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出鏡
盛明稚花了一分鐘不到的時間跟沈苓解釋了一下。
消息剛發過去，沈苓還沒來得及回他，就被二伯低聲呵斥：“小苓，你給我老實點兒，帶你來參加酒會不是讓你來玩手機的。你平時不是最喜歡參加這些什麽酒會了嗎？怎麽今天一直低頭看手機？”
雲京某金融酒會上，衣香鬓影，人影交疊。
被二伯嚴加看管的沈苓聽完這番話忍不住翻個白眼。
她當然喜歡參加酒會，但那些都是年輕人的派對好嗎？姐的裙子開衩不到大腿根都不會出門OK？誰穿這種土的掉渣包的嚴嚴實實的旗袍？
她有苦不能說，嘀咕道：“二伯。明稚有點不舒服，我跟他聊天呢。”
說到盛明稚，二伯的臉色才舒緩了一些，畢竟銘臣銀行的鼎鼎大名資本圈無人不知，這位小公子又是陸嘉延的枕邊人，沈家一直都很鼓勵沈苓與盛明稚交好。
沈苓飛快的在微信裏跟盛明稚吐槽，但是想起盛明稚現在在直播，又不能過多打擾，只好悻然放下手機。
正好，她一擡頭就看見二伯跟陸嘉延在交談，這種場合，陸嘉延受邀出席是理所當然。
等二伯意猶未盡的和陸嘉延聊完，沈苓忽然打招呼：“陸哥。”
陸嘉延腳步一頓，轉頭看到沈苓，面露疑惑。
沈苓摸了摸臉頰，老實說，她有點怕陸嘉延。
等了幾秒，她才尴尬地開口：“那個。明稚剛才跟我說他有點不舒服，他好像是只有一個人在家裏。你要不要回家看一下？”
盛明稚放下手機，一擡頭。
彈幕的內容已經全都變了。
“臉這麽紅？在直播間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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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穢色情，舉報了。”
……
……
盛明稚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對着屏幕看了眼自己的臉。
很白，哪裏紅？
造什麽謠？
盛明稚呵呵一聲，冷笑着把這些說要舉報他的黑粉全都拉黑。
雞飛狗跳的十分鐘之後，盛明稚的黑粉終于蹦跶不動了，漸漸地走掉了一部分，但也有那種意志力頑強的還留在他直播間和他擡杠。
所以，直播進行到三分之一，彈幕已經漸漸和諧。
小王帶領着幾個助理混進了彈幕中，在他的刻意引導下，盛明稚按照背好的劇本，回答了幾個關于《傾城》節目組拍攝期間的趣事。
只是随着時間的推移，長久的高度注意力集中，讓坐在桌前的盛明稚原本就不太舒适的身體更加沉重，好幾次，他的神情都出現了短暫的恍惚，雙手也從平放在桌面，到撐着下巴。
眼皮上下打架，似乎下一秒就能睡過去。
狀态不對到連彈幕都看出來了。
“小盛老師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看起來好像要睡着了，困了嗎？”
“這幾天雲京降溫厲害，別不是感冒了。”
“要注意身體呀。”
剩下在直播間的黑粉也沒閑着：
“我花了錢來看你這張司馬臉的嗎？你幾歲的人了藥都不知道吃？要我給你點個外賣嗎？”
“你別死在直播間啊，有病就去治病。”
“草，搞得自己這麽可憐幹什麽，我都不好意思罵人了。”
“我說，你經紀人幹什麽吃的啊，你都這樣了還讓你來直播？”
盛明稚狀态不好，也沒心思怼他們。
一掃直播間，罵來罵去都是那幾句車轱辘話。
他在心裏想：本少爺今天狀态差，懶得跟你們計較。
看了眼時間，還有四十分鐘。
盛明稚只好強打精神，盯着禮物排行榜，機械性地開口：“感謝網友12323送來的告白氣球……”
