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次日清晨,天氣還算是不錯，顧孟平和司青陽簡單的解決了早飯之後就出發了。

越往山裏，路就越發的不好走,兩個人在鎮上唯一一家修摩托車的地方租了一輛二手摩托,除了舊了一些也沒有多大的毛病。

顧孟平付完錢走出來的時候,司青陽已經騎在了車上,頭盔的帶子并沒有扣緊,一只腳踩在腳踏板上,另一邊則撐着地，低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清晨的陽光照耀在他的臉上，臉上同樣是毫無表情,但是相比較剛認識的時候,顧孟平也看出來了，司青陽的臉上似乎多了一份溫和,明明表情還是那麽的冷,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他的身上多了幾分人情味兒。

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只不過能夠把一個破摩托騎出時尚味兒的，也怕是只有他這樣的人了吧！

回了神，顧孟平朝着他走了過去，在他靠近的瞬間，司青陽回了神，看了顧孟平一眼。

顧孟平沒有搭理他，将頭盔戴在了頭上，有些舊的頭盔顏色倒是鮮豔的很,套在顧孟平頭上顯得有些滑稽，他一言不發的坐在了後座,司青陽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在顧孟平坐穩的瞬間，擰了擰車把手，腳下動了動。

車子瞬間啓動，顧孟平一個不穩，但是好在反應快，及時抓住了司青陽腰間的衣衫，晨間的鎮上，有些涼意的風刮的臉疼，他知道司青陽是故意使壞，明明一臉的正經，心裏那點小心思可逃不過他的眼。

掐了掐司青陽腰間的肉，對方沒有反應，顧孟平也懶得再抱負，往司青陽的背後縮了縮，寬闊的後背正好擋住了不斷往臉上吹的風。

山裏的路越來越不好走，起先還算是平穩，越到後面越是颠簸，到山腳下的時候已經完全沒有路了，兩個人只好棄了車，徒步上山。

這片區域的山勢複雜，兩個人上山花了一些時間。

從一片荊棘裏鑽出來，總算是看到了一片還算是空闊的地方。

“看看，是這兒嗎？”站在叢林的邊緣，顧孟平舉起手中的照片，看了一眼對着顧孟平說到。

司青陽靠在他的身邊，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地方，又看了眼遠處，從這個地方看過去正好和照片中的角度一樣，就連老山的形狀都是一模一樣的。

“嗯。”他應了一聲。

“如果你兩年前在這片區域活動過，也許我們可以回去問問。”顧孟平将照片收了起來，轉過頭來對司青陽說了一句。

現在老山是我國管轄區域，如果司青陽在附近活躍過，那麽找找當地的駐紮隊伍沒準會獲得一些有用的消息。

這一趟并沒有多大的收獲，這些也算是在顧孟平的意料之中，雖然所獲取的有用信息并沒有多少，但是比起之前一丁點兒消息都沒有，現在總算是有了一些突破。

返程的路上，司青陽一言不發，顧孟平起先以為是現在有了一些希望，所以司青陽顯得有些緊張罷了，但是直到晚上顧孟平才發現，司青陽的那份焦慮或許并不是因為這個事情。

傍晚，顧孟平洗好澡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司青陽坐在昏黃的燈光下，手中拿着那張照片看着，緊皺的眉頭似乎是遇到了難題。

“看來你并沒有想象中那麽高興。”顧孟平将毛巾丢在床上，轉身從箱子裏拿出幹淨的衣服換了起來，雖然是背對着司青陽，但是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見了。

“為什麽要高興，也許結果并不是期待中的那樣。”将手中的照片擱下，他伸手将顧孟平扔在床上半濕的毛巾拿了起來，用舊衣架挂了起來。

“還記得我帶你出來的時候跟你說過什麽嗎？”顧孟平扣好最後一顆扣子，轉過頭來看着司青陽說到。

司青陽愣了愣，似乎想起了什麽，但是很快就回了神，伸手将毛巾挂在了高處。

“我說過會幫你找回失去的記憶，不用太過擔憂。”顧孟平理了理袖口說道。

司青陽并不言語，在監獄裏的那兩年看起來似乎很好過，那些不痛不癢的勞工并不會讓他有負擔，但是只有他知道，自己內心的那種孤寂，沒有記憶，沒有檔案，沒有身份，他是一個好端端的，有思想和靈魂的人，一片空白的記憶讓他迷惘而又渴望着。

他，其實也想知道自己是誰。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當初那麽強烈想知道自己是誰的欲望，現在竟然慢慢的變淡了。

似乎，這一切也都沒有那麽重要了。

他的初心是什麽？無非是找回他的過去罷了。

但是，是不是記憶回來的那一天，也就預示着兩個人的分道揚镳。

司青陽眼神閃了閃，最終還是快速的将心裏的那一份異樣壓了下去。

顧孟平究竟是什麽意思，司青陽不想去問，也不敢去問。

“你有沒有想過，我的過去既然被清除的這麽幹淨，他們又怎麽會留下痕跡？”顧孟平拉開門的時候，司青陽再次開口。

有些低沉的聲音淹沒在了關門聲中，但是司青陽可以肯定顧孟平絕對聽見了他的話，但是顧孟平的反應卻讓他陷入了深思。

也許，還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才對。

畢竟，當初顧孟平為什麽會找上他，這才是最大的謎，在那層紙沒有捅破之前，就讓他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吧。

司青陽猜的确實不錯，就算是關門的吵雜聲再大，顧孟平也還是聽到了司青陽的那一句話，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好像從一開始他們就進入了一個巨大的網，這是他的直覺，仿佛一直有什麽東西在領着他們前進，但是卻看不透對方到底是敵還是友。

