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赴宴 (1)
大概是陸嘉延很久都沒說話。
盛明稚隐約覺得他的沉默是拒絕，心中頓時騰升一點尴尬，還有點生氣。
他剛才是腦子抽了吧？
怎麽會問陸嘉延願不願意去參加時尚晚宴，不被這個老男人狠狠嘲笑一通才怪。
大概是這段時間的相處，讓盛明稚有了陸嘉延其實挺好說話的錯覺。
剛才那麽一瞬間，他竟然真的嘗試着去邀請他。
回過神來，想，憑什麽？
憑他們倆這段假的不能再假的塑料婚姻嗎？還是憑陸嘉延新婚當天就一聲不吭的跑去國外三年？
盛明稚立刻反悔：“你就當我沒問好了。”
陸嘉延慢悠悠：“這就是你邀請人的态度嗎？”
“誰邀請你了。”盛明稚氣笑了：“少自戀。你愛去不去。”
陸嘉延頓了下，語氣帶着笑意：“我會考慮的。”
一副好像他纡尊降貴去參加晚宴是施舍一般。
要多自大有多自大。
盛明稚差點兒沒被他氣死。
正想搜腸刮肚的找點兒詞來諷刺陸嘉延時，後者站起身，視線落在設計師手持的兩套高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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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套深藍，一套深黑。
他看了眼，擡了下巴，“深黑色那套更适合你。”
盛明稚皮膚白，黑色穿在他身上，顯得貴氣無比。
說完，陸嘉延看了眼手表，頭也不回的去了公司。
留下盛明稚一個人在客廳裏，直到設計師提醒他，才回過神。
“二少，您看是留下深黑色這套嗎？”
盛明稚難以置信地看了眼陸嘉延就這麽走掉的背影，回過頭沒好氣道：“留着幹什麽。後天去給陸嘉延奔喪嗎？”
設計師：……
小夫夫吵架，為什麽要殃及池魚！
他心驚膽戰道：“二少，那，您是要藍色的這套嗎？”
客廳裏十分安靜。
過了半晌，盛明稚忽然開口：“……藍色不吉利。”
設計師：……
片刻後，他意志堅定道：“就留下黑色這套。”
盛明稚的視線落在西裝上。
不知為何，腦海中閃過陸嘉延剛才的話。
他說，他會考慮一下。
那，應該是要來的意思吧。
喬言雖然截胡了盛明稚的晚宴西裝，但他實在看不起這個小衆品牌。
論咖位，喬言作為某高奢品牌的形象大使，動用一些人脈應該是可以借到今年某高奢今年秋冬才發布的高定西裝。
一套深藍色，一套深黑色。
定價均在百萬上下。
喬言相中那套深黑色的很久了，他把圖片保存下來，發給霍宇哲：【老公，你覺得這套怎麽樣？】
對方沒有回消息。
喬言微微皺眉。
這段時間，霍宇哲已經不是第一次不回他消息了。
每次都有借口，不是在拍戲，就是在上綜藝節目，說是節目組要求手機關機。
但以前剛談戀愛的時候，又不是沒上過戲，沒去過綜藝。
霍宇哲是把他當傻逼騙嗎？
喬言雖然心中隐隐懷疑霍宇哲外面有人了，但是沒有确鑿的證據，他還是不願意相信。
再者，他跟霍宇哲當年微博公開戀情要多高調有多高調，秀恩愛的熱搜三天兩頭買，要是沒一年就分開了，這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而且分手之後，熱度全都便宜了盛明稚這個糊咖。
