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15)

座屋子。

此時神官、書記員和醫生都屬于國家重點保護的高級知識分子,除了在王宮供職的,在神權和王權統一的埃及,神廟也是一處很重要的辦公場地所在。

許多來祈神的埃及人在給神廟供奉了自己帶來的財物後,健康上有毛病的就會順道去找醫生。

不過在埃及權勢僅此于曼菲士的愛西絲女王,雖然不是在下埃及的地盤上,但是她在神廟裏的關系不容小觑。至少不會連個能供談話、又确保隐私的地方也找不到,伊南娜被渾身剃光毛、連眉毛都沒有的小神官引進去的時候,愛西絲正拈着點香脂,慢慢往火堆裏撒。她是做慣這些事的,動作既優雅又莊重,光是這樣看着,就是一種無上的享受。

但是落在伊南娜眼裏,卻明顯感覺到愛西絲氣質上的變化。從前見她的那一面,伊南娜感受到的是她的瘋狂、急切的對神的渴求,刻毒的心思讓這位女王耀眼,卻同時令她本人痛苦。但如今,她那淡然而悠閑的姿态,仿佛焚香就只是焚香,她對神的虔誠已經與她的欲/望無關了。

愛西絲聽到腳步聲,便轉身看向伊南娜:“好久不見,蘇卡姆姆,據聞你已經是伊茲密王子親近的身邊人了。”但是女人看女人總能看出些不同的東西,比如伊南娜對她這句話的不屑一顧,愛西絲笑道:“不過看來你并不稀罕這個位置。”

伊南娜是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溜出來的,沒有太多時間廢話,免得惹起懷疑,再者愛西絲這次看到她的态度比上次好得太多,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愛西絲女王,不想笑就不要笑。”

愛西絲被這句話狠狠堵了回去,她在王宮裏飽受壓制和監視,不能流露出對曼菲士的愛恨,不能流露出對即将到來的聯姻的不滿,她苦苦壓抑,像一條蟄伏的毒蛇一樣在等待機會。無奈手上籌碼實在太少,愛西絲籌謀的每一步都極其步履維艱,更加上凱羅爾那匪夷所思、每次都能逃脫大難的好運,愛西絲日夜輾轉,備受煎熬。

“埃及和巴比倫聯姻的消息你知道了?”愛西絲收起了笑容,沒想再和伊南娜套近乎,她們給彼此想要的,結果就是這樣簡單。

“知道,”伊南娜點頭:“比泰多和亞述再簽盟約,埃及不可能放着巴比倫不拉攏,再說你和曼菲士現在已經不是一條心,他不可能倚靠你的下埃及挾制敘利亞沙漠這條要道。把你嫁給巴比倫并接手下埃及親自布防,樹立尼羅河女兒這個神之女的偶像把握民心,這一手玩得很漂亮,也夠狠心的。”

愛西絲聽到伊南娜這樣輕忽而透徹地将曼菲士的手段一條條分析出來,心裏忍不住就被針刺了一下,在曼菲士玩弄王權酣暢淋漓的時候,她已經變成了一塊路邊的踏腳石。這個女奴說得沒錯,她雖是曼菲士的姐姐,卻更是曼菲絲康莊大路上惹人厭的獅子,是他乘風破浪前兇猛醜陋的鱷魚,沙漠裏不受歡迎的陽光,森林裏致人死地的陷阱。

可如今愛西絲下定了決心,她就是要做那野心滿腹的母獅、狠毒的鱷魚、炙熱卻耀眼的陽光以及不顯卻致命的陷阱。

她開誠布公地提出自己的要求:“我要你幫我對付凱羅爾,沒了她這個受人擺布、只知道整天轉着一些小腦筋的傀儡,曼菲士的威信便不會像現在這樣如日中天,我埃及女王的身份并不遜于她。我不怕對你承認,我還痛恨凱羅爾,一定要除去她,她奪我所愛、奪我在埃及的權勢地位,你說我惡毒也好、氣量狹小也罷,不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我便日日夜不能寐。”

