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晚上睡覺的時候, 五條绫忽然睜開了眼,鋪開了咒力,是黑夜, 低矮的房子連成一片,昏暗的燈光已經亮了起來。
又來了。
在夢裏回到這個時代的時間并不固定,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什麽時候過來。
而這次她應該就是在京都外圍。
五條绫随便找了道牆翻了進去, 上次和惡羅王來的時候她打聽過了,麻葉童子這樣擁有力量的小孩會被陰陽師收養。
有幾個人正站在家門口聊天, 一邊聊一邊朝着另外一個方向張望着,他們說道,“今天晚上有驅鬼儀式。”
“希望驅鬼過後能夠更加安全一些吧。”
“笑死我了, 你真的覺得京都會有鬼嗎?那不過都是陰陽師的騙局罷了。”
就在這個時候,慘叫和火焰從遠處傳來,五條绫拉着牆輕輕一躍,就翻到了屋頂,擴大了咒力範圍, 她看到了遠處巨大的咒靈……其實也不算是咒靈,是鬼和怨氣的結合,它的中心是個人類。
屋子的高度只到那只鬼的小腿, 他全身包裹着冷色火焰,整個鬼都是骨架。
普通人應該看不到鬼,但是在五條绫靈巧的從房頂上朝着那邊奔過去的時候, 聽到人大喊怪物。
那些人都能看到這只鬼?
忽然她看到了一個穿着紅色陰陽師長袍的少年身邊出現了兩個式神, 朝着那巨大的鬼沖了過去。
少年酒紅色的頭發在後面束起了馬尾, 紅色的眸子盯着那巨大的鬼, 精致的臉上挂着有些瘋狂的笑容, 所有的人都在朝着後面逃跑, 唯獨他在向前行。
身邊的式神雖然巨大,但和那更加巨大的鬼比起來不值一提,他身邊已經倒下了很多人。
特級咒靈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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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鬼一掌揮開了咒靈,下一秒那尖銳的手指就要洞穿那個穿着紅色陰陽師衣服的少年。
那少年沒有躲,他的眼神緊緊盯着眼前的鬼,這是他師兄大太郎,被他師父,京都最強陰陽師羽茂具忠做成了超實體鬼人。
只為了讓那些權貴看到,獲得更高的權利。
風吹揚起了他的發梢,五條绫讓他逃跑,說還會回來,但已經幾年了,他都找不到她,乙破千代也消失了。因為在遇到仇家的時候,他用的力量太多了。
本來他想去死,後來在見到最強陰陽師之後改變了主意。
他對這些人類的争端毫無興趣,他留在這裏做陰陽師只是為了得到更強的力量,他想看看得到了最強的力量,超脫于一切的自由是什麽樣,他想看看,這個沒有普通人的世界是什麽樣的。
京都把所有的災難疾病都趕出了城,卻給這個肮髒腐敗的時代取名叫平安——真是諷刺。
剛剛這只鬼一擊就殺了他師父,他要得到這只鬼,如果失敗,那他就和大太郎化作的鬼,一起毀掉這個世界。
他臉上的笑意變得更深了,這次攻擊過後,他就可以知道的對方的弱點在哪裏了——
忽然從旁邊竄出了一個人來,抱着麻葉童子朝着地上快速一滾,鬼巨大的手指戳了個空,直直的戳在了地上,碎石飛濺。
五條绫抱着麻葉童子快速的穿梭在各類房屋之間。
麻葉童子忽然被人抱在懷裏都沒反應過來,金色的頭發在他眼前飄動,往上一看,就可以看到少女那張漂亮的臉,這幾年她好像稍微長大
了一些,他握住對方的衣服手都激動得在微微顫抖,“绫!”
剛剛的瘋狂蕩然無存,他以為五條绫死了,他和乙破千代到那個村子裏去找過好多次,乙破千代讀取別人記憶的時候說,五條绫和遇到了紅色頭發的惡鬼,并且打了起來。
乙破千代也說,遇到這麽強的惡鬼,是沒有辦法活下來的。
他只能放棄了。
沒想到她真的沒死,她還回來了!
五條绫找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把麻葉童子放了下來,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問道,“你沒事吧?”
