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看見

淩宛瞳見司灼沒看自己, 反而跟旁邊的孟芫說起話,臉色一白,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委屈,眼睛漸漸泛紅, 她咬着唇瓣, 目光哀怨的看向司灼和孟芫。

孟芫被她看得頭皮發麻, 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身子下意識往邊上挪了一點,盡量離司灼和這位淩女配遠一點, 以免被波及到。

她只想做一個沒有感情的工具人,并不想摻和到奇奇怪怪的事情中。

司灼正喝着茶,見旁邊孟芫身子都快扭成一棵歪脖子樹了,眉頭一壓,眼裏露出一絲不悅。

這份不悅直接被他遷怒在了淩宛瞳身上, 他似乎想起了她剛才的冒犯,難得扭過頭給人一個正眼, 只不過這個正眼有些不善, 目光冷飕飕的看着人,陰沉開口, “我的東西也是你能碰的?滾。”

目中無人的态度, 高高在上的語氣,将仇恨值拉的滿滿的。

直接讓女子臉上失去血色,她睜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司灼,身體晃了晃, 對上他冷漠無情的眼神,然後“嘤”的一聲,捂着臉哭着跑出去了。

女人在門口撞上從外面回來的容少卿, 頓時哭得更委屈了。

容少卿一愣,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一擡頭,看到屋子裏坐着的孟芫和司灼還挺高興,但看着懷中傷心哭泣的女子又有些無奈,只得別扭的往後退,想要推開女子,嘴裏同時輕聲安慰着,“淩道友,你這是……”怎麽了?

話還沒說完——

屋子裏的司灼便毫無憐香惜玉,冷着聲音道:“要滾就滾遠點,再有下次,斷了你的手。”

話落,淩宛瞳剛跨出去的石頭門檻就“咔嚓”一聲裂成兩半,如同警告。

他聲音不小,整個屋子裏的人都聽見了,包括剛回來的容少卿。

聽着司灼冷冰冰的聲音,容少卿頓感頭疼。

要是小師妹欺負了人,他還可以說兩句,但對于司灼,他也沒辦法。

司灼是半妖,妖族的性子素來随心随欲,司灼更是有點狂妄自傲,當初要不是他和寧蓁意外救過他,他們也不會成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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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是朋友,他也不好多說什麽,尤其之前為了給他找藥材,司灼出了很多力,容少卿心中十分感激。

只得小聲和稀泥,“淩道友,你是不是說錯了什麽?”

然後擡起頭看向屋子裏的司灼,“司灼,淩道友要是哪裏得罪你了,我代她跟你說聲抱歉。”

擡頭的功夫,容少卿恰好看到旁邊孟芫不嫌事大看熱鬧的目光,沒好氣看了她一眼。

孟芫一點都不怕,對他吐舌做了個鬼臉。

旁邊司灼眼尖看到了,臉色有些不好看。

淩宛瞳聽着容少卿話裏的親疏遠近,捂着嘴“嗚”的一聲,推開人哭着跑出去了。

比剛才還傷心。

容少卿心下無奈,擔憂的看了眼淩宛瞳跑出去的方向。

倒是站在他身邊的黑衣男子神色自若,繞過容少卿走了進來。

男子生了一張清俊的面容,身材高瘦,除了面容過于蒼白一些,倒看不出來是個鬼修。

這人叫微生沉雲,也就是芸夫人認識的那個鬼修朋友。

在孟芫印象中,鬼修都是那種渾身上下散發着死氣,陰沉沉、面容青白、眼下烏黑的那種,沒想到竟然是個大帥哥。

好吧,修真界就沒長得醜的。

孟芫見男子坐在自己另一邊,忍不住好奇偷瞄了兩眼。

芸夫人替他們介紹,“這是微生沉雲,沉雲,這是孟芫和司灼,之前我給你說過的。”

在和鬼修說話時,芸夫人的語氣很是熟稔。

可見他們的關系很不錯。

鬼修客氣又不失疏離的點點頭。

孟芫也客氣的笑笑,“你好。”

只有坐在鬼修對面的司灼沒有任何表示,臉色過于淡漠。

容少卿猶豫片刻後還是追了出去,雖然不清楚淩宛瞳身上有什麽秘密,以至于招惹來一群邪修,但也不能放任不管,萬一出了事就不好了。

孟芫伸長脖子看了兩眼,倒是芸夫人一臉淡定,還寬慰她一句,“放心吧,她不會有事的。”

似乎已經将人的性子摸準了。

孟芫點點頭,便不再多想。

也覺得淩宛瞳有幾分故意的意味。

想到這,她扭過頭看了眼旁邊的司灼。

好吧,是她想多了,人家一點欺負女孩子的覺悟都沒有。

正一臉無聊的拔着灰鳥腦袋上的絨毛玩,小灰鳥眼裏包着兩泡淚,敢怒不敢言。

“......”

