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也7
蔣時延“寶貝兒”叫得自然, 唐漾也沒覺得突兀。
她小跑兩步繞到蔣時延身後推他走:“快一點, 快一點, 你看門口都排好些人了。”
“好好好。”蔣時延笑着加快腳步。
兩人刷了票還沒進去, 便聽到尖叫連連。
前面有女孩子害怕, 男孩子牽住女孩子。
唐漾進去前說“我是黨員我不怕這些”,進去後燈光昏暗,橫棺遍布, 她沒忍住朝後縮了縮。
蔣時延給她配了句“保護我方水晶”的游戲音, 抿着笑意把她攬在懷裏。
唐漾臉熱,小聲嘀咕一句。
兩人手本來是牽着的,牽着牽着, 唐漾動了點小心思,蔣時延默契地陪她玩手指。
在“嘿”“哐”“吼”的肅殺背景音中, 兩人手指玩着玩着, 偷偷變成十指相扣的姿勢, 兩人相視一笑,又飛快把視線別開……
鬼屋走了二十分鐘, 出來剛好是飯點。
游樂場裏小吃很多,正兒八經的餐廳就只有一個,人不多,菜難吃。
“說明吃小食當頓的消費者是理性的,游樂場這個市場有效。”唐漾收拾好東西起身,小聲給蔣時延吐槽。
“別人是正兒八經十七八歲小年輕,腸胃好, 你是,”蔣時延說着說着,見唐漾微笑着看自己,他毫無心理壓力把話鋒一轉,“你是需要注意腸胃的小可愛。”蔣時延給唐漾撐住玻璃門。
唐漾心裏美,嘴上嗔着“你怎麽不說自己腸胃不好”,悄悄用胳膊肘搗了一下蔣時延。
這邊,唐漾和蔣時延出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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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甘一鳴被一個年輕女子挽着進餐廳。
四人毫無防備正面相迎,唐漾想勾蔣時延的手停住,甘一鳴飛也似地甩下年輕女子的胳膊,不自然地咳了聲。
對于唐漾和蔣時延走在一起,甘一鳴并不意外,看到兩人沒牽的手,他眉頭微動……還沒在一起?
一個是現在威脅到自己位置的人,一個是拿拳頭砸過自己的人,甘一鳴并不能做到完全自然。
“唐副處。”他朝唐漾颔首,“副”字加得很有意味。
“甘處。”唐漾點頭。
“這是我表妹,倩倩。”甘一鳴先一步介紹身邊人,一是解釋自己和這個二十出頭、看上去像女大學生的人的關系,二是試探唐漾和蔣時延的關系。
一休和彙商的信用卡合作案正在推進。一方面,唐漾需要對自己和蔣時延的關系做避嫌處理,但另一方面,她更在意蔣時延會不開心。
唐漾一句“這我男朋友蔣時延”還沒說出來,蔣時延同樣考慮到這點,率先點頭:“蔣時延。”
淡淡三個字,沒加前綴後續,已是千萬級號召力。
甘一鳴身旁的女子眼睛亮了一下,然後斂好。
沉默中。
唐漾出聲:“甘處準備什麽時候回來上班?”
甘一鳴:“下周一,後天。”
想到什麽,甘一鳴道:“周行給我說了,其他工作你轉交給我,九江案子還是由你主導負責?”
唐漾“嗯”一聲。
氛圍尴尬。
唐漾指了指前方:“如果沒事的話,我和時延就先走了,您和您表妹先去吃飯?”
“回見。”甘一鳴側身讓人。
唐漾經過甘一鳴表妹時,視線停了一瞬。
甘一鳴屏住呼吸。
唐漾目送甘一鳴和年輕女子進餐廳後,勾住蔣時延胳膊,邊走邊“啧”:“我一直以為金屋藏嬌的嬌是被養在高檔小區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那種,甘一鳴還敢把三兒帶來游樂場?”
“他大概也沒想到會碰到我們,”蔣時延哧了個音節,“孫子吓得不行。”
“害怕我亂說吧。”唐漾接觸九江高層時,存過甘一鳴太太的電話,但唐漾不是多管閑事的人,最多和蔣時延說說,“還表妹,表妹,你見過哪個成年表哥摟成年表妹的腰……”
唐漾還沒嘲完,蔣時延手從她背後勾過去環住她的腰。
唐漾不明所以,望蔣時延。
蔣時延壓眉起笑,湊到她身邊低聲喚:“漾妹。”
正午時分,春光正好。他鼻息溫熱,拂在唐漾白膩的脖頸上。
唐漾瞧着他眼裏那抹痞痞的味道,脖子驀地紅了,鼓着腮幫一腳踩上蔣時延腳背。
誰要和這壞人玩表哥表妹play啊!!哼!
蔣時延睨着自家小月亮炸毛的模樣,心裏宛如化開一灘春水。要不是周圍有人在看,他一定會把她抱過來,狠狠……捏兩下她的軟耳朵。
唐漾先蔣時延兩步朝前走,蔣時延跟上她,捏捏她耳朵。
唐漾紅着耳廓批評:“大庭廣衆朗朗乾坤……”
蔣時延忍笑:“要不要吃糖畫,看上去不錯,在那邊——”
“要要要!”
