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對方本身,就已經是個非常可靠的人了
曲安歌并不是完全在進行什麽直男發言。
她當然可以看出許密化了妝,但是底妝一看就很厚,看起來像是為了遮掩什麽東西,而那麽厚的底妝也沒有遮住臉頰和眼角的泛紅,那按照她的經驗,就有可能是被蟲子咬了或者過敏了。
總之,最開始她認為自己還是很合理的在進行某種猜測。
當然,主要還是看到的畫面有點與往常不同,所以她脫口而出了。
但當她發現許密眼神不善,立刻換了口風,說:“哈哈哈開玩笑,開玩笑的,這是宿醉妝吧,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許密:“……”
曲安歌:“……”
咋還不說話呢?
難道……不是宿醉妝麽?
曲安歌察覺到多說多錯,溜達到窗邊,說:“房間不錯。”
許密道:“是品牌方定的……還有,我這是……約會妝。”
曲安歌恍然大悟,道:“哦哦哦,對對對,最近約會妝也比較濃的。”
許密長長嘆了口氣:“別再說了,我只是化砸了。”
曲安歌盯着許密的臉,許密扭頭,曲安歌終于老實道:“确實……好像是有點……”
許密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直接說啊,那麽明顯的事,有必要找那麽多借口麽?”
曲安歌幹笑,随即決定做點事補救:“我來幫你修改一下妝容吧。”
Advertisement
許密有點懷疑:“你會化妝麽,被化妝師化妝和自己化妝可是兩回事。”
許密印象中曲安歌化妝,也就是打點粉底塗點口紅,因為本身眉毛就很濃密,連眉毛都很少化,感覺技術和自己沒有太大差別。
曲安歌自信道:“我是熟練工!”
以前還沒火的時候,妝都是自己化的,那會兒又是化妝開始普遍化的時候,網上各種各樣的妝教視頻數不勝數,曲安歌很快就掌握了一手精妙的化妝技術,很多參加活動的妝容都是自己化的,也是那個時候,她的顏值出了圈,大家說她說“娛樂圈滄海遺珠”。
所以很多事情就很妙,上輩子一直不火,一直沒戲,好不容易火了,路人緣驚人的好,這輩子很輕松的就火了,卻是“黑紅”路線。
也很難說是哪一種更好一點。
不過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曲安歌見許密一臉懷疑,頓時充滿了讓許密刮目相看的東西,立刻把許密拉到窗邊沙發,說:“你坐下,我給你化一個。”
許密坐下,曲安歌拿化妝棉沾了保濕水先擦掉了她的臉上的妝,到了這會兒她還有些迷糊,覺得情況有點怪怪的。
自己本來是打算化個妝給曲安歌一個驚喜,結果現在曲安歌給她開始化妝了。
那還有什麽必要化啊?根本沒驚喜了啊。
她想開口制止曲安歌,卻見曲安歌一臉認真,夕陽透過薄紗窗簾落在她的側臉上,于是可以清晰地看見無瑕的側臉上細細的絨毛,她也化了點妝,薄薄的一層粉底,鼻翼有點融了,眉粉填在眉毛的縫隙,讓眉毛顯得毛絨絨的,嘴唇上上着半透明的唇釉,是淺淺的奶茶色。
大概是因為化了妝,所以和上次記憶中的不太一樣。
上次看見曲安歌,還是在意大利的機場,一大早曲安歌來送她,到登機口,曲安歌面露不舍,說:“那……你回去了也不要太累了,好好休息。”
許密說:“你才不要太累了,別又累病了。”
曲安歌聞言笑起來,因為戴着口罩,只能看見一雙眼睛微微彎起,盛着像是星光般的碎芒。
兩人絮絮說了些瑣碎的話,最後許密轉身獨自登機,一直到坐上飛機仍然非常茫然,仍有種曲安歌還在身邊的錯覺,仿佛還在跟她說話,說:“看啊,外面的雲好漂亮。”
許密就望向窗外,看見棉絮一般的白雲綿延地鋪在眼下。
她突然難過起來,眼眶都濕潤了,她低頭盯着自己的手,想起昨天兩人還牽着手,便覺得手心也開始微微發熱。
剛分別的時候總是最難熬的,大約是因為自己軟弱,總是很難接受別離,有時候冷不丁又想起曲安歌,一天就過去了,很容易什麽都沒幹成,但是過了兩三天,那個勁過去了就會好一些,又可以開始專注地做自己的事了。
有時候許密會對這種頻繁的分別重逢感到不受控制地惱怒,她回過神來,她又覺得自己這種總是希望一直黏在一起的想法太過于幼稚了。
任何人都有僅屬于自己的責任,和僅屬于自己要做的事吧。
她要學會地是調節這種情緒的變動,而不是期望于世界随她所想地不再改變。
曲安歌的手輕柔地撫過她的臉頰,可能為了看清細節,對方的臉靠得很近,許密忍不住垂下眼,曲安歌換了把刷子給許密上眼影,說:“來,閉上眼睛。”
聽到這話許密松了口氣,比起一直瞧着曲安歌的臉靠近又遠離,還是直接閉上眼睛更簡單一點。
她閉上眼睛,很快開始後悔,因為閉上眼睛,對方的存在感好像更強了,她難免總是想象曲安歌現在在做什麽,刷子掃在臉上的時候,她知道曲安歌是在化妝,那刷子不在臉上的時候呢,是在取粉麽?還是在看自己的臉?
