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寧晖然是知道自己問題根源在哪裏,每當成心海靠近,身體貼合傳來的那份溫熱,彌散在鼻腔中熟悉的體味就讓他分分鐘出戲,他感受的全部都是牧明毅,牧明毅在戲外對他的影響遠遠蓋過戲中的‘成心海’,這樣的情況下他根本無法成為‘夏培’。

這就好像硬生生逼迫他将靈魂與肉身分離,拆解揉碎再注入一個明明是他又不是他的身體內,極度的撕裂拉扯感把心攪成亂麻一團,別說是跟成心海打情罵俏,連一個該是夏培的眼神都出不來,于力不停喊咔再正常不過。

他已經徹底不知道該怎麽演下去了。

床還是那個床,成心海卧室中最抓人眼球的地方,不用花精力布太多景,只這一個道具即可,床墊手感極好,摩挲着,擦出掌心微微的熱。

像是有人在耳邊說什麽,寧晖然恍神地“啊?”了一聲,擡頭去看牧明毅。

“我沒說話。”嗓音泛沉,垂下的睫毛堪堪掩盡眼底,只在稍稍擡起下巴時才能透出一些光。

牧明毅用嘴去夠夾在中指和食指的煙,寧晖然發現他跟一般人抽煙姿勢不同,喜歡盡可能地延展所有手指,用最舒服的方式去咬煙屁股,滿滿吸上一口,牧明毅彎折手臂,重新垂搭在一側曲起的長腿上。

他看着寧晖然,張開嘴任由濃白霧氣在口鼻飄散。

心像被人抓了一把。

這種撩人的樣子寧晖然根本不敢多看。

他竭力自控表情,想對這個人笑得輕松一點,腦子在想該說些什麽打趣的話避免這種尬冷的……

皮膚被觸碰。

柔軟細小的汗毛堅挺地豎起來就是最強力的證明,絕不是他自己精神上的妄想。

牧明毅的半條胳膊晃動在餘光中,寧晖然同時感到煙蒂邊緣在皮膚上滑蹭,煙草味很大,牧明毅是用夾煙的手上來摸他。

面頰,眼睛,鼻子,再到耳後根,最後停到耳垂和右颚骨上,像玩笑又似挑逗,手在脖頸和下颚相連的部位摩挲幾下,帶着力度去掐擰耳朵那裏的軟肉,寧晖然感到痛,他顫抖一下,禁不住低叫出來,聲音啞啞的,淹沒在濃厚粗重的喘息中……

“喜歡我這樣嗎?”

被玩得火燒火燎的耳垂将大片潮熱帶到身體其他地方。

寧晖然不敢張嘴只會胡亂喘氣,他怕發出羞人的聲音,胸腔毫無節奏地起伏,不少煙灰沫子掉落肩頭,散到床上。

這時手離開,不是去彈煙灰,而是把整根滅掉,随着倒入煙缸薄薄的一層水,燃到一半的煙卷邊緣變得焦黑,升起細細的淡灰色煙氣。

寧晖然目光離不開,心揪到嗓子眼,他知道牧明毅要對他做什麽,卻又不知道他會做什麽……

壓過來的重量那樣實在,身體不但不會排斥還欣然承受,在這個人身下就像滿足某種原始的饑渴,寧晖然甚至因為激動發出呲呲的斷音,牧明毅的臉就在眼前,他不是用大臂支撐床面保持距離,而是彎曲手肘服帖地夾在寧晖然兩側,趴在他的身上,唇齒間的呼吸熱氣撲在寧晖然相同部位,目光也焦距在寧晖然的嘴上。

眼底浮上一層說不清的欲望,像是成心海要把夏培吃幹抹淨時的眼神,卻又好像不是……

只是溫度一樣的燙人。

“你受不了跟我親熱……”牧明毅張口說話,寧晖然卻懵懵地聽不真切,他的注意力全在這個人的嘴上,腦中盡是上次貼過來的感覺,他想親,想含住吸允:“還是受不了跟‘成心海’親熱?”

寧晖然支吾地應着,跟呓語差不多。

像是故意使壞,牧明毅的嘴一張一合就蹭在他嘴邊,惹得寧晖然惱怒地蹙起眉,揪着牧明毅襯衣領口往下拽,配合地自己向上支起脖頸用嘴去夠他的嘴,這些動作是在牧明毅引誘下本能做出來的……

直到寧晖然聽到他那句,你這不是很想要嗎?

