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迷路·?
“心跳是真的,你不喜歡我也是真的。待你恢複了記憶,自會知道你對我究竟是什麽樣的感情……”
沈清月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平靜而和緩。
與他和離後的這段時間,她已經能坦然面對過去錯誤的三年,才會在說出“你不喜歡我”這句話時還能做到心如止水。
自這話之後,兩人相對無言,直至馬車趕到月牙山下,李君屹換乘自己的馬車之前,才問及了她哥哥的姓名及年齡,而後同她說道:“你哥哥的事情,我若尋得些線索,就來告訴你。”
沈清月微微福身:“那就勞煩李通判了。”
李君屹走後,栀素回到沈清月的馬車上,問她:“小姐,你方才怎麽稱呼李郎君為‘通判’?”
“嗯,他來淩州做通判。”
“他沒有和嘉和公主在一起嗎?”
“眼下還沒有。”
栀素一拍手,有些幸災樂禍:“看來我想佛祖許的願望成真了,他真的沒有和嘉和公主在一起!”
“他摔傷了頭,忘掉了一些記憶,”沈清月淡嘲道,“等他恢複了記憶,定還會與嘉和公主在一起的……”
沈清月在山莊養傷的這幾日,除了栀素和綠竹忙前忙後的照顧她,還有一個人也累壞了。
桑末自那日看到她受傷之後,急得漫山遍野地給她找草藥。即使栀素一再的告訴她,小姐身上的傷有郎中看,有傷藥抹,可桑末還是依着自己的意願去山裏尋了好些草藥給沈清月。
她自小在山裏長大,深山之中有野獸,她難免也會受傷,她受傷的時候不懂得找郎中,都是自己在山裏找些草藥塗塗抹抹的,過些日子就好了。
郎中來給沈清月看傷時,看到了桑末采集來的那些草藥,裏面竟有野參、細辛、月見草等稀罕的草藥。雖然暫時不能給沈清月治療外傷,但都是滋補的中藥佳品,日後可以飲用。
為此栀素将桑末好好地誇了一頓,桑末找起藥來更起勁了。
這一日,薛崇羽來山莊看望沈清月,他是瞞着母親偷偷跑來的,因為大哥被母親關在家中養傷,特意囑咐他來看望沈清月,順便捎幾句話給她。
“我大哥那日在醫館不辭而別不是故意的,大哥怕你多想,特意讓我來同沈姐姐說一聲。”
沈清月淺淺笑道:“我知道,不會多想的。”
“我大哥還讓我問你,他走後,我娘有沒有跟你說什麽不好的話?”
“沒有,薛夫人只是過來看望我,關照了我幾句。”
薛崇羽傻笑道:“那就好,我大哥現在在家中養傷,可能這些日子都不能來看望沈姐姐,沈姐姐有什麽話需要我幫忙轉告給大哥嗎?”
“你大哥兩次受傷都是因為我,我本應該去探望他的,”沈清月慚愧道,“只是如今我自己亦是行動不便,出不了山莊,無法探望。希望你大哥在家安心養傷,早日好起來……”
先前沈清月還叫洛楊去買了些補品,準備給薛崇楓送過去,今日既然薛崇羽過來了,沈清月便叫栀素将那些補品拿給薛崇羽,以及桑末采的一些野參和月見草,野參補元氣,月見草強筋骨,送給薛崇楓正合适。
薛崇羽聽到這兩個草藥是桑末采的,才想起他自進山莊起,就一直沒有看到桑末。
“桑末呢?”薛崇羽問。
“許又是去山裏采藥了。”
薛崇羽一貫愛找桑末玩:“反正我也不着急回去,我去找她去。”
沈清月叮囑他:“你別往林深處去,注意安全。”
“知道,我在外面喊喊她……”
薛崇羽從山莊的後門穿過去,進了月牙山。
他一邊往林子裏走,一邊喊桑末的名字,不多時,便聽見有人往這邊跑來的腳步聲。
他順着聲音望去,果然瞧見了桑末蹦蹦跳跳的身影。
“桑末!”他沖她揮了揮手。
桑末卻忽然停了下來,似乎想到了什麽,立即轉過身去背對着他,又跑遠了。
薛崇羽想也不想,便追了上去:“桑末,你跑什麽呀?”
桑末跑起來像一陣風似的,不一會兒便不見了人影。薛崇羽沿着她消失的方向跑了許久,終于跑不動了,扶着膝蓋大喘粗氣,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
直起腰來,舉目四望,不見桑末的身影,周圍的環境也讓他感到陌生。
“桑末,桑末……”他又喊了幾聲,“別逗我玩了,快出來!”
四周依然靜悄悄的,只有林中偶爾驚起的鳥兒,與風吹樹葉的婆娑聲。
難道他追錯方向了?
薛崇羽撓撓頭,轉身循着自己來時的路,慢慢往回走着。
可他走了許久,周圍依舊是陌生的叢林,他竟找不到回山莊的路了。
“完了完了,山莊在哪邊來着……”他一邊嘟囔着,一邊繼續找路。
在陌生的環境中,饒是薛崇羽平日裏膽子大,這會兒難免心裏也毛毛的。
雜草叢中忽然傳來一陣晃動的聲音,将薛崇羽吓了一跳:“什麽東西?”