化完眼線眉毛,或許是因為在觀察對不對稱,曲安歌許久沒有動作,許密睜開眼睛,卻看見曲安歌正在很近的位置,直直地盯着她看。
講實話,這要是個恐怖片,這一幕有點吓人。
許密正要說話,曲安歌道:“我們等一下再化妝吧?”
許密:“……?”
曲安歌緩緩湊近,嘴唇摩挲她的鼻尖:“只是擔心……等一下又得重化。”
……
結果從床上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
兩人叫了酒店的送餐服務,簡單吃了點,曲安歌長途跋涉,自然也很疲勞,于是埋頭很快又睡下,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許密不再房間,曲安歌望着空蕩蕩的房間感到茫然失落,拿出手機點開許密的微信。
她剛發完“你在哪”,突然想起來,許密今天是有活動的,應該是去參加活動了。
好時好食的工作群裏,譚臻臻發了活動方的海報,曲安歌從海報裏看到了地址,就在附近不遠處,她又看了下許密的工作計劃,發現對方會作為嘉賓上臺,然後進行一場簡單的見面會。
時間在下午一點半。
許密在這時候回了——【在活動現場呢。】
曲安歌這會兒反應過來——【怎麽來的只有你一個人。】
許密回——【品牌方只提供了一人的食宿機票,我想一個人也可以吧。】
曲安歌氣道——【怎麽可能啊,至少帶個助理吧,品牌方那麽坑啊。】
許密看到消息,開始苦笑。
她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現在在場館了,才發現一個人真的挺不方便的。
別的不說,她都不敢去上廁所,怕回頭找她了找不到她或者她找不到回來的路。
曲安歌立刻說——【我過去幫你。】
她回了“不用”,但是曲安歌沒回,許密便知道曲安歌沒聽自己的,她心裏又有些不安又有些期待,她覺得自己不該期待,而應該更盡力地阻止曲安歌一下,但是她期待不受控制,像是種子破土而出。
因為此時此刻她确實感到無助,周圍都是不認識的人,她連話都不敢說了,雖然大家說的都是相同的語言,但她卻比在獨自前往威尼斯的列車上上時還感到不安和孤獨。
大約是因為那時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曲安歌的身邊,而現在她卻有點後悔過來這裏了。
曲安歌其實能想象許密的無助,因為她以前也經歷過這種事。
籍籍無名的時候公司不給安排助理,自己大包小包地過去,不受品牌方的重視,有一次曲安歌在活動上丢了一只手機一只包,比她參加活動的酬勞都多,但是回家後坐在房間的床邊,她也只能發出一聲苦笑。
不太希望許密也遭遇這樣的事。
半個小時之後她戴着口罩帽子到了場館,叫許密出來接她,許密走到門口,活動方的人攔住她,說:“許老師要去哪。”
許密按曲安歌跟她說的道:“去接助理。”
對方一愣,許密大方道:“我也不認識路,你陪我出去行麽?”
對方雖然覺得麻煩,并且疑惑為什麽剛才都怯怯坐在一邊一言不發的人怎麽突然有了底氣,但這是她的責任,她只好陪着許密到了場館後門,看見來人,愣了一下。
有點眼熟?
曲安歌過來,語氣客氣,說:“麻煩你了,我來晚了。”
工作人員也點頭道好,待對方走近,心裏只不禁感慨,居然有那麽小的臉,居然有那麽白的皮膚,走到一半回頭,說:“你是曲安歌啊。”
曲安歌笑了笑:“對啊,我剛聽說許密原來是一個人來的,過來幫幫她……”
說到這,她意有所指道:“一般這種活動,應該還會給其他人包食宿的,對吧。”
對方頓時尴尬,含糊道:“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定的,我不太熟悉,平常不負責這塊。”
曲安歌面帶微笑:“沒關系,我很熟悉這塊。”
曲安歌又回頭看了下許密的臉,不滿道:“你的妝不好看啊,我幫你重新改一下吧,啊,沒有說你們安排的化妝師化的不好的意思。”
工作人員再次露出尴尬的笑容。
許密點點頭,露出一點不易察覺的微笑。
從過來開始就彌漫在心尖的不安散去了,她意識到,曲安歌不僅能給她帶來心理上的倚靠。
對方本身,就已經是個非常可靠的人了。
這場活動最後在曲安歌的斡旋之下,品牌商對許密方進行了一定地賠償,許密在A市又呆了一周,陪曲安歌參加了幾場電影宣傳活動,如此不遮掩兩人的關系,反倒讓大家更覺得她們應該只是普通的好朋友,于是雖然也有着人堅定地覺得曲安歌一定“不直”,但風聲的确漸漸平息下去。
主要也是有別的偶像和明星以非常高調的方式占據了熱搜,與他們相比,曲安歌目前的熱度和粉絲量自然是遠遠不夠的。
一直到了月底,電影終于上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