放下手機，喬言推開姐姐喬瑜卧室的門。
他姐是西南財經的副主編，認識不少金融界大佬，說不定能幫他拿到衣服。
“姐，我進來了？”
喬瑜似乎剛出去，電腦還開着，但是人不在家。
原本想要靠姐姐的人脈借衣服的念頭落空，喬言有些氣餒的坐在椅子上。
他的視線下意識停留在電腦屏幕上。
word文檔裏是喬瑜上次采訪陸嘉延的稿件，密密麻麻的一共有六頁。
喬言看到陸嘉延三個字，頓時想起了這個人是誰。
心中有些詫異，喬瑜竟然采訪了陸嘉延？！
冷不丁，上次喬瑜搭讪某資本大佬的事情浮現在腦海中。
喬言悚然一驚，他姐……該不會就是搭讪的陸嘉延吧？
這麽說，當時送他姐回家的人就是陸嘉延？
算了算采訪時間，似乎對上了。
這一發現讓喬言振奮不已，他按下心中激動，鼠标往下滑。
最後一頁，就是陸嘉延的采訪照片。
只是剛看完文字采訪，霍宇哲的電話不合時宜的打斷了他。
喬言瞬間對文檔失去興趣，接上電話。
“寶寶，剛才在拍戲，手機在經紀人那兒，所以沒看到你消息。”
霍宇哲聲音有些低啞，是粉絲很吃的低音炮類型。
“剛才看到你消息，那兩套禮服我去問了，已經被其他藝人給借走了。”
畢竟也不是什麽小牌子，娛樂圈的一線那麽多，女明星的高定禮服還好，男藝人的西裝款式就那麽幾件。
當然是搶着跟品牌方聯系的。
喬言心裏本來就有氣，聽到霍宇哲的敷衍，忍不住道：“那你就不能把這兩套買下來嗎？”
上回在雲庭大廈被盛明稚狠狠打臉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氣得喬言咬牙切齒。
這一次《MOMO》的金婚盛典，他無論如何也要把盛明稚給踩在腳下！
霍宇哲有點為難：“寶寶，那兩套衣服都不便宜，加起來要三百多萬了。”
喬言提高了聲音：“你不是剛接了一部新劇嗎，現在來跟我說沒錢？”
霍宇哲沒說話。
喬言：“當初在一起是怎麽跟我說的？霍宇哲，你別忘了，你是怎麽火起來的，要不是我給你牽線搭橋，你以為你能走到今天嗎！反正紅毯當天我要看到這兩套衣服，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去借。如果沒有，咱們倆就分手！”
說完，他就挂斷了電話。
《MOMO》時尚盛典前夜，微博熱搜已經開始預熱。
從下午六點開始，娛樂榜就被各家藝人用花式熱搜占領。
什麽某小花盛世美顏，某頂流的劉海，某男星的身材，首頁更是被藝人工作室的盛典後臺精修藝術照給花式刷屏。
這場時尚盛典前後準備了一個月，邀請了娛樂圈大大小小近百位明星，還有各路投資方爸爸以及金主爸爸，影帝影後、流量小花彙聚一堂，各領風騷。現場粉絲和媒體淩晨五點就在紅毯兩邊搶占位置，長槍短炮的扛着，應援手幅花樣百出，竊竊私語地交換着真真假假的內幕。
微博一秒一刷新，一刷新就是新的消息。
紅毯兩旁的粉絲群中，有人驚呼一聲。
“喬言這次跟霍宇哲一起走紅毯啊。”
“我首頁刷到了，磕死我了，工作室都是前後發的精修圖。”
“嗚嗚嗚，哥哥好帥，這是什麽神仙cp。”
“喬言身上這套是不是LV秋冬新款啊，牛逼，是誰說他時尚資源掉了的？”
“我聽說這兩件衣服某頂流也在借，但是沒借到，喬言是真的厲害。”
“我靠，這都能借到，有點人脈。”
……
……
半個小時前，小王還在氣頭上。
