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今天是周六,休息日。

每每一到這種時候,像許風儀這樣的社畜們那脖子上的枷鎖就被暫時解開了。

然後,大家從各個辦公室與崗位齊齊湧入了各大街道和店子中,一下便斥滿了各個角落。

城市的擁擠度随着水漲船高,平時的安靜模樣已全然不在,街道上車輛川流不息,周遭行人絡繹不絕。

在這烏泱泱的人群與五顏六色的車輛之間,交警的忙碌程度也翻了好幾倍,仍舊打着十二分精神用專業手勢指揮并維護着安全秩序。

短短時間內,這座城就如同被封印許久的巨獸突然蘇醒一樣,熱鬧到趨近于可怕。

作為一個社畜中的老油條,許風儀早就學會了如何從擁擠的世界中找到一條縫隙,再跻身其中摸索到生存的法則。

所以她剛一出門,就打開手機,熟練無比地直接在那粥店的線上店鋪中取了個電子號。

這樣一來,就不用等到了那兒再排隊等叫號了,等到她到達粥記粥鋪時,應該差不多就能排到她了,中間可以節省下不少時間。

事實果然和她設想的一樣,無任何出入。

許風儀到達粥記粥鋪時差不多是中午十一點半的樣子,號子也即将就要排到她,只等了十分鐘左右,裏頭便有了空桌,輪到了她。

跟着服務員走到二樓一個靠窗的雙人桌處坐下後,許風儀将為陳思琦所帶來的小禮物放到桌子旁邊,便捧起一杯熱氣騰騰的檸檬水,放松地喝了兩口下肚。

冬季喝熱乎的東西,就是贊。

不知不覺間,她那被風吹得宛如冰棍一樣僵硬的手便被杯子給捂熱了,舒服柔和了許多。

喝了幾口水,許風儀就放下杯子,掏出手機打開微信,開始查看起了陳思琦有沒有給自己發消息。

誰知剛一點開列表,各種各樣的消息就蜂擁而來,幾乎快要淹沒了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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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兩三條是來自客戶的,還有幾條則是來自李愛國及其他同事的。

這真就是休息日也得不了閑。

深呼吸,許風儀坐直身子,将所有事情一一解決完畢後,才總算有了今天确實是休息日的實感。

然後,許風儀看到了一則由顧顏語童鞋在十分鐘前給她發送的微信消息:

“過不了多久就是聖誕節了,雖然是洋節氣,我知道你不是很感興趣,但那天俞城歡樂世界好像會有不少活動,而且還會有聖誕美食祭什麽的,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聖誕節要到了啊。

怎麽這麽快?

恍恍惚惚中,許風儀總覺得顧顏語上次約自己聖誕出去玩還是不久前的事。

據說人一旦過了二十歲,就會有種無論如何也攔不住時間的感覺,只能任由它像細沙一般,從指縫之中光速溜走。果然是這樣。

聖誕快來了,就意味着一月份也快來了。

一月份來了,三月份就不會遠了。

然後她,很快就會又老一歲了。

是的,她生日是三月六號。莫名有點小傷感了。

許風儀指尖輕輕摸着下巴,深思一陣兒後,獨自面對空氣點了點頭,随即手指在手機鍵盤上飛舞,回複道:“好啊,只要我有空。那,弦子呢?”

顧顏語:“她忙,畢竟是剛有起色的生意人,要忙的事情很多,沖勁兒也足,來不了。”

許風儀了然:“好啊,那到時候只要我有空,我就把這事兒優先安排上。”

顧顏語:“嗯嗯。不過,如果你能再找一個人來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許風儀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為什麽非得再拉一個人,難道是有什麽活動?

顧顏語:“我想去玩Shock密室新出的那個以聖誕為主題的密室逃脫,好像很好玩的樣子,看網上大家的評論反饋都還不錯。但我看了下,那個主題是要三個人才開,就我們兩個的話,是開不了的,可我不想和其他人拼團,又沒什麽其他的合适人選可以約。”

許風儀了解了。

顧顏語确實是很喜歡玩密室一類的東西,尤其是恐怖型的。

但是因為她現在的職業是寫作,還是全職,并非兼職,不像其他工作那樣每天都能和同事見面,社交方面比較單一,而以前讀書時認識的許多人現在差不多都結婚生子神隐了。

以前弦子不忙時,她們三個人剛好,現在弦子忙起來了,就不好搞了。

所以她要在合适的時候約到合适的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我到時候試試看,看下有誰不怕恐怖主題的密室,我就帶誰來~”許風儀回玩顧顏語後,習慣性看了下日歷。

