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晚宴
待孟芫走近,女人用羽扇遮住自己半張臉,妩媚嬌笑出聲,“好妹妹,姐姐總算是見到你了,三公子将你藏得可真是緊吶。”
一雙露在外面的妙目水光潋滟,瞧着人的時候,仿佛在勾魂。
這個音夫人确實很美,但要說皮相多出衆也不見得,至少跟司灼那家夥比起來差了一大截不止,司灼那家夥再怎麽讨厭,那張臉卻是無可挑剔的,可男可女,雌雄莫辨。不說他,就算與女主角寧蓁比起來也沒有多少的優勢,不過她身上獨有一股特別的風情,十分魅惑人。
尤其是聲音,清脆悅耳,說話的時候能讓人耳朵酥麻。
這話孟芫不知道怎麽回,只好轉過頭看向旁邊不遠處的蘭竹,這一看,就讓她心裏一緊。
蘭竹臉色蒼白的趴在地上,下半身白色蛇尾全是血,尾部像是斷了一樣,軟塌塌的,完全沒有平時看着那樣活潑有力。
看到她過來,蘭竹努力擡起頭,淚汪汪的眼睛裏帶着驚喜和感動,虛弱喊了一聲,“夫人……”
目光充滿信任。
孟芫朝她點頭,眼神安撫。
坐在對面椅子上的女人見孟芫沒有應她,反而看向躺在地上的婢女,臉色瞬間難看下來,眼神冰冷射向孟芫,目光如刀子刮在她身上。
本以為一個私生子的侍妾上不了臺面,沒想到倒是有幾分姿勢,清純貌美,身材豐滿窈窕,尤其是那胸脯,音夫人視線落在孟芫豐腴胸前位置,眼裏閃過一絲陰冷,心裏厭惡至極,恨不得當場将此人扒皮抽魂。
要是讓大公子看到了,恐怕非要弄到手不可。
心裏有些慶幸這是三公子的侍妾,三公子現在是城主大人跟前的紅人,大公子還不敢太過分。
但也覺得留不得了,她可不想給自己埋下後患。
這麽想着,音夫人便放軟了身體,看着孟芫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具屍體,她輕搖着扇子,漫不經心歪坐在椅子上,等着孟芫開口。
哪知孟芫并沒有要和她硬碰硬,而是當着所有人的面,徑直朝蘭竹走去,然後拿出一顆六階的丹藥喂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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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階丹藥靈力濃郁,那撲鼻的藥香瞬間彌散開來,引得周圍衆妖蠢蠢欲動,甚至差點維持不住半人半妖的身形。
丹藥對人修來說是好東西,但對這些氣味敏感的妖修來說,更是有致命的吸引力。
尤其孟芫手中的丹藥,品階極高,從蘭竹身上的傷就能看出來,剛才還半死不活的人,眨眼間尾部骨頭就愈合了,臉上的傷痕也快速淡了下去,不過片刻,人就恢複了之前的樣貌,面頰氣色紅潤,仿佛被大補過。
她一好,就立馬掙脫旁邊兩妖的手,活蹦亂跳的溜到孟芫旁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脆生生喊了一聲,“夫人。”
仿佛找到了靠山。
孟芫松了口氣,輕輕“嗯”了一聲,這才擡頭看向對面女人。
對面椅子上的妖媚女子已經沒有剛才的淡定模樣,她坐直身體看着孟芫,手緊緊握着扇子,眼裏的渴望貪婪幾乎化為實質,恨不得立馬除掉她然後将她身上的東西占為己有。
孟芫被她看得不舒服,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後退兩步。
這樣的目光孟芫太熟悉了,記得當初外婆死時留下一套五六十平米的小房子,一時間幾個舅舅和便宜媽全都來了,看着她的眼神像餓狼。
對了,她當初是怎麽做的?好像什麽都做不了,那時候她才高一,什麽都不懂,眼睜睜看着他們把房子賣了分了,只給她五百塊錢,最後還是在學校餓的暈倒了,才請假偷了一把菜刀跑去便宜爹媽家要生活費學費。
直到上大學後兼職多了,才慢慢學會怎麽應對這種人。
本來孟芫還想跟人客氣一下,得了,這種人根本不需要客氣。
想到這裏,孟芫古怪一笑,在對方不解的眼神中,很不地道的拿出四顆五階丹藥抛向空中,并大喊一聲,“五階丹藥,先搶先得。”
待周圍衆妖反應過來急急跑去争搶時,她又拿出一沓爆裂符扔向對面椅子上的女人,女人暫時顧不上她,正氣憤呵止着,“不許搶,都是我的!”
