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那今晚我死也要死在這裏

二十多分鐘後,溫知寒把車開到林千家樓下。已過零點,周圍幾棟幾乎都沒有再亮着燈的了,格外安靜。

林千累得不行,剛一上車就歪頭睡着了。雙手疊抱在肩頭,臉頰枕在其中一只手背上,腿也蜷縮着,呼吸綿長。

溫知寒怕吵醒他,剎車都踩得很小心。

手從方向盤上放下後,頓了幾秒,心癢難耐地朝着他的方向探去,卻在指尖幾乎快碰上對方皮膚的那一秒,像觸電般縮回了手。胸腔裏仿佛慢慢地燎起一團火,烈烈地燒着,燒出無盡的煩躁與後悔。

他這麽多年遇到大大小小的煩心事不計其數,還從來沒有這樣過,剛剛當着林千的面,不好意思表露。

很難想通當年的自己是為了什麽,非得賭那口氣,失職又失智。

他手指插進頭發深處,用力扯了幾下,重重呼出一口濁氣,而後随手拿起了手機,恰好收到一條大學同學發萬森發來的消息。

萬森畢業之後去了研究所,在研究方面天賦極高,成果非凡,但本人性格外向,沒有任何架子,偶爾還很嘴賤。

預感到應該不是什麽重要的大事,溫知寒這會兒正煩着,本來不想看,手一滑還是點開了。

[嘿哥們,睡了嗎,出來吃夜宵啊,我刷到一家看着巨牛逼的小龍蝦。]

靠。

溫知寒暗罵一聲,立馬丢開手機。

與此同時,林千也被這動靜鬧醒,渾身冷不丁地抖了一下,慢慢坐起來,像揉面團似的揉了半天自己的臉,迷瞪瞪問,“到了?”

“嗯。”溫知寒不自然地輕咳一聲,“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林千甩幾下被壓麻了的手,“才幾步路啊,我自己上去。”

他又甩了幾下手,同時去開車門,卻發現鎖還沒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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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知寒一動不動。

“怎麽了?”

半晌,溫知寒才涼涼回答:“我想進一次你家的門,真難。”

林千一下清醒過來,輕易聽出對方的弦外之音,不由地低頭用手背蹭了一下臉:“……今天溫陽也不在家,你看哪天有空過來一起吃頓飯,又不是不可以,我沒那麽小氣……”

話沒說完卻被溫知寒打斷:“——就是因為知道今晚溫陽不在,我才來的。”

他前半句還是正常的語調,越往後說嗓音就越發沙啞,在無比安靜的夜晚,其中暗暗夾雜的信號仿佛被放大了十倍。

林千被車裏莫名而來的壓迫感包裹住,本能地緊張起來。神經一用力,今晚又喝酒又折騰檢查又吃辛辣食物的後勁翻上來,不知不覺間,脖頸和後背滲出一層細密的薄汗,嗓心也幹燥異常。

“不舒服?”

溫知寒像是終于恢複了正常,關心地問了句,又立馬把車窗降下來。

冷風拂在臉上稍稍好了一點。

林千搖搖頭,跟溫知寒說沒事,剛準備下車,後頸上的腺體就突兀地跳了一下。

他怔了怔反應兩秒,眼眶陡然放大,猛地回身抓住了溫知寒的袖子。

“完蛋了,溫知寒。”

“我好像到發情期了。”

像開閘洩洪般,高度緊繃的身體好像應聲失控了。

十幾秒的工夫,大滴大滴的汗慢慢從鬓角處流下,他如同被人推進了火裏,拼命想着辦法。

其實從生完溫陽後林千發情期的反應就沒有那麽強烈了,再加上藥劑方面的發展,抑制劑随處都可以買到而且效果也都很好,相比上一輩,他們也能從生理本能中更多地解放出來。

他記得家裏的抑制劑應該都用完了,一直沒找到機會去補,現在這個狀态估計也很難親自去買。

最後他只能咬緊後牙,朝着溫知寒,艱難地擠出一句話:“……能不能麻煩你去門口的藥店幫我買點抑制劑?”

原本同樣措手不及的溫知寒忽地擡起頭來,意味不明的目光裏似乎壓着某種強烈的情緒。

“抑、制、劑?”

林千手腳發軟,沒什麽力氣,蔫蔫望向他:“你,別,生氣。”

而後撐着身體,一點點靠過來,費力貼在他耳邊,氣若游絲:“你先……親我一下,我頂幾分鐘,應該能撐到你把藥買回來了。”

“……”

事出緊急,溫知寒還是深吸一口氣,順着林千的意思,在他後頸微微凸起的腺體上輕輕地吻了一下,而後下了車,用力關上了車門。

他有印象林千說的那家藥店在那裏,小二百米的樣子,他跑過去,找到了效果最好最貴的那種抑制劑,等着結賬時,心頭那一絲被刻意忍耐着的不爽又翻上來。

萬森在此時又發來一個不痛不癢的消息,他握着手機,掙紮了一瞬,還是飛快地敲過去一行字。

“如果有omega發情拜托你去買抑制劑是什麽意思?”

萬森顯然被這一句話炸起來了,一連好幾個問號感嘆號夾着發,噼裏啪啦回過來一堆。

“不是吧哥們,抑制劑?你嗎?讓你去買嗎?”

“什麽天仙啊,連你都看不上?”

“你難道那個不行嗎?”

看着像是踩了地雷田的對話框,溫知寒喉結動一下,煩躁地收起,擡頭正對上結賬大姐探究的目光。

穿着得體,氣質高于一般人,年齡應該也不小,不太像還沒結婚的樣子。

于是帶着十足把握開口:“吵架了?”

溫知寒不禁又呼出一口氣。

大姐見他不吱聲,便主動勸說道:“吵架歸吵架,用抑制劑多傷感情,而且又不是沒有副作用,要不一起帶上這個?”

一只金色的小包裝被拿起來,大姐看向他:“要嗎?”

溫知寒揉搓了幾下手指,腦內喧嚣撕扯,最後含糊着點了一下頭。

另一頭的林千頭還靠在兩座之間的操縱臺上,燒紅的臉貼着冰涼的臺面,試圖以此來降溫。

很快他感覺到車門被猛地拉開,随後耳邊布滿了另一個人強烈的喘息聲。

溫知寒面色不虞地将抑制劑丢過去,同時帶上了車門。

林千掙紮着爬起來。

他雖然沒什麽力氣,不想動,但也不敢讓溫知寒幫他拆包裝。

塑料薄膜被窸窸窣窣剝開,一下下挑唆着溫知寒的神經,在莫名無言的車裏顯得格外清晰。

口服式的,林千擡頭,問:“有水嗎?”

身側的人久久沒有回應,一動不動地平視着前方,像是故意裝作沒有聽到。

氣氛微微凝滞着。

半晌,溫知寒終于一句話打破了僵局,別開臉,故作鎮定地問:“之前我說,你有需要可以來找我的時候,你答應了的。”

林千同樣沒有應聲,許久,才繼續不聲不響地撕開裏面的那層包裝,将兩粒藥倒在手心,塞進嘴裏。

“——時過境遷了。”

他低着頭,好看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陰影,一字字說:“那會兒我說,和你睡,只是身體需求,不代表要和你複合,現在,不是了。”

他聲音很輕,可落在溫知寒耳朵裏,卻猶如驚雷乍現。

他不可置信地轉過頭,錯愕的目光在林千身上來回掃視。等反應過來後,極致的欣喜還沒來得及過腦,身體已經克制不住地壓過去,帶着一股發洩似的狠意:“那今晚我死也要死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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