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錢程家親戚多，但大多都是旁親，很多是沒有什麽血緣關系的。
錢先生是家裏獨子，錢老爺子早年脾氣倔，這兩父子關系一直都不怎麽和睦，後來錢先生娶了方女士後，方女士從中調和，兩人的關系才緩和不少。
後面人上了年紀，老爺子看開了，兒子自己成家立業，什麽都挺好，他也就不挑了，一心和老伴住臨市安享晚年。
錢家三口平時忙事業的忙事業，忙學業的忙學業，只有方女士比較有空，隔空就經常去看望一下兩個老人，偶爾把錢程帶去了，老人家更是開心的不得了。
既然老人家還在，關系還不錯，那過年的時候就沒有不團圓的道理，之前爺倆可能還會不時地杠一下，可自打錢程出生後，這家裏的氛圍就一天比一天好，兩老人家喜歡這小孫子，連帶着對錢先生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這之後，每年過年的時候家裏都其樂融融的。
一般過小年這天一家三口就會開車去臨市，一直要住到元宵才回晉川。以往錢程對這事也沒什麽感覺，無非就是換個地方睡覺而已，但今年不同，心裏多了個陸瑜白，一個人去哪兒都覺得心裏跟少了什麽似的。
小年那天出發去臨市的時候，錢程窩在後排，一臉的情緒！
錢先生發動車子，從後視鏡裏看了兒子一眼，“你先好好跟我們去爺爺家過年，大年三十吃完年夜飯後我送你去瑜白家住一晚。”
錢程一個鯉魚打挺從後座翻了起來，太興奮沒控制好力道腦袋直接撞上了車頂，他也顧不上疼，扒着椅背湊到錢先生耳邊問，“真的？！”
錢先生嘆氣，“真的！不過這事你得自己去和爺爺說，我可不替你蹚這趟渾水。”
錢程一口答應，“沒問題。”
方女士坐副駕駛座一邊系安全帶一邊提醒，“你也別高興太早，我可先提醒你，就只準住一晚！”
趁着錢先生還沒開車，錢程迅速湊上去朝兩人臉頰親了兩口，“知道知道！”
錢先生抽紙巾擦臉，“啧！全是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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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女士挺開心，“別理你爸，他就是個傲嬌！心裏指不定怎麽開心呢！”
錢程笑嘻嘻地坐回後座，錢先生提醒他系安全帶，三人出發前往臨市。
錢程一掃之前的陰霾，抱着手機坐後面玩得不亦樂乎。
錢先生看了方女士一眼，顯然是還有別的話沒說完，他開車不方便分神，示意方女士說。
方女士動了動，回頭叫錢程，“兒砸。”
錢程關了手機，“嗯？”
方女士：“是這樣的，有些事呢，我和你爸得先和你交代清楚。”
錢程：“嗯，你說。”
方女士：“你和瑜白的事情目前為止只有我和你爸知道，我們的态度你也清楚，但家裏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那邊沒人知道這個事情，我和你爸的态度并不能代表所有人的态度。在他們眼裏，你和瑜白的關系僅停留在好朋友這個階段。”
“我明白你喜歡瑜白，但你還得考慮一下老人家的心情，這段時間在他們面前該克制該隐瞞的一樣都不能少，你懂嗎？”
方女士語重心長，這事可不能有半點差錯！
“嗯！我知道！”所有的思緒與感慨只能化作這幾個字。
錢先生和方女士的擔心錢程完全能理解，自己的性取向畢竟不是主流，那幾個老人家思想再開放也跟不上自家父母的步伐，這大過年開心團圓的日子可別把老人家氣病了！
況且，能以這麽快的速度取得父母的理解和支持，錢程已經很滿足了，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考慮吧！
錢老爺子和老太太住的地方其實和陸家老宅挺像，都有一個共同點——僻靜！
錢先生開車下高速後，還要陸陸續續開半個小時出市區才能到目的地。
錢程在車上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車子剛進市區，路不太寬敞，還在路上堵了會兒。車道兩旁的街道上張燈結彩，大白天的熱鬧非凡，處處都是應景的大紅色。
窗玻璃完全擋不住外面熱情狂躁的音樂，錢程咬着酸奶的吸管看着外面人來人往，大家都在置辦年貨，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結伴而行，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錢程眼神微微渙散，看着車窗上自己的倒影出神，也不知道陸瑜白這會兒在做什麽？打個電話就能得到答案的事情錢程遲遲下不去手，他知道陸瑜白還沒和外婆坦白，如果自己經常冒冒失失地打電話過去，肯定會被看出端倪！