聲音刺耳尖銳,與剛才的清脆悅耳完全不同。
音夫人尊處優慣了,餘光看到孟芫扔過來一沓符紙,也沒認出是什麽東西,人妖兩界隔絕千年之久,像丹藥符紙這種好東西,妖界并不常見。
女人下意識揮手拍開,扭過頭正要發怒,然後就是一陣連綿不絕的劇烈爆.炸聲,“啊——”
而原本伺候在周圍的小妖,已經不管不顧搶奪起來,甚至扭打成一團,根本想不起來還要護主。
那可是傳說中的丹藥啊,他們窮極一生都不能見到。直到聽見爆炸聲時才扭過頭看,而音夫人已經在陣的爆炸聲中鬼哭狼嚎,聲音凄厲不止。
這時,孟芫已經帶着兩個侍女跑了,怕被人追上,還在腿上貼上疾行符。
後來的情況孟芫就不清楚了,回到宮殿後她就躲在內殿不敢出去,等着某人回來跟她算賬。
孟芫心裏門門清,要是在音夫人那裏吃了虧受了傷,司灼那個家夥肯定不會給她撐腰的。但同樣,那個音夫人出了事,他也不會在意,就算對方找上門來,以那個家夥的脾氣,可能還會覺得打就打了,死了拉倒。
既然如此,那肯定是死道友不死貧道了,尤其她和音夫人還算不上什麽道友。
孟芫也不傻,她要是傻的話也不會長這麽大,音夫人此舉不善,細想就能明白是這位身後的人想借着踩她試探司灼,就算最後鬧的不好看,也可以推脫說女人間的小事,都是侍妾,大不了殺了洩憤。
在那些大人物的眼裏,侍妾就是逗趣的玩物,并不是什麽入眼的重要東西。
雖然想得清清楚楚,但孟芫還是有些慌,畢竟某人的腦子不能以正常人的想法來揣測,也不清楚他會不會又不高興犯病了。
所以一下午的功夫,孟芫都乖乖待在宮殿裏,連澡都不泡了,絞盡腦汁給自己找借口。
晚上,司灼從外面回來,他沒有直接回屋,而是走向內殿那間最大的主屋中。
應該是白天的事他已經知道了。
孟芫還沒睡,正猶豫着要不要去偏殿看看人回沒回來,她站起身,在屋子裏轉了兩圈。
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身體一僵,然後慢慢扭過頭看向門口,恰好看到從外面進來的男人,他穿了一身暗紫色衣袍,臉上神色不辨。
孟芫面上故作淡定,但放在腹部前的兩只手卻不自覺地攪了攪。
原本想了一肚子的話,這會兒見着人,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心裏有些別扭,還記着前幾天跟他鬧得沒臉這事,當時都快被他氣哭了。
男人也沒看她,進屋後,神色自若的坐到桌子旁,他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然後擡起狹長的鳳眸看她,幽藍色的眸子裏是毫不掩飾的輕諷,冷嗤一聲,“還以為你有幾個膽子,不過是個窩裏橫的。”
跟他對着幹的時候,也沒見這般膽小怕事,現在在外面惹了事,倒是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
區區一個侍妾,就算是殺了又如何?
孟芫聽到這話,再看他漫不經心的做派,就知道這對他來說不是什麽大事,心瞬間落到了實地。
聽他嘲諷自己也沒生氣,不過也看不慣他如此貶低人,竟然還有臉罵她窩裏橫,也不照照鏡子看自己有多神經病。
孟芫覺得跟他說不到一塊去,更不想和他待在一處受氣,便順着他的話,敷衍應了句,“是,我窩裏橫。”
瞥了他一眼,身子一扭,腳步輕快的回裏間。
決定不跟他計較。
司灼一噎,看着她很快消失在門簾後的背影,臉色瞬間一沉。
他一來,她就走。
再聽這話,雖然順了自己的意,但明顯意思不對。
剛剛上揚的嘴角,又壓了下去,身上氣勢吓人。
手握了握拳,将杯子“啪”的一聲放在桌子上,然後突然起身,面色陰鸷的對屋子裏兩個侍女道:“看好你們的主子,再出去惹事,以死謝罪。”
最後四個字,仿佛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他冷冷看了眼裏面,一甩衣袖出去了。
吓得屋子裏的兩個侍女尾巴一軟,差點倒在地上。
守在殿外的焰冉,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見自己主子出來了,也沒來得及多想,順嘴問了一句,“夫人睡了?”
