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顧孟平再次見到王富貴是在第二天的早上,他看起來狀态不是很好,看管他的人說他自從被抓之後就沒有休息過,也不知道為什麽硬扛着,有時候安安靜靜的,有時候又顯得有一些焦躁。

鐵門拉開,裏面的人擡頭看了他兩眼,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整個人都顯得有些茫然。

“要抽根嗎?”拿出了煙盒遞了過去,對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拿出來一根。

“借個火。”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了,剛剛開口聲音像是撕裂了一般,自從那天認罪之後,這是他第一回 主動開口。

顧孟平拿出火機幫他點燃之後坐到了他的對面,沒有着急着說話,等着王富貴将一根煙抽完,審訊室裏本來就陰暗,煙霧飄蕩,整個屋子裏都顯得有些烏煙瘴氣。

“現在冷靜了一些嗎?”顧孟平又問。

對方頓了頓,沒有回應,将手裏的煙頭摁滅,表情也不像是之前那麽頹然了,多了幾分精神氣。

“不是已經認罪了,還有什麽好問的,我都說人是我殺的了。”遲遲等不到霍靳斯的下一句,王富貴自己主動的說了一句。

“人确實是你殺的。”沒有像之前那麽否定,顧孟平這樣的态度倒是讓王富貴意外了一把,他做好的心理準備這會兒似乎有些崩塌的感覺,事情似乎并沒有按照他想象的方向走。

“不過三個死者裏,有兩個确實是你殺的,還有一個卻并不是你動的手,你是不是覺得反正已經殺了兩個人,多頂一個人的罪也不會有太大的差別?”顧孟平的語氣挺平靜的,就好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

但是在王富貴那兒可就沒有顧孟平這麽平靜了,顧孟平說的不錯,他确實知道自己要是被抓,死罪肯定跑不了了。

對面坐着的這個人很年輕,年輕的讓人有些看不起,但是此時此刻,他就這樣安靜的坐在那裏,那雙眼卻像是能夠穿透他一樣,他不敢去對視,對方仿佛能夠從他的眼裏讀到他心裏所想的一切,讓他心裏藏的秘密都無處遁形,緊張的咽了咽口歲,額頭上不知不覺的就出現了汗水,豆大的汗珠順着臉頰落了下來。

本來就因為年紀和事故變得滄桑的臉,此時此刻竟然多了幾分迷茫。

“我能這樣确切的說出這件事情,你覺得你想要隐瞞的事情還能藏多久。”自信的笑容中是那份讓人無法直視的嚴肅。

“不過我也不逼迫你,我只想知道對方是拿什麽和你做的交換,名利?這些你怕是用不上了吧!又或者是錢?”顧孟平的指尖在桌子上有節奏的敲打着,不說話的審訊室顯得格外的安靜,指尖落在桌子上,敲擊的瞬間發出清脆的聲音來,王富貴的心也随着那有節奏的敲打起起伏伏的。

“沒有,人就是我一個人殺的,沒有別人!”話說的有些急,嗆到了自己,王富貴忍不住的咳嗽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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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換一個話題,死者的手腳被你藏在了哪裏?你不是說人是你殺的,那手腳呢?”顧孟平往前了幾分,一陣壓迫感襲來,王富貴忍不住的往椅子裏縮了縮。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丢了,對,丢了。”惶恐的瞬間說話都變得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丢在哪兒了?”重新坐了回去,顧孟平就這麽靠着木制的椅子,那像是看跳梁小醜一樣的目光讓王富貴想要站起來,想要掙紮,想要暴走,但是烤着他的椅子讓他連起來都困難。

“是不是他帶走了?讓我想想,帶到哪兒去了呢……?”拖後的語音,讓王富貴眼睛眨都不敢眨,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就這麽等着他的答案。

顧孟平沒有出聲,做了一個口型,原本半站着的王富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癱坐在了椅子裏,那瞪着的瞳孔中還帶着滿滿的不可置信,是了,顧孟平說的那個地方沒有錯,他親眼看到那個男人将那血淋淋的東西泡進了那散發着惡心味道的液體裏,那些殘肢就像是一個個标本一樣,在燈光下散發着詭異的顏色。

顧孟平離開之後聽說王富貴在審訊室裏吐了個昏天黑地,接着就暈了過去。

牧致遠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立刻就将顧孟平批評了一頓。

“你到底是怎麽折磨他的,怎麽早上還好好的,這才過去不到一個小時就成這樣了!”牧致遠簡直快要被顧孟平給折磨瘋了,先是隔壁隊的來找他說是差點誤了他們抓捕三哥的行動,後來又是什麽……