和甘一鳴的相遇并未影響唐漾和蔣時延的心情,兩人走走停停,遇到好吃的好玩的,唐漾蹦跶過去,彎着眉眼看蔣時延,蔣時延跟過去買買買、拍拍拍、玩玩玩。
偶爾唐漾買個什麽吃不完,蔣時延就掃尾。
偶爾兩人手上都拿滿了東西,蔣時延教育小朋友“真的拿不下了”,唐漾再遇到什麽喜歡的,小眼神巴巴望着,蔣時延立馬沒轍,扔掉大概不會再吃再玩的,把手騰出來。
兩人套圈套了兩瓶礦泉水,又坐了大擺錘,還畫了彩陶,不知不覺走到國色天香那只熊貓腳下。
蔣時延示意唐漾:“你站到熊貓下面那團陰影去,我給你拍。”
唐漾過去:“會不會顯臉黑啊,我看別人都是在亮的地方拍,自帶打光。”
蔣時延:“朝左站一點點。”
幾下拍好。
唐漾過去看。
照片上,小姑娘和頭頂熊貓眯着同款月亮眼,姣好的五官在光下半明半暗,立體明豔。最關鍵的是,那腿,那腿……
周圍女孩子很絕望地看自家男朋友。
唐漾抱着蔣時延胳膊,感動到快哭了:“我是不是有一米七,我得有一米七才對得起我的腿……”
“禮尚往來,禮尚往來,”蔣時延謙虛,“你最開始也把我拍成了一米七。”
可她不到一米六,他過了一米八。
唐漾:“兩個選項,一是你在嫌棄我,二是我們一樣高。”
蔣時延:“你一五五,我一八八。”
唐漾快走着:“你一八五,我一五八。”
蔣時延跟着:“你一五五,我一八八。”
“亞男以前怼馮蔚然叫什麽,”唐漾回憶,“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都沒有,還要什麽女朋友。”
蔣時延認真:“我一向堅持真理,說的話都發自肺腑,比如你一五五但你聰明漂亮知性賢惠……”
路人向兩人投以八卦的目光。
唐漾惱他“不正經”,額角薄汗都潤得羞答答的。
兩人玩了一下午,從游樂場這頭走到那頭,手上基本也空了。
最後有家打氣球的店,有一對男女坐在裏面。男生大概給女生誇下海口又沒實現,就站在那一直打,女生坐在旁邊,不耐煩地玩手機。
這家店和其他地方稍有不同。它不是打中多少氣球對應什麽禮物。而是有十個難度系數不同的簡筆圖案。顧客選擇圖案,氣球牆上亮出對應圖案的氣球,不同圖案對應不同價位的禮物,打中十發拿禮物,失誤了送棒棒糖。
裏面那男生喪喪地從最難的圖案選到最簡單,拿走了一包小薯片。
唐漾和蔣時延過去。
店老板是個老大叔,小聲對蔣時延說:“選第四個,不是最簡單但最好打。”
蔣時延謙讓:“不是我打,她打。”
說話間,唐漾已經挑了最難的圖案,對應禮物是幾乎和她等高的棕色毛絨熊。
“這個?”店老板不相信。
唐漾:“嗯。”
“咔噠,”店老板扶着脫臼的下巴按下亮燈,說規則:“所有槍裏都有二十發子彈,中十發,也就是把亮燈的十個氣球全部打爆就能拿走禮物,不然,”店老板于心不忍,“小姑娘你打中八發我就把熊給你,不用十發。”
唐漾挑了把連發手槍,試着準星:“不用的。”
“這些圖案都是看着簡單,真打起來很難的,好多年輕小夥子都會翻車,不然我怎麽賺錢,”店老板苦口婆心,“換個簡單點的,你打開心了,男朋友也開——”
店老板話音未完,唐漾擡手扣扳機,“啪啪啪啪”聲如迅雷。
十下。
"KO!”
系統提示音撞破安靜。
店老板望着氣球板頂上“10/10”的标志,懵在原處。
自己怕不是……開了個假店???
唐漾爺爺軍功等身,六十幾歲還泡在部隊。高三之前、老爺子去世之前,唐漾每年暑假都會回去看他,玩的就是這些生猛剛硬的玩意兒。
雖說現在手生不少,但讓自家男朋友開心還是綽綽有餘。
店老板不明內情,一臉茫然地扶着木櫃爬上椅子去取熊。
蔣時延揶揄:“唐處長百步穿楊的功力——”
說時遲,那時快!
唐漾倏地轉身,舉槍直對蔣時延。
槍口黑洞洞,冒熱煙,和蔣時延身體相隔兩尺。
“要錢還是要命!”唐處長利落飒爽,臺詞老套。
蔣時延楞一秒,似是不可思議地笑了。
然後,他笑着将雙手舉到身前,左手向上,并着食指和中指輕點兩下自己的眉心,向下,點兩下自己心口,再然後,左手和右手以相同的速度緩緩朝身體斜上方舉成懶散的投降狀,定住。
“我願意……”低緩的嗓音把末字勾長。
蔣時延就這樣坐在凳子上,以月色般沉溺的眼眸直視唐漾,他二郎腿敲着,肩膀歪着,唇斜勾着,一臉牡丹花下死的放蕩不羁。
唐漾肅着神色,無聲地擡了擡槍口。
蔣時延縱她,笑着,偏了一下頭。
外面沒人過路,店老板在取熊。
暖橙色夕光鍍進店裏,烘托出劍拔弩張的對峙局面。
待針掉地的安靜。
一秒,兩秒,一觸即發的前一秒——
唐漾手腕一轉,把槍收到背後,跳到蔣時延跟前。
她左看看右看看,沒看到人,緊接着俯身低頭,飛也似地啄了一下他的唇。
又輕又快。
和羽毛劃過一般。
蔣時延完全沒料到她會這麽做,整個人傻在原地。
唐漾第一次做這樣的壞事兒,直身,臉早就紅得不成樣子。
她沒看蔣時延,垂着撲朔的眼睫,把槍放回桌上,聲音小小的,輕細的:“我才舍不得打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