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白青顏翻來覆去的熬了大半宿才睡着, 早晨醒的時候先是胡亂的撓了撓腦袋, 然後又把枕頭砸了出去,扔個枕頭不解恨, 又把被子也扔了出去。

到最後床上光光的就剩一張床單,她扯了半晌, 實在是因為自己的身子壓了一大半沒扯下去才算作罷。

白青顏下樓的時候老白已經把早飯坐好了,小白正坐在沙發看電視,白青顏跟兩個人打了聲招呼, 走到門口往外看了看, 好大的雪足有半尺深。

她穿上厚厚的衣服, 戴上手套拿出鐵鍁出門去鏟雪, 現在全身有用不完的力氣, 正好沒處使呢。

大地白茫茫的一片, 折射出的光刺得眼睛有些不适, 她微微眯了眯眸子, 像見到了仇人似得使勁産起雪來。

從屋門口到院門口很快就被她鏟出一條小路,她握着鐵鍁站在小院門口向外看了一會, 大街上人很少,車流也很少,速度慢的像蝸牛一樣,那還時不時的來個急轉彎, 吓的路邊的人蹭蹭往路邊跑, 結果腳下一個不穩, 直接趴地上了。

白青顏忍不住彎了下嘴角, 回身往院裏走,不經意間,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樓上那道挺拔的人影,她的笑意停頓,半晌化成了一聲冷哼,扔了鐵鍁走進了屋。

小白看她進屋,趕緊給她倒杯熱水,“快來熱乎熱乎。”

白青顏摘了手套去洗了手,回來握着熱乎乎的杯子坐到了沙發上,球球跑過來跳到她身上,撒嬌似得抱起了她的胳膊,“喵——”

“喵——”

白青顏起身給它扔了兩條小魚幹,球球叼着走了。

早飯過後,白青顏看着外邊的大雪:“上午肯定是通不了車了,要不你們再待一天吧,反正也不常來,我還挺怪想你們的。”

小白嘆了口氣說:“我今天都請一天假了,明天不能再請了,等下午一通車我們就回去。”

白青顏知道媽媽工作心強,便也不再留她,只好說道:“那你們路上注意安全。”

老白笑呵呵的說:“離得近,再說也快過年了,用不了幾天你就能回去了,明年別再跟今年年初時候似得了,說走就走,什麽都沒來得及準備。”

白青顏點頭,“肯定不會了,今年非待到你們煩了為止。”

小白還擔心她對象的事:“對了,你處那個男朋友,過年的時候可一定要帶回去,讓我和你爸爸看看。”

白青顏想到溫亦心裏氣的要死,臉上還要裝作很自然的樣子說道:“嗯,一定,只要他不忙。”

心裏卻想的是,只要那時還沒分手。

下午果然通車了,白青顏把父母送到車站,下過雪的路滑,白青顏還埋怨了一下小白同志:“這麽滑的路你們一定得小心點。”

小白笑眯眯的說:“高速早就被大車壓過了,沒事。”

送走了父母,白青顏站在車站外邊搓了搓雙手,又把小手放在臉蛋上揉了揉,好冷。

下雪的時候沒感覺這麽冷,沒想到下完雪之後能把人凍的全身發麻,連嘴唇都是木的。

她是打車送父母來車站的,從出了小區門口上了車就看見溫亦的車一直跟在後邊。

心裏不屑的哼了一聲,這人不是腦子有病就是心裏有問題。

這會兩個人就隔了一條路,溫亦把車子停在路邊,車窗被放下來,他一只胳膊搭在車窗上,靜靜的看着馬路對面的人。

還行,知道自己惹人家生氣了,還知道來接人家,白青顏心裏稍微舒服一點。

本來想有點骨氣自己打個車回去,可又想到溫亦的車子多舒服啊,裏邊熱乎乎的,而且能一直到家,又不用付車費,沒準車上兩個人還能溝通一下他到底怎麽回事,所以稍一猶豫,白青顏擡腳往馬路對面去了。

雪雖然化的差不多了,可人走在路上還是很滑,白青顏險些摔倒,好在已經過了馬路扶住了路邊的公交站牌。

白青顏心裏唏噓了一下,拍了怕胸脯,這要摔一下估計半天都爬不起來。

白青顏平靜了幾秒,擡頭去找溫亦的車,咦,怎麽不見了?

剛才明明就在站牌旁邊的,她就過個馬路的時間怎麽就沒了呢?

