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月光小象 出生就是為了吃……
咕嚕長老被象樹的哭聲吓得一個激靈， 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麽錯誤後，忙不疊把漿果奶酪糕收起來，沖到象樹旁邊笨拙地安慰他。
裏克也顧不得葉蜜獾了， 烈焰鎖鏈崩散成星點火苗， 他則松開爪， 往象樹的方向跑去， 中途凝聚了個火焰球甩到紫皮豹臉上，順便把松鼠撈到頭頂坐好。
不等紫皮豹和葉蜜獾反應過來準備逃跑， 蟲絲已經将他們結結實實地捆起來，胖胖漫不經心地往上揮揮爪，把他們跟鬣狗群挂在一起。
空地旁邊的大樹上挂滿鬣狗，風一吹， 他們便驚恐地嚎叫起來，若非聲音嘶啞難聽，倒有點像裏克閑來無事用破碎的陶片做出來挂在石屋門前的風鈴。
“小象樹！忍住忍住， 不要再哭了， ”狐貍爪輕拍樹幹，裏克努力隐藏着聲音中的焦急， 溫聲哄他， “你是勇敢的小象樹，現在不哭，等到你長大之後，我每天都給你做好吃的， 好不好？”
象樹的哭聲戛然而止。他抽抽搭搭地：“真的嗎？”
“真的！”裏克連連點頭，尾巴拂過象樹樹枝，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開始繪聲繪色地描述起來， “我們可以一起去釣魚，魚湯又鮮又嫩，撒上辣椒蘑菇粉，喝一口肚子就暖乎乎的。還有肉松奶酪棒，把牛肉曬成幹，裹一層乳酪，再在肉松裏滾一圈……”
小狐貍的故事講得有趣，就連描述食物都生動形象，小樹聽得全神貫注，咕嚕們更是不停吸溜口水，阿栗甚至被他講到餓了，從背包裏找出幾塊黃油肉幹，跟胖胖分着吃起來。
就連被捆在樹上的鬣狗們也不再哀嚎叫罵，一個個都豎着耳朵仔細聽，饞到哈喇子嘩嘩直流。
裏克說到口幹舌燥，眼瞧着象樹不再哭鬧，松一口氣，疲憊地停止敘述，找出顆甜甜果咬一口，酥脆多汁的果肉讓他幾乎冒煙的嗓子舒服不少。
擡眼一瞧，無論是樹下的咕嚕還是樹上的鬣狗，都用一種饑餓又渴望的眼神盯着自己，裏克差點被吓出飛機耳：“你們幹嗎？”
咕嚕長老尴尬地晃晃觸角，剛想說話，象樹稚嫩的聲音忽然響起：“我要結果、出生，吃奶酪！”
“嗯嗯，”裏克蹭蹭象樹樹枝，“不用着急，我們一步一步來。等到太陽升起——”
“不等！”象樹樹葉沙沙作響，樹幹左右晃晃，似乎是在搖頭，“現在就要！”
裏克一愣，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咕嚕長老也急了：“等等，你要幹什麽？別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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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阻止并沒有任何意義。象樹沉浸在美食的誘惑中，激動又期待地催生花朵：“開花！結果！變小象！吃奶酪！”
“你不能現在開花！”裏克猛地往上躍，幾乎把自己挂在了象樹樹枝上，狐貍爪子淩空亂蹬，慌張地喊，“現在還是晚上，沒有太陽，如果不能吸納足夠的自然力量，你會枯萎死掉的！”
他現在欲哭無淚，幾乎想穿梭時間，回去給那個興致勃勃描述食物的自己啪啪兩爪。
象樹樹枝頂端，淺白色的花朵萌芽，已是含苞欲放。
眼見着開花的事情無法更改，胖胖嗖地飛出去，開始四處梭巡附近的卷毛太陽羊。
