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我不喜歡欠人債的感覺

得知季修對展駿做的什麽事之後,王钊君是憤怒過的,在溫珈言的勸說下慢慢冷靜下來。

再憤怒也沒有實質用處,他們都是小老百姓,沒有什麽能對抗那個一線小生的手段。溫珈言的意思是希望通過王钊君把展駿手裏這個案子截下來,轉給其他人做。

“有這個先例嗎?”

王钊君認真想了一會:“有的。去年有個分手師在見到分手對象的時候發現那女的是他老婆的同學,兩個人互相是認識的,所以他在對自己職業保密的情況下申請了轉介。客戶也理解,最後把案子轉給了別人。其實在我們跟客戶訂立的協議上,對于因為分手師不夠專業或者分手客戶的不配合導致案子進展不順利的,客戶可以提出轉介,同樣分手師如果察覺到有什麽客觀因素嚴重影響了工作的進程,也可以提出轉介的申請。”

溫珈言點點頭,告訴王钊君展駿手頭上這個案子涉及到季修的弟弟。

“你聽我說完。剛剛說的轉介原則裏也有一個特殊情況。”王钊君喝了口水,“你知道我們這個行業,還有我這個公司的口碑,都是靠口口相傳給傳出來的,比如像這一回,房澤從季修那裏知道了老展的事情,所以他指定由老展來解決。一旦分手師是客戶指定的,協議裏的轉介原則一般就不成立了。”

“為什麽?如果征得了客戶的同意不就可以了嗎?”

“就是因為沒辦法征得客戶同意。一般通過朋友知道我們公司和公司業務的人,還有直接找到我由我來接觸的人,都是有些底氣也有些背景的。他們很難對一個陌生人坦白自己的事情,如果在已經熟悉分手師甲的情況下建議由分手師乙來接手,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不可能的。最後的結局就是客戶不同意,認為我們不遵守協議內容,這個職業又不是上得了臺面的,一般都是我們負起賠償責任。”

“啧,你們這個太沒有保障了。賠就賠啊。”溫珈言咬牙切齒,“你知道季修在玩什麽?萬一又傷到他怎麽辦?”

“一般是由分手師來賠的,賠款數額是客戶所付款項的五倍。”王钊君想了想,“如果真要賠,展駿這次得給出二十五萬。”

溫珈言:“……”

端着湯碗走出來的展駿:“……”

“誰說我不幹了,賠什麽賠。”展駿把一小碗湯放在王豆豆面前,轉頭對王钊君和溫珈言說。

溫珈言有些氣急:“還幹什麽,季修明顯就是不懷好意。”

“我沒那麽多錢。二十五萬,還加上要還給薛景烨的二十萬,我現在手頭上湊湊也就整個三十七八萬,用什麽賠?”

“我給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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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駿看了溫珈言一眼,笑笑:“多謝。我不喜歡欠人債的感覺。”

溫珈言氣急又語塞,無奈展駿執意不肯轉介。王钊君有些尴尬地吃完了這頓飯,抱着吃飽喝足睡着了的王豆豆回去了。臨走前他認真跟展駿說明,如果意識到季修還要報複他,不管怎樣都要立刻停止,并且第一時間告訴他。

展駿答應他,送走了王钊君和王豆豆。溫珈言洗個碗洗得哐裏哐啷亂響,看到展駿走進廚房也沒理會。

“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把工作和生活分開是成年人的基本技能,現在找到我的是房澤,不是季修,分清楚一點好麽?”

溫珈言不說話。

“而且就算季修真要繼續針對我,他又有什麽好處?”展駿用開玩笑的口氣說,“我手裏也不是沒有可以壓制他的東西,他不是一直在和不同的女人傳緋聞嗎,如果爆出他是個同性戀,你覺得會……”

“你不會做這種事情的。”溫珈言突然說,“保密協議裏不是也包括着這一條麽,你們這一行要攢的就是信譽。就算保密協議裏沒有這個,你也不會把季修的事情這樣抖出去的。”

“……你怎麽知道我不會?狗被逼急了還會跳牆,我又不是什麽道德情操特別高尚的人。”展駿默了一會,語氣淡漠地接上。

“因為你也是,所以你接受不了把這種事情袒露在大衆面前,而且那些看戲的人中大部分都認為兩個男人的戀情是惡心和可恥的。”

“那你去披露就好了,反正你不是。”展駿不知為何心頭煩躁,脫口而出。

這句話一說完,兩人都吃驚地靜了。

“展哥,你怎麽了?”溫珈言匆匆在水龍頭下洗幹淨滿是洗潔精的手,想要走近展駿的時候,展駿朝他擺了擺手。

“對不起。”展駿制止了他靠近自己的行為,轉頭走回房間關上了門。

那句話出口的時候煩躁的根源突然就找到了。

溫珈言用那麽了解他的口氣平靜地說話,只能讓展駿又一次意識到自己對溫珈言的毫不了解。

自己在被一個異性戀追求?這是多麽可笑又匪夷所思的事情。可他連再一次确認“你是嗎”的勇氣都沒有。被人關懷的感覺實在太好了,他舍不得破壞,可又害怕自己會在這種舍不得裏沉下去,最後連自救都做不到。

你喜歡我嗎?

