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掰彎直男,天理不容

展駿坐在公車上回家的時候很想給溫珈言打電話說那個黑暗計劃可以實施了。

但是他心情實在很複雜。和溫珈言商量出的那種計劃恥度爆表,想也知道是兩人說着玩玩的,要是真的實施起來,太考驗自己的演技和耐惡心度。

看照片的時候他以為季修的戀人是譚曉路,不然怎麽會有那麽私人的照片,可是王钊君告訴他是薛景烨。他整整掙紮了十秒鐘,最後看在三十五萬的面子上應承了。

譚曉路的照片是季修從非死不可上拷下來的。為了了解這位情敵,季修在拍戲間隙用助理的賬號查探譚曉路,硬是把譚曉路所有的照片和資料都看了不下三遍,最後選了這張“最醜的”。展駿半秒就明白了:薛景烨怎麽可能會讓自己的情人拍到他的私人照片,這家夥雖然還挺熱衷45°自拍加美圖秀秀,但是絕對不會和情人一起出現在鏡頭裏面。

季修和薛景烨的交往時間比他和薛景烨的要長,斷斷續續竟然持續了三年。季修說他知道薛景烨在外面還有其他人,但是這一次這個威脅太大了,薛景烨二話不說跟他提了分手,季修當時還在國外拍戲,等回來的時候一腔怒火已化成了妒火,正巧老蔣的朋友跟他說了老蔣和紀文的事情,他打聽一番後就找上了王钊君。

其實在今天之前,展駿是完全不知道薛景烨除了自己之外原來還有幾個情人的,他甚至才意識到,和自己保持不正常關系的一年裏,薛景烨也僅僅将他當做比季修、比其他那些人更“幹淨”的一個用具罷了。

反正都是譚曉路的替代品。

敲詐了王钊君一頓飯,但他覺得自己好像還是沒吃飽,于是提前下了車,在路邊小店裏買了燒餅外搭一杯綠豆沙,邊吃邊往家裏走。

季修從一個高不可攀的形象瞬間跌落成和自己同個level的盧瑟,展駿覺得世事真的挺無常。季修三年,他一年——不,他十年,可是季修比他陷得深,都走到盡頭了還不肯轉身,硬要在石牆上開出一個通路。

可是即使薛景烨和譚曉路分手,他也絕對不會和季修在一起的。他嫌棄,他說自己需要“幹淨的人”。

世界上還有比譚曉路更幹淨的人嗎?自然沒有了。

展駿原本被沖擊得有點迷糊的腦袋在夜風和冰涼綠豆沙的作用下終于清醒一些了:不過譚曉路要回來了,薛景烨和情人們都分手了,他為什麽還要巴巴地跑過來找自己?

難道譚曉路和薛景烨的感情有了變化?!

有空隙!可插腳!

展駿在意識到突破口的時候立刻切換成了掉進錢眼的工作模式。反正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不過是和往常一樣付出些時間和心力而已。他見過不到兩個星期就被自己僞裝出的成功人士或文質彬彬知識分子形象迷惑而與戀人分手的,也見過真正的堅貞。

有的人甚至堅貞到能将一切試探和挑逗全都無效化,等黏上來的人自覺退散了,他都沒發現自己曾有過外遇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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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可笑也挺可敬的。展駿會在最後的報告中認真、詳細地寫出那個人的好,至于這份報告呈送到客戶手裏,他是否對那個忠貞于自己的人再次動容,就不是他和王钊君可以控制的了。

溫珈言抱着把吉他坐在窗邊扮憂郁,等展駿回來了轉過張苦兮兮的臉:“展哥,你買了夜宵不給我帶……”

展駿把剩下的半個燒餅扔給他,徑自回房拿衣服洗澡了。溫珈言拿着燒餅又放下,一個人撥弦,哼哼唧唧地不知在唱什麽。展駿洗完出來他還是那個憂郁姿态擺在窗前,看得心煩,眼角看到自己那半個燒餅,拿起來就吃了。

溫珈言看他面色:“展哥,你不高興?”

展駿說自己很高興,一邊猙獰地撕咬着燒餅的殘軀。

“工作找得順利嗎?”

“聊別的。”

“二十萬還上了嗎?”

“……找死呢?”

“你弟就業了嗎?”

“……”

溫珈言死皮賴臉地沖他笑。展駿不明白這家夥怎麽臉皮越來越厚,而且自己這個房東在他眼裏也越來越沒有威信了。

——雖然,房東這個身份,也一直都不怎麽具有威信。

然後他就跟溫珈言說了自己在王钊君那裏的兼職和今天的事情。

要說出來還是挺有難度的,尤其溫珈言在聽到展駿這個工作的性質時那雙一會皺起來一會兒又展開的眉頭。他有點不太敢看溫珈言的眼睛。雖然年齡上溫珈言比他大一點點,但是剛從校園裏走出來的溫珈言在展駿看來實在是太幹淨太單純太不通世事了。說完自己的兼職,溫珈言問他:“你沒有罪惡感嗎?”

“……一開始有,後來就沒了。有時候你甚至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幫一個挺好的人脫離了一個渣渣。”

溫珈言抱着吉他,良久才點點頭,似乎是接受了。

然後展駿把季修的名字和身份都隐去,只說薛景烨的某個前情人找上王總要掰散那兩個人,聽得溫珈言大呼過瘾。等溫珈言把胸中一腔怨氣發完,他問展駿:“展哥你行麽?”