紅毯就要開始了，他打電話問輕奢品牌方負責人盛明稚的衣服什麽時候送過來，結果被對方告知，這套衣服他們不借了。
不借肯定是有不借的原因，小王托同行的朋友打聽，得知對方不是不借，是衣服已經被喬言截胡。
品牌方故意拖到了盛典開始前半小時通知，惡意滿滿，打的小王措手不及，讓他根本想不出對策，這個點還能上哪兒再借一套衣服出來？
就當他一籌莫展的時候，盛明稚已經穿着一身嶄新的西裝到了休息室。
深黑色。
顯得他皮膚特別白，人特別貴。
即便是與盛明稚日日相對的小王，看到他這個造型時，眼中的驚豔也難以熄滅。
不得不說，黑色西裝實在是太适合盛明稚了。
“你從哪兒找來的衣服？”小王還沒來得及說他禮服被喬言截胡的事，不過盛明稚一開始也沒打算穿那件就是了。
十萬以下的衣服穿了他會過敏，謝謝。
小王繞着他轉了一圈，報了一個大牌的名字，臉上震驚的表情難以遮掩。
“這不是它家秋冬剛出的高定嗎，你買的盜版？”
正版。
謝謝。
盛明稚的世界裏就從來沒有盜版兩個字。
他還沒解釋，小王就破罐子破摔：“算了。盜版就盜版吧，總比沒衣服穿好。”
反正盛明稚這小祖宗有一種神奇的能力，能夠把盜版的奢侈品牌穿得跟正版似的。
再說了，事已至此，盛明稚黑料那麽多，已經不差這一條了！
小王連忙拍了後臺精修圖，上傳到了工作室微博，編輯了九宮格發送。
盛明稚剛用自己的賬號轉發，評論區就撕起來了。
“又穿盜版？”
“聽爹一句話，不要以為自己糊，就不會被品牌方告了。”
“笑死，你又跟喬言撞衫了，人家跟霍宇哲美美穿情侶裝，你一人穿兩件。”
“別太丢人。”
……
他還來不及看微博，盛典的工作人員就在門口催了起來。
六點半，時尚盛典的紅毯正式開始。
盛明稚期間看了幾次手表，有些心不在焉。
《MOMO》的晚宴分為兩個部分，前半部分是走紅毯，後半部分在紅毯附近的雲庭酒店舉行。
數百個機位，上千個攝像頭已經布置完畢，會場內準備了将近七八十張圓桌，每張桌子上面都放着來賓的姓名，按照咖位從中心發散，擴散到四周。
越糊，就坐在越角落的地方。
紅毯結束後，盛明稚又看了一眼時間。
像是想起了什麽，他拿回在小王那裏保管的手機。
盛明稚猶豫片刻，點開跟陸嘉延的微信。
拇指放在輸入框，遲疑了很久，沒能問出自己思考了一下午的問題。
——這狗男人到底來不來參加晚宴啊？
他不是說會考慮嗎。
考慮了兩天還沒出結果嗎。
盛明稚靠在雲庭酒店的走廊中，大廳門口，不少藝人和明星已經手持邀請卡進入了現場。
仿佛是要響應《MOMO》的金婚主題，來赴宴的嘉賓幾乎都是成雙成對的。大廳的巨幕中已經進入了晚宴倒計時，盛明稚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把手機交給了小王。
結果冤家路窄，剛擡起頭，就看見喬言跟霍宇哲迎面走來。
喬言也第一時間注意到了盛明稚，只是一眼，他的臉色就難堪起來。
不為別的，只因為自己跟盛明稚撞衫了。
男藝人的西裝款式不多，除非是對西裝有研究，否則穿在身上幾乎都大同小異。但偏偏喬言穿得是某高奢今年秋冬剛發布的高定，一共才一件，此刻卻出現在他跟盛明稚兩個人身上。
自己的衣服是霍宇哲聯系品牌購買的。
那盛明稚那件肯定就是盜版。
喬言譏諷地笑了聲：“盛明稚，你還要不要臉，穿盜版也不怕被品牌告啊？”
盛明稚懶得理他：“這句話留給你自己吧。”
