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十九
大理石地板,白玉石柱子,寒鐵欄栅,端的是氣派又莊嚴,仰望着珀金大字,不禁令人覺得自己真是渺小又微弱。
天白第一次來到這聞名全大陸的學府,忍不住站在門外的大理石上直起身子用一種虔誠膜拜的姿态瞻仰了好一會兒,歸焰都走進去了他都沒能察覺到。
能進入這所學院并成功畢業,是每位立志成為魔法師的人們窮極一生的目标。
能用上窮極一生這個詞,也是不無道理的,學院的畢業考試非常嚴苛,導致有大量的學生無法畢業累壓下來造成師資嚴重短缺,收生條件本就苛刻,這麽一來在入學考試裏淘汰的學生數目更是不會少。
但是貴族的話似乎可以不用參加入學考試,他們有這個名額可以免試進入學院,貴族的話總會有某些特權。
想到這裏,天白興奮豎起的耳朵又焉噠噠地垂了下來。
命運的安排這麽無法抗拒真是讨厭。
“呆看什麽,走了。”
歸焰冷淡的嗓音響起,喚醒神游的天白,天白擡起腦袋嗷的一聲追上去,小短腿努力走動小跑着追上歸焰的腳步,個子小什麽的真是糟糕。
希拉帶他們來到了學院長的辦公室。提莫并不在辦公室,一只羽毛豔麗的百靈鳥正在蹦蹦跳跳地啼叫,旁邊有一只高貴冷豔的黑鷹,冰冷的鷹鈎尖銳得吓人,它閉着眼睛一動不動,宛如石雕。
希拉出門找學院長去了,無聊的歸焰就伸手逗弄活蹦亂跳活潑可愛的百靈鳥,腳旁趴着氣喘籲籲趴在地上滿頭大汗的天白。
爬樓梯什麽的累死他了,直起身子也就只有一個臺階高什麽的真是虐,歸焰也太壞了都不肯抱着他走。
學院長的辦公室很大,但放置的物品并不多,沉香木辦公桌,兩排巨大的紅木書櫃,兩個鳥架子,靠牆放着一排的椅子,大概是用來待客用的,落地窗的兩旁安置了兩盆與人等高的觀賞性盆栽,米色的窗簾被拉開一道縫,一束束陽光從縫隙裏鑽了進來,灑在雕刻着繁複花紋墊着雪白毛毯的紅木躺椅上。
整間辦公室顯得低調奢華,簡約空曠。
腳下踩着厚實綿軟的羊毛地毯,頭頂是富麗堂皇的水晶大吊燈,側頭就可以看到窗外的風景,連綿的綠色一看就讓人覺得精神一震,耳邊是百靈鳥美妙的歌聲,微風拂過臉頰的感覺特別舒服。
學院長還真是會享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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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麽一晃神,百靈鳥就如願以償地蹦到了歸焰的手背,抖抖翅膀揚起腦袋,叫聲更加愉悅亢奮了。
歸焰不在意,但天白就炸毛了,撲騰着身體從歸焰前襟裏爬出來,一路爬到手臂上驅趕踩在歸焰手背踱來踱去的百靈。雖然百靈鳥如他所願飛走了,但它更嚣張地飛到了歸焰的腦袋與肩膀處跳來跳去,那樣子分明是在挑釁。
在天白心目中,歸焰就是他的領土,動物的領地意識都很強,這是本能。如今領土被占,天白自然是惱怒不已,氣的七竅生煙卻又奈何不了這只飛來飛去太過靈活的小家夥,于是幹脆扯着歸焰的領口怒目而視,目光裏滿是控訴與委屈。
把他累得這麽慘現在還這麽殘忍地對他,歸焰一定是不愛他了!
咦咦咦,他要歸焰愛他做什麽?
