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滿月塞勒涅號
紐約港作為世界上最大的港口之一，每天來往船只數不勝數。海鷗壓低飛行自無數輪船上方掠過，在船與船的空隙間才能一窺碧藍的海面。哈德遜河的河水從這裏注入大西洋，由內陸流向廣闊海洋。
停泊在港口的豪華游輪體型驚人，比起旁邊的船只仿佛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微型城市。“滿月塞勒涅號”的巨型塗漆刷在船只外壁上，遠遠過去一眼就能望見。
登船橋鋪滿柔軟的紅毯，隔數十米就有穿戴整齊的服務生站在立柱前，微笑着露出八顆牙齒。這場景在傑森眼裏，奢靡到讓他脊背發麻。
雖然布魯斯收養他之後，他因此也出入過很多上流社會玩樂的場所。但不管去多少次，他還是無法習慣這種全方位被人伺候的感覺。或許這就是犯罪巷血液在他骨子裏作祟的結果。
提姆走在他旁邊，就表現得非常平淡，好像他腳上昂貴的手工皮鞋就應該配上這樣的場景。他随手婉拒侍者遞來的熱毛巾，領着傑森進到貴賓電梯。
電梯裏是一個相對私密的空間，提姆在手機上調出游輪航線，“‘滿月塞勒涅號’的主要航線在加勒比海上，我們一共有十二晚時間。”
傑森搓了把臉，“我一定是鬼迷心竅，才會跟你上船。”
提姆擡起頭，“或者你想在浴缸裏泡十二天，我也沒意見。”他把手機放到傑森面前，上面是和迪克的通訊記錄，“不過我要提醒你，迪克是一只喜歡走窗戶的大藍鳥。”
傑森也知道這是目前最好的方案，但是這不能阻止他抱怨，“然後我要在海上和你待十二天，這算什麽，我們是約會的小情侶嗎？”
提姆走到他們的套房前，刷開房門，在開門前他淡淡地瞥了傑森一眼，“而我訂了最豪華的套間。”
房門在傑森面前打開，提姆扯松自己的西裝領帶，“兩個卧室，一個客廳，一個廚房，噢，還有一個小吧臺，在觀景落地窗前。我想這條件應該不委屈我們的人魚王子。”
傑森在房門口甩掉腳上的鞋，赤腳走進來，撲到沙發上，試圖用抱枕埋住自己的臉。過了一會兒，他撐起身體，手指在脖頸處點了點，電子探針面具卸下來，看着長相寡淡的青年男性恢複了原本黑發藍眼的俊美面容。
“你确認美國隊長，我們教科書上的畫像會來這種地方，我以為他會是貧賤不能移的那類人。”
提姆也甩掉鞋，盤腿坐在傑森旁邊，“他不會，但是托尼·斯塔克會。這艘游輪上至少有四個複仇者，除開他們以外還有鷹眼和綠巨人，如果黑寡婦用的是虛假身份，那麽她也在這裏。”
傑森埋在枕頭裏，發出一聲長長的呻.吟，“所以我們要在一群複仇者的眼皮子底下，把美國隊長偷出來，就為了滿足一只人魚的表演欲。”
蓬松的黑發栽進軟乎乎的抱枕裏，好似一朵黑色的小絨球。提姆像撸貓似地揉揉他的頭，被傑森一巴掌拍開手，“我們的計劃是文明溝通，而且你也是人魚。你的人魚朋友跟上這艘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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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操心。”傑森的聲音從抱枕裏悶悶地傳出來，“倒是你，你就這麽溜了，不管其他事情嗎？”
“我有辦法溜回去再溜回來。”提姆也扯了一個抱枕揉進懷裏，“趕緊去浴缸裏泡澡，愛麗兒，晚上的晚宴才是你要打的第一仗。”
傑森一動不動地躺在抱枕堆裏，假裝自己是一條失去夢想的美人魚。
提姆說得沒錯，游輪上的娛樂場所太多，而今晚的晚宴是他能接近對方的第一個好時機。人魚的委托本身不難，即使人魚的歌聲具有迷惑精神的作用，但只要他們事前和美國隊長做好交涉，得到對方同意就好。
這份委托的難處在于撬出人魚想要給隊長唱歌的原因和說服隊長。而這兩者剛好有一個遞進關系。
他不喜歡宴會，也不喜歡挂着假笑和自己不認識的人寒暄。
當初傑森和迪克關系緩和的原因之一就是迪克，這位好大哥總是願意奉獻自己，把傑森從一堆不認識的男男女女中，夾娃娃一樣掏出來。他把傑森拽出來時的英勇身姿能在傑森這裏排上“迪基鳥的高光時刻”前三位。
傑森就做不到他這麽偉大。至少現在提姆陷入狂熱的富婆闊佬包圍圈時，他沒有半點起身想去救人的心思，甚至他還要悠閑地搖晃手中的紅酒杯，對提姆舉杯示意。
提姆看過來的目光好像他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不，話不能這麽說，傑森就是一個死人，嚴格意義上是僵屍。
在第三次收到提姆的求救短信後，傑森才不慌不滿地站起身，端着紅酒杯擠進人群。
“提米，你來這裏可不是為了和其他女士先生們閑聊的。”
長相平平無奇的青年靈活地鑽進包圍圈的正中心，握住提姆的手腕。明明他的樣貌稱不上俊美，但他的身姿、氣質和聲音，無一不向衆人傳遞着吸引的信號。
“好了，俊男靓女們，”青年松松一笑，對他們眨眼示意，“你們已經把提米從我身邊借走夠久了，該還回來了。”
他有一雙和平庸面容不相稱的漂亮眼睛，海藍的底子裏透出幽幽綠意。眼瞳清澈，睫毛纖長，輕輕一眨能把人的魂兒眨沒。
“嘿，男孩兒。”其中一個人忍不住了，“接下來有十二天時間呢，夠久了。‘滿月塞勒涅號’上有很多可玩的東西，我們的提摩西太忙了，沒空理你，我可以陪你到處玩玩。”
又有一個金發女郎湊上前來，拉過他抓住提姆的那只手，用口紅在他的掌心留下號碼。女郎暧昧一笑，“你知道這串數字通往誰，我等你的電話，帥哥。”
他就知道他不該來救提姆這小麻煩精。傑森面上挂着笑，內心長着魚尾巴的小人兒掀起尾巴，瘋狂扇在紅羅賓小人兒的臉上。
他得給提姆找點麻煩。傑森內心陰暗地想到。
于是他一口氣把紅酒杯裏的飲料喝幹，将酒杯放到桌上。那只手不容拒絕地摟住提姆的腰，把他往自己懷裏一拉。“謝了，美人兒。”傑森露出痞痞的笑，手把試圖不動聲色掙紮的提姆扣緊，“不過我有了更好的。”
他低頭故作深情地在提姆發間印下一吻，懷裏撲騰的小鳥突然變成一尊小鳥石像。傑森信口開河，“躲着家長出來約會不容易，”他在衆人驚愕的目光和抽氣聲中坦然道，“我們要珍惜這個美麗的夜晚了，回見。”
說完，他摟着腰，溫柔而不失強硬地把提姆從衆人包圍圈中拖了出來。
提姆的表情因為震驚一時間失去管理，“靠。”他吐出一個髒詞，“你喝醉了？”
“沒有。”傑森斜斜瞥過去，發現他的耳根幾乎紅到透明。
嚯，沒見識的鳥寶寶。傑森探身，湊到提姆耳邊，他注意到鳥寶寶原本就僵硬的身體變得更加僵直。
傑森在他耳邊輕笑。
他緩聲道，
“我的紅酒杯裏裝的是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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