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報複
第50章報複
季柔的話像是突然把他點醒, 在此之前他甚至沒意識到自己有好幾次都把季柔喊錯成溫可芋。
謝如令沒回答季柔的問題,只柔聲讓她早點睡。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住在病房的緣故,謝如令這一夜想起溫可芋拍戲摔傷脖子的那段日子, 他當時也像現在陪着季柔一樣陪在溫可芋身邊,他給她削蘋果, 喂她吃飯,陪她一起看海爾兄弟, 她說那是她一個朋友喜歡看的動畫片, 那個朋友是誰?季霖嗎?
那時候照顧到她脖子, 接吻時他總是要提前固定住她腦袋, 她嬌憨的模樣又滑稽又可愛, 也正是因為脖子不能動,所以每次親吻時她就只有任他欺負的份兒, 往往被他吻得小臉紅紅,唇肉濕濡, 有時候被他纏得難以呼吸時還會警告性咬一下他舌尖,這時候他會退出來些, 等她喘勻幾口氣後就再次堵住她唇舌又是一番勾弄熱吻。
他很喜歡和溫可芋濕吻, 她的小舌又甜又軟,雖然毫無技巧可言,又總是嬌氣懶慢親一會兒就嫌累, 卻令他無比享受, 只可惜當初的享受變成了如今的懷念。
剛開始的時候, 他還能勉強按捺住這份懷念,後來等季柔第二次出院,重新住回他和溫可芋的公寓時,他許是沒之前那般擔心季柔的情況, 于是對溫可芋的想念就跟海水漲潮一樣從他心裏湧上來,尤其是在情緒敏感的夜晚,躺在床上懷裏空蕩蕩的時候,更是想溫可芋想得厲害。
想她窩在他懷裏撒嬌的樣子,她輕輕咬住他下巴的樣子,甚至是她嬌蠻地推他讓他大半夜起來給她倒水的樣子,還有她的輕呻,她睡夢中偶爾的哼哼唧唧,她香甜的呼吸......這些本是他生活中最平常不過的影聲,現在卻攪得他根本無法入睡。
不過好在季柔總算被他說服願意去見一面他給她請的心理醫生,他想,只要季柔情緒穩定下來不再尋死覓活,他就立馬去把溫可芋哄回來。不然再這麽繼續耗下去,崩潰的人遲早要從季柔變成他。
這天下午,謝如令帶季柔出門去看心理醫生,這已經是第二回 了,所以在去診所的路上季柔心情還不錯,不像第一次那樣排斥,甚至用謝如令手機連了車載藍牙放起了他們高中一起聽過的久石讓的《天空之城》。
悠揚的純音樂在車內回蕩,連空氣都似乎沾上一星半點的情調,季柔閉上眼将将要沉入舊時回憶,音樂聲卻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串來電鈴聲,她睜開眼看到謝如令手機屏幕上“寶寶”兩個字,她幾乎是應激反應般掐斷了來電。
這種行為顯然引起了謝如令的反感,只見他蹙眉看過來,遞給她一個毫無溫度的眼神,雖然他很快就掩飾住眼底那抹稍縱即逝的情緒,但季柔還是捕捉到那一晃而過的薄厭。季柔心髒猛地一縮,尴尬地說:“寶寶是溫可芋?”