阿栗也努力調動起自己的種族技能——他的能力來源于猛犸巨象的自然饋贈，雖然說到底依舊是自己的種族技能，卻也帶着自然力量的氣息，關鍵時刻，說不定能提供給象樹作為果實的儲備能量。
在裏克和咕嚕們緊張的注視下，花瓣緩慢舒展開來。先是最外面的花瓣，然後一層層逐漸綻放，像是夜裏身披白練的霜雪精靈，純潔又寧靜。
然而大家都無心欣賞這驚豔的一幕。胖胖大口喘着粗氣，爪裏提着四五只還沒睡醒的卷毛太陽羊，裏克用念力束縛住卷毛太陽羊們，上下用力晃晃。
卷毛太陽羊受到驚吓，全身上下亮起耀眼的白熾光，像是一串可憐巴巴的燈泡，被念力控制着動彈不得，只能往象樹身旁飄。
不等飄到近處，象樹四周光芒大盛。
皎潔的月光灑下，落在象樹花的花蕊，形成一道冷白色的光柱。夜色如墨，襯得這束月光欲顯獨特而清冷，象樹花的花瓣有規律地翕動，仿佛在吞吐着月亮的精華。
“……月亮也行？”裏克震驚之下，念力控制不住地消散，卷毛太陽羊接連摔到地面。
卷毛太陽羊們已經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卻依舊沒弄懂情況，左右瞧瞧，不是咕嚕就是鬣狗，前面還有只可怕的狐貍，于是不由自主地瑟縮成一團，小心翼翼地後退幾步，發現沒有管他們的，撒開蹄子狂奔着跑走了。
咕嚕長老沉默一瞬。他之前才斷言象樹必須白天開花，這就被打臉，還讓裏克他們幾個吓得團團轉，不由得面露尴尬：“猛犸巨象之前的确說過他們在象樹階段，要等白天才能開花結果的咕嚕。”
至于為什麽象樹不能在晚上開花，猛犸巨象并沒提，咕嚕長老便默認是不能汲取到太陽的自然能量導致的。現在看來并非如此。
“可能是因為晚上有烏雲？”阿栗天馬行空地猜測，“萬一自然能量吸收到一半，月亮忽然被遮住了，那豈不是要完。”
咕嚕們齊齊仰頭，看向天邊的圓月，不約而同地擔心起過路的烏雲。
累壞了的胖胖趴在狐貍頭頂，透明的翅膀耷拉着，連爪子都擡不起來。裏克安慰地拍拍他，看向緩慢吸收着月光能量的象樹花，緊張得尾巴貼着後腿夾起來。
月光化作的皎潔光束在花瓣間流淌近兩個小時之後，終于有了動靜。花瓣緩慢枯萎，融化在濃郁的月色中，光束逐漸變細，餘下的星點光芒也在清風的吹拂下飄散，很快消弭于天地間。
一顆小巧精致的月白色果實，挂在象樹枝丫的頂端。
小狐貍歡喜地搖了尾巴：“成功了！”
一瞬間的寂靜。下一刻，歡呼聲響徹森林：“成功了！”
阿栗拽住狐貍尾巴，快樂地跳起圈圈舞，咕嚕們團成石頭，互相碰撞着表達內心的喜悅，胖胖則飛在半空，用蟲絲把樹上吊着的鬣狗和稽查者扒拉過來扒拉回去，把他們此起彼伏的驚恐吼聲當成現場的配樂。
“等等，”咕嚕長老扯着嗓子大喊一聲，“好像有點不對勁！”
停下蹦蹦跶跶的動作，裏克循聲望去。
從根部開始，象樹正在逐漸化為粉末。與此同時，樹梢那棵月白果實變得越來越大，等到象樹的樹幹全部消失時，果實已經跟狐貍的大小差不多了。
“開花，結果，”裏克驚訝地，“所以小象樹是真的要直接出生？”
那他還得想想幼崽能吃什麽營養又美味的食物。話說猛犸巨象的幼崽他可以領走嗎？讓呆萌的咕嚕們帶孩子總覺得很不放心啊！
“這不應該！咕嚕！”咕嚕長老看上去快要昏過去了，“象樹要到秋天才能結果！現在才春天，萬一營養不良怎麽辦！”
最後一段連着果實的樹枝也變成了塵埃。月白果實淩空漂浮着，緩緩向地面落下，纖薄的果皮在下落的過程中與果肉分離，變成降落傘的模樣，那果肉則從頂端崩裂開。
一只小象甩着長鼻子，抖落頭頂的果肉碎渣，深棕色的漂亮眼睛眨巴眨巴，在無數看着他的動物中，準确地捕捉到屬于小狐貍的目光。他還不太會走路，腳步踉踉跄跄，努力往裏克的方向跑，蒲扇似的大耳朵晃晃，親親熱熱地喊：“小狐貍！喜歡！”
