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謝謝你原諒了我

抱了有五秒,許密意識到這裏是公衆場合。

她立刻試圖把曲安歌推開,但是曲安歌抱得太緊,她雖然用了點力,對方還是紋絲不動,她不禁心虛地望向周圍,見邊上人來人往,其實也沒什麽人注意她們。

大約确實是她想多了,其實看見兩個女生抱在一起,大部分人是不會想太多的。

她就幹脆靜靜伫立,感受着對方的體溫與呼吸的起伏,過了許久,曲安歌道:“你居然還來接我,沒必要啊,可以多睡一會兒的。”

許密終于把對方推開,紅着臉道:“我只是醒的早。”

她穿了白色的羽絨服,戴着一條毛絨絨的奶白色馬海毛圍巾,團團地把半張臉都包了起來,說話間口中吐出了白色的呵氣,襯得整張臉瑩白如玉,又白裏透紅。

曲安歌看着對方軟乎乎粉嫩嫩的臉頰,簡直想不管不顧地親上一口,但因為擔心許密當場翻臉,到底也沒敢真這麽做,只說:“總之我太開心了。”

兩人并肩先往許密家走,走到中途,曲安歌被街上的煎年糕吸引,正想去買,許密說:“我媽臘月的時候打了年糕回來的,你想吃,我回去幫你做一份就好了。”

曲安歌心花怒放,只覺得網上那些烏七八糟的事完全影響不到她,因為她在現實中所過的已經是夢中的日子。

到了家,許母和許父也起床了,正在沙發上看電視,曲安歌問好的時候,電視上廣告放完,便放起了《明宮花》的片頭,曲安歌頓時紅了臉,跟小媳婦似的找了個沙發角坐下,說:“叔叔阿姨,也、也在看啊。”

許母滿眼放光:“當然看啦,我還幫你宣傳呢,我以前同事和附近的鄰居都看,現在都認識你啦,你現在是大明星了安歌。”

和許母的興奮不同,許父看起來表情有些複雜,曲安歌立刻想到原因,便說:“網上的事都是瞎說的。”

許父聞言,當即松了口氣,說:“我就知道,你是我們看着長大的,根本不是那種人。”

許母道:“我早就說了,就是李家那個老頭在胡說八道,不過安歌,你回家了麽,你要和你媽好好說說這事,我看她這幾天有點難受的。”

許父道:“就是說閑話的人太多。”

或許是怕曲安歌不自在,兩人連忙給曲安歌倒茶遞瓜子水果,試圖用食物來轉移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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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親近真是久違了,曲安歌一邊感動,一邊卻又忍不住想,如果知道了她和許密的事,兩位老人會如何呢?

上輩子,兩位老人是躲着她,她卻恨不得被罵一頓,至少代表自己對他們來說仍然是親近的人。

許密将年糕兩面煎得金黃,加上香蔥,塗上醬汁,醬汁是自己調配的,裏頭有耗油胡椒粉醬油白糖,于是塗上之後,便呈現出如同琥珀一般的油亮與剔透,因為是自己吃,她将年糕切成了更小的窄段,更方便食用。

因為實在不好意思看自己的電視劇,也不好意思讓許密一個人在廚房,曲安歌只和許父許母做了一小會兒,便到廚房圍觀許密做菜,等年糕盛進盤子,她便情不自禁夾了一段仿佛口中。

入口表皮微焦,醬汁鮮香甜辣,陪着香蔥的清爽,立刻激活了曲安歌的舌頭和腸胃。

曲安歌飛快吃完一盆,許密微皺着眉頭問:“你是不是吃太多了啊。”

這句話事出有因,十二月底還在小沙島的時候,和樊語一起吃飯,樊語便看着曲安歌說:“你是不是有點胖了?”

曲安歌是不易吃胖的體質,又不是不會吃胖體質,天天好吃好喝招待着,多少是有點被看出發福來了。

于是那之後曲安歌減少了飲食,畢竟電影裏的女主角被夢魇糾纏了數年,怎麽可能白白胖胖呢。

曲安歌也想到這茬,但是她不忍心放下美食,便含糊其辭道:“那……那等過完年嘛,過完年就減肥。”

對方埋頭吃飯,纖長的睫毛在眼下留下密密的陰影,像是一把黑色的羽毛扇,撲閃撲閃着仿佛要撲進自己的心裏,許密盯着曲安歌的臉又開始發呆。

以前就覺得她好看,可是如今一段時間沒見,仿佛又更好看了。

曲安歌就着一瓶純牛奶吃光了盤子裏的東西,擡眼見許密盯着她,便眨巴了一下眼睛,輕聲道:“能不能……去你的房間呆會兒?”