喬言一撞上盛明稚，心裏的火起就一股一股往外冒。
走廊裏人并不多，他也省得跟盛明稚裝什麽表面友好的塑料關系，直接開口：“我說你還真的挺有勇氣，人家許老師跟太太五十金婚，你一個身上貼着‘男小三’标簽的糊咖也敢來參加。需不需要我把你怎麽倒貼我男朋友的事跡親自跟許老師說說？”
“好啊。”
盛明稚微微一笑，“正好把你男朋友怎麽在微信上給我發早安晚安，怎麽用氣泡音說話的錄音，怎麽聊騷的記錄一塊兒打包給許立華。”
喬言聽罷，回頭看了眼霍宇哲。
霍宇哲連忙道：“沒這種事。”
喬言狠狠瞪着盛明稚：“你他媽少在這裏睜眼說瞎話。”
“确實。你是挺瞎的。”盛明稚怼人起來毫不客氣：“除了眼瞎我是實在想不出你看上霍宇哲什麽地方了，看上他會聊騷還是看上他愛劈腿？你圖他死摳門還是圖他給你戴綠帽？”
“你！”喬言用力指着他。
不管圍觀多少次，小王對盛明稚一打十的戰鬥力都嘆為禁止。
他就沒見過盛明稚跟人吵架吵輸過，多次都讓小王覺得自己是耽誤了盛明稚的才華，他不應該來當演員，應該去參加中國新說唱。
不過，今天倒是有點不一樣。
平時盛明稚遇到喬言挑釁，最多是遛狗一樣去逗他幾句，絕沒有這麽撕破臉咄咄逼人的态度。
盛明稚剛才那幾句，簡直是連條底褲都沒給霍宇哲留。
小祖宗發起脾氣來不是好惹的，小王看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盛明稚似乎……有點兒不太高興？在找出氣筒？
喬言跟霍宇哲，就像是撞到槍口上的兩個倒黴蛋。
“你以為你老公是什麽好貨色嗎？”喬言氣笑了：“盛明稚，你黑料不少吧，被全網黑男小三的時候，怎麽不見你老公站出來幫你說句話呀？”
小王臉色一白。
再看盛明稚，果然，小祖宗的臉色已經沉了。
好家夥，喬言這傻逼。
專門在盛明稚的雷點上反複蹦迪！
喬言嗤笑：“怎麽，你老公是有多拿不出手，值得你這麽藏着掖着？”
盛明稚大概是被踩爆了雷點，竟然有那麽一秒鐘的停頓。
就這一秒的光景，走廊裏就傳來了一聲男人的輕笑。
盛明稚愣了下。
聽着還莫名有些耳熟。
他下意識望過去，陸嘉延正站在他身後。
單手插着口袋，身材高挑，氣質矜貴，只是随便往走廊上一站，就分分鐘把時尚晚宴站出了亞太金融峰會分會場的氣勢。
只是他姿态依舊有些懶散，挑眉時，桃花眼中深深一片。
是看着喬言，眼底不帶一絲情緒。
漫不經心地回答：“我覺得，我還挺拿得出手的？”
“轟——”的一聲，盛明稚感覺自己耳邊響起了一聲炸雷，把他整個大腦都炸成了一片空白。
以至于陸嘉延後來說了什麽，他都沒聽見，滿腦子的懵逼。
陸嘉延怎麽來了？
他不是不來嗎？！
再一看剩下三人，驚訝的程度并不比盛明稚低。
陸嘉延在國內的雜志和資本界還沒有正式露臉，現場的人恐怕也只有今晚的金婚主角許立華認識陸嘉延，其餘藝人對他的長相一無所知。
更別說喬言這樣的小藝人。
跟陸嘉延有過的交集也只是海城電影節遠遠地一瞥，壓根沒看清他的模樣。
連緋聞照片都是糊的。
喬言張了張嘴，一時竟然被陸嘉延的氣勢壓迫的有點張不開口。
作為靠臉吃飯的娛樂圈藝人，對顏值的敏感度要高于其他，因此他首先注意到的就是陸嘉延的臉。
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在哪兒見過，不過肯定不是明星。