司灼腳步一頓,扭頭危險掃了他一眼,目光如冰。
焰冉頓時吓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趕緊低下頭,心裏大呼,這兩人也不知道是什麽冤家,怎麽回回見面都要鬧一場?
後面的事,還是孟芫從焰冉那裏打聽到的,她那些符紙似乎太過厲害,将音夫人炸回原型,如今無法恢複人身,需要修養個幾十年。
所以音夫人第二天便被送回母族去了,翠音靈鳥一族又送來一名容貌美豔的女子伺候大公子,還因為音夫人的事,送了族中一男一女給司灼,大概是聽到司灼不好女色,多此一舉送了名男子過來,不過都被司灼轉送給底下的下屬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了孟芫的兇名,之後倒是沒人敢來找她麻煩了。
畢竟人家一出手就是一沓符紙将人打回原型,連嚣張跋扈的音夫人都被她弄走了,三公子又将人護的緊,別人根本近不了身。
就這麽安安穩穩過了一個月,一個月後蛇宮有一場小宴。
這場小宴屬于開胃菜,也是蛇族幾大家族之間的一場聚會,再過段時間,妖界衆多種族都過來時,那才是真正的賀宴。
參加晚宴當天,孟芫也被兩個丫鬟好好打扮了一番。
在打扮前,焰冉匆匆從外面進來一次,遞給孟芫一顆金色珠子,讓她吞下,說是司灼替她找來的,吃下這個就算沒穿蛇衣也不會被發現身份。
“這是妖丹,只要不煉化就沒事,主子說晚上回來他會幫您取出來。”
孟芫也知問題輕重,只好将妖丹吞下。
按照她的打算,本來是不想參加的,但司灼說他今晚要行動,她不能留在內殿。
具體怎麽做他沒透露,但他既然這麽說了,孟芫也只能配合。
沒辦法,拳頭大才是硬道理。
從吃完午飯,孟芫就開始收拾了,婢女将她頭發盤成一個漂亮的發髻,發髻高高的,上面插着各種精美寶石珠釵,鬓角兩邊是金色蛇頭樣的小步搖,一插插到底,細細金色流蘇垂到她耳垂位置,下面墜着紅色寶石珠子。
白皙額頭畫着一朵漂亮的紫色花朵,黛眉朱唇,濃麗的妝容讓原本清純至極的面容多了幾分妩媚柔情。
兩個婢女以為孟芫偏愛紫色,這次也給她換上一件淡紫色的衣裙,不過這件衣裙華麗精致很多,流光似的布料,卻如同紗霧那樣輕薄飄逸,據說是由一個叫夜蠶的妖族吐的絲制成,因數量稀少,一匹價值千晶。
孟芫不太識貨,只知道穿在身上确實不錯,很舒服,也很好看。
衣裙裹在她身上,勾勒出曼妙身材,外面再披上一件白色羽毛外衫,外衫曳地,拖得很長,毛絨絨的,夾雜着的翎羽十分漂亮,白色與紫色相融,使得整個人嬌豔中透露着幾分清雅。
收拾好後在屋子裏等了一會兒,沒多久,司灼就大步流星過來了,他似乎有點忙,衣擺獵獵如風,陰柔的眉宇間帶着幾分不耐煩。
今天他穿了件大紅色的華麗衣袍,色澤如焰,衣服胸口和後背繡着金色龍紋。
他還戴了一頂帽子,那帽子形狀有些奇怪,高高的,有點像孟芫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那種裝神弄鬼跳大神的白帽子,不過他是黑的,鬓角兩邊各垂下一條紅色絲帶,絲帶長度到膝蓋。
可能臉的緣故,這帽子戴在他頭上不僅不醜,還憑添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瑰麗詭異美感,襯得整個人像是從漫畫中走出來的人物。
不過這種美感,在他一張口說話就瞬間沒了,只見男人看了她一眼,然後皺了皺眉,語氣頗為嫌棄道:“怎麽穿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