現在是12月19號,距離聖誕節也不遠了呢。

不知怎地,許風儀一下就想到了舒錦時。

其實,許風儀感覺舒錦時還挺适合的。

主要是她們之前一起出去玩過,舒錦時給她的印象就是什麽都不怕,又什麽都能玩得開。最關鍵的是,舒錦時也不是那種不知道該怎麽跟第一次見面的人相處的類型,大家即便是第一次見面,也不會因為陌生而感到尴尬。

就在許風儀想這些有的沒的時,學姐陳思琦發了一條消息過來:“我好像快到了。”

許風儀眉梢一動,瞬時展開笑顏。

正準備回複時,她又收到了陳思琦發來的一條新消息。

“是這裏嗎?”

文字後面,還附着一張圖。

圖片所拍攝的,正是這家店的招牌。

許風儀彎起唇角:“是的,就是這家。我在二樓A11桌等着你的,學姐你直接上來吧!”

發完消息,許風儀又急忙從包中摸出一面圓形小鏡子擱眼前照了照,認認真真地整理起發絲流向,以及衣裳領子等等。

甚至在整理完後,許風儀還對着鏡子練習了下好幾個微笑的方式。

跟要去參加什麽面試大會一樣。

只不過她不知道的是,在一個被一些綠植和屏風遮擋住的某張桌子處,一個穿着件深灰色長外套和黑色馬丁靴子,披着頭标志性蓬松大波浪卷發的巴掌臉小姐正雙手環抱小腹,靜靜地坐那兒看着她。

這位小姐,正是舒錦時。

今天這門出得倉促,所以她只塗了點素顏霜和口紅,再沒做什麽其他的點綴。

饒是如此,這樣的她也仍舊美得不可方物。

但凡有人從她旁邊路過,都會情不自禁朝她多看兩眼,只是很快又會被她冷淡的視線給逼退,悄悄走遠,同身邊人低聲說上兩句類似于“那個女人好漂亮”之類的話,就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對于這些贊美,舒錦時今天統統都是充耳不聞的狀态,整個注意力,就一直放在了許風儀那邊。

這個角度比較隐秘,沒什麽好看的,而且許風儀還是背對着舒錦時的,所以即便舒錦時就這麽坐在這兒,許風儀也很難發現她。

舒錦時看着許風儀在那兒面對鏡子練習着微笑後,忍不住哂笑了幾聲。

不就是見個學姐而已麽,至于這個樣子?還要對着鏡子做這些。

這可真是有意思。

有一說一,她現在對于那個學姐的好奇心是越來越重了。

她倒想看看,那學姐真人到底屬于何方神聖,竟然能夠讓許風儀出了社會那麽多年來如此念念不忘。

幾分鐘後。

就在服務員将舒錦時點的粥端上來時,一個裏頭穿着白色小襯衣,外頭穿着藏藍色筆挺外套,紮着高馬尾,穿着馬丁靴,左手拿着把黑色長傘的女人上了樓來。

女人身板清瘦筆挺,雙腿細得像兩根筷子,瘦高瘦高的,渾身上下都斥滿了一股子的精神氣兒,一上來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還有人低低感嘆了句“哇,她腿好細”。

舒錦時沒能看清那女人的臉。

但看沒看清已經不重要。

因為那女人上來後,便直直奔着許風儀的位置快步走過去了。

也就是說,這個女人,就是許風儀所說的那個學姐。

這人和許風儀差不多高,差不多大。真人長得比照片寡淡不少,整個人不管是外貌還是氣質,都透露着濃濃的三好學生模樣。

所以,這種瘦到前胸後背一樣平,腿比蚊子還要細,仿佛一不留神就會被折斷掉一樣的人類,就是許風儀的理想型?

仔細想想,許風儀那前任易知雅,不也是這種?唯一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易知雅長得穿得都更鐵一些吧。

所以拉拉這種生物,本質還是會比較喜歡鐵一點的那種人麽?真是讓人看不懂。

舒錦時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腦子裏都是些什麽垃圾玩意兒在那裏轉,反正是不得空閑。

随後,舒錦時端起檸檬水又喝了好幾口,繼續朝那邊盯着。

那女人确實就是許風儀的學姐陳思琦,是許風儀學生時代的光。

許風儀在看到她的瞬間,激動得眼睛都亮了。

人還沒走過來,她就已經站起了身。

許風儀渾然不知舒錦時此刻就在暗中觀察着她們,仍舊同陳思琦說說笑笑,親昵到估計說她倆是一個媽生的,都會有人信。

“對了學姐,”待人落座之後,許風儀笑着将裝了勁辣工坊零食的袋子拿起來,恭敬禮貌地送到了陳思琦面前,“這個就是勁辣工坊出的東西,也就是之前聊天時你說了想試一下的那個,我給你把各款都買了一遍,你嘗嘗吧!”