他一邊說一邊拿起手機，沈苓的消息震動了半天。
一條接着一條。
【寶貝，我有件事情忘記跟你說了。】
【就是我跟我二伯在酒會上碰到陸嘉延了。】
盛明稚：【？】
沈苓飛快地打字：
【然後我告訴他你身體有點不舒服可能感冒了，他就提前離開酒會了，我覺得應該是回來找你的。】
【我們離西山壹號不遠，估計你老公應該到家了。】
【我覺得你可以先關一下直播】
【不然暴露他身份了有點不好（心虛.jpg）】
剛看完這句話，原本只有直播間特效聲的書房中，傳來了一陣突兀的鎖扣聲。
盛明稚一愣，還沒來得及關直播。
書房的門已經被打開，陸嘉延出現在門口，盛明稚下意識脫口而出：“你回來了？”
陸嘉延頓了下，挑眉：“我不能回來？”
他上下打量了眼：“沈苓跟我說你身體不舒服，感冒了嗎？”
盛明稚大腦一片空白，比他反應更快的是網友的彈幕。
“？”
“？？？”
“我草，你房間裏怎麽會有其他男人的聲音？”
“聽着不太像經紀人，誰啊？？？”
“不會是你老公吧？”
盛明稚已婚的事情在內娛不算秘密，百度百科一搜就有。
又是在家裏直播，似乎出現他的愛人也很正常。
彈幕一直提示，盛明稚這才後知後覺發現直播間開着，屏幕上的問題已經讓他有點慌亂。
“不是——”
“不是什麽？”
陸嘉延疑惑的看過來，作勢要走上前來。
半個身子都快入鏡直播間了。
盛明稚一個激靈站起來，把陸嘉延推到門口：“你在外面等着。”
接着他往返屏幕前，直播間彈幕刷的比剛才快了三倍。
“？真的是你老公？”
“幹嘛不給看個正臉，是不是比你前夫霍宇哲醜啊？”
“笑死，都是充了vip的消費者，有什麽是我們不能看的？”
……
盛明稚呼出一口氣，原本就一團漿糊的大腦更混亂。
但只要陸嘉延不在，他就又鎮定下來。
盛明稚皺眉：“我說你們一天天是不是有病，這麽關心我的感情生活幹什麽？閑得無聊就去找個廠子上班。”
【笑死。你不會怕塌房吧？】
【放心。你就算塌房了也無人傷亡的。】
盛明稚：？
五分鐘後，盛明稚關上書房門，在走廊跟陸嘉延不期而遇。
不知道為什麽，他本能的覺得陸嘉延的心情不太好。
盛明稚被看得莫名心虛，想了半天自己得罪他的地方，也只有剛才粗魯的把他推出房間。
于是只好硬着頭皮開口：“我不是故意推你出來的。”
“我剛才在直播，不方便在書房說話。”
算是解釋了一下自己反常的行為。
陸嘉延盯着盛明稚，肉眼可見對方的臉色極差。
不止如此，連嘴唇都沒有血色，站立時就像随時會被風吹倒的小白楊，脆弱的輕輕一掰就折了。
已經這麽嚴重了，他卻才知道。
陸嘉延簡直要被盛明稚氣得有些無言，特別是今天從沈苓口中得知盛明稚生病之後，那股微妙的怒意就一直萦繞在心頭。
他是盛明稚的丈夫，不是什麽陌生人吧？
他生病，第一時間找的竟然是沈苓。如果沈苓不說，自己豈不是到明天都不知道？
陸嘉延的聲音平靜，帶着一點責怪：“都病成這樣了還直播？我如果不回來，你是不是還要繼續播下去。”
他接下來用的是陳述句，像是不用跟盛明稚商量，直接幫他決定：“先停了直播，叫醫生來看一下。”
“不行。”意外的是，盛明稚不同意，他直接反駁：“直播是接力的，我停了之後會影響後面的藝人。”
其實他說出來，也沒指望陸嘉延能夠理解他。
在陸嘉延眼中，他大概從小就是一個只會給人添麻煩，然後做什麽事情都是半吊子半桶水，有錢任性驕縱蠻橫的小少爺。
所以他要是告訴陸嘉延，自己對工作還是挺認真的這種話，對方大概會狠狠地嘲笑他。
但事實确實如此。
盛明稚沉默了幾秒，“你管那麽多幹嘛，我這麽大個人了，知道輕重……”
陸嘉延只是看了他一眼，沒等盛明稚話說完，就轉身下了樓。
看上去，像是一句都不願意多聽，也懶得管他了。