兩個人剛在一起時,謝如令其實連溫可芋電話都沒存,每次聯系都是通過微信,後來同居,有一天溫可芋拿着他的手機問他密碼是什麽,他以為她像那些患得患失的女人一樣要查男朋友手機,心裏其實有幾分輕蔑不屑,但還是把密碼告訴她:“4個1。”
他不怕她查,倒不是因為手機裏沒有秘密,事實上,他把手機密碼告訴溫可芋的那天,他微信列表裏還躺着女人給他發的暧昧消息,他也随口調情幾句。不怕她看的原因歸根結底是那時候不在乎她罷了,因為不在乎,所以也就不怕她生氣,更不怕她傷心難過。
然而跟他想的不一樣,溫可芋根本沒翻他微信,她只是把自己手機號碼存進去,聯系人輸入的是“寶寶”,一個很酸很膩歪的稱呼,謝如令也懶得換,索性随她去,只是沒想到幾聲寶寶叫習慣了,後來的日子倒越叫越順口。
謝如令能聽出季柔語氣裏的不悅和吃味,可他沒心情去在乎季柔的感受,這是這段日子以來溫可芋頭一次給他打電話主動聯系,卻被季柔這麽擅作主張給挂了,他心裏的郁悶可想而知,哪裏還能顧得上季柔的感受?
Advertisement
不輕不重“嗯”了聲,謝如令随即回撥了電話過去,還好溫可芋似乎沒生氣,這通電話很快很順利地被接通。
“小芋?”謝如令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有些發抖,他很高興溫可芋能聯系他,幻想着她是不是氣消了來找他複合,他等不及想要見她。
溫可芋卻表現得十分冷淡:“你在家嗎?我有東西要給你。”
說不上來是不是直覺作祟,謝如令心沉了沉:“什麽東西?你在哪兒?我來找你?”他看了眼手表,下午三點多,“正好晚上一起吃個飯,想吃什麽?”
溫可芋笑了聲:“晚上我結婚,沒工夫跟你這個前男友一塊兒吃飯。不過你要是晚上沒飯吃,可以來吃我喜酒,記得出份子錢就行。”
謝如令沒緩過來勁兒:“什麽結婚?”
溫可芋語氣挺冷漠的:“我不是說過嗎,你不跟我結婚,我就跟別人結。你以為我當時在說笑啊?對了,你現在在哪兒?我把結婚請帖和你那破戒指一起同城閃送給你。”
謝如令不相信:“小芋,別胡鬧了,我知道你氣我這段時間沒去找你,故意說這些話來氣我。”
“誰跟你胡鬧了。”溫可芋說,“也沒誰稀罕氣你。我不但不氣你,相反還要感謝你不娶之恩,不然我現在哪能跟我親親老公這麽恩愛甜蜜。”
她這種語氣讓謝如令不得不懷疑她在虛張聲勢,笑了下:“小芋,這才多少天,你上哪兒找人跟你結婚?”
溫可芋笑得比他更大聲:“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不僅找到了人跟我結婚,我找的還是季霖,比你高比你帥,比你有錢比你年輕,比你有人氣比你有魅力,最重要的是,還沒有膈應人的白月光。”
謝如令按了按眉心:“小芋,你覺得我會信這些話麽?這麽短的時間,就算季霖瘋了肯跟你結婚,他爺爺季北華也不可能由着你們這麽胡來。”
“那你就錯了,季霖爺爺對我這個孫媳婦兒滿意得很呢,連季家祖傳戒指都送我了,還拉着我爸的手,說季霖能娶到我真是三生有幸。”溫可芋語氣似驕傲似挑釁,“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你爸媽。剛才我在大堂看到他們了,還跟他們打了招呼,謝昊然也在,小家夥還祝我新婚快樂呢。還有,你爸媽看到我的時候,表情別提多精彩了。”
謝如令心裏升起了那麽一股恐懼感,但他仍舊不願意相信溫可芋就這麽成了季霖的女人,說:“季家跟謝家的關系一向不好,就算季霖真跟你結婚,也不可能給我爸媽遞請帖。”
“我也沒說你爸媽是男方的賓客啊。”溫可芋語氣輕松,“你爸媽是作為女方親友過來參加婚禮的,随了不少份子錢。”
謝如令眉頭緊緊擰起來,溫可芋說:“你要不想來吃我的喜酒也沒事,多少跟我說聲新婚快樂吧,畢竟我嫁的人差一點就不是季霖而是你了。”
她的幾句話成功報複了謝如令,他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抓住後再不斷收緊,他有些喘息不過來,一直安慰自己溫可芋說的都是假的,對,肯定是假的,他爸媽怎麽可能會作為溫可芋親友去參加婚禮?一定是溫可芋在騙他,她存心要刺激他。
可心裏的恐懼感卻在不斷放大,謝如令整個人還是不由自主失魂落魄起來,甚至險些開車撞到防護欄,吓得副駕駛座的季柔低呼一聲。可他已經完全沒有心情去在乎季柔,心髒不安地砰砰砰直跳,最後他不得不把車停在路邊,壓着情緒問溫可芋:“你在哪兒?見面再說。”
“地址結婚請帖上寫得清清楚楚,反正你那戒指我橫豎都要還你,今天就順帶着把結婚請帖一起給你。”溫可芋笑笑,“那戒指你留着送季柔吧,我瞧她挺稀罕那戒指,尺寸正好也合适是不是。”
謝如令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指狠狠捏緊,他心裏還保留着一絲希望,最後報出了心理醫生的診所地址。
季柔嘗試安慰他:“阿令,你還好嗎?”