這樣頂級俊美的長相和身材，如果是圈內的，早就爆成頂流了。
打破沉默的是小王：“那個，明稚啊，這位是……”
盛明稚才回過神，他看了看陸嘉延，後者習慣性挑眉。
似乎再說：不介紹一下？
……
有什麽好介紹的。
難道要跟小王說：親，你每天要死要活買的股票的老板就是他哦親，就是他壕無良心喪心病狂把你當韭菜割的哦親。
可能會被小王當場激情殺人。
“他是——我，額。”盛明稚卡住。
陸嘉延閑閑道：“愛人兩個字燙嘴嗎。”
……
……
“就是他說的這樣。”盛明稚面無表情的結束話題。
他太緊張了。
壓根沒注意到喬言已經氣憤的有些扭曲的表情，還有難以置信的眼神。
似乎完全不相信，盛明稚那個拿不出手的老公長這樣。
一旁的霍宇哲也尴尬有些惱怒，不管是從長相還是氣質來看，都跟陸嘉延有着天差地別。
他倒寧可盛明稚的老公是個醜若無鹽的素人。
此刻也不至于有一種被人狠狠比下去的羞辱。
小王看着陸嘉延的臉，足足震驚了五秒，然後吓得都破音了，拉着盛明稚走到一邊：“你不是說你老公八十了嗎？！”
盛明稚：……
“我不是還說了。”盛明稚硬着頭皮：“他長得顯年輕。”
……這他媽的也太顯年輕了吧。
盛明稚被小王一而再，再而三質疑的眼神給看毛了。
惱羞成怒道：“你沒見過保養的好的人啊。”
……這他媽保養的也太好了吧。
吃的仙丹靈藥嗎？！
陸嘉延的到來，讓盛明稚措手不及。
他只忙着應付小王了，都沒察覺不知道什麽時候，喬言已經忍着怒氣黑着臉跟霍宇哲進了會場。
回過神，走廊裏就只有他跟小王，還有陸嘉延三人。
會場中的巨幕上，MOMO創始人許立華跟愛人的五十年金婚宣傳片已經放到了結尾，正在重複播放《MOMO》的發展史。
眼看會場大門要關閉，小王連忙放下震驚的心情，幹起正事：“明稚，既然你老公來了，那就讓他陪你進去。”
說完，還在陸嘉延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的給盛明稚用力的握拳，小聲道：“加油！這波你穩贏了，就沖你老公的顏值，今晚你倆必豔壓全場！特別是氣死喬言這個小碧池。”
盛明稚：……
小王立刻換上一本正經的臉，老父親一般含淚目送盛明稚與陸嘉延進場。
結果盛明稚剛走兩步，小王忽然又開口：“等等！”
他噠噠噠殷勤小跑到了陸嘉延邊上，真誠且狗腿的開口：“那個，明稚他愛人。”
陸嘉延頓了下，小王發出了母胎單身三十年的疑問：“你是怎麽保養的啊？一點也看不出已經八十了！有什麽訣竅嗎？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我們男人還是要好好保養自己的臉，免得将來沒有女人要……”
“你就是這麽到處跟人家說，我八十了？”
來了來了。
盛明稚不動聲色地想。
小王走後，就只剩下他們兩人。
陸嘉延率先打破沉默，來算賬了。
盛明稚嘀咕：“我說的也沒錯啊。”
陸嘉延似是被氣笑了聲：“沒錯？”
“對啊。”盛明稚沉默了幾秒，解釋道：“就是用了一點點誇張的形容手法。”
“而且你不是90後嗎。”
陸嘉延加重了語氣，糾正：“是95後。”
他是一九九五年出生的。
“哦。”
盛明稚沒覺得90後跟95後有什麽區別。
可能陸嘉延這個老男人對自己的年齡還是比較敏感的吧，他大概覺得95後說着比較顯年輕？
兩人之間又無言了片刻。