她是真的很喜歡陳思琦,對陳思琦的态度堪比對客戶,但并不是做樣子,是發自內心的。

陳思琦看到袋子,眼睛略微圓睜,将面前手機往旁邊挪了挪,騰出空位後,就伸出雙手去将那袋子接了過來放到面前:“天啊,謝謝謝謝……聽說這個排隊排得很離譜呢,還在猶豫今天要不要去排一下……所以,這是你自己去幫我排的?”

“是的,不過不要客氣,”許風儀遞完東西收回手來,搖頭笑道,“其實我也沒排多久,買的時候運氣好,沒輪到幾個人就到我了。”

沒排多久?舒錦時略略眯了下眼。

這是為了不讓對方有心理負擔,還說起了善意的謊言?

舒錦時似笑非笑,雙手抱臂。她倒想看看,許風儀接下去還能鬼扯出些什麽東西來。

呵,還各款都買了一遍,真是360度的貼心呢。

幾分鐘後。

經過一番寒暄,許風儀和陳思琦兩人這才安靜下來,看上去沒那麽激動了,各自拿着菜單點了些吃的,并在服務員離開後,正兒八經地聊起了天。

“你是一直待在俞城的麽?”陳思琦問。

許風儀點頭,笑容淺淡:“是啊,一晃就好多年過去了。這邊真的好殘酷,說實話,我曾經好幾次都想過要放棄的來着。只是後來一想到你開的講座,你說的話,我就又強迫自己打消了那種念頭。你說得對,想要對得起自己,就不要懼怕吃苦。現在的人生體驗是和老後颠倒過來的。”

陳思琦淺淡一笑,用一種老人看小孩的語氣說道:“你真的長大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動不動就哭唧唧,一邊哭唧唧,一邊往前沖的小女孩了。現在沖勁兒還在,人卻沉穩了許多,不錯。”

她能從許風儀的穿戴中看出來一件事。那就是,即便許風儀現在還沒賺到什麽大錢,應該也是屬于不愁吃喝的那種人了。

這樣的人,說明就是挺能沖的。

“哈哈,學姐真是,你這話說得,就好像是什麽長輩在對晚輩說話一樣,明明你也大不了我幾歲。”經過一番寒暄後,許風儀現在已經是十分放松的樣子,不再似之前那樣小心謹慎又無措。

陳思琦搖搖頭:“幾歲不也是幾歲?那你現在,談戀愛了嗎?”

許風儀腦中驀地晃過易知雅的模樣,又想起了舒錦時枕在自己床邊的樣子,心間冷不防一咯噔。

完後她笑笑,搖頭:“沒。”

前者已經分了,後者,她們并不是那種關系。

陳思琦笑得雙眼靈動:“所以是在專注于事業嗎?”

許風儀點頭,順着她話往下聊:“是啊,比起談戀愛,還是覺得先把工作搞好更重要些。”

“也是,靠什麽都不保險,還是靠自己才最放心。”陳思琦淺淺一笑。

“那麽,學姐你呢?”許風儀将這問題重新給她抛了回去。

陳思琦一只手撐着臉頰,笑笑:“談過,分了,現在沒談戀愛了。談戀愛哪裏有搞錢快樂?”

許風儀點頭,表示贊同。

随即,許風儀又問:“對了,思琦姐你來這邊是單純玩嗎?”

陳思琦笑笑,搖頭:“不,事實上我是因為工作變動的關系,以後都要來這邊上班了。”

“哇,那樣不是挺好?那樣我們以後就能經常見面了不是?”許風儀目光炯炯。

陳思琦點頭:“對。而且公司方面,已經幫我安排到住的地方了,我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随即,許風儀捏起公筷,夾了塊炒得蓬松漂亮的嫩黃雞蛋放進陳思琦碗中:“哇,這麽周到?太好了!對了學姐,你不是最愛吃韭黃炒蛋了嗎?我會選擇這家粥鋪啊,有一方面就是聽說它家做的這個特別贊才來的,你快嘗嘗!”