白青顏四處尋視了一圈,前後左右都沒有,整個大活人還能飛了?她就不信了。

白青顏順着馬路看過去,這裏地形複雜只能直行或者拐彎,直行沒有,拐彎……

白青顏呵了一聲,人家已經拐到另一條路上走了。

走了!

他竟然走了。

明明看見她過來,他竟然走了!

自己還在這自作多情的想到底坐他的車還是自己打一輛呢。

白青顏靠着站牌哭笑不得的看着遠去的車子,也不知道車子裏的人現在想什麽才能做出這麽幼稚的事。

默了幾秒,白青顏無奈的沖着過來的出租車擺了下手,車子停下她坐了進去。

雙手放在嘴前哈了口氣,心裏想着算了,兩個人大概就是別人口中的見光死,他們是連光都見不着就死了。

溫亦現在最害怕什麽?

最害怕白青顏問他為什麽。

他能怎麽回答,根本無法回答。

溫亦開着車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忽然接到了張嶼寒的電話,對方現在正在準備婚禮,想讓他當伴郎定一下服飾。

溫亦不想去,拒絕道:“什麽服飾,到時穿西服不就行了嗎?弄那麽麻煩。”

電話被黎青搶了過去,“小亦,快點過來,不來你會後悔的,到時我還打算邀請小白給我當伴娘呢,你不想看看什麽樣的衣服正好配她的禮服嗎?”

溫亦猶豫了一下,“小白兔也過去嗎?”

黎青:“那倒沒有,今天只定男生的衣服。”

挂了電話,默了幾秒,溫亦調轉車頭往張嶼寒留給他的地址趕去。

在溫亦眼裏男士的衣服也就那麽多,不是西裝就是休閑還能做出花來,要不是黎青提到了小白兔他說什麽都不會來的。

所以人雖然來了,也是十分不配合的态度。

張嶼寒看出他心情不好,坐下來休息的時候問他:“你這又怎麽了,不是兩個人發展的挺順利嗎?”

溫亦喝了口水潤了下發幹的嗓子,怏怏的說道:“我跟她說不喜歡孩子,以後也不想要孩子,她生氣了。”

張嶼寒沒聽太明白:“你們要結婚了?見過家長了嗎?”

溫亦低頭擺弄他手裏的小兔子,頭也沒擡的說:“還沒。”

張嶼寒皺着眉頭看着他,磨了磨牙,默了半晌才無奈的說:“你這情商真配不上你那智商,怎麽活這麽大的?”

溫亦擡頭瞥了他一眼,不服氣的說:“我又沒錯。”

張嶼寒忍不住笑了,擡腳踹了踹了他屁股下的椅子問:“老溫,你知道你這叫什麽嗎?”

溫亦大拇指無意識的摩挲着手裏的小白兔,擡頭問張嶼寒:“什麽?”

張嶼寒攥着拳頭放在嘴唇咳了兩聲,開口道:“前一段時間刷了一條新聞,男人做夢中了五百萬,醒來就跟老婆說了,老婆問他這錢打算怎麽花?男人說了一頓沒有一條是跟老婆相關的,結果兩個人大打出手,最後險些鬧到離婚的地步。”

張嶼寒說完自顧自的笑了,恰巧被過來的黎青聽見,也跟着笑了,“要是真有五百萬打一架也值過,為了個夢笑死我了。”

溫亦不解的看着張嶼寒,“你什麽意思?”

張嶼寒回頭看了一眼黎青,黎青啊了一聲,“我還要去确定點東西,你們先聊着。”語畢轉身走了。

張嶼寒看着溫亦認真的說:“你能不能按部就班的發展你們的關系?”

溫亦皺了皺眉頭,“我們還不按部就班嗎?”

張嶼寒跟他仔細的說:“你看啊,一對男女要發展首先是得确定關系,确定關系還要處一段時間,讓兩個人有個适應過程看着時機成熟了才會談接下來的事情。”

頓了下,張嶼寒跟他挑了下眉:“你們發生關系了嗎?”

“現在不是封建社會要先結婚才能發生關系。”

這話怎麽回答?

兩個人是要發生關系,可不是中間老出事嘛,小弟弟進去一點點算不算發生關系?

還是說非要戳破那層膜?

默了半晌說道:“本來是要的,中間說到孩子的事就沒發展下去,老張你說,兩個人在一起真得非要個孩子嗎?”

“沒孩子就不能過了嗎?”

張嶼寒聳了下肩膀,“這個超出我的能力範疇,一會問問你青姐。”

“什麽事要問我,”黎青已經忙完了,随口接道。

溫亦轉頭看着她,神情有些委屈:“青姐,老張要是不想要孩子,你還跟他結婚嗎?”