盛明稚擡頭望着他。
此時，已經進入了會場。
周圍人聲鼎沸，衣香鬓影，上百個光鮮亮麗的藝人穿插其中，交談甚歡。
明明應該是嘈雜不已的一幕，但陸嘉延垂眸，卻只能看見盛明稚一雙明亮的狐貍眼。
他微微仰着頭看他的時候，上目線顯得又無辜又幹淨。
盛明稚有點別扭地開口，問出了自己糾結了好久的問題：“你不是不來嗎。怎麽又過來了。”
陸嘉延道：“我什麽時候說過不來了。”
盛明稚心想這用得着說啊。
你根本就沒有表現出你要來的意思啊！
陸嘉延繼續道：“還不是因為某些人，缺乏持之以恒的決心，只邀請了我一次就放棄了。”
某些沒決心的人：……
他是沒決心嗎？
他是沒那麽厚的臉皮！
陸嘉延不鹹不淡地：“也不知道撒個嬌，賣個乖。只會對我說‘誰請你啦，愛去不去’。”
他還模仿的挺像的，把盛明稚那點兒江南的口音都學到了。
只是聽的人耳根瞬間紅了。
盛明稚瞪他：“我說話哪有這麽嗲？！”
真男人誰他媽說話尾音帶“啦”？
他嘴硬：“而且我本來就随便問你一下，你來不來都跟我沒關系。”
“嗯。”陸嘉延輕笑一聲，伸出手放在盛明稚的腦袋上，跟rua小狗一樣，rua了兩下：“行，是我太想和你一起赴宴了，才沒經過你允許，不請自來的。”
男人的聲音很輕，聽着莫名攜裹了幾分溫柔。
像是縱容着哄他一樣。
盛明稚覺得有點臉熱，嘀咕道：“本來就是你不請自來。”
陸嘉延這次是一個人來的，出乎盛明稚的意料。
大概是他霸道總裁電視劇看多了，所以印象中像陸嘉延這種地位的霸總，出門難道不都是前後幾十個保镖擁簇着嗎。
想的太入神，盛明稚一不留神把自己心裏話說了出來。
陸嘉延看了他一眼，“你見過帶幾十個保镖出來跟自己愛人赴約的嗎。”
……
那倒沒有。
看陸嘉延的架勢，大概還要冷飕飕的補充一句讓他少看點這種沒營養的腦殘電視劇。
或者陰陽怪氣他，如果你喜歡，下次我們可以帶一百個保镖來見證這份塑料愛情。
所以盛明稚很快轉移話題，給陸嘉延介紹起現場的明星來。
不過，雖然陸嘉延是低調出行，但還是被許立華一眼認了出來。
盛明稚百無聊賴的介紹到一半：“這個出軌過，那個二婚的，這個和那個正在談戀愛……”
沒說完，就有MOMO的高層誠惶誠恐地疾步過來，跟陸嘉延打了聲招呼。
順便打斷了盛明稚的八卦，他還有點可惜，畢竟自己掌握了娛樂圈所有人的瓜，沒個分享的對象也挺孤獨的。
盛嘉現任一把手低調出現在許立華的金婚晚宴上，是誰也沒有預料的事情。
包括許立華本人。
早年許立華創辦MOMO的時候，跟陸嘉延的父親有過一段淺薄的交情。
因着這個原因，許立華也見過幾次陸嘉延，只不過都是他念高中的時候。
轉眼，當年那個穿白襯衫的少年已經成長為一個成熟且可怕的男人，覆手間就能撼動國內的資本市場。
可貴的是他依然保留了謙遜懂事的性格，與許立華交談時沒有半分架子，只把自己當做一個來參加伯父金婚的小輩。
于此同時，許立華也注意到了盛明稚。
三年前，陸、盛兩家聯姻引起過不小的轟動，那場世紀婚禮更是讓人印象深刻。
許立華見盛明稚模樣精致俊秀，又是陸嘉延帶過來的人，他混時尚圈幾十年，什麽事沒見過。于是下意識把盛明稚當做了他的情人，結果聽陸嘉延介紹才知道，盛明稚就是銘臣銀行的那位小少爺。
這就在許立華的意料之外了。
盛明稚也沒覺得尴尬，畢竟許立華要是真的能認識他這種十八線糊咖才有鬼。
聊了一會兒，許立華希望陸嘉延可以與他坐在一桌。