伊南娜倒沒想笑話愛西絲,換你家裏進了小偷,小偷還轉眼勾搭了你準老公,房産證上也加了名字做了半個戶主,哪怕是個21世紀的女人都會忍不住挑戰一下法律的。

“好!”伊南娜一口就答應了,紅河女神基齊爾曾經提到凱羅爾是不和之神弄來禍害埃及的,那麽她和曼菲士的倒臺是早晚的事情,她順手推舟借着既定的命運撈點好處無可厚非:“但愛西絲女王,我的要求是你要保我逃離伊茲密王子,最好是現在、馬上!”

愛西絲顯然沒料到她的堅決,不過這無關她的事情:“現在不行,我在德貝城處處掣肘。門外有監視你的人,也有監視我的人,只有我和拉格修離開埃及當日,我才可能調集力量動手。你證明你有本事對付凱羅爾,我就有本事帶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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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對付新鮮出爐的埃及王妃,簡直是癡人說夢,尤其不能在德貝城這樣的地方動手,那麽怎麽把她弄出去呢?

伊南娜打量了一下愛西絲,雖然蒼白消瘦了點,但仍不失為一個驚天動地的美女,尤其是她豔麗中暗藏的一抹憂愁,別有一股楚楚動人的難得風姿。

她壞笑了一下,意味深長地問道:“愛西絲女王,若我要你去勾引拉格修王,你有多少把握?”

愛西絲對自己一向自信,但她為什麽要放低身段去勾引那個陰險的男人:“你竟讓我去做這種事情?”

“嘿嘿,愛西絲女王,做大事自然要付出點代價,”伊南娜又覺得脖子癢了,拿手撓了撓:“去勾引拉格修,讓他邀請凱羅爾去巴比倫參加婚禮,她不是很愛歷史嗎?她一定會去的,這麽長的路,發生什麽意外可說不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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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凱羅爾會被騙出去,但是不會被拉格修抓走,總之坤哥兩頭空,劇情從此就徹底改變,敬請期待!

WS的圖一張,這就是赫梯王子所用的乳香,凱魯和伊茲密用的都是這樣的,真是……長得很有點意思。

58章

伊南娜這話不可謂不蠱惑人心,她話音才落下,就見愛西絲陷入了思量。金尊玉貴的女王何曾做過這樣纡尊降貴的事情,這世上,除了情濃時對曼菲士百依百順之外,愛西絲向來只有被別的男人追捧的份。

她重又昂起頭,臉上放出一貫的驕傲與光亮來:“你說的不錯,凱羅爾一定會去的,曼菲士指望着奪了我的權,又能和未來的巴比倫王妃維持親近的關系,為他所用。凱羅爾一直希望我接納她做曼菲士的妻子,巴比倫那些城門建築更是她的心頭所愛。是的,凱羅爾一定會答應的,曼菲士也會放行的。”愛西絲驕狂而悲涼地笑起來:“凱羅爾要作為我的娘家人出訪巴比倫呢!”

“能夠達到目的就好,”伊南娜幹笑兩聲,她并不關心愛西絲的愛恨,這個女人的執着有時真令人害怕,她已經将對曼菲士不死不滅的愛戀變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恨,至少她得不到的,凱羅爾一定不能得到:“反正你也沒想嫁給拉格修王,您逗他兩天他就算撿到便宜了。”

愛西絲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仿佛是很不屑的樣子。

伊南娜抓抓脖子:“那就這樣說定了,您要确定自己能從拉格修王的迎親隊伍裏逃走,以便偷襲後頭跟随的凱羅爾,伊茲密王子必然也會按捺不住動手,幾方人馬混戰,凱羅爾逃不掉,我卻逃得掉,屆時女王不要吝惜一個容身之處給我才好。”

“你倒是和凱羅爾一樣,都想着逃,不過是凱羅爾被迷了眼睛,離不開男人和埃及,”愛西絲不掩輕蔑,随後皺眉道:“你老抓脖子做什麽?”