而後是一只野兔竄了出來,薛崇羽捋了捋胸口:“原來是只兔子啊……”
那方草叢還有異響,薛崇羽以為裏面還有一只野兔,想着捉一只回去玩也不錯,于是蹑手蹑腳地走近草叢,猛地撥開……
一只足有小孩手腕般粗的蛇,正翹着腦袋沖他吐信子。
薛崇羽吓得腿一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那只蛇不僅沒跑,反而昂首沖他蜿蜒而來……
“救、救命啊……”薛崇羽胡亂蹬着腿往後逃,眼睜睜那條蛇離自己越來越近,就在它騰空咬過來的時候,忽然一顆小石頭飛了過來,重重打在那條蛇的腦袋上。
那蛇被打得身子一歪,随即倉促逃走了。
薛崇羽扭頭一看,不遠處的桑末正側着臉站在那裏。
“嗚嗚嗚桑末……”薛崇羽方才着實吓壞了,也顧不得自己已經是個小男子漢了,爬起來就往桑末身邊跑去。
桑末這次沒有逃,任由他跑過來,拱在自己的懷裏控訴:“你說你那會兒跑什麽呀?我都迷路了,還差被蛇咬了?那要是條毒蛇怎麽辦?嗚嗚……”
桑末硬巴巴地說道:“不是……毒蛇。”
“不是毒蛇也吓人啊,我最怕蛇了……”
桑末看着這個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少年弓着身在自己懷裏哭的樣子,不明白一條沒有毒的蛇而已,他為什麽會怕成這個樣子?這深山之中比蛇還可怕的東西多了去了……
不過她還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安慰了他兩句:“不怕,不哭,不吓人……”
薛崇羽哭着哭着忽然想起:他一個堂堂男子漢,怎麽能在窩在一個小丫頭懷裏哭呢?
臉上登時通紅,薛崇羽別別扭扭地直起身來,桑末卻立即轉過身子,捂着臉不肯叫他看自己。
“你怎麽了?”薛崇羽很是奇怪,“你幹嘛背對着我啊?”
桑末捂着臉不吭聲,薛崇羽想繞到她面前,可她又調轉了身子,不叫他看。
“你捂着臉作甚?”薛崇羽十分納悶。
桑末依舊執拗地不肯将手放下來:這幾日沈清月因為受傷的緣故,沒有辦法在她的臉上作畫,她已經知道了美醜,不想讓薛崇羽看到她臉上那塊醜巴巴的紅色印記。
薛崇羽卻以為她臉上受傷了,執意要看:“你讓我看看,你的臉到底怎麽了?”
她拒絕:“不行……不看!”
“讓我看看嘛……”她越是捂着,薛崇羽越是相看,兩人較勁了許久,薛崇羽還是将她的手從臉上拿下來了。
左邊臉頰上那塊半個拇指大小紅色的印記,就這麽出現在他的眼前。
桑末低下了頭,咬着嘴巴不說話。
薛崇羽卻捏着她的小臉讓她擡起頭來看自己:“就因為這麽一塊小胎記,你就躲着我?”
桑末癟了癟嘴,一臉的委屈。
薛崇羽先前每次見到她時,她的臉上畫着不一樣的花,瞧着甚是好看,薛崇羽也并未多想過。
如今才知,那些花兒都是為了遮她臉上的這塊胎記。
薛崇羽揉了揉她臉上的胎記,說道:“害,不就是塊胎記嗎,我身上也有,你有什麽好害羞的?”
桑末眨了一下眼睛:“你也有?”
“是啊,”薛崇羽将自己的衣襟口松了松,指着脖子下方,一塊灰色的印記,說,“喏,這不是麽?”
桑末湊過去,瞧了瞧,咕哝道:“不一樣,我的大,你的小,我的……紅色,你的不是……”
“紅色……”薛崇羽眼珠轉了轉,“紅色的我身上也有!”
桑末眼睛一亮:“哪裏?”
薛崇羽想了想:“長在屁股上了,不能給你看!”
桑末一臉懵懂:“為什麽……不能看?”
“就是不能看,看了你要負責的!”
“怎麽……負責?”
薛崇羽見她一副十分想看的模樣,偏她天真無邪,不好解釋給她聽,便推了一下她額頭,将她湊過來的腦袋推了回去:“跟你這個小丫頭說了你也不懂,反正就是不能給你看……”
桑末還是不放棄:“為什麽……不能看?”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就是不想給你看行不行?”薛崇羽故意板起臉來,“帶路,咱們回山莊。”
“哦。”
桑末對這裏很熟悉,自然知道回去的路。她帶着他往山莊的方向走去,時不時問上一句:“那……紅色的……你真的長了嗎?”
“長了!”
“長在……哪裏?”
“不是跟你說了嗎,長屁股上了。”
“這邊……還是這邊?”
“好好說話,別上手……”
“是哪邊?”
“左邊!”
“左邊……是哪邊?”
“這邊啦……呀呀呀都跟你說了別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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