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很重要 你咯到我了

歐海珍如今轉換了風格, 不僅從當初的鄰家甜妹變成了性感的代名詞,還受邀拍了大尺度的雜志照,引來不少宅男舔屏。

歐海珍大概真是有些星運, 走了甜欲路線後重新翻紅。

歐對陸謹觊觎許久,見他單身, 暗戳戳表示過幾次好感, 可惜陸謹在別人面前一如既往的鐵直,歐被拒絕幾次後倒是徹底放開, 反養起了小鮮肉。

有言辭犀利的媒體采訪森柔時,像是知道她們間的微妙關系,特意問起她怎麽看現在的歐海珍,她只是笑笑, “她身材不錯。”

他們像是在等待她的失态,但她平靜無波。

她長久凝視、思考, 然後再度考慮一個問題:誰是我的敵人,誰是我的朋友?

最開始, 她以為自己的敵人是歐海珍和那些後宮團, 再後來,她看到了背後潛藏的權力。

當權力地位不相匹配,自然會有強者對弱者的剝削,而人不過是高級動物, 性只是最常見的一種剝削方式。

權力動物掌控着歐海珍,而歐海珍腐化成其中一員,又開始剝削下一階的人。

想要從源頭截斷, 除非她也深入權力的核心。

只有制定規則的人,才能踐踏規則。

她加入了各種演藝者協會,積極參加內務, 逐步擴大自己的影響。

其他藝人覺得像她這樣年齡的人居然醉心這些煩人的事務有些不可思議,但她每次演唱會都賺不少,得以空出大把時間,且又自律兼具高執行力,的确在一些屍位素餐的人中脫穎而出。

除此之外,森柔也很在意外婆的身體。

她讓外婆和老姐妹時不時出去旅游,見見廣闊的世界,每年也會押着外婆進行全身體檢。

她期望将曾經的病竈提前扼殺在萌芽狀态,然而,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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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病症來得猝不及防,當外婆身體不适被她送到醫院檢查的時候,醫生下達了通知,“是血癌。”

她像是被蒙頭重擊,第一反應是懵,大腦停擺了十幾秒後,她才反應過來,“請你救救她,”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在顫抖,“我有錢的,麻煩用最好的藥。”

她還是通知了夏露,但夏露似乎誤會了,只出了幾千塊,連人都沒有來。自從上次兩母女對簿公堂被外婆知道,外婆大罵了一通夏露只看錢,兩母女算是徹底交惡,不再往來。

外婆是個樂觀的老太太,她有心隐瞞病情,但老人三天後還沒出院,就隐約知道了自己這回大概不太妙。

她探病的時候,外婆有些遺憾的樣子,“哎呀,感覺都沒好好活過呢,這輩子就算完啦。”

“我會救你的。”她不自覺攥拳,“我保證。”

外婆笑嘻嘻的,像完全不知愁的小孩,“你也要相信醫生,這麽好的醫院呢。”

那時候她們都不知道,原來治病會那麽痛苦。

她親眼看着外婆眼睛裏的生機被痛苦消磨,但她要資助不少學校,要給外婆留下足夠的醫療費,她繼續着工作。

沒過多久,演藝協會的上層領導出于欣賞,邀請她參加了一個內部聚會。

她如約參加,果然見到不少政商界和演藝界的大佬。

觥籌交錯之際,名導方甲邀請她參演正在籌拍的電影。

方甲左手舉着酒杯,右手一揮,“我想想,你現在算一線,我給你定1億片酬怎麽樣?”

然後他指了指另一邊的中年男人,拍拍她的椅背,提點道:“對了,錢總那邊的藝術品最陶冶情操,我記得上次拍賣的那幅畫就很不錯。”

她幾乎瞬間洞悉。他們在暗示她,想升職,進入他們的圈子,可以,但并非全無代價,他們給她指了一條明路。

她需要納“投名狀”,成為某個人的“白手套”。

她如果聰明點就應該接受,不然就是得罪這一桌子的人。

但她只是笑着推辭,“對不起,我外婆病得很嚴重,我該回醫院了。”

回醫院的路上,她默默的想,策劃了這麽久,居然還是搞砸了。

雖然請了護工,但她只要有時間,就會陪床。

病房安靜的只能聽到儀器的聲音,外婆因為日夜不停的輸液,整個人水腫了一圈。

她輕輕伸指碰了下外婆的手臂,呆滞地看着凹陷處像是失去了回彈力,20分鐘還沒恢複原狀。

她茫然擡頭,看着好幾個輸液的藥袋,情況真的有變好嗎?