伊南娜對于自己生了虱子這事兒有點羞赧,換成哪個姑娘都得糾結下,只是這不是什麽大毛病,伊南娜才一直表情輕松:“小麻煩而已,幾只蟲子……”

跑到埃及生個虱子對于外鄉人來說太正常了,就連平素抹不起香料的埃及本地百姓也難免這些困擾呢!

愛西絲很不給伊南娜面子的掩住口鼻,嫌棄道:“你竟然髒到生蟲了!難怪你會暗示我進神廟,你是想順便看醫生吧!哼,若不是這借口,伊茲密一定不會放你出來。”

伊南娜被嫌棄得有點小受傷了,就像得了流感被隔離的感覺,她只好無奈地撇撇嘴:“那請女王讓神官賜點好藥吧。”

愛西絲想着趕緊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免得虱子爬到她身上來,便喚來之前的小神官,吩咐了一下,才道:“今日我們的見面只有阿蒙神見證,神靈在上,蘇卡姆姆是吧,你可不要讓我失望。雖然你不是啞巴,也務必保全秘密,盡力做事!”

說完,愛西絲再沒看她一眼,便施施然離去,小神官見伊南娜癢得不時縮一縮脖子,便做了個手勢示意伊南娜跟她走。

神廟西邊的屋子裏有個小池子,在這沙漠之地算是可貴豪華的場所了。浴池邊有兩個已經在等候的平民打扮的少女,說是醫生派來聽候貴人吩咐的。

貴人早就走了,伊南娜放下心來讓她們擺弄自己,脫光了衣服讓她們拿一種綠色的草汁糊糊塗遍自己的全身,包括每寸頭皮。這東西的略微嗆鼻的氣味和顏色總讓伊南娜想起被踩扁的毛毛蟲,可是被敷上之後從皮膚上那些被咬的紅點彌漫出來的麻癢立刻就得到了緩解。

她索性就不去看了,閉上眼睛專心享受。等到身上的糊糊快幹了後,那兩個侍女輪流拿瓦罐盛水給她沖洗身體。

她們将糊糊沖掉後,又拿草木灰和植物油脂混合而成的古代肥皂将伊南娜仔仔細細洗了一遍。這種完全天然、不含任何添加劑的洗浴用品的安全性自不必提,偏偏洗後肌膚還顯得潔白嫩滑,不覺得幹燥。

伊南娜很無恥地将剩下的古埃及肥皂據為己有,要了個布袋裝起來,然後乖乖躺到池邊的榻上,讓人翻來覆去抹帶了蓮花香精的香油。

這所有的過程都很享受,直到她渾身都放松下來、似乎被揉得每一寸毛孔都張開,軟綿綿的沒力氣時,有個侍女從一邊拿來一把小巧的青銅剃刀,溫溫柔柔地笑道:“這位大人,我幫您把毛發清一下吧!”

這下完全沉浸在舒爽馬殺雞裏的伊南娜差點驚得跳起來,她可不想出門一趟就被刮成一個“光溜溜”的僞埃及人,她連忙爬起來,借口時間不早了,除毛服務可以不必進行。

那個侍女很無辜地拿着一把小剃刀,眼神狐疑地看向伊南娜的頭發,然後又看看她長得整齊細軟的女性地,很有服從性地放下了刀,拿來一件埃及女性尋常可見的長筒群來,伊南娜之前的衣服已被利索地處理掉了。

伊南娜現在對埃及又愛又恨,侍女們很溫柔,洗澡很舒服,按摩很舒暢,療效也不錯。

可是當她穿着那有等于沒有的長筒裙,外頭披着鬥篷,裏面好像空無一物般走在大街上的時候,就像亞當夏娃在伊甸園第一次意識到羞恥一樣,伊南娜覺得好像街上人人都知道自己的真空狀态,尤其是臨走前,那侍女還捧來一瓶香膏:“大人,這是蓮花香油,醫生還加了驅蟲的成分。您若是每晚就寝前給全身抹上,不但不會招惹蟲蛇,還能放松身體,方便刮毛,不會讓皮膚産生刺痛感。”

