方,但是對于正處花季年華的高中生們來說,操場卻是個非常令人期待的地方,許多的戀情都是在操場上慢慢醞釀發展的,今天或許還只是一起結伴散個步,明天就能偷偷牽個小手,害羞,暧昧,甜蜜,幸福,操場的跑道忠實的記錄了少男少女們最純真懵懂的初戀。
又是一陣靜默,就在穆曉寒快要失望的時候,謝子逸終于點點頭,只是聲音依舊清淡,“好吧。”穆曉寒瞬間居然有種喜極而泣的錯覺。謝子逸太優秀,全校那麽多的女生暗戀謝子逸,她是第一個和他約會的人,前提是,如果這也算約會的話。
明天就是國慶節,學校放假七天,早就盼望假期的學生們早早的就離開了學校,操場安安靜靜的,偶爾有三四個結伴跑步的人從他們身邊經過,都是一臉的訝然與羨慕。操場是标準的八百米跑道,太大,在夕陽的映襯下,更顯得無比空曠。
穆曉寒的心情顯然是愉快的,她說着笑着,偶爾甚至還會跳躍兩下,年輕的活力在她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就連綁在腦後的馬尾辮也随着她的腳步一搖一晃的,很是可愛。
回到家時,傅葉居然在家,穿着簡單的居家服,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打電話。張姨已經将晚飯準備好,随時都可以開飯。看到傅葉在家,謝子逸同學心裏很是高興,面上卻依舊裝模作樣,面無表情的回到房間洗了澡,打開浴室門就看見傅葉坐在自己的床上,正在翻看一本自己随手放在床頭櫃上的漫畫。
聽見聲響,家長将漫畫放在床上,向少年招手,“過來。”
少年別別扭扭的走過去,任憑家長将自己拉在懷裏,用柔軟的毛巾給他擦拭濕發。
“張姨已經做好晚飯,吃完飯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就去謝家村。”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微微透露出一絲的疲憊,擦頭發的手卻依舊是穩穩的,很溫柔。
少年突然就有些心疼,“你很累嗎?”
男人一愣,接着用略微粗糙的手指捏了捏少年滑嫩的臉頰,“我不累,我怎麽會累。”溫柔的聲音裏,卻包含着那麽的一絲淡淡的無奈。
他怎麽能累,他若是累了,他的寶貝該怎麽辦?
張姨堆了滿滿一後備箱的東西,猶嫌不夠,囑咐着傅葉到那邊再買一些,說難得回一次謝子逸的家鄉,別失了禮數。張姨的心思其實挺好懂的,她是想告訴謝子逸家鄉的人,謝子逸跟着他過的很好。這些傅葉都懂,心裏卻還是感激張姨的好意。
從H市到謝家村,其實稍微繞下路,還是經過自己的家的,不是不想回,只是還不是時候。
到謝家村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農忙已過,村裏的人倒是有些悠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張家長,李家短,絮絮叨叨的,也能說上大半天。農村孩子多,年紀稍大的孩子都被家長們寄予厚望,被送到了離家很遠的縣城學校,當了寄宿生,家長們指着他們學有所成,将來才能光耀門楣,日子雖然辛苦,依舊勒緊了褲腰帶供他們上學。村裏留下的大都是些七八歲的小孩,相鄰的村子有個紅星小學,離謝家村不遠,步行半小時就能到,小學生們下了學,就聚在村前的一片空曠的地方,玩些跳皮筋,丢沙包的小游戲。
車子就停在村口的校場,校場挺大,堆放着一垛垛的麥稭,麥收的時候,割好的麥子就攤在校場,等到曬幹了,就用石磙一遍遍的碾壓,碾過的麥稈直接就堆放在校場,很是方便。
其實車子一進村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謝家村是個小村子,位置太偏僻,常年也不見有一輛汽車經過,更何況是停在這兒。
正在玩丢沙包的孩子們看見車子停在校場,丢了沙包,呼啦一下就圍了上去,幾個年紀甚小的甚至用手摸了摸車身,留下幾個小小的泥手印。相比之下,大人們就矜持的多,雖然同樣好奇,卻只用目光将車子上下打量了幾遍。
傅葉下車的時候,站在車門旁的幾個孩子呼啦一下就散開了,像受了驚的小獸,傅葉笑了笑,随手摸了摸離得最近的一個小男孩,寵溺的神情像摸自家淘氣的孩子。長時間坐車讓謝子逸的臉色有些蒼白,精神卻還算可以,只是多了一些長途颠簸的疲态。
車子旁邊還有幾個小孩,瞪着好奇的眼睛望着謝子逸,謝子逸想對他們笑笑,嘴角還未翹起,他們卻對他扮了個滑稽的鬼臉,一溜煙的跑開了。
傅葉已經走到那群冷眼旁觀的女人們中間,遠遠的也聽不清他們說了些什麽,只是那些女人們的眼神已經不再只是戒備,變得溫柔起來。
眼睛是心靈的窗口,這句話真是一點也沒錯。
農村人在心底裏對城裏人的感覺其實很複雜,也很暧昧。看着城裏人光鮮亮麗的外表,溫文爾雅的氣質,說不上嫉妒,卻總是在心底有那麽一些向往,那是一種對美好生活的期待。真正的農村人其實是厭惡城市的,或許是因為城市擁擠不堪的街道,或許是受不了城市人的虛僞狡詐,或許是厭惡城裏人的矯揉造作,也許僅僅是因為再也不能和有些小糾紛的鄰居剛暢快的大聲罵完架,轉身就又約在一起喝起了小酒聊起了天,誰也不記恨誰。天性純良的他們,習慣了田野裏一望無盡的綠色和大聲說笑的自由,他們不想也不願被城市惑人的外殼束縛。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