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唯獨謝栖眠,在顫抖
他們幾乎是跳着蹦着起來的, 梁年抱住了段霆,又越過段霆攬住了謝栖眠。
謝栖眠閉着眼睛笑,拍了拍他的後背:“千萬別哭啊, 不然又被黑歷史了。”
梁年咯咯一笑, 拽了所有人過來擠在一起, 抱着嗚呼嗚呼地喊,激動得聽不出一個完整的字。
謝栖眠在人群中找到江野的手,輕輕握住, 發現他也在細細顫抖。
慶祝得有些久,謝栖眠不得不每個人胳膊上拍了拍:“差不多了, 人家還在等握手。”
勝利的喜悅掩蓋不住,幾人隊也不排了,稍微站成一條線就過去握手。
謝栖眠走在江野後頭,視線被沉毅堅實的肩膀擋住,不知道他的表情,便快了兩步貼近一些。
MG近幾年包攬LPL賽事冠軍,盡管過程中輸一些小場,但決賽和積分都少有出問題,這次春季賽面對MST卻猶如遭遇滑鐵盧,不僅積分第一被奪, 連春決冠軍也無法衛冕,不由得失落萬分。
MST見他們氣氛不佳, 便收斂了些,謝栖眠和MG隊長Xiao是多年好友, 擁抱時不免被人氣得捶了一拳。
“好你個謝栖眠, 打別的隊弄點露露在下路混, 打我隊就掏機器人是吧。”Xiao說。
謝栖眠挑眉:“你有本事也可以選機器人上單啊。”他們簡單碰了肩, 約定夏季賽再戰。
他往前走,一腦門撞上江野後背。
“噢……”謝栖眠吃痛,摸着額頭,“怎麽不走,不是要上臺嗎?”
“你聊那麽久,不得等你。”江野拽他手腕,把他拉離MG座位邊,“快點,就差你一個。”
他們按次序站在舞臺中間,謝栖眠輕輕掙了一下手腕:“別牽了。”
“不。”江野犯倔,非拉着他的手腕,謝栖眠咬了咬舌尖,只能表現得更大方,省得觀衆看出什麽端倪。
五人站在舞臺中央,齊齊鞠躬,聽見臺下大喊:“MST!MST!MST!”
謝栖眠擡頭,胸口有些沉,腳下卻覺得輕飄飄的,像被歡呼的浪潮拱上了頂端,又自由地下落。
久久不能回神。
他原以為職業這條路上所有的酸甜苦辣自己都嘗透了,一顆心早就變得溫吞而沉實,不管迎面而來的是風浪還是獎狀,他都能平淡地接受。
可當站在這萬衆矚目的舞臺之上,頭頂金色的雨翩然落下,他才發現——
真的好懷念啊。
這闊別已久的勝利。
以至于再次擁抱時,會如同見一個執着念着的老友,忍不住鼻尖酸楚,喉頭哽澀。
傷病最嚴重的時候,他無數次和自己說過“算了,不然就算了”,自己的年紀在行業裏已經不小了,堅持下去不一定能夠追夢,甚至還要走向低谷,倒不如像成皓一樣做直播,賺一份溫飽的生活,反而比在這賽場上耕鋤更容易得到回報,也不必承受多少壓力。
但最後還是沒有選擇一條平坦的路。
他說不清為何執着,偏偏就是不放手到如今。
“謝栖眠。”江野松開他的手腕,“捧杯了。”
謝栖眠回過神來,愣愣地看着江野,被他推着手臂觸摸到冰冷的獎杯。
“快快快!”梁年激動得一秒都等不了,“捧杯捧杯!”
“隊長喊一下!”林朝說。
謝栖眠抿了抿唇,放聲大喊:“一!二!三!”
“捧杯啦!”
“我贏啦!我是冠軍啦!”
“什麽你是冠軍!”梁年說,“明明是‘我們是冠軍’!我們是冠軍!”
林朝拍他腦袋:“別那麽大聲,萬一一會兒人家說咱拿個春決冠軍像拿了S賽獎一樣,多丢臉!”
獎杯被放回原位,謝栖眠深吸一口氣,手心仍然貼着獎杯邊緣,仰頭看從天而降的金雨。
他們圍成一團,沒見過世面地慶祝,主持人連叫了幾聲才站好,等待頒發獎牌和FMVP(決賽最有價值選手)。
“你們說FMVP是誰啊?”梁年問完,又哼一聲,“要不是我的人頭被江野K走了,我覺得應該是我。”
“K個屁,自己沒本事拿。”江野說。
林朝:“平心而論,這個FMVP應該是我,我青鋼影不帥?我電耗子大招開的不好?!”
“笑死個人,拉倒吧,那還不如是我。”梁年清清嗓子,嘴巴不動喉嚨動地發聲,“诶诶诶,不如咱們打賭,江野還是阿眠,一百塊一個。”
段霆不由得警告他:“周圍還有采音,別亂說話。”
“那就一百軟一個。”梁年看禮儀小姐都上臺了,趕緊催道,“來嘛來嘛,快點,都是有獎金的人了,怎麽玩不起啊!”