鬼才刮毛呢!但是看在可以驅蟲的份上,伊南娜還是收下了。

這一天過得連沙漠盡頭、熱力無比的夕陽都顯得無比可愛,伊南娜一身清爽地回到據點,哈紮斯将軍看到她,連呼看上去清爽可人真是不錯,王子正在房間裏避暑,因為傍晚夕照的威力實在太熱了。

伊南娜進了房間才曉得哈紮斯為什麽那麽熱情,她這一天精彩缤紛、跌宕起伏,都還沒有完呢!

伊茲密正盤腿坐在嶄新的蘆葦席上,手裏正在擺弄一盒巴比倫人的跳棋。這是上至王宮、下至百姓都會玩的益智游戲,只是伊茲密王子的棋盒是金子做的,黑棋子用的是烏金黑曜石,白棋子則是呂迪亞銀白金,盒子上用各色寶石鑲嵌了一些神話人物。光是這麽個東西,就夠許多人家吃用一輩子的了。

“回來了?”伊茲密看看裹着鬥篷、不知為何有點扭捏的伊南娜,指了指房間一角的一個大瓦罐:“我讓侍從特地從市場買來,洗刷幹淨,用溫酒灌滿,你洗一洗吧!”

這還是嫌棄她身上髒呢,要徹底消毒?但伊茲密王子的嚴厲眼神表現出了一個信息,就是伊南娜不乖乖聽話,他一點都不建議把她剝光了塞進去。

她支吾了一下,曉得自己要是歇了鬥篷就和路上的埃及人沒什麽區別了,挂了一層薄布更是欲蓋彌彰。比起全剝光了,有時這樣要遮不遮的才更刺激人,她只好說老實話:“我的衣服扔了,在神廟裏換上了埃及人的衣服。”

伊茲密意識到伊南娜鬥篷下很可能是“沒”衣服穿,難怪她就像虱子沒除幹淨一樣扭個不停,便垂眸去擺棋子。

這個信息很明顯,伊南娜立馬飛速地脫去衣服,然後拿鬥篷掩了一掩,坐進了那個大瓦罐裏,裏邊原本盛了一半的酒液一下子淹到了她的鎖骨處。因為兌了些溫水的緣故,那酒氣味并不熏人,伊南娜并不覺得難受,只可惜那兩個侍女花了好大功夫給自己做的香油按摩全都白搭了。

“你執白子,”伊茲密聽到入睡聲擡眼默默看伊南娜:“動動腦子,免得睡在裏邊。”

“那白子第二顆進一步,”伊南娜開口,被灌進一些酒氣,她覺得就算這酒兌了水,自己也得醉,緩了一下才道:“王子,哈紮斯将軍說你從前也招過蟲子。”

伊茲密拿黑子擺對了地方,準備二十步之內讓伊南娜投降:“我那時12歲,第一次來到埃及,和随行的幾個士兵一起去尼羅河洗了個澡,第二天就渾身都是紅點,奇癢難忍。好在有哈紮斯将軍在,給我找了醫生,三天後就消了。”

所以你整整癢了三天嗎?伊南娜不曉得該不該幸災樂禍,探出腦袋看了看棋盤:“白子四進一步。”

真是好臭的棋路,伊茲密覺得花原本一半的時間就可以把伊南娜解決了,看來這棋是姆拉教的,絕不是哈紮斯将軍:“還有10天,愛西絲女王和拉格修就要啓程前往巴比倫了。”

“白子二再進一步,作為弟弟,曼菲士總會相送的吧,王子您是打算要在城門口搶人嗎?”伊南娜曉得深宮內的愛西絲女王,此刻恐怕正在拉格修王身上努力,若她能把凱羅爾騙出去,那伊茲密王子還真是撿了個大便宜,不過她是不必過早提醒他。