但是，如果不跟着對方的步伐，他們就好像是被困在了原地一樣，這種感覺非常的不好，顧孟平覺得自己也許從一開始就不該摻和進來。

只不過現在已經走到面前這一步了，前面就算是龍潭虎穴似乎也沒有了別的選擇。

最不可預測的東西才是最可怕的，他不怕死，就怕死的時候不明不白，這也許就是那份讓他作出選擇的固執。

晚風有些涼意，顧孟平其實哪兒也沒去，只是靠着長廊的柱子，燈光并不明亮，此時此刻的他仿佛将自己整個人都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唯一能夠看清的只有那一點點明亮的火光，随着他擡手的動作在黑暗中劃過一個弧度。

丢下手中的煙頭，顧孟平正準備轉身的時候，瞳孔突然一縮，黑暗之中，有什麽東西從快速蹲下來的顧孟平的頭頂劃過，随着就是一陣清脆的響聲。

顧孟平心中一沉，但是并沒有顯得慌張，他沒有急着冒頭，将自己整個人都掩蓋在木板之後，幾秒過後，破舊的木門被快速的打開，眨眼的時間，司青陽已經縮着身子滾到了顧孟平的身邊，兩個人的表情都及其的沉着冷靜。

“三點鐘方向。”雖然帶了□□，但是顧孟平還是在第一時間準确的給出了對方的位置。

說話的瞬間，顧孟平已經裝完了□□，槍已經上膛。

黑暗中，只聽得見兩個人的呼吸聲，兩個人并沒有急着動，他們不着急，但是并不代表對方就不着急。

突然，細微的動作傳入耳中，顧孟平也司青陽兩個人同時伸出了手，朝着目标所在的地方開了槍，兩個人出手，打中的幾率幾乎是百分百，但是讓他們有些意外的是，血腥味并沒有通過空氣傳來，也就是說，他們兩個人都沒有打中對方。

顧孟平的判斷能力和槍法都是極準的，雖說在黑暗之中看不太清楚，但是也是有極大的把握，而司青陽在黑暗之中，視覺也是适應的極快，他的能力更高，這一下也落了空，這是兩個人都沒有意料的事情。

危機感，這是顧孟平第一次這麽強烈的感受這三個字。

很明顯，這一次來的這個人恐怕不是他們以往遇見的那些小喽啰能夠比的。

“小心一點。”司青陽小聲的道了一句，他的臉上也是從未有過的凝重。

“捉迷藏嗎？這個游戲我最喜歡了。”一道聲音傳來，這是一個很年輕的聲音，語氣中似乎還帶着一些欣喜，欣喜之中又似乎帶着一絲瘋狂。

來者不善。

那聲音仿佛是近在咫尺，就在顧孟平覺得自己會對上對方的時候，司青陽卻已經帶着他從原來的地方後退了好幾步，而他們之前藏身的地方此時此刻站立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很年輕的男子，昏黃的燈光從半開的門內照射在他的臉上，這是一個長的很俊美的年輕人，清秀的模樣看上去像個在校生一樣，只不過臉上的笑意一點都不像那張臉一樣溫和。當他的腳從欄杆上挪下來的時候，那本就不太結實的欄杆頓時碎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碎片，他腳下的木質地板直接被踩了一個窟窿。

“獵鷹，在外面玩的時間夠長了，是時候回去了。”對方說完，目光就落在了司青陽的身上，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把用槍口對着他的顧孟平放在眼底。

他的眼裏只有司青陽，他的臉上是帶着笑容的，但是那笑容之中卻并不是溫柔，反倒是一種興奮的，帶着嗜血般狂野的笑意。

“你是誰？”司青陽冷冷的問了一句，将顧孟平往自己身後拉了拉，他一個人是可以對上對方的，但是他有一種感覺，對方并不是一個人。

“你的同伴。”那人似乎是感受到了司青陽維護顧孟平的動作，視線只是落在了顧孟平臉上一秒，随後笑了一聲，那是帶着輕蔑的笑意，似乎在嘲諷顧孟平。

但是顧孟平卻并沒有憤怒也沒有着急，這是他第一次正面和司青陽有關系的人，之前的那個女人他也不過是在監控中見過一眼，感覺并不是很深，但是這一次不同了，他在看向對方的時候，腦海中不斷的讀取着所有一切有用的信息。

“我沒有同伴。”司青陽回應道，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我知道你失憶了，跟我回去吧！你想要知道的，我們都會告訴你。”那人沒有動，沒有任何靠近的意圖，似乎在這場對峙之中顯得游刃有餘。

“你們？還有什麽其他的人？”司青陽眯了眯眼。

“當然是其他同伴。”這一次說完，他靠近了幾步，在距離兩人幾步遠的地方朝着司青陽伸出了手。

司青陽并沒有回應他的動作，眼中帶着一些警惕盯着對方。

對方也不覺得尴尬，只是提了提嘴角，收回了手，看了一眼他身後的顧孟平，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幾分。

“難到你真的覺得這個無能的警察能夠幫你什麽？”他的眼中帶着一些輕蔑，顧孟平的臉色并不好看，他不是沒有被人輕視過，但是這個男人說話的方式總讓人感覺不舒服。

“與其被這個無能的警察帶着你四處轉悠，跟我回去才是你最好的選擇，不是嗎？”

他很聰明，知道這個距離會讓他和司青陽都感覺到舒适，他雖然對顧孟平表現的很輕蔑，但是對司青陽的态度是截然相反。他的眼中帶着興奮，狂野，還有一絲絲敬仰。

敬仰？顧孟平心中一緊，回頭的瞬間正好看到司青陽的側臉，在讀取他臉上表情的那一個瞬間，顧孟平的心突然一沉。

司青陽他……

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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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媽耶，好久沒寫了，有點連不上，希望沒崩，崩了就告訴我啊，我好早點修改，如果沒崩就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