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兩人間的沉默，是被外面的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的。

也就是此時，望着陳林那又急又懼的眼神。朱棣這才猛然意識到，陳林剛才是所作所為，可能是被他先前的舉動給誤導了。

“殿下，京城急報！”紀綱捏着昌盛送過來的加急書信，在外聲音急促道。

“等一下！”沖着外面應了一聲，随即朱棣便立即瞪向正在愣神的陳林。

陳林一驚，連忙撿起地上的腰帶，向他跑了過去。

見他還算機靈，所以朱棣也難得沒有發火。只是在陳林拿着腰帶幾乎要摸上他的腰時，他終究還是忍無可忍，一下子拽過那黑色腰帶，自己系了起來。

總感覺有點尴尬，所以在燕王自己穿好衣服。然後便立即轉身後，陳林一時也難得局促不安起來。

但轉眼想到，燕王此舉可能便是饒過自己了，所以即便尴尬即便不安但陳林還是迅速的跟了上來。

“殿下，是京師的加急書信！”兩人剛出內殿的門口，紀綱便急沖沖道。

他的身後除去昌盛外，還有幾人，衆人眼中都露出幾分不安來。

自上次先帝駕崩，這是兩個月來燕京第一次收到加急信件。擡手接過，朱棣一邊向外一邊徑自将它拆了開來。

衆人跟在他身後，全部都小心翼翼起來。

突然前方燕王的腳步頓了一下，而後就在衆人納悶之時。朱棣一邊走上外殿的九層禦臺，一邊面無表情道：“去請道衍大師！”

“諾！”知道平日裏多是道衍來拜訪，而殿下難得請道衍主持必定是京中出了大事。所以不但怠慢，紀綱連忙跑出親自帶人去請在慶壽寺的道衍主持。

“殿下這---這是怎麽了？”望着他的臉色，昌盛忍不住上前小聲問了起來。

他從小就在燕王府當值，是少有的忠心耿耿又伺候燕王用心的人。因燕王一直對他比較寬容，所以他在燕王身邊也少有拘謹和當真害怕時。但如今待他問完話後，見燕王殿下不發一言輕飄飄向他看來的眼神，他卻一下子白了臉頰瞬間濕了後背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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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盛白着臉頰，一步一步的退下禦臺。見此情景，大殿內的衆人也都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全部屏住呼吸，靜靜的等待起來。

站在幾人的後面，忍着胸口的疼痛感覺。陳林望着上方那穩穩坐在寶椅上，陷入沉思的燕王殿下也難得好奇了起來。

時間在沉默中一點點的過去，在外面太監終于高叫道衍主持到時，整個原武殿的衆人這才重新活了過來。

“和尚道衍給殿下請安了，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一着暗紅色袈裟，胡須花白的健壯和尚在衆人的注視下，大步走了過來

他看着年齡已經很大了，可能是在寺廟待的太久了一猛子看着當真有點仙風道骨的感覺。

但他剛剛進殿，便下意識環顧左右，又迫不及待看向燕王的動作。卻一下子明顯無誤的顯露出，他與其他和尚的不同。寺廟中的和尚看多了因果循序的書籍，大多淡漠平和。而他眼中放光的摸樣，卻只能讓陳林想到伺機而動，野心勃勃兩詞。

道衍跪下時，終于緩過神的昌盛，連忙上前小心的将他扶了起來。

而見他起身，朱棣望着他手上的書信，便直接道：“大師，朝廷已經開始削藩了！”

朱棣說這話時，表情并沒有什麽改變，但整個大殿的氣氛卻一下子壓抑起來了。

“那殿下是想---”在他耳邊說了十多年的皇位，道衍不信他到了如今還會猶豫，所以他立即問起他的打算來。

朱棣沒有回應，轉頭看了看殿內，見大部分都是王府的護衛軍。所以道衍直接道：“殿下再等等，等京師那邊當真有所動作了，我們再做打算也不遲。而且到時被逼着也比----”

“那邊已經有動作了！”冷哼一聲，一下子将手中那捏了許久的書信重重的拍在面前案桌上。朱棣一臉陰郁道：“朝廷已經派兵去了開封緝拿周王！”

“開封？”一下子明白他為何會如此激動，但随即道衍又立即問道：“那請問殿下，那上面可有說朝廷緝拿周王的具體理由？”削藩一事非同小可，緝拿一個親王更是非同一般，所以道衍立即好奇起朝廷的理由來。

聽到道衍的話，大殿內的衆人也都好奇起來，全部都齊刷刷的看向高高在上的燕王殿下。

拍在案桌上的手一點點的屈起，想起自己幾年未見的弟弟，朱棣一字一頓道：“是周定王的第二子朱有爋，他向朝廷密報說周王有謀反之意！”

這話一出，衆人大驚，連陳林也顧不得身子感覺匪夷所思起來。

“殿下，這天下就算所有人都會造反，周王也不可能啊。在大明誰不知道他最喜藥典，根本就無心周國國事。早些年他就為了找一劑藥方，擅自離開封地，而遭到先帝責罰。如今這---這也太搞笑了吧！”

周王是殿下的親弟弟，昌盛與他關系較好，所以立即忘記剛才的教訓直接大聲道。

“這不是周王有沒有心思的事情，而是因為周王是殿下的親弟弟。今日只要是殿下的親弟，不管他是什麽王有沒有謀反之心，朝廷便必定會先除之而後快的！”一直都未曾說話的朱能突然出聲道。

他的父親朱亮早年跟着先帝南征北讨，後來更是被先帝派在燕王身邊，官至燕京王府護衛軍中護衛副千戶。四年前他父親去世，他承襲父職來到燕王身邊。因他父親的原因，他自來到燕王府便一直受到燕王的重用，而剛剛跟燕王互相切磋武功的人員中便有他。

“可周王二公子為何要向朝廷上報說周王要謀反，我們這麽多人即便與周王不熟，但也知道他是怎麽的一個人。周二公子可是周王的嫡子，他不可能不知道吧？”

張武在一頭嘀咕道，在場多是功勳之後。他和紀綱一樣，都是少有的只靠自己的能力走到燕王身側的。與紀綱的有勇有謀不同，他這人天生就不喜歡書本。他能成為王府護衛軍，靠的便是他一身異于常人的力氣和高于常人的膽量！

“這--理由不是很簡單嗎！”淡淡的看他一眼，左護衛軍的指揮同知張輔似笑非笑道：“周王常年無心政務，那府上和封地的大小事情不就只能落得幾位小王爺頭上嗎。周世子的身子一直都不好，那如今在開封掌權的必定是周二王子。他如今突然這麽做，肯定是不滿周王對繼承人的安排，想要自己成為周王！”

張輔這話一出，場上以前還不明白的人全部都一愣，有幾人已經偷偷的看向上方的燕王殿下！

而就此時，望着上方燕王陰測測的摸樣，道衍立即一驚：“殿下不會是想去救周王吧？這-----這萬萬不可！殿下還請三思！”

朱棣望着道衍神色不明，而就在衆人等着他回答時。他輕輕的向後靠了靠慢慢的收起沖動的表情，淡淡道：“大家想想該怎麽做，才能讓朝廷同意放世子三人平安回來吧。等他們三人回來，本王才能高枕無憂。畢竟就像王妃說的，本王只有三個兒子！”

可能在親兄弟遭難時，想到自己的兒子有點太多冷血。但是此刻，朱棣當真有一種只要他的三個兒子能回來，他便可以立即舉事的沖動。至于他的親弟弟，朱棣到如今只能盼着他的那個侄兒能繼續仁慈溫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