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什麽情況
陳川跟搭讪男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不過寥寥幾句就發現對方的注意力其實壓根不在自己身上。他問的十句話裏大概有八句得跟劉承雨聯系到一起,陳川默默囧了一下,心裏清楚了——這人根本就是借接近自己來打探小雨情況的。
陳川頓時連打起精神來應付的心思都沒有了,甚至心裏隐隐生出一些微妙感。是說……自己就這麽差勁嗎?那之前來的那些人,是否也并不是真的想認識自己呢?
人總是這麽奇怪,以為別人都是沖着自己來的時候心裏煩不勝煩,只覺得麻煩多多恨不能找個清靜之地躲起來,可一旦知道別人的目标壓根不是自己的時候,心裏又莫名失落,甚至覺得不太舒服。
陳川借口上廁所的功夫,溜出酒吧靠在門外的憑欄上吹風醒酒。
這酒吧設計在河邊,所以取名對岸酒吧。兩邊柳樹依依,酒吧門口搭起一個階梯平臺,用木欄圍了,欄下擺着幾盆植物。感覺倒有些河岸上賞景的意思。
雖然這條“河”頂多算個河溝吧。
此時時間不算太晚,往日門口偶爾能碰到長相清隽或妖媚的小零,拿着手機靠在憑欄上看似發消息,實則就是在等“看對眼”的人。
往往在憑欄邊碰到的一夜、情對象比在酒吧裏晃悠一晚上碰到的人都要多。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的幻覺在作祟。
人們總覺得在酒吧裏刻意去尋找的,比不上一上樓梯擡眼“驚豔”來的有感覺。
陳川記得以前聽人說過一句話:最好的感覺永遠是新鮮感。
他有些出神,靠在憑欄上望着黑黝黝的河水發呆。沒過一會兒手機短信響了,打開一看是小雨發來的。
劉承雨:“我跟申易先走了。”
後面還跟了個巨大的笑臉。
陳川無語,“找到目标了?”他可不相信按那家夥的性子今晚上會空手而歸。
劉承雨沒再回複,陳川在門口等了會兒也沒見二人出來,想着多半是從後門走了。
他将手機放回褲兜,回到吧臺的時候見搭讪男有些沒精打采,正獨自喝着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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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川很快反應過來,這男人應該是見小雨跟別人走了,心裏多少不太舒服吧。要不自己也走了得了,難不成在這裏繼續陪他做戲?
“抱歉,我有事得先走了。”陳川掏出錢包,“酒錢我自己付了,謝謝你的好意。”
男人愣了愣,擡眼看他。其實陳川之前一直沒怎麽注意這人面貌,此時才發現這人長得是很好看的,雖然比周海歌還差了一點,不過整體氣質倒也俊朗,還有幾分硬漢風。
若是再早幾個月,說不定自己還真能看上他。陳川不動聲色移開目光,表情保持了恰當的禮貌笑容,“再見。”
“等等。”男人站了起來,伸手壓住他的錢,“說了是我請,這樣可是見外了。”
陳川一頓,我跟你很熟嗎?這個必須見外一下。
男人将他的錢塞回去,“我給我給,就這麽說定了。”
他又看了看陳川,臉上的笑容帶了些醉意,“抱歉啊,我是不是浪費你時間了?”
這裏的人都不笨——或者說在某些特殊的地方,他們都很敏感。
陳川知道男人話中的意思,無非是他打着“認識”的借口其實是想打探自己朋友的情況,陳川對這人沒什麽感覺還好,若是剛巧看順眼了,這豈不是浪費時間浪費感情嗎?
換成一個脾氣不好的人,保不準就一拳頭揍上去了。畢竟來這裏都是找樂子玩的,誰有空當移動情報機?
陳川擺擺手,“沒什麽,反正我也沒打算找誰陪我。”
見男人不肯要錢,陳川也不執着,收回手想要告辭卻聽男人笑道:“早就看出來了。”
陳川一頓,“啊?”
男人道:“其實你人不錯,你自己可能沒注意,今晚上來來回回有好些人都看着你,不過是你沒給他們機會罷了。”
陳川一臉茫然,仿佛對方突然切換成了火星系語言。
“抱歉……你在說什麽?”
男人端着酒杯,擡起手指指了指他胸口位置,“我說,你心裏有人。一晚上你都心不在焉的,顯然在想着另外一個人,這麽明顯……誰還會來自找沒趣呢?”
陳川愣了半秒,随即覺得整張臉騰地一下燒起來了。他也不知道這是惱羞成怒呢,還是在害羞,亦或只是單純地尴尬。總之這股火從腳底燒到頭頂,燎得他整個人都不好不好的,心裏像是泛起古怪的麻癢感,又覺得耳邊蜂鳴般嗡嗡嗡。
對方指得是誰,陳川覺得自己還沒蠢到需要去詢問的地步。他沒想到的只是……自己有這麽明顯嗎?難不成全部都寫在臉上了。
他伸手摸摸臉,見男人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仿佛發現了什麽稀奇似的,頓時又一陣尴尬難堪。
“今晚謝謝你。”
陳川幾乎是落荒而逃,那男人居然還追上來塞給他一張卡片。
“我小瞧你了。”男人快速道:“你很可愛,如果那個人不搭理你,随時歡迎來找我。”
說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走了。
陳川默默無語凝噎。
等回到家,已經快12點了。陳川給小雨發了條消息,大意是注意點安全,有什麽緊急情況馬上打電話之類的。
倒不是他閑得沒事愛當管家婆,而是那家夥太容易招惹上X癖比較奇怪的人。這算是特殊體質呢還是特殊體質呢?
