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模棱兩可
白向笑徹底清醒了, 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他擡手把學弟推到一邊，也坐起身來，無可奈何道：“不能因為我沒有喜歡的女孩, 就說我是同性戀吧？”
學弟明顯愣了一下，不敢置信：“你不是嗎？”
白向笑再次肯定：“我當然不是。”
昏暗中看到學弟無比尴尬的臉, 他笑着退開些距離，抱歉道：“對不起學長，是我猜錯冒犯到你了，既然你不是就當我剛才的話沒說過吧。”
學弟又連着說了兩個對不起, 能看出他此刻的窘迫, 白向笑擺擺手沒有在意，但多少有點不自在, 他還是第一次被人說成是同性戀……
“所以，學弟你是？”
“我是。”
白向笑瞪大雙眼，男同竟在我身邊？！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學弟也不再隐瞞什麽，大大方方的解釋道：“我一向嗅覺敏銳，相處一段時間基本就能看出誰是圈內的誰是圈外的，不過今天是第一次失誤。學長別介意, 也別害怕，你不是這個圈子的人我不會硬拉你下水的。”
聽了學弟的解釋，白向笑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好奇心濃重：“你剛剛問我有沒有約過，你們圈子是經常約嗎？”
學弟點點頭，又搖搖頭：“挺多一夜-情的, 但也分人吧, 有些人喜歡有些人不喜歡, 怕染病。”
白向笑作為一個純潔處男，對約這種事還是很抵觸的，但也不好說什麽，畢竟是兩個世界的人，別人有別人的活法。
可他有一點很不理解：“你父母知道嗎？”
提到這個，學弟躺在自己的睡袋上嘆口氣：“不知道，我爸要是知道會跟我斷絕父子關系。”
那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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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向笑代入了一下自己都不寒而栗，想象不到如果白父在世，知道他是個同性戀，可能會被當成妖怪鏟除異己，打成終身殘疾都是有可能的。
“那你以後怎麽辦？打算一直瞞下去嗎？而且這在國內也不合法吧，沒辦法領證結婚。”
學弟倒是想得開，滿不在乎：“走一步看一步，能瞞多久是多久，等以後自己有能力脫離家庭，去國外領證結婚是一樣的。”
也對，國外是合法的。
面對白向笑的各種問題，學弟毫不避諱的一一回答，然後揶揄的笑道：“學長給我的感覺真的很像同類，長得過分漂亮可愛，又對女生們态度冷淡，聽說以前追學長的女生很多，但都被你拒絕了，是為什麽？”
白向笑回想了一下，也說不出個為什麽。
“主要是沒有喜歡的感覺吧。”
喜歡這個事情，說出來真是模棱兩可，不知道該怎麽衡量。
而且他有對女生态度冷淡嗎？他只是不想跟老李他們一樣去做舔狗罷了，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不想做舔狗不意味着要抑制自己的男性荷爾蒙，我相信學長只要稍稍散發一下魅力，就會有不少女生來倒追你。”
聽了學弟的建議白向笑撓撓頭，有些不明白要怎麽散發魅力，最後也躺平在睡袋上嘆口氣：“還是算了吧，談戀愛太麻煩，等畢業後再說。”
學弟轉過頭：“那畢業後有沒有可能不局限性別？”
白向笑怼了回去：“你不是說不拉我下水嗎？”
學弟笑出聲來：“好好好，祝學長早日找到心儀對象，畢業後請我去喝喜酒。”
兩人聊了快一晚上，各有各的收獲，讓白向笑了解了一個他從沒接觸過的圈子，漲了不少見識。
學弟也吐露不少因為同性戀的身份帶來的煩心事，能有個人不帶偏見的眼光，簡單的聽他說說話的感覺很好。
第二天一早，兩人不約而同的起晚了，在老師的催促下連忙換衣服洗漱，跟着大部隊一起出發去附近的山村。
大巴車開了四十分鐘，山路崎岖，在一片空曠蔥郁的山谷裏竟然還坐落着一個小小的村落，那些土房子已經明顯上了年頭，牆壁上裂開的縫隙數不清，有些房屋已經廢棄坍塌，好在這裏已經修建了新的磚瓦房供老人們居住。
村裏遺留的老人不多，卻和大家想象的慘狀截然不同。
老爺爺老奶奶們各個精神抖擻，看着比他們這些經常熬夜的大學生還健朗不少，雙眼锃亮冒光，可能是好長時間沒有人來村裏了，看到這些年輕人，笑容滿面的拉着他們說話。
大家陪着老人們聊天，給他們做飯、打掃屋子，更多的是陪伴。
讓白向笑欣慰的是，村子裏有網，他忙完後趕緊掏出手機給韓行發了一條報平安的信息。
不一會，韓行打了電話過來，白向笑走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接起電話。
“喂，哥。”
“現在在哪？”
不過一天半沒有聯系，聽到韓行熟悉低沉的聲音讓白向笑倍感親切，嘴角不自覺的帶着笑意。
