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唐漾3

彭思本來可以不管不顧把稿子發出去。

出于各方考慮, 她還是攔了下來, 耐心問倩倩發生了什麽。

電話裏, 倩倩聲音聽上去愧疚又小心:“我知道要有合同意識, 也知道算違約, 但,但,”她停了幾秒, “我懷了孩子。”

彭思沒吭聲。

倩倩似是哭過, 嗓音如鐵片一般沙沙的:“我孩子兩個月了,我媽說孩子福氣薄,三個月之前不能亂來, 所以我可能沒辦法接受那麽大範圍的曝光,然後我也聯系不上我先生, 然後違約金的事情……”

倩倩越說越急, 說得快哭了。

彭思敲着太陽穴:“你別急, 你先冷靜一點,我們慢慢說。”

彭思聲音帶着安撫意味, 倩倩的抽泣聲慢慢停了。

彭思待她整理好情緒,單刀直入:“你還想要這份合同嗎?不考慮孩子前三個月穩定期的話。”

倩倩:“想。”

彭思道:“你知道違約金是多少嗎?”

倩倩忐忑地吸鼻子:“我看到合同上面寫的一串公式——”

“你賠不起,甘,你先生也賠不起,”彭思道,“你先冷靜,先別哭, 我們見面談,如果可以,我向上面申請一下,看能不能把這份合同開始的時間朝後延。”

“可以這樣嗎?”倩倩驚喜。

“不要抱太大希望。”彭思嘆了口氣。

畢竟,一休所有A批次營銷號都為了這份合同空了整整一個四月的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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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後一個月,意味着再燒一個月的錢,堪比天價。

————

“她懷了孩子?”蔣時延向助理确認,“甘一鳴的?”

助理點頭。

蔣時延在和唐漾聊微信,笑着,很幹脆道:“那就延後一個月,等她孩子到三個月……”

唐漾給他發了個跳舞的表情包,蔣時延一邊笑得更開心,一邊自言自語:“如果她給的是我們想要的,那她想要什麽,我們自然也可以給什麽,大人玩大人的,小孩是無辜的。”

以前蔣時延要做什麽,從來不會考慮這麽多。他有做傳媒的天賦和敏感,眼裏從來都是流量、熱度以及盈利。自從唐副回了A市,蔣總先是一反常态做了《遺珠》,然後又說出這樣的話。

果然是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久了,就會慢慢變成對方的模樣,看看蔣總這人情味……

助理還沒感嘆完,蔣時延偏頭睖助理:“知道時間成本?”

助理預感到什麽。

“天下沒有免費的甜甜圈,”漾漾去午睡了,蔣時延漫不經心轉着手機,“既然我們為王倩倩再延一個月,那就讓彭思把合同要求加深一點。”

“不對,人在困境裏,感情會影響判斷,我們答應得這麽幹脆,”蔣時延懶洋洋打了個哈欠,他起身路過助理,輕描淡寫道,“把要求開到極限。”

既然進了局,蔣時延不介意玩大一點。

助理一面安排,一面忍不住扼腕,才說了蔣總變善良,怎麽又露了奸商本性。

助理不免心疼起唐副來,像唐副那樣軟萌可愛喜歡請人喝下午茶的女孩子,不知道得被蔣總欺負成什麽樣呢……

助理中午才腦補了大灰狼披着羊皮誘拐小白兔的殘忍童話。

隔天,他飛回老宅給老爺子送新拐杖,蔣媽媽就拉着助理問蔣時延的事。

三個關鍵詞,“小月亮到底是誰”“蔣時延在外面到底有沒有女人”“難道蔣時延喜歡男人?喜歡助理?”

助理下巴一磕,趕緊扶穩。他很想給蔣媽媽說“您去翻微博”“您問亞男姐”,但他不确定蔣總和唐副有沒有做好見家長的準備。

助理話到嘴邊,讪讪地:“上個周好像發生了很多大事。”

蔣媽媽只當他在轉移話題,興致缺缺地呿一聲。

唐媽媽本來二月要去命題組,結果臨時變故,她去美利堅學習了兩個月,回來剛好約休假中的蔣媽媽打麻将。

蔣媽媽說:“糖糖乖,還知道要去相親,我家那個我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在想什麽。”

“相什麽親啊,年後就沒去了,這個月說是要去B市學習,誰知道作什麽亂呢,”唐媽媽打個幺雞放了兩家,頗為惆悵道,“唐漾是以前乖,越大越皮,男孩子晚熟,以前不懂事兒,越大越穩重,蔣時延肯定心裏有數,就我家唐漾,我還得愁。”

蔣媽媽:“就怕他倆感情好,一直單着。”

唐媽媽:“改明我得了空去唐漾住那看看。”