“尼羅河女兒是個不安分的,還有10天,誰知道事情會有什麽轉機?”伊茲密拿掉伊南娜兩枚棋子,看到了不出意外的勝利曙光:“從德貝城搶人,我也曾經得手過。”

真是好自信,伊南娜腹诽,不過伊茲密有自信的資本,再幾步之後,伊南娜就徹底認輸了,雖然她承認古人的棋牌游戲很精妙,但是她也有特長啊,80分啊國粹麻将什麽的,伊茲密才打不來呢!

“你輸了!”伊茲密講棋盒扔到了一邊,慢慢地朝伊南娜走來,雖然曉得他什麽都看不見,伊南娜仍然縮了縮,讓酒液蓋過了自己的肩膀。

“我們又沒約定賭注,”伊南娜警惕地看着伊茲密:“我還要泡多久?”

“你随時可以出來。”伊茲密卻沒有走開的意思,伊南娜肯出來才見鬼呢!

曉得這王子又拿羞恥感來脅迫自己,伊南娜氣急又沒法說,她的替換衣服雖然就在邊上,那也要爬出罐子才能換啊:“王子,我願賭服輸,我的財産您都心裏有數,您要是看中什麽盡管拿吧。”

伊茲密笑了起來,卻雙手撐到了瓦罐邊上,伊南娜想提醒他袍子的長袖濕了,可是伊茲密就這樣壓了下來,伊南娜退無可退,被堵個正着。

明明埃及的天氣炙熱,他的唇卻是涼絲絲的,明明他的唇是涼絲絲的,可他那種用力的不熟練的吸吮,卻熱烈得要把酒都燒沸了。伊南娜咬緊牙關,眼睛瞪大,被伊茲密的鼻梁壓着,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離她很近,剛剛那絲難得浮現的笑意已經退去,只餘下那種深沉而複雜的暗潮。

伊茲密不耐起來,捏了下伊南娜的下颚,他那奢侈的、平常人沒法用的蘇美爾人制造的牙膏的清涼味道,便占據了伊南娜所能感觸的所有氣息。

伊南娜想這大概是他勝過其他男人的一個優點,至少他不是滿口爛牙、嘴裏到處都是食物殘渣的氣味。愛西絲都是女王呢,還在對拉格修王施展美人計。那麽伊茲密樂意吻她,伊南娜就想着,這點豆腐就不用省着了,只盼他卸下心防,讓自己逃得順利點。

他越吻越深、越吻越用力,要不是伊南娜藏身在瓦罐裏,伊茲密一定已經合身将她壓在下面了。

伊南娜竭力喘着氣,這纏綿火熱的一刻,她也說不清到底誰吃虧,但她知道帥哥在眼前,卻吻着一個浸在酒罐裏的姑娘實在很可笑,伊南娜想着想着,越發覺得自己是個用來泡藥酒的白胖蘿蔔,而伊茲密在啃蘿蔔葉子。她笑了起來,嘴裏“嗚嗚”的,伊茲密便咬她的嘴唇,伊南娜吃痛,又逃不開,只好拼命拉着他垂下的袖子,大家一起濕光光好了。

伊南娜的确不知道,伊茲密派着跟随她的的确不只兩個士兵,只是因為進不了神廟,伊南娜才不至于敗露。伊茲密見她沒有任何想要逃跑的企圖,才覺得自己做的這許多努力可能并不是一點沒有建樹。

至于伊南娜,她暈暈乎乎地想,自己一定是醉了。

愛西絲在分手後,在宮殿裏名正言順地見了自己的未婚夫拉格修王,上次他送來一塊足有人手掌心那麽大的紅寶石項鏈,上上次他送了一串粒粒足有鴿子蛋大的黑珍珠穿成的腰鏈,再前次……總之愛西絲收着禮物,但沒見他。

