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番外1:誰還沒點童年黑歷史(上)

第71章番外1:誰還沒點童年黑歷史(上)

白露時節,氣溫依舊和夏日一般灼熱。

大課間,芷郡小學一年級一班的教室裏五十五個稚嫩的臉龐齊刷刷地注視着講臺的方向。

講臺旁站着一位長相和善的中年女老師,正是一年一班的班主任方老師。

她腰裏別着一個小蜜蜂擴音器,手舉話筒對臺下的小朋友們和聲細語地交待:“每個大組的組長站到本組的最前面,帶領好自己的隊伍,從第一大組開始,一個跟着一個到走廊上排隊站好,站成四隊,後面的同學牽着前面同學的衣角,就像我們放學時那樣。”

臺下的小朋友們聞言疑惑地你看我我看你,教室裏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議論聲,怎麽這才剛上了兩節課就要去排隊放學嗎?

但是,已經是開學第二周的他們逐漸明白了學校的規矩,第一條就是:學生就要聽老師的話。

沒人提出異議,小朋友們都開始行動,間或有動作快的同學撞上前面走得慢的同學,方老師時刻盯着隊伍,遇到有推攘的情況立馬喊他們注意安全。

坐在第八小組第三排的短發小女孩推了推身邊的同桌,催促道:“你快走呀。”

這個小胖子老喜歡磨磨蹭蹭,他不出去,她都沒法出去。每天放學也是,他一個書包都要收老半天,害得她總和他一起站到隊伍的最後面,她都煩死了。

好幾次她都想從課桌上面翻出去,可是一對上方老師威嚴的眼神她不得不收起賊心,循規蹈矩。

小女孩叫元爰瑗,黑黑瘦瘦的,瓜子臉,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眼尾微微上揚,是很好看的丹鳳眼。

她的臉上有一對不對稱的梨渦,說話的時候只有一邊能看到,笑起來則兩邊都十分明顯,一深一淺。

她的同桌洛楚承是個白白胖胖的小男生。

洛楚承性子有些溫吞,不管別人怎麽着急也好,催促也罷,他總是不緊不慢的按自己的節奏行事,沒人能影響得了他。

剛剛被同桌推了一下,他眼裏有些微不悅,卻并沒有發作,只是在心裏無奈的嘆了口氣,他面前攤開着一本全是文字的書,他看了一眼右下角的位置,默默記住了頁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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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本只剩最後幾頁了,原本上課鈴響之前他是可以看完的。

小胖手緩緩合上書,封面正中是一個圍棋棋局,上面印着五個大字——鬼谷子的局。

這是他昨天在媽媽的書店裏翻到的,他最近正沉迷于孔明棋,是以看到封面的棋盤不由得好奇的翻了幾頁,一看就看了進去。

他不緊不慢地把書放回書包,拉好拉鏈,起身站了起來。

一陣嘈雜的響動之後,隊伍終于集結完畢,元爰瑗果不其然又和洛楚承落到了最後面。

她有點氣惱地把洛楚承擠到最後一個,而她則站在了倒數第二。

方老師讓值日生舉好班牌,帶着同學們向大教室走去。

所謂的大教室是一個公用教室,裏面沒有桌椅板凳,經常為一些臨時活動所用。

比如今天,這裏就用來做每年一次的例行體檢。

上午是一二年級的時段,頭兩節課的時候,二年級已經做完,接下來就輪到了一年級。

方老師指引隊伍在等候區站好,聽到大教室裏喊“下一個”她就放一個同學進去。

市婦幼保健院每年一次到校的例行體檢很簡單,也就稱個體重、量個身高、測測視力、檢查檢查蛀齒之類的。

站在門口的同學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員在裏面忙碌,不明所以,小聲議論着,話題逐漸往後傳遞,“裏面有醫生……”

隊伍前進得很快。

不一會兒,一年二班的隊伍也在老師的帶領下跟在了一班的後面。

指揮前面的同學站定後,二班的老師走向了隊伍的後面,清點人數,順道維持紀律。

等老師一走,站在二班最前面的一個小男孩得意地跟周圍的同學開始炫耀:“我媽媽是醫生,她就在裏面。”

他指了指大教室,“你們誰要是不聽我的,我就要她給你們打針的時候狠狠地紮!”

有膽大的小孩問:“我們排隊是要打針嗎?”

小男孩神色傲慢:“那當然,醫生就是管打針開刀的。”

聽到這裏,有膽小的孩子已經開始抽泣了起來,“我不想打針,嗚嗚嗚……”

而站在小男孩前面原本一臉淡漠的洛楚承則陡生驟變。

只見他眉眼一擰,“哇”地一聲抱住了身前的元爰瑗一口咬上了她的耳朵。

“啊!你敢咬我!”元爰瑗怒了,“我忍你很久了!”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站在吃瓜第一線的二班小男孩只聽到洛楚承的哭聲,都還沒聽清元爰瑗的怒吼,緊接着就看到了令人無比震驚的場面。

“老師!”小男孩一聲尖叫。

聽到動靜,方老師和二班的老師都急匆匆地從隊伍的前後跑了過來。

方老師先到。

只見圓滾滾的洛楚承仰卧在地,眼神渙散,唇齒微顫,一臉茫然的樣子。

他的眼角還有未幹的淚水,那是剛剛被“打針”言論吓出來的,卻又立馬被硬生生吓了回去,就連身上的疼痛都一并被吓住,一時忘了聲張。

洛楚承的胸口踏着一只腳,穿的是很常見的毛毛蟲運動鞋,鞋子的主人正是一臉坦然的元爰瑗。

“怎麽回事?”方老師趕緊扯開元爰瑗,又把洛楚承從地上拉了起來。

當事人都還沒來得及回答,二班領頭的那個小男孩動作奇快,“老師,我看見了,是她打他,她把他甩起來了!”

