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嗚

三次躍遷之後，艦隊順利到達澤曼星。

澤曼星是一顆藍色的星球，沒有大片連接的陸地，整個星球幾乎被海洋覆蓋。神獸大軍到達澤曼星上空的時候，發現澤曼星宛如一灘死水。

蟲艦全部停靠在臨時搭建的隔水板上，卻并未發現蟲族的蹤跡。

羅羊從戰艦跳出來，對天“嗷嗚”大叫，“小弟們，把臭蟲找出來！”

“啾啾！”“筱筱！”

一團團黑毛球應聲而出，瞬間膨脹成巨型黑霧，以羅羊為中心，往四周蔓延。

塞壬帶着小人魚跳入海中，通過獨特的聲波呼喚同伴。

小人魚的嗓音悠揚柔美，羅羊在旁邊踩水，好似在聽着一場海邊演唱會。

歌聲帶着喜悅與急切，飄揚在海面，唱了好久，都未得到回應，慢慢的，柔和的音調變得焦急，躁動。

小人魚唱到嗓子啞了，也沒有得到一絲族人的回音。

“怎麽回事？”佩珍急得在海裏團團轉，一會兒游到海底，一會兒游出水面，都沒有發現一條人魚。

好似整個星球的人魚，在一夕之間全部消失了。

星球上也沒有發現蟲族，蟲艦裏面空蕩蕩的，連負責後勤的蟲族也沒有發現。

“難道人魚被蟲族抓完了？”羅羊站在海邊，小腳試探着踩水。

他穿了一雙毛毛蟲涼鞋，短肥肥的腳趾露在外面，腳背上停了一只綠色的毛毛蟲，露出的腳趾好像毛毛蟲的觸角。

涼鞋遇水後，還會變色，從翠綠色變成藍色。

Advertisement

羅羊踩着水，覺得可有趣了。

可是佩珍很心急，他也不敢貪玩，發出信息讓小弟們努力尋找。

到達澤曼星的時候，正是正午，烈日當空。一直到夕陽西下，不止是人魚、蟲族，連魚類都沒有看見一條，整個澤曼星的活物只有海邊沙灘下埋着的一些貝殼和陸地上的海鳥。

晉淵安排了士兵看守蟲艦，将戰艦停靠在不漲潮的海邊。

一連找了三天，都一無所獲。

小人魚佩珍哭得眼角都腫了，藍色珍珠接了一浴盆，“父王、母後、哥哥、姐姐，你們在哪裏啊？！”

羅羊看得心急，可是沒有辦法，澤曼星的水生生物就像憑空消失一樣。但是陸地生物完全沒有被影響，海鳥依然在空中飛翔。

冬收集了情報向羅羊彙報，“這次是蟲族二殿下帶隊出征，其他幾個殿下協助。二殿下此次的目的是整個北星域，據說蟲王喜歡人魚，想讓人魚為蟲族生子，所以二殿下繞道澤曼星抓人魚。蟲族最近一次聯系蟲星是在十天前。當時抓獲了大量人魚，淺灘還留有蟲族挖出囚禁人魚的水坑。”

羅羊聽完彙報，氣得胡須翹上天，“蟲族太可惡了，他們太壞了。”

佩珍雙眼哭腫了，藍色眼淚還在往下掉。

“佩珍妹妹，你別怕，我會幫你的！”羅羊捏着小拳頭，氣勢洶洶的說道，“等抓到蟲族，交給你處置！”

佩珍扁着小嘴，抽泣道，“羅羊哥哥，謝謝你。”

安撫好佩珍，羅羊悄悄找上晉淵。晉淵和冬、夏、春在商量後續工作，看見羅羊在一旁探頭探腦，招手讓他過來。

“你怎麽啦？”

羅羊抿着嘴，慢悠悠挪過去，小聲說道，“我有話問你。”

羅羊一過來，冬、夏、春三人的視線自動聚焦到他身上，夏更是直接開口，“陛下，您也可以問我，我什麽都知道。”

夏最喜歡到處跑，幾乎整個北星域都有他的足跡，東西星域他也去過，在幻獸中算得上見多識廣。

羅羊卻避開他的視線，輕輕扯了下晉淵的袖子，“我問晉淵就好了。”