黎青滿腹狐疑的看了眼張嶼寒,張嶼寒趕緊擺手:“我沒那麽說。”

黎青一直把溫亦當成自家的小弟弟,看他可憐巴巴的樣子還有些心疼,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這個問題怎麽回答你呢,如果是他主觀不想要我可能不會跟他結婚,因為我沒有丁克的想法,如果是他身體不行,那我可以接受,畢竟生病了嘛,這個人力就不能為了。”

張嶼寒不悅的看了她一眼,“誰不行?”

黎青嘻嘻的笑了,“我不就是打個比方嘛。”

溫亦琢磨着黎青話裏的意思,靈光忽現好像有交代的辦法了。

白青顏一個人回了家,以為溫亦早回來了呢,畢竟他自己開着車要比她打車一上一下的快多了,結果回來的時候家裏竟然沒人,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白青顏先給球球倒了點貓糧,随後坐到沙發上生悶氣,今天溫亦要不給她個合理的解釋,她明天就出去找房子,以後再也不見他。

這輩子,不,連下輩子都不見他。

白青顏開始氣勢很足,端端正正的坐着,時間一久人就犯了困,整個人昏昏欲睡,不知不覺的就往沙發背上靠去,沒用多大一會就迷瞪着了。

等她再醒的時候看見的就是男人正拿着毯子往她身上蓋,眼裏的目光有些深情,還有些她讀不懂的意味。

白青顏忽然擡手抓住了溫亦的手腕,自己也嚯的坐直了身子,瞪着他說:“溫亦,你別這樣行不行?”

“到底怎麽回事你能不能跟我說明白,你這什麽意思?是想跟我分手?後悔跟我在一起了?”

白青顏說着說着嗓子哽的厲害,眼裏被一層霧水蒙上,已經帶上了哭腔,“你要是後悔了我也不會纏着你,是,我家境不怎麽樣,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家,可是我也有自尊,你那樣對我我能怎麽辦?”

“只要你開個口,說不喜歡我了,我明天,不,馬上就走,保證再也不在你面前出現,惹你心煩。”

白青顏擡手胡亂的擦了下眼睛,心裏越發的委屈,人家戀愛都甜甜蜜蜜的,如膠似漆,他們怎麽就弄成這個樣子了。

溫亦心裏想着黎青的話,挨着白青顏坐下,中間隔了有一尺寬的距離,不算疏遠但也不太親密。

這個撒謊的事情他沒有什麽經驗,可是要不給小白兔一個交代,沒準人家真會離開,就算不真走躲出去不回家也不行啊。

像上次似得她跑去朋友那住,他去公司才把她堵回來,兩個人還冷戰了許久。

他可不想跟上次似得再來一次,到時惹得小白兔真走了,他要傷心死。

所以猶豫了一下,也不敢看白青顏的眼睛,就那麽自顧自的說道:“我以前檢查過,精子有問題,要不了孩子。”

語畢他像逃一樣的起身就走,走了兩步忽然感覺不太對,還是要給人家一個選擇的機會,又返了回來,看着白青顏說:“你要是接受不了,現在就可以走了,我也不會留你。”

這回說完他是真走了,大步流星的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如果小白兔真走了,他又能怎麽樣呢?

可能會開車送送她吧。

白青顏傻了似得看着溫亦的背影,咬着手指好長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他說了什麽?

他說精子不行?

難怪昨天晚上他會那麽生氣,任何一個男人身上出現這樣的事都是一件極傷自尊并且要命的事吧。

白青顏後悔自責的使勁敲了敲腦袋,“你也真是的,哪個正常男人不想要孩子嘛,人家都那麽大反應了,你不給對方時間還一再逼問,你真是……”

“唉!”

白青顏回頭抱着沙發背使勁撞了幾下腦袋,“撞死你得了,現在嗑米蟲一定難受死了,看你怎麽辦?”

“本來就傲嬌還又那麽龜毛,沒跟你發脾氣已經忍了你多少了,你還不滿意,還張羅着離開,又說什麽分手的話!”

白青顏自責完了又仔細想了一遍溫亦的話。

“你要是接受不了,現在就可以走了,我也不會留你。”

這是趕她走嗎?