元爰瑗看了他一眼,心裏不屑道:這叫夾頸過背摔,說什麽甩起來那麽沒水平。

小男孩手指着元爰瑗向方老師賣力地彙報,雖然他很困惑,這瘦竹竿一樣的女生是怎麽唰的一下就KO了那個小胖子?

可是,他是親眼所見啊,一定做不了假的。

想到這裏,他突然有點害怕,他剛剛告了狀,她之後會不會來揍他啊?

不行,他得牢牢記住她的長相,以後只要一看見她就立馬跑得遠遠地,絕不能讓她抓到。

小男孩朝剛剛趕到的二班老師身後躲了躲,探出半個腦袋,偷偷觀察元爰瑗。

方老師對着元爰瑗蹲了下來,“你打他了?”

元爰瑗點頭:“是。”她答得幹脆利落。

“為什麽呢?”方老師沒着急批評她,而是追問原因。

“他咬我。”

元爰瑗側頭把右耳送到方老師的視線內。

她的耳廓處果然有一排明顯的牙印,齒痕中還冒出了些許血絲。

“他為什麽咬你?”

“我不知道,他突然咬的。”元圓據實回答。

方老師轉過身看向洛楚承,“是你咬的嗎?”

“……嗯。”洛楚承的聲音有些嗡嗡地。

他低垂着頭,不敢看方老師,更不敢看元爰瑗,腦子還被剛剛那一摔支配着、混沌着,心中一片茫然。

“那你告訴老師,你為什麽要咬元爰瑗?”方老師有些生氣,卻還是耐着性子問道。

洛楚承不吭聲了,他的頭越發低得厲害,身體也跟着抖了起來。

見狀,方老師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一只手搭上洛楚承的肩膀,“別害怕,跟老師說為什麽?你只有告訴老師原因老師才能幫助你啊。”

或許是方老師手的溫度喚醒了洛楚承,讓他被阻塞的情緒瞬間找到了出口,他擡起頭來看向眼前的方老師,豆大的淚珠從他的眼中噴湧而出,他扯開嗓子高聲喊道:“我不打針!”

接下來,很長時間都是洛楚承的個人嚎啕秀。

無論方老師怎麽安撫,甚至還驚動了好幾個其他班的老師輪番上陣,卻都無功而返。

他的眼淚像是被拉開了閘門的大壩,一瀉不止,奔流不息。

無奈之下,方老師只好讓其他老師幫忙照看隊伍,一手牽着洛楚承,一手牽着元爰瑗,去了年級辦公室,并給兩個小孩的家長一一打了電話。

約莫過了二十幾分鐘,洛媽媽到了。

聽到自家兒子把同桌給咬了,她驚呆了。

兒子從前在幼兒園那可是團寵的存在啊。

因為他長得軟糯糯肉嘟嘟的十分可愛,且能吃又能睡,無欲又無求,幾乎從不給老師添麻煩。

真沒想到這才剛進了小學就開始咬人了,是要大變活人嗎?叛逆期提前了?

心裏一邊忐忑着,楚文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然後,就被眼前的景象給弄懵了。

白白胖胖的洛楚承正半靠在一位長相和善的中年女老師身側,想必這就是方老師。

方老師坐在椅子上,一邊對他輕聲說話,一邊輕撫着他的後背,旁邊有個黑黑瘦瘦的小朋友,手上拿着紙巾,時不時給洛楚承擦一擦眼淚,又毫不嫌棄地把他用過的紙巾拿走扔到垃圾桶裏。

這……到底受欺負的是誰呀?

而看到了媽媽的洛楚承原本已經逐漸平複的抽泣瞬間又呈井噴式爆發,“媽媽!哇!媽媽!嗚嗚嗚嗚……”

這一下,他哭得更兇了。

抱着一把撲到自己懷裏的肉團子,楚文趕緊先蹲下來好一頓安撫,稍後她才從方老師那裏終于知道了一部分真相。

而剩下的一部分……

方老師看了看元爰瑗,決定還是等她走了再說吧,而且,她還要再單獨和元爰瑗以及她的家長溝通一下才好啊。

楚文尴尬地扶額,千算萬算,忘了洛楚承對打針的恐懼。

那是在他最胖的時候,因為扁桃體發炎灌膿而必須要輸液治療。胖到關節跟米其林有得一拼的洛楚承,在那幾天手上、頭上幾乎被紮成了馬蜂窩,就此留下了心理陰影。

後來,哪怕是打預防針他也要抓一樣東西咬住,以前她都會給他準備的。

楚文十分懊惱,昨天家長群裏通知今天要體檢時她就該跟兒子說明一下才對的。

“方老師,不知道那位被咬的同桌……”印象中,她曾聽兒子提起過同桌是個女孩子,自己兒子都哭成這熊樣了,那被咬了的女娃娃估計哭得更加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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