“賭就賭,誰怕誰!”林朝磕巴道,“你……你們先來,我觀望一下再下決定。”
“我賭謝栖眠。”
謝栖眠左手邊的人突然說道。
隊伍裏沉默了半晌:“……”
林朝:“yue……我嘔了。”
梁年嘴一撅:“不玩兒了,參賽者自己都棄權,沒意思。”
獎牌頒發完畢,官方宣布FMVP。
“此次春季總決賽,FMVP的人選是——”
謝栖眠的低語與音響中沉隆的聲音合在一起:“Ye。”
江野偏頭望向謝栖眠,不是驚訝,神色中反而帶着不情願。
“恭喜江野!”
那獎杯送到他面前,江野回神低頭接過官方代表為他挂上的獎牌。
他捧着獎杯和人合照,等頒獎典禮一結束,攝像頭挪開,便将獎杯塞在謝栖眠手裏。
“幹嘛給我?”謝栖眠推還給他。
“重死了,你替我拿着。”江野轉身,“可以走了吧?”
謝栖眠不得不抱了滿懷,埋怨道:“你把你的FMVP給我,害我不能抗獎杯了。”
“獎杯還等得到你抗。”他往前看。
林朝和梁年兩個人來瘋,早扛着獎杯歡天喜地地走在前頭了,還吆喝他們:“快來啊,趕緊的!”
謝栖眠無奈地笑嘆:“好吧。”
他和江野并肩走下臺,穿過洶湧人潮。
“哎喲,我的寶貝兒們!”歐小典和幾個監督還有分析師們紛紛撲上來,圍着他們五人團團轉,要抱要舉,“可是回來了!怎麽都這麽厲害啊,也太強了吧!”
江野擡手擋住四面八方過來的擁抱,不知不覺和冷漠地站在角落裏的嚴教練混到一個地方。
他看見謝栖眠張開手擁抱了每一個過來慶賀的人,連攝影師和工作人員都笑着接受。
“你不過去抱一諵砜下?”嚴教練問。
江野看着那群人,反問他:“那你怎麽不過去?”
嚴教練說話最掃興:“沒什麽了不起的,只是一個春決冠軍。”
“是嗎,那我們進來的時候,你也跟着圍上來做什麽?”江野一針見血,“不好意思就不好意思。”
謝栖眠剛巧回頭,見自己的AD和教練躲在人群外圍交頭接耳地說小話,不由挑了挑眉,擠開邊上的人,走過來:“怎麽都站在這兒?”
嚴教練放下揣着的手:“把你的AD拉回去。”
謝栖眠一笑,走近了抱了抱嚴教練,随即松開,伶俐地說:“教練辛苦了!”
“牙尖嘴利。”嚴教練瞪他一眼,把他往江野邊上一推,又走到別處去了。
謝栖眠順勢挨着江野,見嚴教練又被梁年纏上,笑着同江野說:“你看他,還害羞了。”
他等了會兒,擡手撓了撓江野的下颌:“你怎麽也不說話了。”
江野怕癢地躲開,偏過頭看他,有些幹巴巴的唇微微張開,道:“我去上廁所。”
“等會兒,”謝栖眠小跑着追上他的腳步,“我也去。”
江野明顯沒往衛生間走,反而把他往沒人的樓梯間帶,安全通道的門推開,江野把跟着的謝栖眠拽進來,不等江野将人抵在門背。
兩人之間僅餘一拳距離,謝栖眠仰了仰頭,上唇貼在江野下巴,輕佻地問:“FMVP幹嘛啊,有恩怨可以說的啊,怎麽還私自擄走隊長?”
江野按着他下巴,讓他老實貼緊了後門,問:“都抱完了?”
“什麽?”
謝栖眠反應了會兒,目波流轉,手在底下拽了拽他的拉鏈:“又吃醋了?”
江野胸膛重重起伏,後退一步,雙手張開。等了幾秒,見謝栖眠不動作,他才問:“不過來?”
謝栖眠眉梢挑動,嘴角慢慢噙了抹笑,攬着他的腰,倚進他的懷抱裏。
來自江野的雙手環着他的肩背,在無人處将他摟得很緊。
“今天贏比賽了,怎麽還吃小醋呢。”謝栖眠搖了搖他的腰,“開心點兒嘛”
“你的懷抱都給他們了,一個都沒留給我。”江野低聲道,“那我的只給你。”
他的手輕輕移到謝栖眠後頸,揉了揉,問:“你開心嗎,謝栖眠,現在開心嗎?”
空蕩的樓梯間裏有極小的回音,謝栖眠收起嘴角的笑,喉頭滾了滾,回答他:“開心。”
“你要的,也是我要的。”江野說,“以後我們一起,拿所有的冠軍。”
“好。”謝栖眠說。
半晌,他掙開懷抱,揚起頭突然沖江野一笑:“不親親嗎?”
“什麽?”
“不親一下嗎?”謝栖眠指尖碰他的唇,“你看這裏都沒有人,你親我一下不會有人發現,親兩下也不會——”
他沒說完,被江野捏下了手,壓着後腦勺吻住。
江野像出生的狼崽,從來不知道溫柔,吻人像是咬人,被人捶着胸口也不停下,可怕地失控着,不敢用力卻又忍不住發抖。
謝栖眠“唔”了兩聲,頭酸得揚不住,唇珠歪到江野唇角。
江野吻不到他,撈着他雙腿抱起,讓他後背頂着門,追着他的唇又貼過去。
謝栖眠霎時比江野高了許多,雙手空出來撐着江野的肩膀。
門後來往人聲嘈雜,有人在奔跑,有人在嬉笑呼喊。
唯獨謝栖眠,在顫抖。
作者有話要說:
都在脖子以上,沒有問題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