許密板起臉來:“不行,快回家去,你媽也很擔心你的。”

說話一本正經,但是耳朵尖已經通紅。

總之,曲安歌還是先回家了。

她媽果然一見面就問網上的傳言,許密說了實情,她媽卻還是擔心,一直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她爸便私底下告訴她,因為很多學生家長都知道了這個傳言,話裏話外的暗示着“蒼蠅不叮無縫蛋”,曲母做了一輩子老師,最得意的就是她公平公正沒有做任何和歪風邪氣有關的事,如今曲安歌卻被這麽說,她心裏是很難過的。

曲安歌完全能理解這種心情,上輩子有許多次也是如此,因為上輩子沒有經驗,走錯的路更多,父母為自己心驚膽戰,卻反而要來安慰她,說挫折總會過去。

曲安歌其實原本打算着靠将熱度和春節将近來冷處理這件事,如今卻想,最好還是能把一切搞明白。

不過畢竟還是過年,能做的事也很有限,曲安歌只好花更多的時間陪伴父母,他們一起貼福字貼春聯,打掃衛生祭竈神爺,到了大年三十,天色剛剛暗下來,曲母卻突然問她:“晚上不和密密出去逛逛麽?”

曲父不知道她倆的事,便笑着說:“人家家裏也要過年的好不好,說不定一大家子人呢。”

曲母看着她,兩人交換了一下只有兩人知道的眼神,曲安歌便說:“要出去的,約好出去放煙花。”

曲母:“煙花買了麽,沒買我買了一點,你自己帶出去。”

曲安歌重重點頭,到房間了便和許密打電話,說要不要一起出去,許密說要晚點,因為這會兒她還沒吃好飯。

到了晚上九點,曲安歌騎了電瓶車等在許密家樓下,沒一會兒許密下來了,這回對方還加戴了一頂毛絨絨的帽子,頂上有個毛球,像是兔子的尾巴,于是許密也像是一只軟綿綿的小兔子,雖然板着臉,但一點都看不出兇來。

周圍漆黑一片,也沒有人,只有二樓的窗戶裏傳出了小孩子的笑聲,曲安歌心中蠢蠢欲動,剛想着要不要湊上去親一下許密的臉頰,許密背後突然跳出一個小孩,說:“阿姨好。”

看着不過是五六歲的小女孩,福娃一般的一張臉,臉頰通紅,正笑眯眯看着她,眼睛有點像許密,也精巧而圓潤,睫毛濃密,藏在眼睑裏。

曲安歌條件反射,說:“叫姐姐。”

許密道:“這是我堂姐的女兒,你還想跟我差個輩?”

曲安歌一愣,便又笑道:“好好好,叫阿姨。”

但是她随即警惕,說:“我們不會要帶上這個小孩吧?”

她本來還想着今天晚上可以親密互動。

許密道:“沒辦法,她媽在打麻将,再加上有人抽煙,整個客廳煙熏火燎的,小孩子呆不下去。”

曲安歌道:“可是……可是我只騎了電瓶車過來。”

許密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我們可以開我堂姐的車。”

曲安歌:“……”

雖然老大不願意,但是許密看起來很堅決,只好如此定下了,許密開車,曲安歌在後座上帶小孩,小孩小名叫樂樂,斜眼瞟着她,突然說:“你會變魔術麽?”

曲安歌想了想,說:“我會的。”

她抽出一張紙巾來,折了一朵花展示給樂樂,随後把紙巾塞進手心,吹了一口,在展開手,紙巾就不見了。

樂樂大為吃驚,驚聲道:“真的沒了。”

曲安歌得意地加咳了一聲。

其實紙巾就是被塞進了衣袖裏,只能騙騙小孩。

但是她的這個技術似乎征服了小孩,小孩崇拜地看着她,說:“阿姨,我背詩給你聽吧。”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背詩,但是曲安歌聽完了一首磕磕絆絆的《靜夜思》,目的地便已經到了。

海邊新建的公園,還沒建成,于是沒有什麽人,只有高大的挖掘機,在黑暗中仿佛一個巨大的怪獸。

下車的時候樂樂已經非常粘曲安歌,趴在她的背上不肯下來,曲安歌偷偷湊到許密耳邊,低聲道:“我還挺會帶小孩吧。”