你喜歡我什麽?你了解我嗎?你真的做好一切準備了嗎?

這些問題淤積在喉頭,展駿真的是不敢問。

他知道自己很喜歡溫珈言,因為他很帥,他對自己很好,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相處得很開心。但這些感受是否就能定義為通往“戀愛”的必要條件,他一點都不清楚。在暗戀廠長的十年裏,他認為愛大概就是無條件、不要求回報的無私付出,但結果給了他當頭一棒。

被戀愛煩惱深深困擾的展駿開始整理他幾乎放滿了整個房間的書。溫珈言敲門告訴他他喜歡的綜藝節目開播了,展駿沒有興趣看,連門都沒開就拒絕了。溫珈言的聲音消失在門外之後,他的戀愛困擾之中又添加了一份對溫珈言的愧疚。

于是展駿又一次度過了無眠之夜。

距離中秋節沒多少天了,溫珈言照例早早出門。在送完了月餅券之後,他本職工作之外的一個新任務是擔任集團中秋團拜會的主持。展駿把他壓在早餐下的紙條看了又看,始終沒從那幾十個字裏看出溫珈言對他昨天莫名表現的不滿。

睜眼躺了一晚上,展駿也沒法想通透。雖說這種事情不是做試卷,完全沒有正确答案,也不可能從A就能推導到B,但對于一個完全沒有念過這個課程的人來說,即使題目寫着“答案不唯一,請盡量寫真話”也依舊讓他有無從下筆的茫然感。

茫然地吃了早餐,看了本書,展韋的電話打了過來。

“哥,你中秋怎麽過?”展韋扯了一堆沒關的事情後,問了一句挺奇妙的話。

展駿心道這不是廢話麽:“就和平時一樣過。”

“你要不過來我這邊玩玩?”展韋又緊張又期待地問。

“……有什麽陰謀?”

展韋嘿嘿地笑。原來他和女友牽手逛街的時候,碰到了女友的爹媽,很快就被姑娘攆着上門見岳父岳母了。女友的家裏人對他的感覺挺好,而且也覺得他有上進心有能力,說要不中秋就先訂個婚吧,。

展駿快把手機給捏碎了:“展韋!這麽大個事你現在才跟我說!你特麽還當我是你哥嗎!怎麽能這麽草率就訂婚?那些事情都商議好了?等等你別打岔!說,是不是你安全措施沒做好?”

“……沒有,哥你想多了。”展韋忙解釋,“我們倆也覺得現在立刻就訂婚太倉促了,而且現在是比較重要的畢業季,論文和工作我們倆都沒搞定,所以商量着等這兩件大事結束了再籌備。所以只是想讓你過來,一起見見面而已。”

展駿這才冷靜一點。他這輩子最擔心的事情就是自己這個弟弟能不能茁壯成長好好過自己的日子,至于對象是不是白富美,他不在乎。可才冷靜了一會,他又覺得不對了:“等等,你讓我過去你那邊去見你女朋友?”

“還有她家裏人。叔叔阿姨人挺好的,真的。”

“……展韋你懂不懂規矩啊?至少你女朋友得先和你來我們家讓我見一面,然後才到雙方家長見面這個階段吧?這太不合禮數了。”

展韋愣了半天:“有這個講究?”

“你們這個年紀不懂,但姑娘的家裏人也不懂嗎?”展駿已經覺得這個親家略奇葩了,“肯定是先各自見了對方家長,才到雙方家長見面和談具體的事情啊。”

“哦,家長啊,你早說,已經見了啊。我帶她和爸見過——”展韋的聲音突然斷了,手機兩端都陷入詭異的沉默。

深深吸了幾口氣,展駿一字字說:“你還和他有聯系?我這個哥哥說什麽話你都聽不進去了是吧。那你們見,你們愛見多少次見多少次,關我X事!”

說完他直接挂了電話,胸口因為極度的憤怒而激烈起伏。展韋立刻回撥過來的電話他全都挂斷了,短信也不看,心情全被展韋剛剛說的“爸”翻攪起來。

那個卷走家中所有錢款跑路的男人,居然還和弟弟有着這麽多親密的聯系。他曾跟展韋說過不許再管那男人的事情,但展韋顯然沒有聽進去。

一想到因為沒錢繼續治療而在醫院走廊上咽氣的母親,和被追債的人逼得不敢出門而只能在斷了水電的家裏抱着弟弟吞聲哭泣的自己,展駿就意識到當年那種強烈而巨大的恨意,那麽久都沒有減少絲毫。

作者有話要說: (⊙_⊙):并沒有虐展哥啦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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