盛明稚怔了一下，只看到了陸嘉延的背影。
是了，前段時間見到了幾次他溫柔的一面，盛明稚都快忘記陸嘉延本來的性格了。
他一直都這麽獨斷專行，我行我素。
似乎誰違背了他的命令，就是跟他作對一樣。
盛明稚在原地呆立了一會兒。
大約是在病中，平時看着不怎麽有感覺的背影，此刻卻讓他有些無法忍受。
不就是不管他嗎。
他又不是沒人管就死了！他又不是非要他管？！
盛明稚抿了抿唇，重新回到書房。
直播間還開着，粉絲都在問他剛才去哪了，盛明稚卻沒有心情再附和他們。
心髒像是被什麽酸液浸泡了一樣。
被人用手狠狠地捏着，又悶又難受，還有點呼吸困難。
呼吸困難似乎不是他的錯覺，盛明稚的意識漸漸地迷糊，他原本還能在心裏罵兩句狗男人——
結果随着視線的模糊，盛明稚慢慢地就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的趴在桌上，然後安靜的睡着了。
彈幕已經是一片問號：
“我草？睡了？”
“我罵他罵得那麽難聽，他居然給我睡着了？我被羞辱了。”
“小廢物今天真的有點難受吧，我都不忍心罵了。”
“看他那樣，回來之後失魂落魄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剛出去那幾分鐘被狐貍精勾魂了。”
……
……
“你怎麽還沒退出直播間？”
“草？問我？你他媽不也沒退嗎！”
“……我是怕他真死了，準備打120。”
“。”
“反正閑着也沒事，看傻逼睡覺，我樂意。”
彈幕竟然就怎麽自顧自的聊了起來。
十萬人，一個也沒退出直播間，簡直離譜。
熟睡中的盛明稚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手機已經被小王給打爆了。
過了一會兒，書房裏再次傳來動靜。
陸嘉延出門買了藥回來，剛倒了熱水端上來，就看見盛明稚已經趴在桌上睡着了。
睡前那一刻，恐怕還在認真工作，手還扶着支架。
只可惜，現在支架已經傾斜，屏幕中只能照出盛明稚的臉。
陸嘉延哪怕走過來，入鏡的也只有肩膀以下的位置。
所以他沒看到彈幕已經刷瘋了一般：
“這誰？”
“不會是盛明稚老公吧？”
“我去，好奇，想知道他跟霍宇哲誰帥！”
“霍宇哲吧，盛明稚老公是素人啊，怎麽跟明星比？”
“媽的，這廢物肯定謊報身高了，他要真有180，我怎麽可能看不到他老公的臉！手機屏幕拿的這麽低！”
……
對此一無所知的陸嘉延則是有些愣神，仿佛是真的沒想到，盛明稚這個小祖宗還挺敬業的。
打破了陸嘉延對他的認知，也讓陸嘉延重新審視了盛明稚這個人。
他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
陸嘉延是低頭的時候發現直播還在繼續的。
原本打算扶盛明稚上樓的想法打消了，索性直接将他從桌上抱起來，讓盛明稚順勢倒在了自己懷中。
親密姿态一覽無餘，不用說一句話，外人就能看明白他們的關系。
兩人無名指的鉑金戒指交相輝映，成雙成對。
陸嘉延瞥了眼彈幕內容，慢條斯理問了句：“他幾點下播。”
彈幕先是集體一僵，不知道為何，陸嘉延這句話莫名帶着不容人抗拒的氣場。
直接軍事化管理，讓彈幕不得不條件反射的統一回答八點半。
距離下播還有半小時。
陸嘉延似是打定主意就這麽摟着他，硬生生坐了半個小時，直到八點半，完成了盛明稚的直播工作量。
全程與粉絲零互動，零交流。
出鏡的只有盛明稚熟睡的臉，以及陸嘉延的半個身體。
還有彈幕不要錢一樣刷的四個字母縮寫：
“KSW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