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4)
正護着穆顏曦的秦子煜聞言,訝異之色大盛,一雙瞳孔逐漸放大,直直地望向不遠處站着的女子,當他看到她擡手将自己手裏的藥丸吞下去時,他驚恐地上前去阻她,卻怎麽也來不及了。
他怔怔地望着她,扣着她肩膀的手越發的用力:“你是不是瘋了!是不是瘋了!那是我們的孩子!”
白纖仍舊是笑,笑得卻慘淡:“你也會在乎嗎?原來你也會在乎我們的孩子。”
秦子煜越發焦急:“先別說那麽多,我馬上讓大夫進來,我們的孩子一定會沒事的!”
他疾步而去,卻為白纖的一句話生生頓住:“不用了,來不及了,孩子...早就沒了,幾個月前就沒了,就在我離宮那晚...”
白纖有意無意地将眼睛瞄向床上的穆顏曦,果真見她一副慌亂的模樣,看樣子,她并沒有将實情全盤托出,這個樣子,是怕她會告她的狀嗎?
白纖不再看她,嘴裏卻無意識地補了句:“怪得了誰呢,不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的...”
秦子煜轉過頭來,一時間知道了太多,竟有些接受不了,又陷入了驚愕中,耳邊卻又傳來她輕飄飄的一句話:“也許,當初我就不該進宮去...”
話中是滿滿的無奈與嘆息,沒有怨更沒有恨,話很輕,卻深深紮進了秦子煜的心裏,他覺得,虛空中,似乎有什麽在越走越遠,越走越遠,遠得他就快抓不住了。
白纖欲走,從他身邊掠過時,他便下意識地抓緊了她的手,将她帶進了懷裏,抱得很緊很緊,他将唇移向了她的耳,小心翼翼地說:“纖纖,我只要你信我,再等我一些時間,到時候,我便什麽都告訴你,好嗎?”
懷中的人只停留了片刻,掙紮着推開了他,一雙複雜的眼眸望着他良久,眼裏有過多的情緒,不容人猜透,她早已走至門外院中,秦子煜妄圖去抓她的袖,卻怎麽也抓不牢。
他看到她就站在他面前不遠處,對他款款一笑,明眸裏盤旋了許久的淚終究是落了下來:“子煜,我的心太小了,只能容得下你,而你的心太大,要容的太多,我再如何努力,也不能完完全全地去了解你,包容你...”
她哽了哽,又笑道:“或許,真的只有穆顏曦才最适合你,你從此...便好好待她吧。”
見她一襲紫衣飄飄,就快要随風而去,秦子煜産生了這輩子從未有過的恐慌與焦慮:“纖纖!你真要如此絕情嗎?!”
快要飄去的紫衣竟突然靜止了:“絕情嗎?不...只有你不能說我絕情,從你要葉兒端堕胎藥來的時候起,你就再沒資格說我絕情了...”
白纖的話依舊很輕,很淡,淡地快融進夜風裏,卻一字一句烙進了秦子煜的耳裏腦裏心裏。
久久未現的一輪皎月此刻竟從厚厚的雲層中探了出來,銀輝灑滿了整個院子,也照亮了所有人的神情和心。
白纖抿着嘴,笑的凄婉,她看到那人雙拳緊握,額頭細汗密布,驚吓還是錯愕的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秦子煜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卻碰到了石墩,幹脆頹然地坐了下去,頭卻再也不敢擡了,眼睛也再不敢看着白纖了,哪還有什麽氣力可以去拽她的衣袖,求她不要如此絕情。
“至此,你還要我說下去嗎?”
秦子煜垂首無言。
“我信你有苦衷,可我等不了了,也不想等了...”她見他依舊垂着頭不作聲,也不在意,繼續說道:“子煜,今夜再會,就當是道個別吧,當初進宮做你的妃子,攜着滿腔情意,也不過是一道聖谕,封了個名頭,既無媒無聘,也未曾行過大禮,倒也方便了,如今,休書也可以免了。”
秦子煜終于又擡了頭,看着白纖悲恸的淚眼,醞釀了半天,卻始終沒有勇氣再說半句挽留的話,最後只憋出了三個字出來,壓抑而生硬,凄苦而後悔:“對不起...”
他又垂了頭,不再忍心看她的淚眼,只獨自坐在石墩上,想着過去,想着現在,想着她,想着她的話。
想了不知有多久,久到身前不遠處,那個原來還站着她的地方,早已經沒了半分蹤影,也不知走了多久了。
寂靜的夜裏,半樹金黃,滿地枯葉,黑幕裏的一輪清明此時又沒進了雲後,他浸在呼嘯夜風裏,始終垂首獨坐,兀自哀嘆,兀自苦笑:纖纖,你竟早已察覺我的冷血,卻獨獨忍着,單單受着,然後繼續留在我身邊,我自以為有苦衷,一切只為保護你,殊不知,傷你最深的那個人...就是我,是我傷了你,把你傷得徹徹底底,體無完膚,到最後,你卻連半刻哭訴的機會都沒有!
究竟,什麽都不知道的人是誰呢?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悸憶學車,熱瘋了,累瘋了,每天晚上一着床就能睡着,于是,兩三天沒更了```(貌似好像沒什麽人催嘛```好失望哦```)話說,明天難得放一天假,可以好好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