“被學校拉來做義工，還挺有意思的，就是這邊山裏太偏僻，晚上回去就沒有信號了，哎，住宿條件也不太好，只能湊合幾天。”白向笑小小的抱怨着。
韓行聽他說完，知道他們有老師帶領着放下心，繼續詢問：“哪天回來？”
白向笑算算時間，再待兩天就回市區了，說是五天春游，來回路程就占兩天。
“把位置發給我，我去接你。”
白向笑滿眼驚訝：“很遠的，開車要四個小時。”
來回就是八個小時，就算不耽誤韓行的工作也是疲勞駕駛啊。
電話裏的聲音卻依然斬釘截鐵。
“我去接你。”
白向笑思索再三，還是抵擋不住誘惑的點頭應下，順便提議道：“回去後晚上一起吃飯？”
“可以。”
白向笑美滋滋的挂了電話，心裏很高興，韓行能來接他這絕對是個意外驚喜，不用在大巴車上颠簸四個小時，晚上還能去韓行家做飯吃，美事成雙啊。
白向笑轉過身，就看到老三和老李一臉賤兮兮的看着他，把他吓一跳。
老李湊上前問道：“給誰打電話呢？你不會是背着兄弟們談戀愛了吧？”
老三也上去攬着他的肩膀：“剛才臉上甜蜜的表情都把我和老李給惡心到了。”
白向笑一臉無語：“我哥的電話，說回去的時候要來接我。”
老李和老三驚訝的對視一眼，還沒說話，白向笑就知道他倆在憋什麽屁，一口回絕。
“別想，不可能，坐你們的大巴去吧。”
老李頓時慫了，嘿嘿笑道：“哎，是我們猜錯了還不行嗎，你就行行好，大哥的車載一個也載，載兩個也是載，你說是不是？”
老三也點頭：“沒毛病啊，小白你不能棄兄弟于不顧。”
剛才也不知道是誰說他惡心來着，現在又變成棄兄弟于不顧了，白向笑實在懶得搭理他們，轉頭去給老二幫忙。
這一天的義工做下來感覺比想象中要收獲的多，能夠切實際的了解到老人們的情況，他們都是想留在祖宅不願意搬到城市裏住的人，但在山裏又難以排解寂寞，能夠陪他們說說話這些老人就會合不攏嘴的笑一天。
奇怪的是，晚上回到營地後，學弟主動和老師申請換帳篷。
看到白向笑一臉疑惑，學弟才小聲在他耳邊解釋了一句。
“繼續和學長住在一起，會忍不住犯-罪。”
白向笑驚訝的睜圓雙眼，臉色都有些挂不住了，他可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成為別人的性-吸引力對象……對方還是個男的，頓時說不出什麽挽留的話來。
和學弟換帳篷的是另一個不認識的大一學弟，兩人晚上倒是各睡各的，平靜度過了一個普通的夜晚。
第三天的義工活動也順利結束，終于到第四天大家期待的漂流時，才知道附近那家漂流公司就在上個月倒閉關門了，然後老師靈機一動，又帶着他們做了一天義工。
今年名義上的春游活動實際上的義工活動順利結束，大一的學妹學弟們紛紛感受到了學校對組織春游的“用心”程度，表示以後打死都不會再來了。
完美诠釋了每年的春游都是怎麽以失敗告終。
第五天中午大家坐在大巴車上準備回學校的時候，有學妹眼尖的看到一輛銀灰色的轎車開上了山，然後接走了白向笑，雖然開車的人都沒有下來，但透過窗戶也看到了一張學妹們熟悉的側臉。
“——是眼鏡帥哥！”
“什麽什麽？？在哪呢？”
“啊啊啊真的是他，天吶，我的男神！”
“也是我男神！之前游戲比賽他真的帥慘了。”
“小白學長和眼鏡男神在一起的畫面也太養眼了吧。”
……
學妹們在車上七嘴八舌，老李他們則是流下悔恨的淚水，早知道就不該嘴賤去調侃白向笑，說不定現在他們也在那輛奔馳車上舒服的坐着了。
白向笑根本不知道這些，坐上韓行的車後就開始吐槽這幾天的行程，從第一天一直說到最後一天，韓行偶爾嗯一聲作為回複。
當然白向笑沒有說他和學弟的那些談話，畢竟這是學弟的隐私，不好透露出去。
喝了口水，白向笑從包裏拿出一根吸管放到自己的水杯裏，然後側過身遞到韓行嘴邊。
“哥，你喝嗎？”
韓行垂眼看了一下，少年白皙的手指貼心的扶穩吸管，他張嘴喝了一口。
白向笑又打開一包餅幹，自己吃一塊，再拿給韓行吃一塊，吃吃喝喝四個小時的路程就在他不斷的投喂中度過。
下午六點鐘到家，兩人一起吃了晚飯，白向笑就不得不回學校了，因為第二天還有課。
韓行又把他送回學校，還親自幫他拿着背包一路到宿舍樓下。
白向笑第一次沒有急着回宿舍，而是賴在門口一副痛苦面具的樣子：“不想回去……”
哎，硬板床沒有韓行家的大床舒服，甚至不如這幾天帳篷裏的睡袋。
韓行擡手把他頭頂翹起的碎發撫平，低沉道：“上去吧，明天下課帶你出去吃。”
白向笑雙眼一亮，擡起頭來：“随便哪個餐廳都可以嗎？”
“嗯，可以。”
白向笑仔細想了想，剛好他之前學習西餐，幹脆去嘗嘗大廚們都是怎麽做的。
“法式料理？”
“好。”
白向笑頓時期待起來，興高采烈的接過自己的背包，笑着跟韓行揮手，轉身跑進了宿舍樓。
回到宿舍白向笑還在想着法式鵝肝的味道，然後就看到老三站在窗臺邊，一臉狐疑的打量着他。
白向笑低頭看了看自己：“怎麽了？”
老三湊近兩步：“大哥送你回來的？”
白向笑點頭：“是啊。”
老三啧啧兩聲：“看你倆在樓下那膩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談戀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