功夫不負有心人,女人果然都虛榮,拉格修想,這個女人即使貴為女王,也終于被巴比倫連神都垂青的富庶打動了。

不過他沒想到愛西絲要求他在明日的宴會上邀請凱羅爾做他們的婚禮貴賓,将她引到巴比倫去,拉格修不管愛西絲有什麽目的,但這絕對正中下懷。

愛西絲或者那個外國佬,不管哪一個落在他手裏,他有百般的手段可以輪流使在她們身上,榨幹她們最後一滴血和最後一絲秘密,來保護自己的秘密并找到那個早已融入他骨血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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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可憐的拉格修,他百般想找到的女人,如今在我兒子懷裏呢~

周六就要走了,明天收拾行李請假一天,30號回來,我會合理安排存稿,這期間不會斷更~

謝謝大家,mua~

我是拉格修,我是壞蛋,我為自己代言~

最近poco相冊似乎有點問題,我研究研究,換個相冊,明天重新貼~

感謝GN們的地雷

沒有昵稱扔了一個地雷

殷尛雨扔了一個地雷

59存稿箱前來報道

伊茲密所料未錯,凱羅爾從來就是埃及的大空門,平日裏就有無數空子可以讓人鑽,就算沒有空子,她也能制造出空子讓你鑽。

哈紮斯将軍截獲路卡從宮裏傳出來的消息,激動得不顧禮儀就在半夜敲醒了伊茲密的房門,伊茲密睡夢中一向比較警醒,在門口守衛的士兵連忙給屋裏點上油燈,昏黃的燈光下是一個驚天的好消息:“王子殿下,今夜埃及王宮的宴會上,拉格修王與埃及正式締結了婚約,并且邀請尼羅河女兒作為曼菲士王的代表前往巴比倫為證婚人。”

“這……”伊茲密這下覺得自己的估計一點沒錯,那個愛到處跑、嘴裏說着他不懂的所謂“歷史、未來”,熱愛着各種國家的尼羅河女兒一定會對巴比倫心動:“愛西絲女王表現如何?”

哈紮斯将軍努力回憶着:“路卡并未詳說,只說愛西絲整個晚上都對尼羅河女兒異常和善,說是要盡釋前嫌,承認對方埃及王妃的身份,熱切希望她能為自己的婚禮祝福!”

伊茲密簡直要為愛西絲的能屈能伸叫好了,她若是一直這樣口蜜腹劍,早就成了事,何至于這樣衆叛親離,最終被遠嫁他國?

“這個拉格修很不簡單,什麽讓尼羅河女兒做曼菲士的代理,無非是說着出使為名的話,行搶奪之實,恐怕這對将要成婚的夫妻是合謀也未可知。若真是如此,看來愛西絲女王找到了主心骨啊,竟然能說出這樣泯滅前仇的話來,哼哼!”伊茲密冷笑道:“曼菲士答應了沒有?”

伊南娜真是佩服愛西絲,竟然能夠這樣輕松就将拉格修王拿下,讓他按照自己所設想的行事。只要凱羅爾邁出德貝城一步,先不說她知道的幾方人馬都在摩拳擦掌,還有暗處不知道多少國家的人都在等待機會,凱羅爾簡直是插翅難飛。但若是曼菲士執意不允,一切就都是白搭。

哈紮斯将軍道:“愛西絲做不聊女王,但也沒有低嫁。對于拉格修王的求婚松口得也快,如今謀害尼羅河女兒的風頭過去,埃及宮廷內正在商議我國與亞述結盟的事,那麽愛西絲女王和巴比倫的婚姻無疑是與我國抗衡的絕妙計劃。如今阖宮對愛西絲女王的識大體都是贊不絕口,拉格修王更是比蜜蜂叮花還要勤快地對愛西絲獻殷勤,曼菲士王也有些投鼠忌器。而且……”哈紮斯将軍幾乎也快笑出聲來:“埃及做了兩手準備,一方面和巴比倫聯姻,一面又和利比亞積極接觸。”

“利比亞?”伊茲密手一頓,想起件不好的事情來:“莫非利比亞向埃及派了使者,不會是她吧?”