衆人只能聳肩答一句天不知地不知你不知我也不知。
小雨依然沒回消息,陳川在小區電梯門前暗挫挫地腦補了一下對方現在在做什麽。最後覺得太過限制級了強行打住,正伸手拍自己臉頰面前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了。
站在電梯廂裏提着垃圾袋的男人正盯着陳川的動作。
陳川愣了愣,迅速回神放下手,然後幹巴巴說了一句:“天氣真熱。”
周海歌看了看他規規整整連領子最上頭也扣着的襯衣,默默無語。
“這麽晚才回來,喝酒了?”周海歌鼻子動了動,一邊讓過他一邊道。
陳川呵呵笑了兩聲,“公司聚會。”
“你們公司還真是經常出去玩啊。”周海歌見他要進電梯,道:“你等等,我丢了垃圾就回來。”
陳川一愣,旁邊還有電梯啊。這是故意的啊還是故意的啊?
周海歌卻似乎壓根沒注意到隔壁的電梯,只是說:“你等等啊,一會兒電梯還得下來,麻煩。”
陳川再次在心裏咆哮:隔壁還有啊隔壁啊隔壁!尼瑪隔壁啊!
不過若是能堂堂正正把話說出來的估計就不是陳川的性子了,得換成是劉承雨了。
所以當周海歌小跑回來時,陳川規規矩矩站在電梯門口等着他。
淺色的襯衣,打着領帶挎着黑色的小包,劉海安靜地搭在眉眼前,低頭看着地板不知道在發什麽呆。那模樣就像剛畢業沒多久的公司實習生,總讓人想拿話挑撥兩句,一旦見到對方手足無措的模樣就覺得可樂得緊。
周海歌嘴角勾起淺笑,緊走幾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謝了啊。”
陳川幹巴巴回:“不客氣。”
電梯關上,又是熟悉的滞悶氣息。陳川始終不肯正眼看周海歌,周海歌兩手插在褲兜裏,電梯跳到4樓時他說:“昨晚上抱歉啊。”
陳川心髒一下提了起來,嗓子眼都發緊了,“啊……沒、沒什麽。”
“我喝醉了,可能語言有些不當。”周海歌看他一眼,“別往心裏去。”
陳川這一瞬間說不出是低落還是松口氣,猶豫片刻道:“你、你不說我都忘了。我、我也喝挺多的,人比較暈……”
周海歌嗯了一聲,目光描到陳川胸口口袋裏冒出來的一截名片,伸手指了指,“要掉出來了。”
“啊。”陳川趕緊往裏塞了塞,頗有些心虛地道:“客、客戶的名片。”
周海歌的表情一剎那變得有些高深莫測。
“哦……酒吧的客戶?”是微微拖長的古怪音調。
陳川一愣。
“那名片是對岸酒吧的吧?粉色帶金邊的紙,背後對岸的标志都露出來了。”
陳川語氣有些僵硬,“你、你也去那裏?”
“不常去。”周海歌等電梯到了樓層,邁出腳步又慢條斯理地道:“晚安,陳先生。”
陳川下意識回了晚安,等到電梯門關上才意識到對方并沒有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
不常去?不常去是幾個意思?那是……那是gay吧沒錯吧?沒錯吧?!周海歌怎麽可能去……怎麽可能去?!
于是這一晚,有的人注定失眠。
第二天一早再次頂着擴大的黑眼圈去了公司,在公司大門口就把劉承雨吓了一跳。
“我勒個親娘!你是被人揍了吧?”劉承雨靠近過來小心翼翼查看,“天了嚕,你還好嗎親愛的?”
陳川現在是身心俱疲,一點應付的力氣都沒有了,垮着一張臉道:“嚕你個蛋,我又失眠。”
“你怎麽天天都失眠,又是因為他?”
劉承雨提着豆漿油條跟他一起擠進電梯廂裏,遠遠地看着申易沖了過來,陳川正要讓電梯等一等,劉承雨果斷按下了關門鍵。
劉承雨吊着嗓子喊:“滿了啊滿了啊滿了啊。”
申易:“……”
陳川:“……”
電梯裏活像蒸人肉包子,等他倆出去的時候都忍不住大喘了口氣。
陳川跟在劉承雨身後問:“你跟申易怎麽了?”
劉承雨撇嘴,“什麽怎麽了?沒怎麽啊。”
陳川推了他一把,“我還看不出來麽,你平時雖然也喜歡整人,分寸還是有的。剛才申易明明能趕上。”
這一錯過,又是上班高峰期,大概得等個十分鐘了。
劉承雨哼了一聲,難得的沒把事情分說明白,徑直轉身進了財務部。
陳川一腦袋霧水,等他走回自己的座位才想起來一件事——他本來打算問劉承雨昨天的奇葩情況,怎麽給一打岔就忘記了呢!
他現在急需一個人給自己出出主意啊!周海歌去gay吧到底是怎麽樣一個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