畢竟陸嘉延的身份在這兒，他不可能在讓盛嘉的掌權者坐回原來那個角落的位置。
不過更讓他意外的是，陸嘉延視線落到了盛明稚的身上，似乎在征求盛明稚的意見。
這個小細節落在許立華眼中，又讓他有點驚訝。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過明顯，盛明稚以為有事，開口道：“許伯伯，我臉上有東西嗎？”
許立華笑了聲，也沒遮掩，大大方方開口：“只是以前聽到過一些莫須有的傳聞，說你們小夫夫感情不和，今天親眼見到才知道傳言都是空穴來風。”
盛明稚還是第一次聽到雲京上流圈還有這麽奇怪的傳言？？？
他媽的，吃飽了沒事幹吧。
不過當年陸嘉延新婚當天就奔赴海外，一走三年。
傳他們感情不和也正常，畢竟傳成真的了，還能打壓盛嘉跟銘臣的股價。
他跟陸嘉延的婚姻，本身就是資本博弈的一環。
談不上真假。
盛明稚尬笑一下，實在不想在這裏跟許立華尬聊了。
他跟這個老伯根本就不熟，而且許立華跟陸嘉延聊得也都是些資本市場的東西，盛明稚大學雖然學得是金融，但理論和市場到底有差距，資本市場上作妖的集團和公司，他一個都沒聽過，甚至還昏昏欲睡。
陸嘉延瞥過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
盛明稚人還好好地站着，實際上眼神都對不上焦了，一看就是在發呆放空。
陸嘉延在交談的空隙間，偏頭輕聲問道：“是不是覺得很無聊？”
盛明稚回過神，搖了搖頭：“還好。”
他要是說自己沒興趣，豈不是很不給面子？
陸嘉延看他放空時表情呆愣，有些可愛，不由心軟了一瞬。
拿出了點兒長輩的溫情：“覺得無聊的話，我們就不坐這一桌，好不好？”
盛明稚詫異地看向他。
心想這男狐貍精怎麽回事，溫情脈脈起來了，不會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吧？
他又搖頭：“我沒關系。”
盛明稚看着他，認真道：“嘉延哥，不用管我。畢竟你難得遇到同齡人，有共同話題是好事。”
陸嘉延：……
他心一梗。
忽然覺得這個天聊不下去了。
喬言坐立不安地朝着盛明稚消失的方向看了好幾眼。
半小時前，他親眼所見《MOMO》的現任雜志主編走到了陸嘉延身邊，兩人似乎交談了什麽，然後陸嘉延跟盛明稚就離開了座位。
看方向，應該是去了許立華那一桌。
《MOMO》的時尚晚宴座位完全是按來賓的圈內地位安排的，能坐許立華那桌的明星只有兩三個圈內輩分極高的大牌影帝影後。
剩下的就是許立華的至交好友，以及金融圈或是資本圈的大鱷，總之絕對不是盛明稚這個咖位高攀的起的。
他無論如何也說服不了自己盛明稚能坐在那桌的理由。
只能安慰自己，可能是眼花看錯了。
《MOMO》的晚宴有現場直播，在線觀看的粉絲已經有上千萬。
他胡思亂想時，鏡頭正好掃到他，喬言甜甜的微笑了一下，跟直播觀衆們打了聲招呼。
與此同時，霍宇哲也擡頭，放下手機，與喬言營業。
直播間的觀衆大部分都是嗷嗷叫着好甜。
只有幾個零星的彈幕劃過。
“喬言穿得這件西裝是LV的嗎，看起來有點像盜版诶。”
“版型怪怪的，不過可能是直播，有誤差吧。”
“這件衣服百萬高定，買山寨的好尴尬，不過正版的話，他的咖位也借不到吧……”
……