王钊君問,你也問。展駿想怎麽一個個都覺得我對付不了這個事啊?

他故意擺着一張“你看不起我我不想看你”的臭臉,但心裏覺得很飽足,很踏實。真心實意這東西太容易被接收到了,他們是害怕他走不出來反倒又在薛景烨這個坑裏栽了。但他卻希望自己能通過這一次徹底扇薛景烨一個耳光,然後徹底脫身。

展駿太清楚自己的性格了。十年的拖拖拉拉,要徹底甩掉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需要某種沖擊。

對不起了譚曉路。他心說。

正思索時,溫珈言撥了一串音,低聲唱:“別放棄,祝福你,就算這個世界再不景氣。”

展駿第一次沒聽清楚,溫珈言又唱了一遍,還對他笑笑。

溫珈言笑起來真是很好看的,展駿記得自己第一次被這種笑容擊中還是看的鏡子,現在直接面對那個笑容發生體,頓時覺得胸腔裏那顆心跳得有點急了。他忙低頭去研究手裏油乎乎膩歪歪的燒餅袋子。

溫珈言喊了他一聲,展駿忙搬出今天聽到的八卦,告訴他陳丹丹和某國際名導熱戀中,即使人現在跟季修分手他溫珈言也沒機會,果然換得他一頓捶胸頓足的假嚎啕。

他是直的啊。展駿跟自己說了一遍又一遍。

掰彎直男,天理不容。

季修的要求是讓薛景烨和譚曉路主動分手。展駿很是掙紮了一番,這個“主動”一詞異常主觀,看在眼裏又特別有現場感,似乎季修是想看到一出主角為薛譚兩人的狗血分手大戲。他最後決定把黑暗戰略改一改,還是得從薛景烨身上下手。譚曉路只是校友,他不熟悉,而且他也不清楚譚曉路是否知道薛景烨和自己的關系,還是算了。

在跟薛景烨聯絡之前,他又被薛景烨的下作手段氣炸了一次。

展韋給他打來電話,小心翼翼又慌裏慌張地說了很多話,總結起來就是——哥我其實在大學裏一直都在打工還幫着導師做一些項目所以我其實是有錢的你千萬別為了我的學費生活費把自己賣了如果已經賣了我也絕對不會瞧不起你的你還是我的好大哥麽麽噠。

展駿差點把手機給攥碎了。

“誰跟你說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展韋沉默。

“告訴我。”

“就……就一個姓薛的人。他說你給我的錢都是他給你的,是他買……哥,我、我沒有別的意思,但是這樣不好,很不好……你一定會遇到可以走一輩子的人的,別作踐自……啊啊啊不對,總之要對自己好!”展韋結結巴巴說了一堆。

薛廠長的智商都被蟲子吃了嗎?!以為威脅自己“不回到我身邊我就告訴你弟弟他哥是個撅起屁股任插的男人”然後自己就忍受着巨大的屈辱滾回他床上邊哭邊做?這是什麽爛橋段爛劇本?!

展駿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對自己說那個只看重生種馬文的人也就這個智力水平了,不能就這樣為自己的正常人雙Q而感到自豪和驕傲。

跟展韋說明薛景烨是個不死心的前任以及自己現在是單身狀态暫時不會跟別的男人有牽扯,又反複安慰展韋自己過得很好,展韋才半信半疑地答應他不會再理會姓薛那人的電話。

在電話挂斷之前,展駿深吸了一口氣,說:“你一直能自己掙生活費我知道,每年的獎學金足夠付你的學費我也知道,你從我這裏拿錢其實是給了那個人讓他生活和還債,我也知道。別以為你哥是傻子。但是展韋,他當年撇下我們就這樣跑了,現在即使跪在我們面前把血淚都哭出來,我也不會承認他是我爸。那二十萬我知道你是為了他才向我要的,現在給也給了,這麽多錢也夠買斷他和我們之間那點血脈親情了。不許再管他,否則我不會再管你。”

展韋完全僵在另一邊,半晌才讷讷喊了句:“哥……”

“學費和生活費我都給你出,你打工掙的錢和獎學金自己留着買其他東西,或者出去玩。這個話題到此為止,挂了。”

展韋可憐兮兮地發短信來說對不起,展駿沒回複。他是那天和王钊君吃飯的時候才聽王钊君說到展韋成績很好年年拿獎學金的。弟弟把這些事情跟肥佬說不給他說,裏面的關竅展駿稍稍一想立刻就想通透了。展韋從小跟那人親,那人跑了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展韋每天都坐在門口小石階上要“等爸爸買拿破侖蛋糕回來吃”,最後每一次都哭着慢慢走回自己房間。

不可原諒,不能原諒。展駿雖然不清楚自己有多少種類的底線,但那個人的任何事情都能觸及他底線。

帶着相當憤怒的心情,他給薛景烨發了個信息:

【別太過分了薛景烨】

他的主動果然很快就有了回複:【手段還沒使完,你怕了?】

【我們好好談一談。】展駿想了想,多加了一句:“別逼我行麽?”

這個示弱的信息立刻換來了薛景烨的狂喜回複,連“好好談一談”的時間地點都定下了。

展駿雖然不想承認,但此時此刻也免不了心情複雜地自得了一下:畢竟那麽多年,自己還是了解這個人的。

作者有話要說: “別放棄,祝福你,就算這個世界再不景氣”是劉德華《按摩女郎》的歌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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