“家裏能看到什麽,我去過蔣時延那好多次了。”蔣媽媽越想越心塞,問唐媽媽要什麽,唐媽媽說一筒,蔣媽媽打一筒。

牌局散,夕陽落,月亮從樹梢爬起來。

淡色月華鋪進墨般的夜色,鋼筋水泥的城市被揉成一幅溫和的水墨畫,影影幢幢,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憂,有人樂。

這邊,唐媽媽焦慮唐漾是不是喜歡蔣時延,萬一蔣時延不喜歡漾漾怎麽辦。蔣媽媽焦灼漾漾不去相親,漾漾是不是喜歡蔣時延,蔣智障有沒有發現,她要怎麽添柴加火才顯得沒那麽刻意。

另一邊,蔣大佬溫聲軟語地哄着自家小女朋友睡覺。

蔣時延才從B市到帝都那一兩天,兩人還會因為對方之前在自己身邊,現在卻不能及時回複消息而感到失落。

後來,蔣時延發現兩人氣氛不對,很主動地給唐漾解釋自己在忙什麽,唐漾投桃報李地給蔣時延發了自己的課表和行程,雙方在蔣時延“漾漾漾漾”、唐漾“好啦好啦”中達成和解。

之後,唐漾看到有什麽好玩的,給蔣時延發,蔣時延忙完了回複。蔣時延拍了什麽有趣的,也給唐漾發,唐漾做完自己的事情就會回,偶爾兩人空閑的時間撞一起,就會說很多。

比如,蔣時延給唐漾發一張會場照。

唐漾:“你做慈善?”

蔣時延不是什麽好心腸的人,吊兒郎當:“做給上面的爸爸們看。”

唐漾:“我竟然在後面表彰屏上看到了九江,他們是慈善大戶?他們有希望工程、希望醫院?”

唐漾哂笑:“總感覺搜刮民脂民膏才是他們的強項,”她皺着眉頭,“九江企業文化和慈善沾不了邊,但他們之前遞上來的審核材料也是狂說自己給員工的福利有多好。我要不清楚我就信了,但想想陳張剛……”

“如果是正常做慈善,一方面可能是為了企業結構多元,另一方面可能是打感情牌,”蔣時延分析,“如果九江費勁心思昭告天下他們是慈善大大的話,那他們很有可能是拉了張大皮,罩空氣。”

“越是心裏想的,越是不會說,”蔣時延延續方才說正事的口吻道,“你看我心裏想的全是漾漾今天中午吃了烤鴨,和我吃的一樣,這就是默契這就叫默契,我嘴上說了嗎?”

“沒個正形。”唐漾嗔他。

再比如,現在,唐漾給蔣時延說新雷推改了一個學分計劃。

即一門課程對應一個學分,如果你覺得自己學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和老師申請提前考試,考過了拿學分,修滿8學分就提前畢業。入學滿30天可以開始申請考試,如果沒有提前撤退的訴求,就等到計劃最後兩天和同學們一起統考。

唐漾癱在沙發上,用腿倒抵着牆壁。

她抱着手機,小得意地眯眼睛:“不好意思,某成熟知性貌美漾要成為第一個考的人了,而且除了體育門門第一。”

蔣時延想捏漾漾白軟的臉蛋,可捏不到,他好氣哦:“你這麽厲害的嗎?”

聽到這話,唐漾不敢相信地睜大眼:“蔣時延你忘了你當初高數是怎麽及的格嗎!”

大一上學期的高數有期中考試,唐漾拿到唯一一個滿分,瞬間奠定學霸地位。

等到期末,在同個考室座位随便坐的大環境下,不少臨時抱佛腳的同學都想和唐漾做隔一個空位的鄰居,無關乎喜歡或者其他,如果考試過程中,唐漾把選擇題和填空題稍微朝他們的方向推一推,那分數肯定穩了。

考高數的前一晚,不少同學私戳唐漾,問可不可以坐她旁邊。

唐漾回答得禮貌又客氣:“不好意思,我旁邊位置已經有人了。”她想到什麽,補充說,“我空間第一個相冊有自己整理的一些錯題和重點,密碼是YYSJ,你如果不介意可以去看看。”

那人一邊想着等明天一定要看看是誰捷足先登,一邊千恩萬謝地走了。

再來一個,唐漾還是這麽回答。

那時候,唐漾和蔣時延在單方面冷戰,原因很簡單——

蔣時延平常愛去網吧。期末準備周來臨時,唐漾把自己的筆記錯題全部且最先發給蔣時延,告訴他忍住這一周,背完考完就解放了,她還問蔣時延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去圖書館,自己可以幫他占座位,蔣時延說不用,他可以在寝室複習。