牧致遠氣的都想不起來了,只是等着顧孟平,希望這個祖宗能夠少給他整點事情,調查組本來就成立沒有多長時間,進來的都是些新人,能用的就不多,幾個老手也是被下面的拖後腿,現在就連顧孟平都不給他省心,他都快氣的心衰竭了。

“沒事,死不了,把周逸那小子借我用一會兒。”顧孟平說完也不等牧致遠拒絕,直接帶着人就走,周逸正從外面回來呢,都還沒來得及跨過門檻就被顧孟平帶走了,遠遠的就看見牧致遠氣的連杯子都拿錯了……

那……是他的杯子啊!可憐的周逸警員心裏是這麽想的!

被顧孟平賽到了車子裏,周逸是有些小脾氣的,本來顧孟平都說好了要帶他,但是這兩天一忙起來,顧孟平就自己跑了,他連人影子都找不到。

“這是要去哪兒?”周逸問道。

“聽說你剛進隊的時候跟着木凡幹了幾天?”顧孟平問。

“對呀!木哥脾氣挺怪的,不過人很好……”小夥子有些崇拜的說道。

脾氣怪……顧孟平想了想,确實挺怪的,一個做法醫,天天跟屍體打交道的人,潔癖嚴重成那樣也不知道怎麽活下去的。

“那你知道怎麽将器官保存下來嗎?”

“你說的是哪種?擱冰箱裏或者是泡在藥水裏吧。”周逸想了會兒回答道。

“你覺得兇手帶走之後會選擇哪一種?”顧孟平又問。

“我覺得是後者。”

“為什麽?”

“直覺吧,并不是每一個人都喜歡往冰箱裏擱東西的,畢竟和吃的東西放在一起的,要是哪天拿錯了呢,雖然也遇到過兇手煮遺體的兇案,但是這個兇手看着不像!”

“為什麽?”

“兇手明明有更好的洩憤方式啊,沒必要這麽做吧,我倒覺得兇手把手腳那回去泡着了,跟泡椒鳳爪一樣,弄個壇子裝滿藥水再把遺體裝進去制成标本,這樣還能時不時的拿出來看,以此來獲取快感。”

周逸說的有模有樣的,顧孟平的嘴角卻忍不住的抽了抽,虧得這小子沒有在牧致遠面前這麽說,不然牧致遠肯定會讓他寫檢讨的!

“兇手已經在殺人中找到了快感,所以才會有三個案子的發生,不然确定目标後直接殺人就行了,不會選擇三個人,最後一個案子的兇手絕對不是王富貴,因為王富貴沒有在殺人中找到快感,他認罪的時候只有恐慌和後悔,享受快感的人是不會有愧疚的,但是第三個案子的案發現場卻可以看出來兇手在享受這個過程,所以他在現場來回踱步,看着死者死在自己的面前,他甚至有些興奮的看完了整個過程,這個人可能不是前兩個案子的兇手但是絕對是案子的旁觀者。”周逸說的很認真。

顧孟平也聽的很認真,這小孩子和他想的一樣,第二個兇手也許在前兩個案子中扮演旁觀者,但是在第三個案子中卻親自實施了,也許他并不會收手,他很有可能會報複性的再次下手,那麽下手的對象是誰呢?

殺人這個東西卻是可以上瘾的,在極度恐懼和害怕之中,享受着這種壓抑感,這種病态的心理也許并不會因為目标人物結束就收手。

“司青陽,停車!”像是想到什麽一樣,顧孟平着急的朝着司青陽說道。

司青陽踩下了剎車,慣性讓後座的兩人往前奔了一截又因為安全帶的束縛彈了回去。

将車子停到路邊的停車位這才回頭看了一案,顧孟平卻帶着周逸一同下了車。

“你先一個人去取東西!約定的地方見。”帶着周逸下了車,顧孟平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坐在駕駛位的司青陽朝着後視鏡裏看了一眼,顧孟平坐進車裏的時候對他做了一個手勢,司青陽的表情有些猶豫,等到出租車啓動之後,司青陽也朝着反方向開了去,他開的很快,雖然沒有超過限定速度,但是已經是上限了。

顧孟平的那個手勢他明白,是叫他快點,他是發現了什麽?想起了什麽?居然這麽着急的就要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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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快了快了,快到重點了……我顧老板要去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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