哈紮斯笑得胡子都抖起來了:“王子果然聰明,正是嘉芙娜公主。那利比亞王也是個精明的,如今手段狠辣、根基穩固的愛西絲女王遠嫁,王宮裏就剩下一個賣弄把戲、不懂權謀的王妃,這可是利比亞人的好機會。曼菲士為了迎接利比亞使者走不了,尼羅河女兒又不在身邊,就算不為了權勢,光是曼菲士英武俊挺的外貌,也值得嘉芙娜公主去争一争啊!”

原先比泰多王後害怕兒子太生猛,想給他找一個粗壯耐打的王妃,第一人選就是嘉芙娜公主。如今伊茲密王子任務在身,頓時知曉曼菲士已做了他的替罪羊,心裏別提多舒暢。

但想到始作俑者,他便淡淡掃了伊南娜一眼,見她沉默乖巧,也未生起什麽再把舊賬算一遍的念頭。離日出還有些時間,他草草安排了一些緊急的部署事宜,便覺得一切果然有神靈照拂,異常順利,這一覺便睡得十分的香甜。

伊南娜則因為愛西絲行事順利,也是心中大喜,數日來忐忑的心也定了下來,睡得比伊茲密還要香甜百倍。

以至于太陽升起後,伊茲密盯着她看了許久她也不知道。對于伊茲密來說,事情有意外進展固然是好,但他個人卻充滿疑惑。譬如他看蘇卡姆姆覺得順心遂意,就希望她一直在自己身邊。那尼羅河女兒何以就能在新婚燕爾的時候歡天喜地地離開曼菲士,而那人人皆知戀慕曼菲士幾乎發狂、癡心一片的愛西絲,又怎麽能在夜晚投入拉格修王的懷抱呢?

此時他還并不了解女人,或者說他沒有必要去了解女人在想什麽,不知道女人的愛憎、不知道女人的記恨,也不知道女人也向往自己的自由。

曼菲士雖暴躁,面對凱羅爾卻是從來讓步;伊茲密看似謙和,內裏的固執卻是難以撼動,他只願做個園丁,以自己的審美觀将你身上看不順眼的枝桠修剪幹淨。但伊南娜這樣的豈會甘願讓他擺布,于是這便是伊茲密苦難的開始了。

10日之後,德貝城外已經排列好了長長的儀仗隊,包括拉格修的數百随從、因求婚成功從邊境緊急調來的五百士兵,而埃及方面,則備置了近百名侍女和侍從搬擡各色財物,曼菲士親自指定了兩百名上埃及精銳士兵護送姐姐去巴比倫。

愛西絲的臉蒙在紗內,看不真切。只見得她嘴角彎彎,似乎也十分喜悅的樣子,哪裏能看到她那雙妖豔有神的雙眼,正對着這滿是陌生人的隊伍,盈滿了諷刺。

曼菲士到底還是不放心,安排了自己的心腹,而非愛西絲最親近的下埃及士兵,就是為了提防她有逃跑或謀反的企圖,便清除了她的羽翼,不給愛西絲一點非分之想的機會。

愛西絲早有了孤注一擲的準備,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亞莉最後的忠告,她都絕不會嫁給陰險卑鄙的拉格修。若是奈克多将軍為自己戰到同歸于盡的地步,她這埃及女王也會發誓,即使在冥府受盡苦難也要生生世世詛咒仇人。若是神靈眷顧,薩魯能夠不負她所望将她救出,這樣的男子才能少少獲得她愛西絲的青睐,沒有本事的男子憑什麽肖想自己。

因這位未來王妃出身高貴,又慣常一副不怎麽搭理人且凜然不可侵犯的高貴模樣,拉格修很自覺地将隊伍拉長,主動和愛西絲保持了距離,以顯示這對未婚夫妻對彼此的尊重,尤其是男方對女方的尊重。

