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悠閑的雷鳥群 不能飛的鳥,那……
等到老虎失去耐心離開,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裏克結結實實地松了口氣,靜靜停滞片刻,直到确認老虎的确不在附近後,才緩慢從樹上爬下來。
在樹梢呆了整個晚上,他的四肢已經僵硬得幾乎難以彎折,好不容易從樹幹上挪下來,頂着松鼠便飛快地往紅松林外跑去。
——他們都聞到了附近濃烈的捕食者氣息。那是老虎對領地的标記。
如果他們兩個昨天來到紅松林時就有這種味道,他們一只爪子也不會踏足紅松林!
“所以我們是遇到了正在尋找領地的老虎,還差點成了他在領地裏的第一頓食物?”裏克邊跑邊道,郁悶地塌下了耳朵,“這也太慘了吧。”
松鼠聳聳肩。
“還好,至少這只老虎應該是沒有種族天賦的,不然我們倆誰都逃不掉,”毛絨絨的尾巴拍了拍狐貍腦袋權當安慰,阿栗耐心科普,“看他的模樣,應該屬于褐羽風虎族,但是這只不但沒有長出羽翼,連風刃都不會用。”
“褐羽風虎這麽強大的種族,竟然也有不能覺醒種族天賦的家夥,可能這就是為什麽他會把紅松林當領地吧。”
裏克恍然。
他奔跑的速度極快,正午又沒有大型狩獵者的威脅,一狐一鼠很快回到樹洞中,彼此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閉上眼睛,幾乎是瞬間便睡沉了。
晚上被一只老虎虎視眈眈,又身處寒風凜冽的樹梢頂部,無論是狐貍還是松鼠都沒敢合眼,加之狂奔到現在,早就又困又累,連說句話的精力都沒。
他們窩成一團,酣暢淋漓地睡了一大覺,直至翌日清晨,被沾了冰涼露水的清脆鳥鳴聲喚醒。
阿栗揉揉眼睛,大尾巴在裏克半睜不睜的眼皮上拍了拍,拿背包的動作做到一半,才反應過來他們日常捕獵采集的紅松林已成了禁地。
“好在提前采集了這麽多松子,”他快樂地揮了揮爪子,剝開一粒松果塞進睡眼朦胧的裏克嘴裏,原地蹦了個高,“那我們今天去探險吧!尋找下一個捕獵地點!”
将松子囫囵吞進肚子裏,裏克對阿栗的提議并無意見。他拉開背包,裝了一捧青蟲幹以備不時之需,又将興奮過度的松鼠拎到頭頂,深吸口氣,嚴肅地邁着狐貍步走出樹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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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往那邊走,”指着不遠處高山的位置,松鼠低聲說,“越往那邊越接近森林深處,強大的動物都彙聚在那裏,我們要是過去,連塞牙縫都算不上。”
裏克擡頭瞧去,辨認了下方向,點點頭,轉身往另一邊走。
“所以往這邊就靠近森林邊緣了嗎?”他好奇道,“森林外有什麽?”
“呃,”阿栗一噎,磕磕巴巴好一會兒,才毫無底氣地嘟囔,“森林外就是森林呗,還能有什麽。”
裏克貼心地沒有再問。
他走了好一會兒,越過數個山坡,空氣裏狩獵者的氣息越來越淡,再往前走,便到了苔藓與裸岩密布的小塊沼澤地。
桦樹與灌木零星點綴着荒涼沼澤,黑褐色的土壤結成塊狀,偶爾有凄厲狼嚎從遠方傳來。
正有一搭沒一搭與阿栗聊着天的裏克,陡然停下了腳步。
他眯起眼睛,鼻尖在空中聳動兩下,躍起藏身于旁邊歪扭生長的桦樹樹枝。
身姿靈敏,落地悄然無聲,被樹枝刮了耳朵的松鼠可憐兮兮捂住嘴巴,生怕自己鬧出些動靜。
幾聲雞鳴透過樹葉的遮擋傳來。
這些家夥約莫有裏克體型的兩倍大,模樣像雞又像鴿子,頭與頸部皆為黃栗色,羽毛雪白帶着黑斑,瞧着傻頭傻腦的,正聚在一起啄食地面的小蟲。
“這不是雞,你得小心點,”看懂裏克訝異的表情,阿栗拽住他的耳朵,努力壓低聲音,“這是雷鳥,據說打鳴能引發雷電。而且他們的鳥喙非常尖,小心別被啄到了。”
“鳥?”裏克震驚,目光在他們圓滾滾的肚子上打了個轉,“他們能飛嗎?”