許密這次沒打擊她,輕輕地笑了笑。

她們在堆疊的石材上坐下,小孩定不下心好好坐着,在曲安歌懷裏扭來扭曲,曲安歌把她摁住,說:“不準動。”

摁着摁着,把小孩摁睡着了。

許密這次真的有點佩服了,說:“你真的挺會帶小孩,我平時摁不住她。”

她說完這話,曲安歌卻沒有出聲,對方靜靜看着她,夜色中整張面孔仿佛籠罩上一層柔光濾鏡,更顯得如夢似幻。

許密屏住呼吸,為了掩飾慌亂,她低頭開口道:“……或許到了明年,你就不能這樣走在大街上了。”

曲安歌此時并沒有帶腦子,滿腦子只有“老婆真好看啊能不能親一親啊”,于是沒理解這句話,“啊?”了一聲。

許密道:“明年你說不定就是大明星了啊。”

曲安歌回了神,聽到這話她第一反應不是開心,而是擔憂:“只是一部戲而已,距離大明星還遠着呢。”

她看見許密低頭看着地面,仿佛在想什麽,便解釋道:“其實這部戲主要是為了報恩,所以這部電影宣傳期過去,我可能就也不接下一部……”

她話音未落,許密突然擡起頭來,靜靜看着她說:“我……很抱歉。”

曲安歌懵了。

心想,啊?誰很抱歉?

許密怎麽會覺得抱歉?

風聲中她聽見許密輕聲道:“我以前這樣說你,是我錯了,首先,演戲也是很辛苦的事,并不是只有虛榮,我當時……只是太害怕自己配不上你了。”

說完這句話,她垂下眼,好讓眼中突然湧現的眼淚不至于落下來。

她心中既有抱歉,也有羞愧,反而思緒繁雜,不知道如何開口,臉上卻突然一涼——是曲安歌伸出手來,抹去了她滑落的眼淚。

心中仿佛有一座沉重的山土崩瓦解了,許密将臉埋在曲安歌的肩頭,哽咽道:“對不起……謝謝你原諒了我。”

這幾天她總是會想那個時候自己說的話,總覺得要是換成別的人——或是換成自己,恐怕是無法忍受的。

秋水意說的沒錯,只有曲安歌能忍受自己。

話雖如此,她仍在擔憂的是,或許就算她此時承認了,以後仍然沒辦法改變。

想到這,她不禁越哭越慘了,曲安歌道:“這可是大年三十啊,大年三十不能哭的,哭了來年都要哭的。”

許密聞言,眨巴着眼睛努力想把眼淚逼回去,反到讓眼淚愈發洶湧,她更傷心了,說:“你為什麽要吓我。”

曲安歌只好說:“……對不起。”

她正色,認真道:“有些事……不該由你道歉,我知道以前自己做了多麽愚蠢的事,要說錯,也是我錯的更多。”

許密淚眼婆娑地仰頭看着她,她腦子哭的有點懵:“可是我這樣的人,我以後也許還是這樣,沒有安全感又神經質,我會歇斯底裏,會莫名其妙的大哭,會發瘋,會大喊大叫,你會覺得我在發神經麽?”

曲安歌一臉認真:“不會的,我永遠不會離開你,因為我知道,是我沒有辦法失去你。”

許密愣愣看着曲安歌,懷中的小孩突然翻了個身,揉着眼睛起來,說:“要回家了麽?”

大約是她們聲音太重,把她吵醒了。

曲安歌笑起來,說:“不,先把煙花放了。”

對曲安歌來說,這絕對是一個難忘的大年三十,不僅是在夜色中她覺得與許密的距離更近了一步,還因為晚上回來,她發完跨年短信之後,便收到了曾雪佳的電話。

過去她和曾雪佳都是周悅手上的藝人,曲安歌付違約金跳槽,周悅從光聚離職後,曲安歌曾問過曾雪佳要不要也離開光聚,曾雪佳拒絕了。

她說自己的合約還剩下兩年,她不想要為了兩年付違約金。

其實還有另外的原因沒說出來,大約是曾雪佳自己心裏已經沒了那個心氣,想着退出娛樂圈了。

總之,曾雪佳仍在光聚,準備度過她的最後一年合約期。

但是這個晚上收到曲安歌的新年祝福後,曾雪佳打電話過來,對她說:“我有些東西給你,安歌,你看一下郵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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