芸夫人看向微生沉雲,問了他們這一趟的情況。

微生沉雲平靜開口,“沒找到人,但是在拍賣會地底下發現了一處密牢,似乎與城主府有關。”

“密牢?”芸夫人皺眉。

感覺一聽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微生沉雲點點頭,清冷的臉上沒有多餘的情緒,他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那裏設下重重禁制,兩個人進不去,我便在外面守着,容道友進去看了,他說只走了一小半,密牢裏關着很多人修和半妖,似乎有人在煉什麽邪功。”

聽到這話,幾人臉上都跟着一沉。

孟芫眉頭也皺得緊緊的,可能因為她的緣故,劇情還是有些偏移了,原書中沒有這一情節,只知道寧蓁失蹤後,借助“孟芫”身上的天目乾坤鏡推測到了方位,救人的時候驚動了魔洞中的邪皇□□,容少卿和司灼合力斬殺□□。

關鍵時候,“孟芫”被邪皇控制,轉頭對付容少卿他們,被司灼一掌拍開,邪皇□□發現容少卿他們難以對付,便趁機抓住孟芫将她吸成幹屍逃脫。

她記得書中邪皇跟人族沒什麽聯系,唯一有聯系的只有司灼,但那也是在劇情後期,還屢次被司灼坑。

也不知道這密牢從哪裏來的。

孟芫又扭過頭看了眼司灼,他已經不拔毛了,而是低頭無聊晃着手中的茶杯,似乎在聽着,但又似乎是在發呆。

應該是察覺到孟芫的目光,擡起頭看了一眼,對上她的視線,微微挑眉。

眼裏帶着一絲疑惑。

孟芫面色淡定的收回視線。旁邊微生沉雲又道:“我無意中聽見沈家好像丢失了一個少夫人,那個少夫人來自屍牙城淩家。”

其餘的他就沒說了,可能他也沒聽見多少。

但一說到淩家,在場人都不是傻子,自然而然想到淩宛瞳。

尤其是芸夫人,之前沒多想,現在聽到屍牙城,難免想多。

“淩家?”

芸夫人陷入回憶中,仿佛對這個淩家有點印象。

孟芫好奇問了一句,“怎麽了,淩家是誰?”

原諒她只占了個穿書的便宜,除了對于書中的主角和幾個配角有點了解外,很多都是一問三不知。

什麽淩家,她聽都沒聽過。

對于淩宛瞳她知道的也不多,書中沒怎麽寫,可能穿越修真界、加上原身是修士的緣故,孟芫現在記性很好,對于以前看過的書大部分內容都能記得。

所以她很确定淩宛瞳只是個副本npc,戲份并不重,純粹是男女主感情的催化劑。

芸夫人看了她一眼,解釋了幾句,“屍牙城淩家以傀儡術聞名,他們的傀儡術跟普通的傀儡術不同,我以前也遇到過一些傀儡師,他們都是用稀有靈木煉制傀儡,手藝精湛,如同真人。但淩家,我知道的也不多,不過從朋友嘴裏聽說過一兩回,好像他們這一族,用的都是活人。”

孟芫瞪大眼睛,震驚問:“活人……怎麽制傀儡?”

不知道為何,她突然想起當初魔洞中吞噬蠱蟲的那一幕。

芸夫人搖搖頭,面色凝重,“屍牙城與外界交往不多,十分神秘,我只聽說過淩家傀儡術、殷家攝魂術以及一個陽家禦蟲術,這三家在屍牙城有着舉重若輕的地位,他們最重傳承,很少會有女弟子外嫁的情況,那淩宛瞳……”

說到這裏就沒說了,應該也是不确定起來。

旁邊一直漠不關心的司灼,突然擡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頓了頓,然後垂下眼睛。

孟芫摸了摸下巴作一副深思的模樣,眉頭打結,好一會兒才問了一句,“淩宛瞳就算是淩家人,那能說明什麽?”

旁邊司灼聽到這問,噗嗤笑了一聲,似乎覺得太突兀了,他又将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但眼裏的笑意卻藏都藏不住。

胸腔裏發出悶悶的聲音。

對面芸夫人也笑,目光溫柔,剛才看她一副認真思索的糾結模樣,還以為想到了什麽。

又給孟芫添了一盞茶,搖搖頭,輕聲細語哄着道:“你還小,別想這些有的沒的。”

确實還小,在芸夫人眼中,孟芫跟剛出生的小嬰兒沒什麽區別,就是個小崽子。

想不通事情的關鍵,是很正常的事。

如果淩宛瞳是淩家人能說明什麽?那就說明問題大了。

淩家人乃至屍牙城素來與外界隔絕,怎麽會突然冒出來,還引得一批邪修追殺……她身上到底有什麽秘密?