阿栗一愣:“不能。”
“不能飛的鳥,那不就是雞嗎。”裏克吐槽。
“……”
阿栗無言以對,幹脆沒再搭話,從裏克的腦袋上跳下來,悄聲道:“小心點哦,別大意了。即使只有一只雷鳥有種族天賦,也夠可怕的。”
裏克點頭,屏氣凝神地望向那邊悠哉哉叨蟲的雷鳥群,口中火焰噴發,拳頭大的火焰球砸在雷鳥群中央,驚得雷鳥們一邊叫喚一邊四處奔逃。
說時遲那時快,狐貍火紅色的身影如閃電般掠過,一口咬在因驚吓遠離了雷鳥群的倒黴雷鳥的脖子上,尖銳犬牙與火焰一同刺入雷鳥脖頸中。
那雷鳥尚且來不及掙紮便沒了氣息。
混亂的雷鳥群很快恢複了秩序。雷鳥們齊刷刷地看過來,因着體型差異,幾乎是在俯視這只膽大包天的狐貍崽子。
裏克毫不畏懼地與雷鳥對視,喉嚨發出威脅的低吼,嘴角隐隐有火苗浮現。
對峙數秒後,雷鳥們紛紛低下頭,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繼續翻地啄蟲,而裏克艱難地拖着自己的戰利品,三兩下竄進不遠處的灌木叢中沒了影子。
“嗷,吓死了,”躲進巨大的桦木與岩石之間的空隙中,順利與松鼠彙合,裏克這才有了種劫後餘生的真實感,腿軟地趴在地上,“我還以為那幾只雷鳥真的要攻擊我!”
阿栗湊近他,大尾巴安慰地拍拍狐貍腦袋。
“這證明你已經足夠強了,”他笑嘻嘻地說着話,臉色卻格外難看,顯然剛才也被吓得不輕,“我也有錯,剛才不該同意捕捉雷鳥的。”
若是剛才那些雷鳥沒有被裏克的虛張聲勢震懾住,而是群起攻之,即使沒有一只雷鳥擁有召喚雷電的種族技能,單就這兩倍多的體型差以及雷鳥數量都足以讓裏克死無全屍了。
一狐一鼠面面相觑,沉重地檢讨一番後,目光便不約而同地落在面前的巨大雷鳥上。
“這麽大一只,要是能帶回去的話,我們好幾天的口糧都有了。”阿栗兩爪托腮,幸福地暢想。
裏克抽了抽嘴角,沒急着用火焰燒灼,而是伸爪将雷鳥翅膀上最漂亮的幾根長羽拔下裝進背包中,這才開始勤勤懇懇地烤肉。
“說不定哪天就能用上。”他跟好奇的阿栗解釋道,腦海裏已經浮現出舒适羽毛窩的模樣了。
雷鳥體型極大,即使裏克挑選得是其中看上去好欺負的那一只,也仍舊比他本狐要大上一圈。況且雷鳥的羽毛只是皮肉表面淺淺鋪了一層,身上絕大多數都是肉。裏克與阿栗努力吃到不停打嗝,仍舊只啃下了大半個鳥腿。
爪墊拍拍自己明顯凸出的肚皮,裏克一邊回味美食,一邊把雷鳥腹部最鮮嫩部位的肉撕成薄薄的小片,一片片平鋪在地面,口中吐出火焰浮于肉塊上方。
他必須要聚精會神,努力控制住火焰的方向和強度,才能保證既讓肉片被烹烤,又沒有真正接觸到火苗。好在前幾天烤青蟲幹和腿兔幹已經烤得得心應手,就連對火焰的控制力都連上數個層次,因此裏克固然勞累,卻不算太過吃力。
松鼠蹦到狐貍頭頂的樹枝上,機警地觀望四周,以防其他捕食者趁虛而入。
等到雷鳥肉被烤成酥脆焦黃的肉幹後,一狐一鼠用背包将肉幹劃拉劃拉裝起來,忍痛丢掉剩下大半的雷鳥殘骸,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往樹洞趕去。
“竟然有比腿兔更好吃的肉,”回程的路上,裏克感嘆,“又大只又好吃,雷鳥簡直是森林裏的良心動物!”
阿栗被他逗得大笑。爪子攥住狐貍的耳朵,不小心攥得緊了,惹得狐貍一陣龇牙咧嘴嗷嗷叫喚。
“雷鳥要是聽到你這話,就算你不抓他也得來抓你,”阿栗伸爪抹了抹笑出來的眼淚,“總之明天不能再去招惹那群雷鳥了。這些族群都是有規矩的,只抓一次算是路過,要是把他們當做儲備糧每天造訪,他們就要共同抵抗了。”
竟然還有抓一只沒事這種規矩!裏克驚奇地咂咂嘴,卻也明白阿栗對這片森林的了解遠勝于他,因此痛快地點點頭:“那我們明天去哪兒?”
今日走到那片苔藓沼澤地已經耗費了很長的時間,若明天還要往後走,晚上能不能順利回到樹洞都很難說。
“只是不招惹雷鳥而已,還可以去沼澤地的嘛,”阿栗擺手,“我記得聽別的栗松鼠說起過,那裏有一種名叫絨絨果的果子,幾乎所有火屬性的動物都愛吃。我們明天正好去找一找。”
絨絨果,聽名字就可愛又好吃。裏克吸溜吸溜口水,忙不疊點了頭。
回到樹洞裏睡覺休憩,第二日清晨,兩小只整裝待發,重新踏上了前往苔藓沼澤地的路程。
熟門熟路地走到雷鳥的栖息地,裏克悄悄咪咪地探頭望過去,悠閑啄蟲的雷鳥們與昨日一般無二。心底暗暗記下位置,裏克無聲無息地走遠了。
沼澤地上苔藓密布,時不時有灰白色的枯骨出現在視野中,有的甚至保持着生前掙紮的狀态,顯然是被沼澤吞噬大半後,又被禿鹫啄食掉的倒黴蛋。
所幸裏克身型嬌小,形态輕靈,即使四爪踏在沼澤上方,也只不過是在淤泥上踩出個淺淺的梅花坑,不至于失爪掉進沼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