裏克彎了眼睛。他摸摸小象的長鼻子，又蹭蹭他肉嘟嘟的臉：“活潑健康，多可愛的小象崽兒，放心嘛，絕對沒有營養不良。”
咕嚕長老淩亂地：“……可是猛犸巨象的幼崽出生時，一般都有那棵大樹那麽高。”
看着那棵至少有五六米的樹，裏克撓撓腦袋。他伸出爪，踮着後爪爪尖，努力夠到小象的腦袋，再比劃比劃自己的。
“剛過一米，”胖胖的蟲絲卷起，把小象從腳量到頭，“不用比劃了，連灌木叢的高度都不夠。”
裏克無奈。
“我會繼續長高高的，”小象晃晃腦袋，鼻子努力往高處伸，以此表示他能變得又高又大，“吸納月光的猛犸巨象生長速度跟吸收日光長起來的不一樣噠！”
早在猛犸巨象們種下象樹的時候，就已經把各種成長方式告訴過他。雖然猛犸巨象的意思是讓小象等到秋天再長大，正好到時候猛犸巨象群遷徙路過這裏，保護着象果落地長成幼崽，然後直接把幼崽帶走——但他這不是遇到小狐貍了嘛！
他聰明得很，知道自己要是繼續以象樹的形态生長，狐貍是不可能一直在這裏陪着自己的，就只好努努力，變成小象跟着狐貍走啦，
裏克苦笑着摸摸小象腦袋，轉頭看向咕嚕，商量道：“要不我先把小象帶回去？再托南飛的鳥兒們捎個信，告訴猛犸巨象群他們幼崽提前出生的消息。”
咕嚕長老并沒猶豫，直接點了頭。且不提小象很明顯想要跟着裏克走，就算他阻止也沒什麽意義，他們咕嚕族也的确不适合養其他族的幼崽。
再說，在裏克‘不經意’提到葫蘆狒狒的各種美食和沙幣兌換制度後，他已經決定會帶着咕嚕族時不時去山葡萄林換各色美食，到時候也能時常看到小象的生活狀況。
“有小象在，稽查者要是還敢找麻煩，咕嚕族絕對不會坐視不管，”咕嚕長老嚴肅地說，充滿殺氣的銳利目光掃過挂在樹上的鬣狗群和稽查者們，“這些家夥就交給我們吧！放心，他們不會再出現在森林中了。”
胖胖本來想直接用青蟲絲把他們處理了事，見到咕嚕們殺氣騰騰的樣子，無所謂地聳聳肩，飛到裏克身邊。
“那我們回去吧，”他說，爪尖好奇地戳戳小象的耳朵，“小象，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是不是不能吃肉食？”
“我不知道呀，應該可以吧？”小象回答他，仰頭四處張望，對森林中的一切都感到新鮮且好奇，時不時伸長鼻子卷起漂亮的小花，塞進裏克和阿栗的背包裏。
跟咕嚕們告別後，他們走在回山葡萄林的路上。阿栗在小象身邊蹦蹦跳跳，一刻不停地介紹着樹木、花果和時而經過的動物們，兩個活潑好動的家夥很快熟悉起來。胖胖趴在狐貍尾巴尖，困倦地打着哈欠，不一會兒就耷拉着腦袋睡熟了。
裏克一邊聽着松鼠和小象快樂地吧啦吧啦，一邊留神關注周圍的環境。狐貍爪踩着茵茵青草，柔軟無聲。
“為什麽我總覺得好像忘了什麽？”他低聲喃喃，心中不知為何有些不得勁兒，正要深思，被松鼠拍爪示意他看不遠處漂亮的绛紫色月季花，于是那微妙的失落感便随風而逝，沒在他心裏留下一絲痕跡。
應該是錯覺，他不在意地想。
……
咕嚕山谷森林。
“有誰在嗎？”
“裏克！阿栗！咕嚕？胖胖，別吓我！”
“嘶，後面的，不管你是誰，至少搭把手，幫我拽一下尾巴行不行……”
頭朝下栽進坑裏的廢廢，兩只前爪被卡住，後爪朝天，只能弱弱地小聲喊。
明明剛才還有很多動物的，怎麽現在一點聲音都沒有了？他自己真的爬不出來啊！！
救命，他還要摘月見草給蜂王後！時間快來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