晉淵垂眸，長睫掩蓋住眼裏的情緒，“你們商量好通知我就是。”

說完，牽着羅羊的小手走了。

夏氣得鼻翼微張：“你看他，拽得跟個王八似的！！”

來到無人地帶，羅羊搖搖兔耳朵，“晉淵，我今天說的話，你必須保密哦。”

晉淵笑着應了。

羅羊轉頭環顧四周之後，才不好意思地小聲問道，“晉淵，蟲族想讓人魚生子是怎麽回事啊？”

羅羊說完，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捏着手指玩。

問這種問題，會不會顯得他很奇怪啊，結婚生子什麽的，不是小朋友應該問的，但是他很想知道。

他和佩珍是好朋友，這種問題問出來，會不會顯得不太尊重啊？

所以當夏說可以回答的時候，他拒絕了。

不知道怎麽回事，他覺得這事可以問晉淵，晉淵看起來就是那種會保守秘密、很值得信賴的人。

晉淵也學着他的樣子，彎腰湊近耳邊，壓低聲音，好似兩人在交換很重要的秘密，“成年後的人魚，能和任何種族生子。”

羅羊雙眼驟亮，“這麽牛的嗎？！男人魚，我是說雄性，就是塞壬，也能生嗎？”

他其實也不太能确定人魚的性別，不知道面相觀察準不準，直覺塞壬應該是雄性。

晉淵低頭，盡量控制住笑意，“是的。”

“嘶——”

羅羊倒吸一口涼氣。

塞壬體型壯實，一臉兇神惡煞，懷孕生子的樣子，簡直不能想象。

星際生物，果然多姿多彩。

“太神奇了！”羅羊又問，“那，佩珍是他爸爸生的還是媽媽生的啊？”

小朋友總有很多“刁鑽”的問題。

晉淵小的時候，也愛問為什麽。那時候父親還是元帥，公務繁忙，問得多了，父親會不悅，打電話責問老師，“你們上課是在玩嗎，他怎麽什麽都不知道，老是問一些弱智問題！”然後讓他盡量問老師，別把問題帶回家。

後來他問母親，母親只會笑着讓他自己去查，并告訴他，“通過自己查到的印象更深刻，你是第一名，沒有你查不到的信息。”

再後來，他就不問了，什麽都自己去查。包括青春期身體的變化，也是自己看書了解。

漸漸的，他不願意開口向外界求助，什麽事都自己解決。

一開始精神力出現問題的時候，他自己忍，最後忍不住了，才去醫院。去醫院的時候，精神力暴動已經很嚴重了，醫生一邊感嘆他的自制力，一邊忍不住責怪，為什麽不早點尋求幫助，現在這種程度，嚴重的症狀會伴随他的一生。

往日的回憶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晉淵非常認真地回答幼崽的問題。

人魚原本就不大和外界聯絡，這麽隐晦的事，如果不是當事人開口，常人根本無從所知。

晉淵打開泰格星外交系統，輸入澤曼星，澤曼星的所有信息出現在光屏中。

他一一浏覽，挑出其中幾條，分析之後得出結論，“佩珍是媽媽生的，但是，人魚王最小的兒子查爾斯是爸爸生的。”

“牛逼！”羅羊感嘆完人魚的神奇，又問，“晉淵，你怎麽知道的啊？”

晉淵将自己篩選的信息放到羅羊面前，說出分析結果，“人魚一生只會娶一個伴侶，每次人魚王誕下子嗣的第二天，澤曼星都會漲潮三日，那時候，澤曼星的所有陸地都會被淹沒，人魚王會親自出現，舉行盛大的沐浴儀式。這個時候，澤曼星會允許少數的友邦星球觀看，佩珍和其他人魚誕生的時候，是人魚王親自舉行儀式，查爾斯誕生的時候，是人魚王後主持的。”

“史料上有雄性人魚嫁到貝爾德星的記錄，人魚生産後很虛弱，常常需要休息七到十四天，所以我才推斷，佩珍是媽媽生的，查爾斯是爸爸生的。”