窗外的景色越來越冷清，出了市區後，除了車流比平時多一些外，沒什麽年味。
老爺子老太太住在臨市的郊區，兩個老人家平時沒事，還在家門口弄了個小菜園，一家三口到的時候錢老爺子正在門口掃雪，老太太在小菜園裏摘青菜。
錢程一下車就親昵地叫人，兩老人家頓時喜笑顏開。
錢程蹭到錢老爺子身邊接過他手裏的掃帚，小聲道，“爺爺，我偷偷給您帶了瓶好酒，到時候替你支開奶奶，你和我爸好好喝一喝。”
兩老人家都挺健碩，除開那滿頭銀絲，精氣神都好得很，特別是錢老爺子，年輕時威嚴慣了，平時不說話的時候一板一眼的，看上去賊嚴肅，但錢程知道，這老爺子其實就是個老頑童！
都說喝酒傷身，雖然老爺子沒什麽酒瘾，但血壓一直都比較偏高，老太太為他身體着想，一直都管着不讓喝！這回趕上過年，總得讓這老爺子開開葷。
這不，一聽完錢程的話，他立馬樂得合不攏嘴，連說了三個“好”！
錢奶奶可都看着呢，“你們爺倆又在背着我密謀些什麽呢？”
方女士上前接過她手上的菜，笑道，“媽，錢程這小子鬼機靈着呢，估計又想撺掇爸做什麽壞事。”
錢奶奶也笑，“一個老的我都管不過來，現在又來了個小的一起搞事情，哎呦！我這真是頭疼啊！”
錢程不幹了，“哪有！我明明最聽話了！奶奶不要聽我媽亂講！”
錢奶奶拍錢程手背，“是、是！我們家錢老板最聽話了！奶奶不說了，走，進去我給你做好吃的。”
也怪不得這些長輩都喜歡錢程，他嘴甜又會說話，打小就黏在這些老人家身邊撒嬌，這麽個小活寶誰不愛呢！
才進門幾步路，錢程就把兩老人家哄得笑眯眯的，錢先生一個人拎着後備箱裏的東西進門，一路哭笑不得。
見不到真人，每天早晚的相互問候都特別沒意思，陸瑜白話不多，大多時間都是錢程比較主動。
這天聊得挺尴尬，錢程每天和爺爺奶奶住一起，除了說些家長裏短給陸瑜白聽之外也沒別的事情好說，但偏偏這些東西都是陸瑜白最缺乏的。
錢程覺得挺沒勁的，他沒有要在陸瑜白面前秀親情和親人的意思，但除此之外又沒別的話題好聊，每天無話找話，然後看着陸瑜白的官方回答，錢程覺得自己的頭發都被撓掉不少！
好不容易找到個時間給陸瑜白打視頻電話，結果那邊一直沒人接，第二天錢程才知道陸瑜白那時候已經睡着了，他盯着手機上的22:23無語了好久，不知道是該怪爺爺奶奶一直纏着自己聊天！還是該怪陸瑜白作息太正常！
想不通的錢程最後只好撓頭！然後繼續數着日子過，等待着大年三十的到來！
錢先生某天早晨看見錢程那雞窩頭時，提醒了一句讓他別忘記爺爺那邊要提前打招呼的事，結果從還迷迷糊糊的兒子嘴裏得到一句“已經搞定了”時簡直驚詫不已！
錢程那時候一身怨氣，看見錢先生的表情後，狠狠地嘲諷了一把，“爸你小時候肯定是整天板着個臉沒和爺爺撒過嬌，爺爺心裏不舒服才對你沒好臉色，你就不能學學人家孩子給他賣個萌？又不會掉塊肉！更不會減損你的精英氣質！說實話，我覺得撒嬌和你的精英氣質特別配！”
錢先生：“……”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我一片好心提醒你，你恩将仇報瘋狂diss我是幾個意思？！
總之呢，錢程在錢老爺子那順利通過了關！
具體過程還比較……崩潰？
錢程：“爺爺，我跟你商量個事呗！”
老爺子：“你說。”
錢程：“我在家吃完年夜飯後想出去住一晚。”
老爺子：“？”
老爺子：“你交女朋友了？要出去開房住？”
錢程：“……”
老爺子：“不對啊！你還沒成年呢，怎麽能出去開房？難道你找了個比自己大的？”
錢程：“……”
錢程：“……不是，爺爺你思維不要這麽跳躍！先聽我說完！”
老爺子：“好、好！你說……還是不對啊，你這戀愛才談多久，怎麽就出去開房呢？那女孩兒什麽人？家裏是做什麽的？你跟我好好說說她，我替你把把關，你可別被人騙了，這年頭騙子花樣可多了……”
錢程崩潰：“爺爺！不是！我沒有談女朋友！我就是去陸瑜白家住一晚！不是出去開房！”
老爺子：“……哦，這樣啊，你早說不就好了，瑜白小子家啊？這有什麽不行的，你吃完年夜飯就過去。”
錢程：“……”
老爺子：“你真沒交女朋友？我老聽人家說現在的孩子早戀現象嚴重，你沒加入這行列？”
錢程：“……”
老爺子：“這事吧，其實也沒什麽不好，就是你一個男孩子要學會負點責，不要亂搞就行。”
錢程：“……”
老爺子：“诶？你剛剛說吃完年夜飯去瑜白小子家？大年三十的好打車嗎？晚上不安全，還是讓你爸親自送你過去比較妥當。”
錢程：“……好。”
老爺子：“啧！還是不行！你去把你爸叫來，我親自跟他交代，順便說一下你早戀的事情。”
錢程：“？？？！！！”
這到底是個什麽神轉折？？？
最後錢程當然是沒有去找錢先生，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和錢老爺子理論了一下午早戀和女朋友這事！
最後崩潰得出結論——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