唐漾以為他會乖乖複習,結果備考周某一天,她複習間隙和室友一起出校門買橙子,唐漾給自己買了,又買了一袋。

室友問:“你吃得完這麽多?放着會壞。”

“給蔣時延買的,”唐漾撇撇嘴,“他懶得出門,經常不吃水果,估計這幾天又是窩在寝室靠外賣過活。”

唐漾對蔣時延好,在經管班不是秘密。

室友知道唐漾和蔣時延是哥們,還是忍不住感慨:“蔣時延腦子裏裝的是水嗎,我要是他,早就愛你愛得死死的趕緊追成女朋友。”

“他要是我男朋友,那就該他給我買橙子他給我劃重點,”唐漾笑着作捧臉狀,“之前室長不還說女朋友就該嬌滴滴使喚男朋友才能激起保護欲嗎……”

這樣來看的話,唐漾更像蔣時延男朋友,

室友“噗嗤”一聲,唐漾“哈哈哈”,兩個女孩子走着笑着,路過轉角,唇角弧度不約而同停在原處。

兩個女孩子從這頭過馬路。

馬路另一頭,蔣時延從二樓下到一樓,頂着雞窩、頭眼圈烏黑地到吧臺:“網管再開十個小時。”

唐漾和室友站在原地。

蔣時延話說着說着,意識到什麽,忽然把頭轉向門外。

四目相對,蔣時延臉上劃過一瞬慌亂。

蔣時延張張嘴想說什麽,唐漾直視着他,面無表情把手裏那袋橙子扔到垃圾桶,然後轉過頭,頭也不回地和室友走了。

室友看唐漾臉色不對:“剛剛蔣時延……”

“不提他。”唐漾淡淡的。

唐漾前一秒離開,後一秒,蔣時延幾乎是連滾帶爬回了寝室,撈起書包直奔圖書館。

臨近期末,圖書館位置緊張,蔣時延晚上去,只有廁所邊上的位置還留着,一向養尊處優傲氣沖天的蔣大少爺趕緊坐下,拍了照片發給唐漾,語氣近乎讨好。

【t$efvbhu&:漾姐我來圖書館了。】

【t$efvbhu&:漾姐我開始看書了。】

【t$efvbhu&:漾姐我看了三章了。】

【……】

蔣時延等了快兩個小時,好不容易等到唐漾來廁所。

蔣時延巴巴笑着叫“漾姐”,唐漾抿唇,清淡點一下頭,然後直接越過他進出。

一連好幾天,蔣時延都守在圖書館廁所,至少可以看到唐漾。

也是那幾天,唐漾看到他在圖書館,還是沒理他。

直到考高數前一晚,蔣時延室友也去問唐漾可不可以挨着她坐,唐漾回複了相同的話。

室友問蔣時延:“唐漾空間相冊密碼YYSJ是什麽意思?”

蔣時延腦海裏條件反射般蹦出四個字“漾漾宋璟”,他吃着泡面,嘴裏卻含混:“不知道。”

蔣時延閉着眼睛吸面,眼睫蓋住了情緒。

唐漾大概是恨鐵不成鋼吧。

唐漾大概是對自己失望吧。

唐漾會不會煩了自己,她會不會以後再也……

第二天,唐漾到考室很早,她自己坐在第三排靠牆的位置,然後把書放在外面、與自己一座之隔的座位上。

其他同學陸續來複習,有不懂的抓緊時間問唐漾,唐漾也解答得快而詳細。

漸漸地,人越來越多。

唐漾身邊那個人還沒到。

唐漾那份筆記和重點流傳度很廣,同考室的同學受了唐漾恩惠,自然不可能說唐漾。

于是,他們帶着幾分羨慕地吐槽:“那誰啊,馬上要考試了還不來,坐漾姐旁邊還要漾姐給占座位,架子可真大。”

“就是,要我坐漾姐旁邊肯定一早給漾姐買早飯,”另一同學半玩笑半複雜,“簡直不懂規矩。”

“……”

蔣時延昨晚想着唐漾和“YYSJ”,輾轉一夜沒睡着。

第二天室友叫他,他迷迷糊糊應了,醒來看時間,騰一下從床上彈起來。

蔣時延拿了文具一路狂奔到考室,大家正有先有後地把東西放到講臺上。

蔣時延一眼看到了唐漾旁邊的空座位,可他怕唐漾還在生氣,看到他會煩,蔣時延沒敢過去,站在門口接着眺望。

可一個考室三十個人安排得剛剛好,其他人都坐下了,就只有唐漾旁邊剩了個空座位。

蔣時延放下東西,無比不安地走過去。

蔣時延剛坐下,唐漾就起身借過去廁所。

唐漾連“讓一讓”都沒說,蔣時延一顆心倏地沉到谷底……自己果然不該坐這裏,她果然很煩自己,早知道自己就該缺考挂科,可現在他坐都坐下來了,至少也要開考半個小時才能提前交卷啊。

就在蔣時延心裏亂成一團麻時,唐漾回來了。

蔣時延起來,撞見唐漾一臉冷淡,他扯扯唇,趁她過去,蔣時延一邊收拾桌面的筆一邊小聲道:“我說我去廁所我馬上走,漾姐我不煩你——”

唐漾一巴掌拍在他頭頂上,輕聲故作不善地嫌棄道:“給你留的,白癡!”