外婆短暫的清醒,喚她:“小柔。”

“嗯?”她扶着外婆坐起,外婆說道,“我冰箱裏是不是還有兩個蛋沒吃完啊,好浪費。”

“我回去看看。”

“囡啊,回家了好不好?”外婆抓着她的手,卻沒什麽力氣,眼眶裏隐約有淚,“我想回家了。”

她怔了怔,莫名升起一個念頭:是麽,老太太最大的痛苦,是我給的啊。

她沉默地點頭,辦了出院手續,帶了老人回家。

“外婆,冰箱裏沒有雞蛋,你記錯了。”

外婆聞言回頭,“什麽雞蛋,我說過嗎?”她心裏咯登一下,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外婆只堅持了一天,後面安詳的躺在床上長眠。

她有助理幫忙,簡單辦了老人的葬禮,夏露見了老人最後一面,又忙不疊地離開,陸謹劉玉和其他人也來了,但她分|身乏術,陸謹欲言又止地離開了。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在半夢半醒的狀态寫下幾首迷幻曲。

之後這幾首新曲再度驚豔大衆,因為編曲極致先鋒又富有天馬行空的想象力,以至于音樂人盧虎聽到後的第一反應,是懷疑她是不是在磕藥。

她異常地投入到演唱會上,在舞臺酣暢淋漓地唱歌跳舞。

她是現今炙手可熱的頂流,身邊永遠被萬衆簇擁。

這一年的巡回演唱會總算結束,劉玉本來挑了幾個綜藝給她,看到她眼下的青影,“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她含糊地應了一聲,“玉姐,我的歌以後還會有人唱嗎?”

劉玉以為她是擔心自己以後不火了歌也撲街,“你在想什麽呢,就算你不火了,你的歌這麽好聽,也會一直流傳下去的。”

“這樣啊。”她像是放心了似的,笑道:“我會好好休息的。”

她獨自出門,買了一束花,剪下多餘的枝條,插進花瓶,靜靜地看了許久,然後出門。

人的痛苦,多來自對自己無能的憤怒。

像不再振翅而從空中堕落的飛鳥,像無法鼓動腮腺而溺水的魚,她救不了任何人,自己還身處荊棘,無法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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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謹躺在沙發上小憩,電視正在轉播森柔的演唱會。

他時常會夢見她。

有時是他在喝水,她在旁邊翻雜志;有時是兩人去購物,他拎着采購的物資,另一只手握着她……

她時常游離,像一只迷離的蝶,明明在他身邊,卻總像在下一秒就要飛走。

這次他夢到了潺潺的水流聲,睜開眼的時候正是冬季,熟悉的宿舍,窗外一片漆黑。

她走到陽臺澆花,彎身摸了摸天竺葵的花骨朵,“開的真好。”

他的視線緊跟着她,她放下水壺,打開冰箱,“沒有汽泡酒了?”

他忽然慌起來,“我去買!”

“沒事,我去就好了。”

耳邊的水流聲漸響,眼前閃回了一處溪流,眨一下眼睛,是她走到門口的身影。

“等一下!”他找到挂在沙發背上的圍巾,轉身看到她正無聊的低頭望腳尖,失笑地替她圍好,“太冷了,還是圍一下。”

“砰!”似乎是什麽節日,外面在放煙花,他瞬間被吸引了注意力,望向乍然被點亮的夜空。

“陸謹。”

“嗯?”他迷茫回頭,發現她在燦爛的笑,他似乎有許多年沒見她笑得這麽開心,他無意識也牽起唇。

“你要快樂啊。”她臉上的表情堪稱溫柔,随後毫不留戀地離開。

水流聲像是變成轟然巨響,眼前霎時閃回,她閉着眼睛,全身濕透的卧在水中,下一秒她睜開眼睛,一股巨大的洪流将她迅猛淹沒……

“!”他驟然從沙發上彈起,胸腔內劇烈的心悸,無意識流了滿臉的淚。

他抓着外套,飛也似的奔向車庫。

他明明知道,她理想主義,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執拗。

好像有某種莫名的篤定,他開車狂飙向之前拍戲時的河邊。

他們曾經在那邊開過房車露營,她看着車窗外的晚霞說過,“這裏好美。”

他遠遠看到了她擡頭遠望的背影,連忙停車狂奔。

“夏森柔!”

她下意識回頭,下一秒被他渾身顫抖地抱住。

“不要離開我。”他擁抱得更緊,像是找回了失而複得的寶物,“你對我很重要。”

她沉默了一會,“我,做的不好。”

“不對,你記不記得你資助的那些學生,她們都記得你,”他急切地從腦中回想,“還記不記得陳梨?她考上大學了!你不是在做無用功,是你改變了她們的命運!”

是這樣嗎?她的眼淚潸然而下。

他繼續說着:“你不是一個人啊,我會幫你的,什麽都會好的,相信我!”

她笑了,伸臂回抱了他,“你咯到我了,你好瘦。”

會開玩笑就好,他松了口氣,“你也是,怎麽會這麽瘦。”

他擁着她,像是擁着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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