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褚向墨很細心。

為了避免夏可的這個狀态被人發現,他抱着夏可去了一個角落裏,平時沒有什麽人路過的電梯。

進入電梯之後,夏可拉了拉他的衣袖。

“放我下來吧。”夏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已經沒事了。”

褚向墨頓了頓,似乎想說什麽,但是最終聽從了她的話,将她小心地放了下來。

因為動作幅度有些大,夏可肩上的浴巾往下掉了一些,露出了浸濕的衣服,還有些許裸露的肌膚。

男人比她反應得還要快,将浴巾重新拉緊。

褚向墨看見了女孩肩上淡淡的痕跡,閉了閉眼睛,壓抑住了重新翻騰起來的怒火。

就像夏可之前說的那樣,這并不是她的錯。

錯的是那些無法控制自己的人。

夏可發現褚向墨把自己帶到了他的房間。

還沒等夏可發出疑問,褚向墨就開口解釋道:“現在回你的房間要經過很多人,你現在我這洗完澡再回去吧。”

夏可想想也是,她的房間在一個沒有另外一條路的拐角,想要進去必然要經過一些同事的房間門口,他們現在仍然在加班,她這樣過去的話肯定會被看到。

褚向墨的房間比夏可的大一些,但是格局都差不多。一進門,燈光璀璨的江州市夜景就這樣映入眼簾,一條長長的公路就像是連接着閃爍着星光的天空一樣,無數車流飛馳而過。

夏可抓着浴巾走進浴室,卻想到了什麽,回頭看向褚向墨。

夏可讪讪道:“可是我沒有換洗衣物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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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向墨在調中央空調,調到了合适的溫度,他聲音淡淡的:“我去幫你拿。”

夏可扒拉住門,從狹小的浴室門縫往外看。

“你怎麽進去啊?”夏可問。

褚向墨頓了頓,他道:“這個你不用擔心,不是去你房間拿。”

說完他看了一眼夏可所在的方向,将聲音放緩了一些:“你先趕緊收拾一下,不要感冒了。”

也許是怕夏可不自在,說完他便起身出門了。

房門放出了咔嚓一聲關上門的聲音,夏可也将自己浴室的門關上。

酒店的設施很高級,浴室自然也不賴,根據人體感知來進行溫度的調節,夏可被冷風激起的雞皮疙瘩都緩和了下去,身子暖洋洋起來。

她靠着門,抓着浴巾,盯着虛空發呆。

語氣說疲憊,不如說她現在有些迷茫。

這個世界夏可并不熟悉,但是生活了這四五年下來,她還是知道ABO之間信息素是多麽的重要。

不是沒有AB戀或者是AA,BO等等一系列搭配。

但都不是主流。

很少很少,至少夏可這些年下來都沒有看見過一對非主流情侶。

A與O之間的吸引力不是說着玩的。

A對B的輕視也是一個常态。

這也是夏可沒有想到沈霖會做出這樣舉動的原因。她當時以為大老板出事了,卻沒想到還有易感期這件事。

追根到底,她對Alpha的松懈,來源于她根深蒂固的原著思維,來源于她深埋于心對這個世界的不認同。

她堅定地認為這些出場的Alpha們只對褚向墨感興趣,卻沒想到易感期的Alpha是那麽的不講道理(?

熱水從花灑裏噴灑下來,夏可舒了一口氣。

她忽然感覺到有些疑惑,為什麽那些Alpha,都好像對她很感興趣的樣子?

她沒有吸引人的信息素,也沒有突出的個性。

喜歡她?夏可扯了扯嘴角,被自己的猜測逗笑了。

她眨了眨眼,溫熱的流水劃過眼睛。浴室裏只能聽見花灑與水滴落的聲音,某些回憶一下子撞入她的腦海之中。

“夏可,你怎麽不去死——!你為什麽要禍害別人?!”

同樣是安靜的室內,冷水灑在她的臉上,地板有些冰涼。

面目猙獰的女人嘶吼着,她掐着她的喉嚨,眼裏滿滿的恨意。

“你就是個瘟神,靠近你的都會死!”也許是她的不掙紮,女人的面部表情發生了變化,她的神情變得憐愛,變得柔軟,輕輕撫摸着被她掐出的青紫痕跡,聲音卻很尖利。

“可可,你這條命,是你爸爸給你的,你知道你應該怎麽做嗎?”

她咳嗽了幾聲,垂下眼,抓住女人的手,聲音還帶着幾分沙啞,卻絲毫沒有情緒:“……一個人好好活下去。”

“好孩子,說對了。”女人的聲音裏布滿了鼓勵,“沒有人會喜歡你,也不會有人愛你,你會給周遭的人帶來厄運,所以你只能一個人生活下去。”

她張了張嘴,最終只說道:“好的……媽媽。”

夏可洗完澡出來,她穿着浴袍,看着玻璃幕牆外的萬家燈火,黑夜下是如此的金黃璀璨,猶如銀河中的星星點點。

房間裏很安靜,褚向墨還沒有回來。

回憶就像是奔湧的海嘯以排山倒海之勢呼嘯而來,狠狠沖撞着她的腦海。

她以為她已經忘記了。

卻沒想到仍然深深地刻在她的記憶之中。

那是一段堪稱黑暗的回憶。

也是穿越前的夏可想要逃離的過往。

如今隔着整個世界,那樣尖利陰鸷的咆哮聲再也不會在她的耳邊響起。

她仍然活着,沒有辜負爸爸給的新的生命。

那些回憶太過于沉重,夏可每每回想起來都會感覺到痛苦。

不過,為什麽會突然回憶起來呢?大概是因為每當自己覺得孤獨的時候,這樣刻薄的記憶就會重新顯現吧。

褚向墨重新回到房間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女孩像是一尊沒有靈魂的雕像,靜靜地坐在黑暗之中,看着窗外萬家燈火。

