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摸黑悄悄的跳進陳府時，望着熟悉的家熟悉的地方，陳林心中一陣激動。頭一次感激起自己所學的一身本事，想到那停放在外面的陳水的轎子，想象着他突然見到自己時的表情，陳林不覺興奮起來。
夜裏的陳府安安靜靜的，在快要走到陳水的院子時，陳林突然發現遠處的荷花亭中竟然有燈光在閃動。
稍微猶豫了一下，想到那個地方是陳水最喜歡待的地方。陳林不覺放棄了前行的步子，直接向着荷花池而去。
察覺到荷花池四周竟然連一個侍衛都沒有，陳林不覺有些意外。
“嗚嗚---”
荷花池中央的荷花亭內輕紗飄動，待一下子看清裏面的人後，陳林還來不及開口打招呼整個人便一下子愣住。
“主子---主子---”
細細喃喃的呻吟聲斷斷續續的傳到自己的耳中，呆呆站在原地陳林嘴邊的笑容慢慢的僵硬起來。
心中隐隐作痛，像着被無數跟小針紮着的痛楚感覺，讓陳林的眼前一陣模糊。
今夜依舊星空廣闊，今夜依舊天朗碧清。但同樣的月色下，那個如今正抱着別人，與別人親密無間的清俊男子卻已經不屬于他陳林了。
腳上冰冰涼涼的，陳林慢慢的低頭。待見到自己的一雙腳竟然已經踩在岸邊的池水中後，他不覺楞了一下。
扯起嘴角淡淡一笑，想着他與陳水間的一切。在突然反應過來，其實他們兩人之間并沒有任何明确的承諾後，陳林便一下子毫不猶豫的轉了身子。
向前的腳步越來越快，陳林臉上的表情一直淡淡的。但在雙腳向前很久後，在他整個人幾乎要走出荷花池的範圍時。陳林終究還是忍不住再次的轉過了頭，再次望向那大冬天都被裝點的宛如初春的荷花池。
荷花池的夜色還是美得如花，荷花亭內的陳水在他心中依舊宛如谪仙。只不過那在夜色中抱過他，靜靜看過他的男子。曾經以後只是他的兄長，永遠只能是他的兄長了。
“誰在那裏！”
在陳林渾渾噩噩時，遠處的高叫聲一下子讓他清醒過來。飛快的蹲下身子藏在一大槐樹背後，待上前查看的家丁摸着腦袋走遠後，陳林這才反應極快的向着主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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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屋外面一直都有人守到，陳林等到半夜。直到外面的守衛明顯變少了，這才順着那沒有關嚴實的窗戶爬了進去。
進屋後他沒有立即起身，跪在地上望着床上安靜入睡的大伯，陳林半響這才慢慢站了起來。
許久未見大伯好像老了很多，但睡着的臉上卻全是安詳和自得。靜靜的望了許久，陳林這才悄悄的溜了出去。
而在陳林出去後，躺在床的老人突然睜眼，半響卻只是輕嘆口氣再次閉上了眼睛。
清晨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時，陳林已經完全沒有了昨日的興奮感覺。
面無表情的走在，順着出城的百姓出了京都後，陳林便直接向着渡口而去。
想去家裏看一看，想起自己昨日對張武的話語，陳林便直接上了一艘去往鎮安老家的船只。
自上次燕京之行受夠了沒錢的窘迫後，之後的陳林總是下意識的在自己的身上藏些銀子。
當從懷中掏出十兩銀子後，陳林便立即被船主當做了上賓。
一路住在最好的船艙中，每日喝酒或者只是站在甲板上發呆的陳林在天氣完全變冷時，這才到了鎮安。
剛剛踏上鎮安的渡口時，天空突然飄了細細的小雪。望着那提着大包小包一臉興奮的游人，陳林這才突然反應過來似乎快過年了。
小鎮集市上的熱鬧氛圍讓陳林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望着集市上一張張的笑臉，陳林突然便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林兒，看爹爹給了買了什麽好東西！”
熟悉的聲音似乎又響在了自己的耳邊，想着那個幾乎天天都圍着自己轉。幾乎日日都帶着自己游山玩水的父親，陳林不覺露出一個淡淡笑。
雇了一輛馬車，待它停在自己在鎮安的老屋後，躊躇一下陳林這才慢慢的走了下來。
“請問您找---”
“吳伯是我！”
笑着打斷了對面老漢的問話，下一刻陳林便被興奮的吳伯一下子拉住了雙手。
“少爺回來了，老婆子，孫老，小石頭，少爺回來了！”
“少爺回來了！”
一屋子的人似乎一下子都湧出了門口，在被拉進主屋後。望着老屋屋頂窗戶上層層的精致雕紋，陳林只覺得親切。
“少爺，京城的兩位老爺身子好嗎？”