天白默默地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把自己嫌棄的不行,被歸焰養久了他對歸焰就越來越依賴了,要是日後離了歸焰,到時候可怎麽辦。
情緒低落的天白瞬間又覺得愁雲慘淡起來,他似乎太依賴歸焰,這不好。
歸焰卻依言主動揮手把百靈鳥從他身上趕跑,蹲下身撓了撓天白的下巴,“怎麽,這就沒勁兒了?”
全身都散發着不爽氣息的天白白了他一眼,轉身拿屁股對着歸焰,爪子抓着耳朵捂住腦袋,一副不要跟我講話我是不會理你的模樣。
剛剛是誰拽着他的領口滿臉控訴的啊,現在這麽對待他又是做什麽?
強行抱起天白把他按到懷裏,意料之外地沒有受到掙紮,天白還是那副捂臉不給看的姿态,看的歸焰新奇不已,小家夥這是在跟他冷戰?
被殘忍拒絕的百靈鳥撲扇着飛到鳥籠上踩着杆子踱了兩步保持平衡,然後就開始對天白大肆施展嘲諷技能,“啾啾啾……啾!”
天白抓住兩只耳朵按在腦袋上,眼睛往上瞧,一副窩在認真數吊燈上有多少個水晶燈你不要鬧得模樣,把百靈鳥氣得不行。
黑鷹蹲在自己杆子上閉目養神,一動不動,對他們的打鬧一點反應都沒有,直到提莫來了,才勉強把一只眼睛的眼皮子睜開來,翅膀小幅度地抖了一下,再度進入到它的石像模式。
“歡迎來到普洛森魔法學院,近日事物繁多未能親自去迎接你真是有失遠迎。”,提莫微笑道,醇厚的聲線如大提琴般美妙,眼裏的笑意真誠無比,哪怕話語只是常用的客套話也讓人覺着這是他的真心想法。
不過這位學院長倒是意料之外的年輕,他們本以為會見到眉毛胡子一大把的老爺爺,結果這位紮着黑色馬尾,五官俊挺,身姿挺拔,怎麽看都是一個年輕小夥兒,但也只是看上去是的。
能當上大陸第一的普洛森魔法學院長可不是你的實力夠強就可以勝任的,最重要的是資歷、閱歷與人格魅力,實力反而是次要的,現在看來,這位學院長的實力也是數一數二非一般的強悍。
被他那雙橘紅色的眸子看着,就覺得整個人都溫暖起來,但歸焰還是覺得有些小不爽,他怎麽覺得……這位總是在偷偷地看天白呢……
雖然在自己看過去的時候提莫總能将他的視線對上,并且禮貌地點頭,但歸焰還是肯定這人在看天白,只要一有機會就不遺餘力地偷窺。
“找我有事?”,歸焰皺眉道,摟着天白的手臂不由得緊了緊,就算這人聽說是族長的好友,他也無法放下心來去信任他。
“是這樣的,你應該已經聽希拉說過了,關于我和你父親之間的約定,”,接過助手送來的茶,提莫親自遞了一杯給歸焰,眯着眼睛享受地聞了聞香氣喝了一口後,他就将杯子放到一邊,坐到椅子上看着歸焰。
“對我的力量有部分使用權……嗎?”,歸焰皺起眉頭,“既然是部分,那麽我也應該有拒絕的權利吧。”
“是的,我們不會逼迫您任何事,但是我方只有一點要求,”,提莫起身走到他身旁,輕輕撫摸黑鷹脖頸處堅硬的翎毛,“在你讀完學院的藏書之前,不要離開學院半步。”
“……”,抱着天白默默遠離歸焰身形一僵,滿眼震驚,表情僵硬,讀完所有藏書?他活了這麽多年才堪堪把藏書閣的書大致翻了一遍而已,大部分還是在天白來之後因為陪着他很無聊随手翻了翻才看完的,現在這個人居然要他全部讀完?搞沒搞錯啊?!