仿若一桶涼水澆下來,混沌的眼神立刻變得清醒通透,動作戛然而止,寧晖然愕然地望向牧明毅。

他明白了。

牧明毅只是單純在哄他。

他只是想讓他好好地做夏培,所以才會在他心灰意冷,對自己無計可施時過來用一些身體上的碰觸撩撥他,歸根究底做這些是為他的電影,說偉大一點,是他媽為了藝術獻身而已。

他根本就沒原諒過他,或者說原不原諒生沒生氣都不重要,他就是要跟他拉開距離,疏遠冷淡,讓他們之間只存在一種關系,工作關系。

當他……

當他是個什麽。

狠力地推開他,寧晖然從他身下出來,艱難地平複奔騰翻湧的怒意,克制揭穿并跟他大吵一通的沖動,寧晖然彎起嘴角,遞過去一個盡力調整過的笑容:“毅哥,我可以了,讓于導回來接着拍吧。”

盯着寧晖然看了會兒,牧明毅下床,很快門口那邊傳來動靜。

戲接着走。

夏培很緊張,手心一直濕漉漉的,從答應成心海時就這樣。

完全可以認定是刻意地,有預謀地,成心海邀請夏培去他家一同共進晚餐,然後畫畫。

第一次見到成心海下廚夏培徹底被震了。

沒想到這樣一個看起來不怎麽正經的玩鬧男人做起菜來卻格外娴熟專業,全身上下充滿居家好男人的魅力。

走戲時不過空手做樣子,而真正開拍,面對實情實景,寧晖然不但可以聞到炝鍋炒菜的油煙味,還能看到背朝他的牧明毅似模似樣地動着肩膀和大臂,一根細細的裙帶從他脖頸後面繞過去。

過于生動真實的畫面讓寧晖然直勾勾地杵在那裏出神,飛快地,在眼中透出驚喜和屬于夏培的萌動愛慕後他立即低頭裝甜笑,說出臺詞,向牧明毅走過去。

“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嗎?”挽着袖子,夏培上去。

“你會吃就行,”成心海用胳膊肘捅開他,炫技地颠起勺來,鍋裏突然竄出高高的火焰唬了夏培一跳,随後夏培抿嘴一笑,轉身要走時被成心海叫住,說圍裙帶開了,讓他幫忙系上。

環腰從背後向前找圍裙帶子,這是寧晖然頭一次用這種站立的姿勢丈量牧明毅的腰圍,真的是……

好細啊,靠。

說不好是寧晖然偏頭抵到前面人後背正好遮掩出戲的尴尬,還是那副樣子剛巧與夏培的害羞局促契合上,導演只是皺起眉頭,短促發出一聲“啧”,并沒喊停。

腰帶沒系上,成心海那邊突然抖動肩膀,扭出一副難耐姿勢,說他後背癢,急急讓夏培給他撓撓。

“啊?”挑起一側眉尾,夏培有點口吃:“哪……哪兒啊?”

隔着衣服找地方瞎撓,成心海不滿意,讓他把手伸進去。

或許離竈臺太近,牧明毅後背一層細密汗水,滑膩冰涼。

根本不是演的,寧晖然此刻心跳狂飙,他有心理準備開拍時要真槍實幹,但摸到牧明毅後背緊實的皮肉,感受到因為炒菜而微微彈動的脊背,寧晖然已經忘掉下一步該演什麽,唯一能感知的就是不停發顫的手……

“往左,左邊癢,”扭動肩膀去湊合夏培的手,成心海難受地催促:“你倒是動一動啊。”

“抱,抱歉……這,這裏嗎?”寧晖然趕緊入戲,好在沒被叫停。

“再往左,對,左一點。”

手維持方向不變,一點一點地移動,衣服外一個鼓包緩緩爬行,在成心海向左向左再向左的教唆下,終于跨出後背的範疇。

預演時,寧晖然聽到導演拿着劇本對他說,牧明毅讓你往哪個方向你就往哪個方向,他怎麽說你怎麽做,就往那個地方撓,繞過去沒事,你大膽一點接着撓,然後會不小心碰到那個,你明白嗎,就那個……

哪個?

硬質的,彈動的,突然在指腹下滑過,像被電流擊打過,寧晖然瞬間彈開手啊啊啊地大叫,目光中是成心海嘴咧到耳根的壞笑,又氣又羞,夏培狠捶這個人後背一下,頂着一張紅得直冒熱氣的臉,低頭快步離開廚房。

作者有話說:

啊,今天有點忙,過了平時的更新時間,不過也應該沒人在等,哭。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