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2
楚雲淵溫和的目光旁若無人地落在夏懷星肩膀上。
“趕上了”
只是輕描淡寫，乃至于輕飄飄的三個字。
但代表的意義實在非常重大。
趕上了夏懷星生日結束的兩個小時。
趕上了完成了夏懷星十八年生日沒有一次缺席這件事情。
趕上了“夏懷星的成年禮，有楚雲淵陪着過”這件事情。
但是夏懷星卻不敢動……來不及感動
他震驚地看着門口，悄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這，自己是在做夢麽？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開什麽國際玩笑——
楚雲淵。
國內首富家的長子。
今年從斯坦福跳級大四畢業的頂尖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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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備注那個“全村的希望”根本不是開玩笑的——楚雲淵就是他們這一輩最受矚目和期待那個人。
而這麽厲害的人。
就……這麽直眉楞眼地出現在一個選秀節目現場？？？
夏懷星完全沒有理明白是怎麽回事，卻聽王向西說：“衣服脫角落吧，準備一下——我去調一下評分表。”
“好。”楚雲淵收回自己目光，點點頭，走進王向西指定的角落。
楚雲淵背對夏懷星，開始脫大衣。
夏懷星愣愣地看着楚雲淵的背影。
寬闊的肩背，有力量感的腰際，甚至連穿衣服的喜好……
分明，就是他哥。
夏懷星盯着楚雲淵看，電光火石之間，他反應過來了。
夏懷星猛地低頭，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
十點零三分。
懂了！
是他今天一天折騰，太困了，所以出現幻覺了。
夏懷星揉了揉眼睛，低頭發信息給他微信置頂那個全村的希望：【哥。好巧，碰到一個和你長得挺像的人。】
就在夏懷星信息發出去的瞬間。
角落站着那個人的手機的微信提示音驟然響了一下。
夏懷星難以置信地擡頭。
他看見楚雲淵停下折疊大衣的雙手，不徐不疾掏出手機，點開看了看。
然後轉過身，面對他，将手機舉到自己的唇邊。
當着夏懷星的面，楚雲淵勾唇，手指按下錄音鍵，發語音：“是麽？”
“這麽巧？”
楚雲淵手指一松。
幾乎沒有時間差，夏懷星的手機提示音也馬上響起來。
夏懷星低頭看——一條剛好兩秒的語音。
夏懷星：“……”
夏懷星猶豫一秒，點擊語音轉文字。
【全村的希望】普通話非常标準，又是一秒，微信圈圈轉出标準的簡體字。
【是麽？】
【這麽巧？】
夏懷星：“……”
根本不是什麽很巧！
門口這個人就是他哥！
就是他們全村的希望——楚雲淵！
雖然，但是，可是……
他哥，參加選秀？！
地球是明天就準備直接爆炸了嗎？？？
夏懷星沉浸于震驚，卻聽王向西問：“什麽很巧？”
王PD不愧是能做出《WAKE》的大制作，能抓住每個細節。
地球明天爆不爆炸不知道，但是夏懷星快爆炸了。
夏懷星眼睛睜大，猛地看向楚雲淵。
楚雲淵沒看他，雲淡風輕問：“啊……我說了嗎？”
“有吧，你剛才還說趕上了。”王向西沒有被糊弄過去，“什麽意思？”
夏懷星瞳孔又縮了一點，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
“怎麽說……”楚雲淵語氣中似乎帶了點苦惱。
夏懷星漂亮的雙眸輕輕轉動——楚雲淵會怎麽說？
會說出他們的關系麽？那他自己的家世會暴露麽？這怎麽辦？！
夏懷星逃家出來選秀，并不想被外面的人發現自己的身份。
這其實很容易做到。
他的媽媽極力主張他低調，于是這麽多年，他沒在任何社交網絡上留下自己的痕跡。
但是，楚雲淵，那可是實打實地跟他爸爸出席過不少商務場面的人。
稍微努點力找找照片，就能把他認出來。
如果楚雲淵說出了他們的關系，那麽自己也會被認出來。
他不想這樣。
但是……
他跑出來，又沒有和楚雲淵通過氣，他哥怎麽知道他的想法？
《WAKE》選秀置于面前都面不改色的夏懷星緊張得快過呼吸了。
楚雲淵掃了他一眼。
楚雲淵：“怎麽說呢，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
楚雲淵想說什麽？！
不必暴露今天是自己生日！
夏懷星從沒感覺楚雲淵說話語速這麽慢，他下意識抓住自己的大衣口袋裏的布料。
“畢竟是《WAKE》選秀最後兩個小時，好不容易趕上了。”
楚雲淵的目光笑吟吟在夏懷星臉上停留，回答王向西。
“我就是在說這個而已。”
事情這麽簡單？王向西對此表示懷疑。
但他只是看了楚雲淵一眼，笑起來：“那确實，看來你和節目有緣分。”
“是。”楚雲淵說。
“不過即使再有緣分，沒實力我也不會收的，你明白吧？”王向西拍了把楚雲淵肩膀，“準備好了嗎？”
“随時都可以開始。”
“你先跳舞還是先唱歌？”
“我跳舞。”
“行。舞曲可以報個名字我們庫裏搜，自己準備好了，也可以直接連藍牙音箱，1開頭那個就是。”
剛才開始就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夏懷星聽到這句話，也忍不住悄悄地把背伸直了一些，豎起耳朵聽楚雲淵的選曲。