而他只能看見她的背影,她穿着浴袍,卻仍然顯得瘦弱,長發披散在肩上,一種濃濃的孤寂從她身上散發。

褚向墨忽然心一疼,呼吸有一瞬間的錯亂。

心好像被一只大手緊緊捏着,讓人喘不過氣來。

也許是聽見了身後的動靜,女孩回過頭來,她眉眼間帶着一絲異樣的情緒一閃而過,看起來有瞬間的冷淡和異常,她緩緩地露出了一個笑容:“你回來了啊。”

褚向墨被一種詭異的憐愛情緒擊中。

他站在原地,深深地望向女孩。

半晌,他聲音很輕,就好像是怕吓到什麽人一樣。

“我幫你借來了衣服,去換吧。”

女孩歪了歪腦袋,笑道:“好啊,謝謝你。”說完她站起身來,朝着他走過去。

房間裏的燈被她關上,只有窗外的璀璨燈火帶來了光明。

她就像是從光亮中的世界走向陰影,昏暗與微光将她的五官切割得朦胧,那雙棕黑色的眼眸平靜得讓人不安。

女孩站定在他的面前,她的長發還有些濕漉漉的,身上還有剛洗完澡的濕潤水汽,然而眸光卻流轉着映射的昏暗,只夾帶着輕微的暗光。

女孩站在背光處,讓他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是褚向墨詭異地感覺,女孩仿佛是從光明走向黑暗,在身後流轉的天幕公路下走來的上天神明。

房間的燈重新被打開,夏可也換好了衣服重新從浴室裏出來,她拉了拉衣袖,借來的衣服有些大了,而且完全不是她的風格,有些張揚。

她剛才那種孤寂的氣質一掃而空,仿若昙花一現。

她的頭發也在浴室的快速烘幹機下吹幹,披散下來遮擋住了肩膀上的痕跡。

褚向墨遞給她一杯水,他聲音溫和帶着關心:“喝了吧,是姜糖水,小心明天感冒。”

夏可接過來,心中感動,她朝褚向墨笑道:“向墨哥,你真好。”

她坐在沙發上,姜糖水很燙,她小口小口地喝着。

她聽見褚向墨問她:“今晚的事,你打算怎麽辦?”

夏可一頓,她想到了原著中的場景,覺得沒有任何的參考意見,嘆了口氣:“自認倒黴?是我傻愣愣地撞上沈總的易感期的,而且最終也沒有造成實質的傷害。”

“至少我還活着?”夏可開玩笑地說道。

然而身旁的男人沒有說話了,夏可感覺到有些奇怪,轉頭過去,就看見男人沉下來的雙眸,帶着某種強烈的情緒。

他似乎壓抑着什麽,輕輕吐了一口氣才說道:“可可,”他說,“你完全可以要求他做出賠償。”

他看着夏可的眼睛,就好像是在看一個什麽也不懂的孩子,頭疼又憐惜。

“你是在上班時間遭遇這樣的意外,你是那個受害者。”他直視着她,“你要珍惜自己,可可。”

夏可一頓,但随即笑道:“還可以這樣?”她提出疑惑,“萬一沈總賴賬呢?”

褚向墨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麽,他語氣卻沒有變化,只是微微搖了搖頭:“如果說小沈總還有可能會賴賬,但是他不會的。”

夏可忽然心裏就有些不舒服。

為什麽褚向墨就這麽篤定沈霖不會賴賬?

他們之間在她的嚴防死守下難道還有接觸嗎?

夏可并不是一個會埋藏住自己問題的人,她直接開口道:“你喜歡沈總?”

褚向墨聞言很驚訝,他難得地露出了一個略顯厭惡的表情,最終有些哭笑不得:“為什麽這麽說?”

夏可腦海裏仿佛有一條線将各種點連接在一起,她說道:“你在幫他說話……而且,”夏可頓了頓,“出差前一天,我在樓梯間聞到的煙味,就是沈總信息素的味道吧?”

她看見男人沉默了一會,似乎是在思考着這個問題,卻又好像是在觀察着她的神情。

過了一會,男人身子微微前傾,手撐在了她身後的沙發上,他往夏可身旁靠近了一些,低下頭看着她,似乎是想更仔細地看着她的表情,語氣多了幾分捉摸不透的味道。

“你真的想知道嗎?”

夏可看見了男人黑眸銀光流轉,帶着一種讓人感到戰栗的暗光。

她遲疑地點了點頭。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夏可忽然發現,他們之間好像有什麽東西被打破了,一些隔在他們之間的某種屏障,一種仿佛是男人極力忍耐的界限被她跨了過來,讓他露出了幾分攻擊性。

男人沒有等夏可的回答,就将問題緩緩地說了出來。

“為什麽你會對沈總有所防備,而對我沒有呢?”他凝視着她,“你會因為沈霖對你做出了冒犯的舉動而感到生氣,為什麽對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呢?”

夏可:……

夏可腦子裏多出了很多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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