結果十五分鐘之後，直播的彈幕被有心人截圖出來發到了微博上。
并且配上了喬言的精修照：
@吃瓜路人：不懂就問，喬言穿的是山寨版嗎？好尴尬（黃豆流汗）
剛發出去，評論區粉黑就吵了起來：
“我家言言怎麽可能穿盜版？”
“經紀人說了，是霍哥買給言言的好嗎，他怎麽會買假貨！”
“一看就是造謠，散了散了。”
“不是，盛明稚今天也穿了這一套啊，怎麽沒人說他穿的是假貨啊？”
“笑死。請問他穿過真的嗎？”
“我竟無法反駁樓上。”
話題到這裏就歪了：
“盛明稚穿的那件要是真的，微博十八圖都不夠他炫的。”
“別低估他，盛明稚可能要拍個視頻vlog來炫耀。”
“笑死，盛明稚，不愧是你啊。”
“說句公道話，我是喬言我尴尬死，盛明稚穿假貨都穿得比他好看。”
“他今天的造型還可以，就是沒在直播裏找到他，糊成這樣了嗎？”
“缺頭像了，誰去催這個小廢物發自拍（挖鼻）”
……
#喬言紅毯穿假貨#的熱度飛快增長，幾乎沒十分鐘就沖到了熱搜第七。
盛明稚刷到這條微博的時候，手機電量還剩下百分之五，但是依舊不妨礙他吃瓜的熱情。
不少時尚博主都拿出了某高奢秋冬發布會上面模特穿得正品，就是盛明稚身上穿得這件。
只不過為了貼合他的身材，高奢的設計師專門替他量身裁剪過，所以稍微有些不同。
他津津有味地翻了一下廣場，幾乎全都是嘲笑喬言的。
盛明稚看得出了一口惡氣，忍不住落井下石的給幾個營銷號點贊。
恰好被陸嘉延看到。
小狐貍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簡直把幸災樂禍寫在了臉上。
結果下一秒，盛明稚在刷新的時候，熱搜已經被撤掉了。
喬言的團隊速度很快，連瓜都沒讓盛明稚吃完整，五分鐘之後，一條#盛明稚紅毯穿山寨#的詞條空降了熱搜第四。
盛明稚看到自己的黑熱搜高高挂起，說實話，心裏就一個感受。
喬言真舍得花錢。
對于常駐熱搜的十八線糊比來說，他身上出現什麽黑料都不奇怪，并且盛明稚也習以為常。
他從來不在乎別人怎麽看自己，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什麽人，就夠了。
剩下的，只有時間才能給人們答案。
不過，同樣注意着他手機的陸嘉延卻是皺起了眉頭。
他不關注娛樂圈，也不知道盛明稚在娛樂圈的現狀，驟然看到黑熱搜，語氣有些冷：“你的團隊是白領工資的嗎？”
盛明稚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怎麽跟從不了解娛樂圈的霸道總裁交流。
于是無所謂道：“不用管他們，過幾天就消停了。”
他點開自己最新一條微博的評論區，果然被喬言的粉絲攻占了，罵的還挺難聽的。
盛明稚索性全部拉黑，眼不見為淨。
等他處理完這批黑粉，準備退出微博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評論跟轉發飙升到了999+。
上一次這麽高，還是直播出圈的那次。
他微微一愣，點開轉發。
原來是LV的官方微博轉發了他的工作室九宮格精修，認領了這件高定。
@路易威登：盛明稚 @盛明稚身穿LOUIS VUITTON 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