夏懷星也兩年沒看他哥跳舞了。
兩年前他哥高三，雖然忙着申請大學，全世界飛來飛去面試。
但一有時間也會陪他去舞社跳舞，和他搶舞社的第一名。
那個時候，他和他哥都跳同樣音樂的舞，平時插着耳機聽的歌也都一模一樣，一言不合就放音樂freestyle battle。
如今兩年過去。
這兩年時間倒長不短。
也足夠讓夏懷星不知道楚雲淵最近聽什麽，也不知道楚雲淵兩年都忙着商學課程，舞蹈退步沒有。
夏懷星垂着眼睫毛，小心地掩藏起眼睛裏面的期待。
夏懷星聽楚雲淵淡定地說：“我沒有準備音樂。”
王向西：“……啊？”
楚雲淵往剛才夏懷星放音箱的地方看過去，目光中藏着難以言說的回味：“讓他随便給我放一首就行。”
王向西順着楚雲淵的視線看過去，看見楚雲淵的視線放在剛才夏懷星放音樂的那只小音箱上面。
“這個……”王向西解釋，“你誤會了，那不是節目組的音箱，是那邊的選手帶來的，他選的歌你不一定會跳，還是曲庫……”
“沒誤會。”楚雲淵打斷了王向西的話。
“他選的歌，我肯定我都會跳。”
嚯。
王向西挑起了一側眉。
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就坦然說他的音樂自己一定會跳？
這是對自己多有信心？
還真的是挺狂的。
王向西不置可否，只是面上卻帶上了淡淡的欣賞，回頭看夏懷星，問：“行嗎？”
“我可以放。”夏懷星抱着胳膊，說，“但我只有我最近喜歡的——都是最新而且最難的，你也能跳？”
“只要你選。”楚雲淵微笑，“那我一定會。”
這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夏懷星按下播放按鈕，擡擡手——“開始吧。”
楚雲淵垂着頭，帶着笑意站在房間中間。
夏懷星緊盯楚雲淵，等待前面空白的過門過去，音樂響起。
他才不信楚雲淵會跳。
楚雲淵已經一年多沒過問他的歌單了。
而且斯坦福跳級畢業，想都知道學業多繁忙，怎麽可能還有空跳舞？
但是，夏懷星又隐隐有些期待。
萬一呢？
萬一他哥真的會跳？
沒有什麽萬一。
只有一定。
楚雲淵并沒有給他換歌的機會。
他已經快速地做出了第一個動作。
和原版——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只能說是毫不沾邊。
不過。
雖然毫不沾邊，但是卻又異乎尋常的和諧。
楚雲淵每個動作都精準卡拍，但一套動作的大框架又異乎尋常的行雲流水。
舞蹈跳到一個境界，就完全是收放自如了。
不需要內行人去評價每一個動作力度有沒有到位，是不是做到了标準。
因為即使是最外行的人都能看明白——就是好看，就是單純的賞心悅目而已。
然而。
其實也沒有那麽單純。
一開始，楚雲淵确實只是單純靠舞蹈動作在賞心悅目，然而第八個八拍後，他便徹底适應了這首歌，舞蹈動作也開始漸漸往歌詞上面合過去。
夏懷星眼睛一動也不動，看着他的動作。
他肯定！
他哥絕對是第一次聽這首歌！
可是，如果真的是第一次的話——又是怎麽做到邊聽邊編舞，甚至和歌詞契合的？！
但是，邊聽邊編舞并不是這段舞蹈卻令人震撼的地方。
最令人震撼的是——等到第二段音樂結束，進入副歌部分的時候
楚雲淵跳出了和第一段編舞一模一樣的舞蹈編排！
除了加上去吸引人的難度動作，完全一模一樣！
他完全記住了自己剛才編出來的東西！
短暫的一分多鐘內，他完成了一套編舞？！
王向西已經完全被吸引了，他的眼睛裏面是狂熱的喜歡。
媽的！神仙！
今天淨他媽地遇到一些神仙了！
音樂暫停時，王向西心裏面翻來覆去就是這麽一句話。
楚雲淵站在教室中央，一場舞跳下來，微微有些氣喘，胸口起伏卻不大。
依舊是那一副冷靜的樣子。
而剛才驚豔全場面不改色的夏懷星卻失去了自己的冷靜。
夏懷星蹙着眉，緊抱胳膊，眼睛裏面寫了“不服氣”三個大字。
好煩！
這個人一出場就搶風頭！！
真的好煩！
楚雲淵休息了幾秒，沒等來導演的點評，于是自己問：“導演，還可以麽？”
“啊……”王向西如夢初醒，不太理解，“結束了？”
楚雲淵無奈：“是啊，有什麽問題麽？”
“不唱歌嗎……？”
“……唱歌？”
王向西看一眼角落裏坐着的夏懷星，茫然道：“那個，你的目标，不是全能ace？”
“全能ACE？”
楚雲淵聽到這個詞，似乎是想起了誰，低頭細品了一下，帶着笑擡起頭：“我ACE不起來。”
“為什麽？”
“我天生唱歌五音不全。”楚雲淵笑笑，“比不上我家唱歌最好的那位小朋友。”
角落裏，豎起耳朵聽這句話的，他家唱歌好的小朋友默默地偏過了頭。
搶風頭的人讨厭死了！
別以為說兩句好話自己就能原諒你。
以及。
誰是你家小朋友！
“你家小朋友是誰？唱歌很好聽嗎？”一聊這個，王向西可不困了，他很有精神地問，“介紹來，一起上節目？”
“嗯……”楚雲淵面色有點為難。
“怎麽了？年齡很小？”王導猜。
“今天剛成年——可是，報名不是要截止了嗎？”
“這怕什麽？我是制作，我開個後……綠色通道給他就行了。”
“綠色通道啊……”楚雲淵意味深長地瞥了角落一眼，又垂睫，似乎在思考，“那我給他打個微信電話問問？”
問問——
問誰？？？
夏懷星瞳孔地震，與此同時，他忽然想起來——他手機提示音沒關！
這時候。
楚雲淵已經撥通了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