再聯系到拍賣會底下的密牢,到底是淩家出了事?還是修真界發生了什麽他們不知道的事,這些都值得警惕。

孟芫汗顏,對于芸夫人委婉的安慰,覺得還不如司灼的嘲笑來的直接。

她也不好說什麽,想了想,決定還是安安分分當一個合格的工具人。

拯救世界的重任她也沒那個本事承擔。

如芸夫人所料,淩宛瞳沒有跑多遠,天還沒完全黑,容少卿就将人找回來了。

容少卿面色疲憊,哪怕他是個金丹期修士,這些天為了尋找寧蓁不眠不休,現在又碰上淩宛瞳這樣愛折騰的女修,也有些累壞了。

不過他也沒忘了重事,在他心裏,寧蓁才是最重要的,一回來也顧不上休息,趕緊讓孟芫将天目乾坤鏡拿出來。

幾個人站在屋子裏。

孟芫從儲物袋裏拿出天目乾坤鏡,一塊巴掌大的小銅鏡,樣子普普通通,瞧着跟女修尋常用的鏡子沒什麽區別。

但當容少卿将鏡子扔到空中打入靈力後,鏡子立馬變了模樣,表面金光一閃,整個鏡子如同褪去凡塵的珍珠,滿身璀璨光華,體型也變大了很多,有臉盆大小。

容少卿逼出一滴心頭血,彈入鏡面中,然後又拿出一件寧蓁用過的東西,是一支四階的白玉發簪防禦法寶。

寧蓁擅長煉器,這是她轉贈給容少卿的。

白玉發簪在半空中圍着鏡子轉了幾圈,鏡子吸收了容少卿的精血後,鏡面突然顯現出漩渦,漩渦一圈一圈的,然後将半空中的白玉發簪卷進去。

底下容少卿持續不斷為鏡子輸入靈力,随即鏡面的漩渦一點點平穩下來,最後歸于平靜,白光瑩瑩,沒過多久,上面出現了淡淡的畫面。

畫面有些模糊,容少卿加大靈力的輸入,随着靈力的大量補給,畫面漸漸清晰了很多,然後就看到一個昏暗幽深的山洞。

那山洞看着有些恐怖,整個洞裏發着紅光,陰森森的,漆黑的洞壁上飛快攀爬閃過一只只黑色的東西,細看竟然是人面蜘蛛,黑色的身子,慘白的人臉,格外詭異。

孟芫乍一看到這些,吓得倒抽一口冷氣,下意識往旁邊人身後躲了躲,不敢多看。

不遠處的淩宛瞳似乎也吓了一跳,她也想找個人躲一下,但容少卿在前面輸入靈力,不會搭理她的,司灼又太過可怕,她現在連往他跟前站都不敢。

而那個微生沉雲,他眼裏只有芸夫人,更不會心疼她的。

想到自己的處境,委屈的低下頭咬唇。

倒是司灼,這次難得沒有嘲笑孟芫膽小,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不着痕跡的上前一步,替她擋住了一些視線。

鏡面上的畫面發生變化,這次是沿着通道往裏去,越往裏光線愈加昏暗,人面蜘蛛的數量也就更少,但體型卻大了很多。這些人面蜘蛛像是山洞的守衛者,用紅色的獸眼巡視着周圍,十分警惕。

畫面又是一轉,只不過這次鏡面暗沉了不少,黑乎乎的,有些看不大清楚。

容少卿面露吃力,似乎體內靈力有些不夠,芸夫人見狀,二話不說擡手幫忙,一股兩指粗的青色靈力打向鏡面。

孟芫猶豫着擡起頭,正準備也出手幫忙,她剛伸出手,就被旁邊司灼胳膊一壓。

她愣了愣,扭過頭去,就見旁邊司灼已經擡起胳膊輸入靈力了。

男人陰柔的側臉上,薄唇輕抿,神色淡漠,仿佛只是不經意的舉動。

而他的靈力也是最粗的,金紫色的靈力有如碗口粗。

另一邊微生沉雲也出手幫忙。

只有淩宛瞳,見孟芫沒出手,便低下頭裝作害怕的模樣躲過去。

有了他們三個幫忙,鏡子上的畫面瞬間清晰不少——漆黑的山洞中,地下是暗紅色的水,那水也不知道有多深,上面漂浮着很多黑色的巨大蠶繭,蠶繭來自周圍的壁上,數不清的灰白色蠶繭附着在洞壁上,似乎達到某種成熟的條件會掉到底下水中,直到變黑後才浮上來飄在水面上。

鏡子畫面又清晰了一些,這次看到寧蓁了,她似乎蜷縮在一個很黑很黑的地方,只模糊看到她沉睡的面龐……

衆人還不待看清,鏡面突然出現一雙橙黃色的冰冷獸眼,那獸眼如同兩只燈籠,毫無生機,刀子般紮進幾人神識中。

四人腦袋一疼,司灼還好一點,他反應最快,獸眼一出現便一揮衣袖斬斷靈力,影響不大,只面色微白了些,很快恢複。

倒是芸夫人和容少卿,直接後退兩步吐了口血。

在場也只有孟芫和淩宛瞳躲過一劫,她們兩個境界低,若是中招,恐怕會當場暈死過去。

芸夫人一陣後怕,她被微生沉雲扶着穩住身形,半會兒才喘了口氣道:“這應該不在城內。”

容少卿白着臉點點頭,“距離太遠了,看到的不多,明天我出去試試。”

聽他這麽說,其他人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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