“這是你父親的要求。”,提莫如此回答,表情認真又嚴肅,顯然他也是特別認真的,絕不容許歸焰敷衍通過。
“給我一個必須這樣做的理由。”,歸焰的表情特別臭,就像一個本身就不愛讀書極度讨厭學校的小孩被家人逼迫要去上全日制封閉學校一樣,那份不情願不用看就能聽出來有多強烈。
雖然知道這個樣子不道德,但是天白嘴角的笑意還是忍不住越來越大,能看到歸焰這麽慫的模樣他忍不住覺得好幸災樂禍啊腫麽辦。
“嗷嗚!”,被咬耳朵尖的天白炸毛了,後腿站在懷抱着他的雙臂上前爪就往歸焰臉上招呼,結果被腦袋往後仰的歸焰輕松躲開。
身板太小什麽的真是悲劇。
氣不過又害怕自己掉下去不敢瞎蹦跶的天白氣呼呼地鼓着張臉,然後張牙舞爪地撲上去,嘴巴一張就咬到了歸焰的喉結。
提莫默然看着突然凝固的兩只,還是決定繼續虎摸他的愛寵,看黑鷹多好啊,自從決定跟着自己就再也沒把他啄的到處都是血窟窿過,現在多優雅得體愛幹淨講禮貌啊。
哪像這兩只這麽兇殘,還你咬我我咬你,真是幼稚。
察覺到主人的漫不經心,黑鷹冷冷地斜了他一眼,一翅膀把他揮開,将腦袋埋到翅膀低下拒絕騷擾。
提莫好脾氣地笑了笑,拿出手帕淡定地擦拭手肘處的血跡——高級魔獸的攻擊力防禦力與智力都是一等一的牛掰,那翅膀也是堅硬無比,跟薄刃一樣輕易就能将人劃傷。
沒敢用力咬下去滑落到歸焰臂彎裏的天白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努力仰着腦袋去看歸焰的表情,卻只能看到那沾着他口水的喉結,“……”
歸焰他好久都沒有反應了,是不是生氣了?難道真的被他咬痛了?他明明沒怎麽用力啊,不過那麽脆弱的地方被咬了就算一點點力度也會很痛吧?
他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歸焰會不會一氣之下把他給丢掉?
忐忑不安的天白連動都不敢動,可憐兮兮地瞅了瞅依舊沒反應的歸焰,心裏本就難受到不行,如今被這麽一吓,眼裏的水霧漸漸彌漫開來,很快淚水就凝滿了眼眶,金豆豆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怎麽哭了?”,歸焰的嗓音在頭頂響起,帶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溫暖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額頭,就是那指尖似乎有些顫抖。
拿爪子用力擦了擦淚水,天白抱住歸焰的手指讨好般舔了舔,舔完又用腦袋蹭了又蹭,嗓音低低的,“別不要我……”
“嘶……”,好不容易才平複下來的悸動再次襲上心頭,席卷全身,整個人都像是被電過似的,渾身都酥酥麻麻的,腦袋也暈乎乎的。
該死的,他怎麽從來都不知道他有這麽敏感啊,被舔一舔就覺得這麽舒服什麽的怎麽可以說出來,從來都是他把天白舔的舒服得不知天南地北啊!
“咳,我不會不要你的。”
“你剛剛是不是生氣了?我不是故意把你咬痛的……”,天白小心翼翼道,尾巴緊張地掃來掃去,小眼神緊張地觀察歸焰的臉色。
雖說是有一點點痛,但痛中帶麻,麻中帶癢,更多的是他柔軟的舌頭舔過時的濕潤觸感,那一瞬間的感覺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酸爽到了骨子裏。
“咳,沒事,我剛剛只是有點閃着脖子了。”
“真的?那你的脖子還好嗎?”
裝模作樣地活動了兩下脖頸,歸焰滿臉正色,“已經好了。”
“噗。”
“……”
他似乎聽到有誰嗤笑了一聲,是錯覺嗎?
嘛,誰管他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不開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