“少爺可有繼續讀書？”
“少爺您能回來過年，真是太好了！”
“少爺，小路子怎麽沒跟着你？”
一句一句的回答着他們的問話，但在小石頭突然提到小路子後。腦中轟隆一聲，陳林嘴角的笑容一下子笑不出來了。
“我累了---”
陳林一下子站了起來，見周圍人似乎被吓住，他立即擠出笑容對着衆人輕笑道：“晚上我想去後花園賞雪，小石頭去把後花園的小亭子弄的暖呼呼的。吳叔我想喝你親自釀的桃花酒，吳嫂別忘了你拿手的叫花雞。還有孫師傅，晚上帶上你的新作，我們一起賞雪品詩好不好？”
衆人連連叫好，在慢慢關好屋門後。感覺累極的陳林，立即拉開被子将自己完完全全的藏在了裏面。
“陳林沒事，你表現的很好，你完全沒事。不就是落花有情流水無意那檔子事情，你完全可以應付的！”
低低的自言自語着，在一遍一遍的暗示過自己後，陳林的便迷迷糊糊的睡了過來。
陳林再次醒來時，外面已經是漆黑一片。
“糟糕！”支着額頭低叫一聲，陳林立即坐直了身子。
“少爺您終于醒來了，這是吳嫂給您準備的衣服。你看看這花紋，這樣式都是今年京師最流行的。本來她是想過年派人給您送過去的，現在您來了正好！”小石頭雙手捧着大大的紅色漆盤走了過來，見到陳林坐在床上。他立即将盤子放在床邊，直接翻出裏面的內衣走了過來。
“我自己來！”沒有像以前那般的讓他伺候着穿衣，陳林自己站起一件件的更換起裏面的衣服來。
當裹着紅色大氅的陳林跟小石頭一起來到後花園時，後花園已經被裝點一新了。
紅燈高挂，美酒飄香，在與自己的啓蒙師傅閑話家聊許久後。等很晚很晚後，陳林這才再次返回到主屋。
屋子內靜悄悄的，躺在床上的陳林和衣睡着。突然想到這個屋子便是自己要做個好人，在給身體的生母銀子時。被養父發現，進而害的對方舊疾病發的地方時，陳林便突然有種命運弄人的感覺。
想着自己讓燕王的三個孩子，平平安安盡早的返回燕京，便已經為陳家留了一個最大的後路。想着沒有自己大伯二伯陳水小路子都會很好，陳林慢慢的又坐了起來。
屋內的炭火聲啪啪的響着，擡步緩緩的向前。從半開的窗戶望了望外面的月色，随即陳林将整個窗戶完完全全的放了下來。
環視着自己生活了好幾年，愧疚了好幾年的地方。陳林面無表情關好了所有的門窗，在确定無一絲纰漏後這才再次慢慢的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林兒，待你将所的事情都辦完。待時機成熟了，你便帶我去鎮安老家走走怎麽樣。”
迷迷糊糊中想起陳水閃動眼簾眼中帶情的摸樣，陳林猛然轉身一下子将自己埋在床褥中。
“養你有什麽用，你活着就是為了讓你哥哥活的好好的。你哥哥要是有事，我們養你還什麽用！”
落在泳池時，母親在上面說的話再一次的浮現的自己的耳邊。陳林不安的動了一下身子。
能為陳家做的，他都已經做了。而今陳林只想好好的睡一覺，只想安安靜靜的好好的睡一覺。
身子漸漸無力時，陳林內心深處突然有了一絲絲的害怕和恐慌。但随即在感覺自己完全動不了後，他便徹底的死心徹徹底底的閉上了雙眼。
當早晨在習慣的時間再次睜開眼睛時，陳林幾乎以為自己是瘋了。
“醒了？”
耳邊的頭發被碰了一下，在對上上方那雙細長冷漠的熟悉雙眼後。陳林下意識繃緊了身子，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
“殿--殿下？”想要起身，但在發現自己的身子一點力氣都無後。陳林只能白着臉頰，任由那雙能掌握無數人生死的手指，一點點的輕觸着自己的臉頰。
“是我！”将右手的兵書随意的放在身邊，微微彎下身子。望着睡在自己雙腿上戰戰兢兢的少年，朱棣突然聲音極低道：“餓了嗎？”
還在驚吓無措中，腦袋昏昏的陳林下意識的搖搖頭。
“我在---”
“這裏是燕王府，你已經睡了十七日了。”像是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朱棣風淡雲輕道：“本王承諾過，待你回來便讓你得償所願的。結果熾兒和張武都回來了，而你卻遲遲未歸！”
“我---”整個身子都動不了，陳林只能将目光移到別處，絞盡腦汁斷斷續續道：“我--我--我很想回來的，但---”
“無所謂！”笑着打斷了陳林的回話，冷冷的望着身下的人。慢慢的俯身，在對方蒼白無血色的雙唇上輕輕的觸了一下。
而後慢慢直起身子，一動不動的盯着對方那完全僵硬的身子，朱棣再次風淡雲輕道：“無所謂，反正無論你在什麽地方，無論你是生還是死。只有本王想，本王便一定能找到你，便一定能将你留在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