之前遇到麻葉童子的時候,他才七八歲,現在看起來已經十二左右了。
剛剛一看到他,五條绫就覺得這個人肯定是麻葉童子,果然沒錯。
這個時候審美還沒歪。
麻葉童子搖了搖頭,“我找了你很久都沒找到你,我以為……”
五條绫說道,“待會再說,現在好像也不是聊天的時候。”
那些達官貴人和陰陽師們都已經逃走了,這個鬼人如果沒有人阻止的話,他會一直肆虐到怨氣消失為止。
搞不好那個時候,整個京都都會消失。
慘叫聲從未停止,五條绫到現在還沒見過擁有特級咒靈實力的咒靈,別說是這麽大只的鬼了,她轉頭的時候已經考慮好要怎麽下手了。
“你在這裏等我。”少年已經長得比她還要高一些了,她拍不到對方的頭了。
麻葉童子握住了她擡起來的手,輕輕的笑了起來,他的手很熱,在這個有些微涼的夜裏,就像他的眼眸一樣,像是火焰。
他說道,“我不是孩子了,绫。”
幾年前的他會因為有人來尋仇而驚慌失措,會被仇恨麻痹雙眼,會因為孤身一人而想死。
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孩子了。
他說道,“我不想殺掉大太郎,我要他做我的式神。”
“你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就回來。”說完了之後一個轉身,酒紅色的頭發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
五條绫頓時生出了一種孩子長大了會裝逼的惆悵感。
但下一秒就還是揪住了麻葉童子,“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剛剛要不是她,麻葉童子就被捅了個對穿了,還是再長大點再玩這一套吧麻葉童子。
在後半夜的時候,五條绫和麻葉童子合力搞定了這只巨大的鬼人。
整個京都的魑魅魍魉都被他吸收了。因為的怨念,他會不停的吸收更多的鬼來壯大自己。所以在看着它變成式神,并且消失在夜空之下的時候。
五條绫只覺得自己一滴咒力都沒有了。
所有的咒力都在剛剛用盡了,還好沒受什麽傷,剛剛好幾次她都覺得她要和麻葉童子死在這裏了。
但麻葉童子天賦驚人,幾乎是在戰鬥中成長。
五條绫靠着牆,面前的一切都陷入黑暗的時候,耳朵就會變得格外敏銳,她聽到微微喘息着的麻葉童子過來伸手拉她,“走吧,绫。”
羽茂具忠有自己的宅院,他和大太郎都是住在那裏。
他師父死了,精心制作的鬼人成為了他的式神,下一任陰陽師之首他都不用想都
知道是誰。
不過他并不關心,是不是他都無所謂,他不在乎。
現在他只想帶五條绫回去,在第二次五條绫被地上的東西絆得踉跄了一下的時候,麻葉童子說道,“我背你吧。”
她自己走真的很容易受傷。
五條绫累得不行,她點點頭說道,“好啊。”
然後摸索着爬上了麻葉童子的背,麻葉童子用手托住了她的腿,五條绫并不重,這麽幾年,五條绫幾乎沒什麽變化,少女身型單薄,靠在他身上帶來的溫度讓他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她趴在麻葉童子背上,還可以聞到對方衣服上皂角的味道,她問道,“乙破千代呢?”
他們之前感情好得不得了,每天都黏在一起,難道因為麻葉童子當了陰陽師,所以分道揚镳了吧。
麻葉童子沉默了一下才說道,“他消失了。”
在消失之前,乙破千代把自己的力量都給他了,他大概說了一下乙破千代的情況,已經過了幾年了,再次說起來,他也不像之前那麽絕望了。
所有靠近他,親近他的人都消失了。
他的母親,乙破千代,甚至大太郎,那個一直嫉妒他得到了師父寵愛的師兄。
還好五條绫還活着。
他這時候才問道,“那你呢?這段時間你去哪裏了?”
五條绫說起這個就想起了上次來的時候見到了惡羅王,她說道,“其實這是我的夢境,我在夢裏會回到這個時代。但我是一千年後的人,我在重傷的時候就會夢醒,我也不能控制我什麽時候會到這個時代來。”
“你還記得我和你還有乙破千代在那個村子裏碰到的惡鬼嗎?他叫惡羅王,上次我來的時候又碰見他了,我本來想來找你,結果沒找成就回去了。”
她覺得麻葉童子應該不會太吃驚。畢竟一千年後他也還活着,她接着說道,“如果我忽然不見了,不要擔心,我肯定是回去了,下次我來的時候會直接到京都來找你的。”
“重傷才能回去嗎?”麻葉童子腦子裏閃過了無數種阻止五條绫重傷的辦法,他說漫不經心的問道,“千年後的世界是什麽樣的?”
五條绫:“科技更加發達一點,不過我有件事剛剛就想說了。”
“追求年輕不是什麽好事,你現在就已經很好看了,真的不要更年輕了。雖然有酷炫的坐騎很重要,但也要生活能自理啊。”五條绫立馬勸阻道。
現在多好看啊,再過一千年,兩三歲的樣子雖然很可愛,但是很多事都不方便吧?
忽然被勸阻的麻葉童子:“……”
一時之間,他居然聽不懂五條绫在說什麽,誰追求年輕了?
夜裏陰陽師的府邸燈火通明,京都的那些大人物把麻葉童子找過去說話去了,為了确定京都的安全。
五條绫已經舒服的躺下了,這種別人上班自己休息的感覺真是快樂,被子曬得柔軟蓬松,衣服也換了幹淨漂亮的浴衣,外面時不時有人的腳步聲路過,都是輕輕走過。
就在五條绫快睡着的時候,有一陣風輕輕吹了過來,她猛的睜開了眼,眼前一片黑暗。
有手即将觸碰到她的時候被她一把抓住,那雙手很涼,手掌寬大,對方完全不介意被抓住了手。
男人的嗓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低沉,“你居然在這裏,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