“哇塞！晉淵，你太厲害了！好像福爾摩斯哦！”

“福爾摩斯是誰？”

“是一個很厲害的偵探，你比福爾摩斯還厲害！”羅羊心想，他的眼光真好，找到一個這麽厲害的仆人。

“還有問題嗎？”

“沒有了。”

問題問完，該回去了。羅羊看了眼湛藍的海水，嘆了口奶氣，轉身往回走。

晉淵卻沒有動，朝海邊走去，“想玩水嗎？”

羅羊眨眨眼睛，低頭看了眼變色毛毛蟲涼鞋，兔耳朵耷拉下來，“佩珍還在難受呢。”

好朋友的爸爸媽媽哥哥姐姐全部不見了，很難過，好朋友難過的時候，他一心惦記着玩，很不應該。

他應該陪伴好朋友渡過難關。

可他是幼崽，幼崽的天性就是玩。

但他還是神獸大人和幻獸之王，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

唉，真煩惱！

“我要回去陪着佩珍。”羅羊咬着嘴唇，做出自己的決定。可是頭上的兔耳朵恹恹地耷拉在腦袋兩邊，看起來沒什麽精神。

“可是我想玩水。”晉淵脫掉鞋襪，将褲子挽起，慢慢往海水中走去，“你陪我玩五分鐘，好不好？”

羅羊歪頭想了想，兔耳朵半立起來，“可是佩珍還在等我，我不回去她還會哭的。”

雖然認識的時間很短，人魚小公主對羅羊非常依賴，信任的程度有時甚至超過了塞壬。她流淚的時候，只有羅羊才能勸好。

“我不會游泳。”一改往日的利落，晉淵的聲音很軟，懶洋洋的地示弱，“你看着我好不好，就五分鐘。”

兩只兔耳朵豎起來，身後的尾巴不自覺地搖起來，羅羊無奈地攤手，“好吧，就五分鐘哦。”

“嗯。”晉淵撈起一只貝殼，抛了過去，“這裏好多貝殼，你幫我挖幾只，好不好？”

“真拿你沒辦法！”羅羊噠噠噠跑過去，撿起貝殼，一路搖晃着兔耳朵，“我們撿完就走哦。”

澤曼星的氣候很宜人，溫度維持在二十八度左右，空氣濕度也不大，很适合旅游。要不是人魚排外心重，澤曼星應該可以打造成一顆旅□□星。

他是不喜歡水的，可是他腳上的毛毛蟲拖鞋太好玩了，一沾水就變色。

而且這裏的海水也很漂亮，淺灘的水是碧綠的，深海的水是湛藍色的，他想看海藻，還想看看珊瑚礁。

但是現在只有五分鐘，他只能抓幾只貝殼。

羅羊怕尾巴被水弄濕，将尾巴咬在嘴裏，蹑手蹑腳地踩進海水裏。

綠色的毛毛蟲涼鞋變成藍色，在海水裏閃閃發光。

“啊，我的鞋子還會亮！”

他一說話，嘴裏的嘴巴就逃出來了，“啪”地打到海面上，毛毛被浸濕了。

他趕緊将尾巴抓住，重新銜在嘴裏。

偷偷去看晉淵，發現對方真的在專心找貝殼，沒有看到自己的狼狽樣，又放松下來。

他撿到一個銀幣大小的貝殼，奶白色，在陽光下會發出七彩的光。貝殼是活的，被抓住後，慢悠悠地緊閉扇貝。

五分鐘過去，羅羊咬着尾巴，帶着自己的戰利品上岸。

“晉淵，這種貝殼裏面有珍珠嗎？”

“應該有吧。”晉淵拿出毛巾，将他頭上的汗水擦去，又将濕尾巴擦幹，“我們可以把它們養起來，等他們打開衣服的時候看看。”

“嗯嗯。”羅羊點點兔耳朵，“晉淵，我是幫你養的。”

“都是我想玩的，你只是在旁邊看着我。”晉淵說道，“這是我的秘密，你要保密哦。”

羅羊點頭：“晉淵，放心，這是我們的秘密，我不會告訴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