近千人的隊伍就這樣浩浩蕩蕩地進入阿拉伯沙漠,朝巴比倫的方向而去。一直走了半個多月,一切都風平浪靜、沒有動靜,千餘人的隊伍也都神情輕松、步伐多少有些散漫。

休華姆帶着自己數百人的盜匪團隊傾巢而出,和曾經有過數面之緣的商人薩魯在沙漠的綠洲見面。兩人初次見面當然是休華姆打劫薩魯的商隊,薩魯并不在意那點錢,為了打擊亞述人,還承諾休華姆可以随時告知他亞述商隊經過的路線和人數,以便他有準備有信心地去搶劫,穩步提升盜賊團夥的經濟效益。

因此薩魯這次請他幫忙,休華姆自是不會拒絕,何況薩魯還許諾了大筆好處。

只是休華姆一看到薩魯就傻了眼,太陽底下、遍地黃沙裏,這個帶着幾十個人的大商人,身後并排有四輛堅固的牛車,而每輛牛車上都堆起了小山一樣的金幣。

休華姆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才沒有像手下那樣沒出息地吸口水:“你拿那麽多金子做什麽?”

“扔了!”薩魯那副潇灑的扔錢樣恨不得讓休華姆沖上去揍他兩拳,雖然這位盜賊頭子也很有錢,但那是靠命掙來的,何況他這錢都沒人繼承,他已經娶了八個老婆,只有第四個老婆給他生了兒子,結果那該死的亞述城給淹了大水,老婆和唯一的兒子就給喂了魚。

他大吼一聲:“那還不如送我呢!”

薩魯真是不耐煩和粗人說話:“目光短淺,今天我舍去四輛馬車的金子,過幾日就能翻倍地拿回來。普天之下,當然是埃及王金子最多。”

說完他不屑地“哼”了一聲,作為腓尼基的繼承人,他沒有什麽大志向,既不想征戰列國也不想稱霸大綠海,他的夢想只是掙到比埃及更多的金子,把腓尼基變成世界中心最富庶的國家。

遠處傳來一聲哨聲,慢慢有隊伍進入了沙漠中心地帶、到達最近的綠洲必經的一處荒谷,巴比倫人的先頭部隊已經進入了谷口,而當前頭的人都快走到出口時,一臺華麗的由八個壯漢擡着的薄紗圍成的轎子出現在山頂的衆人眼前。

休華姆是心裏沒底,上千人的隊伍鋪開來都望不到頭,他不曉得自己有多少勝算;而薩魯之所以拿金子來作踐,就是怕以尋常的山石攻擊的模式誤傷了愛西絲,那他廢那麽大勁兒還圖什麽?

見在隊伍靠後的愛西絲的轎子慢慢進入了視線中心,而拉格修王都騎馬走出了谷口,薩魯一聲尖哨,所有人都拿布蒙上了臉面,将四輛牛車上的金子盡數從山坡上傾斜下去。

那金子的潮水就像洪流一樣,發出萬馬奔騰一般的金屬流瀉聲,一路從山坡滾下來,砸得下邊的侍女、侍從還有士兵們都被這天下金雨的陣仗弄得目瞪口呆。有反應快些的,已經拿起手上的瓶瓶罐罐、或是将自己的衣服兜起來,開始往懷裏揣金子。

而在谷口埋伏的人,則由山上推下巨石,随着底下人的慘叫,拉格修意圖折返的路線被堵住了。

薩魯上馬,一揮手臂:“兄弟們,走,跟我搶女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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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存稿箱顯靈,帶着大姨媽上飛機神馬的最兇殘了,這幾天應該是隔日更,30號回來

休華姆,潛伏在魔鬼沙漠的盜賊,曾經抓住過凱羅爾,想讓她做自己第九個老婆,囧……

這章也許可以叫做女王和忠犬的逆襲

相冊已修複,我直接換了一個國外的外鏈相冊,應該會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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