謝如令緊鎖着眉,他給莫婉清打去一通電話,沒人接,之後又給謝均打,這次是被直接挂斷。他愈發不安,連手都輕輕顫抖起來,踩着油門往診所方向疾馳而去。
季柔見他臉上都像是鍍上一層陰郁,沒敢再和他說話,心裏卻是五味雜陳。
溫可芋給他同城閃送的包裹是和他一起到達心理診所的,當時他正在前臺登記,快遞小哥就拿着包裹進來了,接過包裹的那一瞬間,謝如令感受到一股巨大的鈍痛,就像胸膛裏有把刀在輾轉刮肉削骨,鮮血淋漓地往外冒。
心理診所的工作人員上前來,要帶他和季柔先去休息室,他讓季柔先進去,自己站在前臺那塊兒沒動,他想先拆開包裹。季柔看他整個人失了一半魂魄似的,擔心他,不肯先去休息室,陪着他一起杵在前臺,謝如令沒心思管她,懷着說不出的苦澀心情拆開包裹,看到一枚戒指和一張紅色的結婚請帖。
請帖的造型很精致,外面還系着鮮豔的如意結,他顫抖着将請帖打開,上面規整地寫着:送呈謝如令臺啓。
新娘是溫可芋,新郎那欄寫的是季霖的名字,時間是今天,地址是市內最好的一家白金五星級酒店。
心髒的某一塊像是被鈍器擊碎,無盡的悔意伴着劇痛一陣陣湧出來,心裏悶得喘不上氣,身上的力氣像是突然被抽幹,他腳下虛晃了一下,胸中積攢的悔意瘋狂沖撞着他的身體,他覺得自己幾乎要炸開,心理診所的工作人員過來詢問他的情況,季柔也上前去握他胳膊,他猛地甩開季柔,瞬間将那張刺眼的結婚請帖撕成碎片。
接着他擡腳就要離開,他恨不得立馬沖到溫可芋和季霖的結婚現場,他不能就這麽算了,不能眼睜睜看着溫可芋嫁給別人,季柔在他身後喊他的名字,謝如令充耳不聞,他甚至等不及電梯上來,幹脆跑樓道下去,季柔追上來拉他:“阿令,你冷靜點!”
“你放開!”謝如令怒紅着眼,“別跟來!”
此刻的他根本聽不見季柔的哭聲,連她在他身後摔倒也再不關心,他瘋了一般往樓下趕,像是晚到一秒就能要了他的命似的。
也許還來得及,也許還來得及,謝如令揣着最後一絲希望,也許溫可芋只是用這種方式在逼他正視自己的內心,他怎麽甘心,怎麽甘心溫可芋成為季霖的妻子!明明她嫁的人應該是他,他才是她的愛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