唐漾手軟綿綿的,但帶了力道。

蔣時延頭頂被拍得麻麻的。他望着唐漾進去的側影,反應好半天,漾姐說給他留的?漾姐不生氣了?

蔣白癡腦子裏“嗡嗡嗡”,不太敢相信。

他趁沒人注意,膽大包天地伸手過去,扯了一把唐漾衣角。

唐漾皺着眉頭,低聲斥他:“考試!”

蔣時延立馬放手。

監考老師給蔣時延發卷子,蔣時延望着監考老師,“嘿嘿嘿”笑出聲來。

監考老師一臉受到驚吓的表情。

那次高數,蔣時延考了整個大學生涯的最高分,90。

其他同學知道蔣時延是怎麽考的,蔣時延也心虛,但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舉報他。

蔣時延室友嫉妒道:“人唐漾基本給全班都劃了重點,這才大一,大家還要仰仗唐大佬照顧三年,說你?不就是和唐大佬過不去。”再說,唐漾成績這麽好,以後前途也光明。

蔣時延聽室友說完,在心裏默默為“漾姐”鍍上一層金邊。

————

唐漾說這件事,是為了讓蔣時延想起:她成績是不是很好,學習能力是不是很強,大學時是不是一直專業第一從未被超越。

蔣時延想到的,是唐漾當時拍在自己頭頂那一下,是她明明心軟又傲嬌到死地喚自己“白癡”。

漾漾怎麽就成了自己女朋友呢!

蔣時延想着她嬌嬌小小一團窩在自己懷裏,想着她大聲喊“延狗”“蔣大狗”,想着她被自己逗得面紅耳赤,想着她在床上主動親自己,最最情迷的時候,她臉紅得快滴血,緊抱着自己嘟囔老公……

蔣時延一顆心好似煮在溫水裏。

隔着山長水遠,他忍不住蕩漾地喚:“寶寶。”

“嗯?”唐漾爬上床,軟聲回。

“你是不是,”蔣時延忍笑舐着唇,“那時候就有點喜歡我啊。”

那時候的蔣時延有什麽可喜歡的?

胖,成績不好,不會籃球不會運動,整個人就是個大白軟團子!還愛去網吧!

唐漾臉幾不可查地熱了熱:“你那時候喜歡我?”

聰明的反問句。

蔣時延很膨脹:“請你正面回答。”

唐漾腿夾着被子滾了滾:“請你正面回答。”

蔣時延:“那我說我那時候就喜歡你了,你就說你那時候也喜歡我?”

這人怎麽纏着這個問題不放?自己不過讓他回憶自己那次高數滿分,他在作什麽妖!

唐漾說不過他,輕哼一聲,給他發了張自拍。

蔣某人可以閉嘴了嗎?

蔣時延禮尚往來地給她回了一張自拍,他心情頗好,眸裏含笑,薄唇微翹。

唐漾看着,好像就看到他在自己面前,溫柔又騷包地喊自己“漾漾”。

本着鬥圖要贏的争強好勝,唐漾微笑着,把睡裙領口朝下拉了拉,再拍一張發過去。

蔣時延更厲害,直接解開浴袍,給漾漾拗了一個半遮半露、肌肉線條流暢好看的姿勢。

屏幕中,他薄長的腹肌是小麥色,有八塊。最末兩塊下方,是深勒的人魚線,從胯上延到中央,然後沒入藍黑色緊窄的布料,布料中央……

明明只有模特的尺度,唐漾卻看得整個人快燒起來,一邊罵他流氓,一邊又滾着喉嚨,挪不開眼。

蔣時延電話進來:“有想我嗎?”

唐漾喉嚨自不覺地滾了滾:“我想舉報你。”

“我想抱抱你,親親你,”蔣時延嗓音起笑,“摸摸你。”

唐漾威脅:“認真嚴肅舉報傳播淫穢色情。”

蔣時延壓着沉緩的笑意:“到被子裏摸。”

這句反威脅不夠駭人,他嗓音微啞,吐字宛如帶着江南水鄉青石瓦片嗞過地面的勾人癢意,緩緩吓她,“親着脫,脫着摸……”

唐漾一把扯過被子蒙住腦袋,她小臉脹得又紅又燙,整個人快炸地尖叫:“蔣時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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