好像不是。

白青顏品味了幾遍,重點大概還在接受不接受上。

兩個人相愛,當然有孩子更好,她喜歡小孩,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可是如果對方真的不行……

她一面想象着有孩子的樣子,一面想象着孩子的爸爸是另一個陌生的男人,而那個時候她再也不能跟溫亦嬉笑,不能跟溫亦玩鬧,甚至連聯系都不行……

心髒忽的就狠狠的抽了一下,疼的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跟其他的比起來,她還是覺得溫亦重要,至少現在她的感覺是這樣,至于以後,誰知道呢。

白青顏起身往樓上走去,溫亦正躺在大床上側着身子看着陽臺裏的兩條小金魚。

白青顏在門口站了一會擡腳往裏走,來到溫亦面前俯下.身子看着他。

怎麽感覺溫亦的眼睛帶着濕意,還紅的吓人,是她的錯覺嗎?

溫亦發現白青顏過來,低頭把腦袋紮進胳膊裏蹭了蹭,然後轉過了身體。

白青顏心思忽動,溫亦不是哭了吧?

脫了鞋子,白青顏爬上床,從他身上翻過去,坐到了他對面。

“嗑米蟲,你別這樣。”

溫亦伸手把她的小手抓起來緊緊的握着,看着她紅了眼眶,“小白兔,你要是走了,我……”

“我會很難過。”

白青顏只覺得眼淚唰的就流下來了,看着溫亦哽咽着說:“嗑米蟲,我舍不得你,你個笨蛋,大笨蛋!”

溫亦坐起來,把人摟在懷裏,聲音裏透着無盡的沙啞:“小白兔,我對不起你,你要是走,我也理解。”

“就是,就是心裏難過,還是不希望你走。”

白青顏回抱着他,柔軟的小手拍了拍他的後背,“笨蛋,我為什麽要走,大不了就不要孩子呗。”

頓了下,“實在不行,以後抱養一個也可以。”

溫亦身體微僵,默了幾秒,松開白青顏看着她說:“對對對,抱養好,抱養好,只要不生就好。”

因為昨天的大雪,白青顏接到韓奇的短信讓她晚一天過去,今天早上白青顏整理好資料出門之後直奔天茍藥廠。

報了解決方案,韓奇能約她過來,項目應該沒什麽大問題,白青顏想着可能就是後續的一些疑惑她只要當場給他解決了,簽約的事情也就可以落實了。

天茍藥廠比較偏僻,這邊人煙稀少不像街裏車流裏多雪很快就化了,這裏除了人工清掃出來的小路其他的地方路面還是很厚的一層積雪。

白青顏走路的時候還要挑着走。

進天茍的辦公樓前,白青顏使勁的跺了幾次腳,把鞋上挂的積雪震掉,這才往樓上走去。

辦公室裏除了韓奇還有一個人,白青顏不認識,怔了一下,韓奇讓她坐,随後給她介紹:“這是銷售部的李經理,他也想看一下。”

白青顏起身跟李經理握手問好,互相寒暄了幾句各自落了座。

韓奇先就財務這塊問了幾個問題,白青顏的回答讓他非常滿意,白青顏感覺出來了,暗暗松了口氣,至少財務這問題不大。

韓奇轉頭看着李經理說:“我這的問題完事了,你有什麽想了解的?”

李經理是負責銷售部的,自然只關心銷售部的業務,他開口的問題就是:“分銷你那軟件是怎麽處理的?”

之前白青顏的重點都是財務,財務她現在已經算是有了質的飛躍了,供應鏈這也馬馬虎虎,不過都是簡單地采購,銷售,庫存,說到分銷,她只不過是随意看了一眼,根本沒放在心上。

畢竟整個大離科技都沒做過分銷的業務。

所以李經理提出來之後她有點懵。

好在她已經工作一年多了,反應還算迅速,把她了解的說了出來:“分銷有針對經銷商的鋪貨,回款,壓貨,還有業務代表的業績等控制,功能很詳細,如果李經理想詳細了解,我回去給你做一份詳細的方案。”

頓了下,她反問道:“李經理,不知道天茍藥業這的分銷和其他公司有什麽區別,如果有特殊的地方,我着重記錄一下,争取找到最好的解決辦法。”

李經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行吧,回頭我把這的需求給你發一份。”

三個人正在探讨軟件業務,忽然有人推門走了進來,一進屋就用責怪的口吻說韓奇:“老韓,你也太不夠意思了,聽說你弄軟件呢,我那生産你不管了?”

他不等韓奇說話就看向了白青顏:“這就是軟件公司的吧,小丫頭,你也給我看看生産部的,別光管着他,把我這丢了。”

白青顏不太好意思的站起身,先做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大離科技的白青顏。”

那人也沒介紹自己的名字,跟白青顏握了下手就松開了,快人快語的問道:“生産你了解嗎?”

“我看你年輕的很,不像了解的樣子,你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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