“哇,有心了,”陳思琦眼睛一亮,“你還記得這個啊?”

許風儀怎麽可能會忘:“當然了,雖說那時候我們總共也沒吃過幾次飯,可你每次都會點這個來着,一來二去的,自然就記住了。”

陳思琦眼睛笑成了月牙:“風儀,不是我說,你真的好有心啊,讓人感覺到了溫暖,謝謝。”

許風儀急忙搖手:“哪裏哪裏,不要說謝謝了好嗎,這樣多生疏啊……”

到這兒,舒錦時閉了下眼。

突然好想直接将那兩個人屏蔽。

厲害啊,她是真看不出來,原來許風儀在人際交往關系這方面,竟然如此圓滑游刃有餘。本來她還在想,許風儀會給自己熬安神湯,一定是因為在她心中,自己還算獨特。

可現在一對比,哪兒有什麽好獨特的,分明就大家都一樣。

是她過于自信了。

不對,哪裏都一樣了?

不一樣好吧,許風儀會誇陳思琦漂亮得像在發光一樣,會給人排隊買這種東西,還會給人夾一大筷子的蛋呢,這樣的待遇,她舒錦時哪兒有啊?哪兒敢奢求啊?

至今為止,她舒錦時也只不過就擁有一碗安神湯罷了,這待遇比起別人來,寒不寒酸呢?

端起茶杯,舒錦時喝了一口,卻被澀得皺起了眉頭。

不得不說,這家店的茶是真的蠻差的,都是什麽陳年老茶了這,一股子黴味兒。

籲出口長氣,将雙腿由左腿搭右腿改成右腿搭左腿後,舒錦時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然後,她思考着自己要不要還是走了算了。講真,她不太想再在這個餐廳待下去了。

雖然她會來這裏,除了是想知道這個陳思琦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能讓許風儀那麽魂牽夢繞外,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的。

那就是,站在一個旁觀者、局外人的角度來看問題的話,她始終覺得,甭管這兩人以前多麽交好,但畢業那麽久沒怎麽深入聯系,僅僅只是偶爾網聊一下,對方就突然一下子毫無預兆地要約着見面玩什麽的,說到底還是有點太突兀了,怎麽都應該長點心眼才好。

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因為久未聯系的老同學突然邀約而出事上新聞的例子,可是真的不少。

但現在她覺得,這事兒可能還真是自己想多了。

從那兩個人的熟絡模樣和聊的話題來看,想來也是不會出現新聞裏頭那種事件的。

何況,陳思琦會突然來這邊,是因為工作變動引起的?

嗯對,舒錦時覺得,自己大概率是吃飽了撐的。

同時,陳思琦吃完那蛋後,又沖許風儀笑了笑:“真好吃。”

“是吧?這店可是經過了我精挑細選的。”許風儀見她喜歡,一下就放心了。

她此前還生怕自己挑得不好,讓對方食之無味呢。

至此,舒錦時心煩意亂地拉開凳子,準備下樓買單。

可就這時,陳思琦喝了口水,忽地話鋒一轉,繼續往下聊:“那你對自己現在這份工作滿意嗎?”

舒錦時側頭朝那邊望去一眼,便又微擰着坐了回來。

許風儀:“還挺滿意的。”

雖說有時候忙了點,大半夜都還在加班什麽的,但是很鍛煉人,可以學到許多東西,周圍同事也都很好,工作內容雖然十分反複,氛圍并不糟糕,大家就像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一樣,時常會互幫互助。

陳思琦淺笑着看了下桌上的菜,繼續問道:“那你現在這份工作收入怎樣呢,上頭厚道嗎,還好嗎?”

許風儀有一答一:“還行吧……嗯,一個月一萬多的樣子,再往上還有晉升空間,只要堅持住,總會越來越好的。”

陳思琦攪動湯匙,舀了勺粥擱到唇邊輕抿一小口:“不過,那應該得要好幾年才能奮鬥出來吧?四五年打底?”

許風儀單手托腮:“差不多,是這樣沒錯,不過沒關系,我不急。做人麽,不就是要腳踏實地麽?慢慢來好了。”

何況她現在已經不用再支付房租這種東西,每個月可以存下來的錢變多了許多,心裏頭就更加沒那麽着急了。

陳思琦笑着,看似附和,實則不然:“是的,不過偶爾也是可以變通下的,太過按部就班也不太好。”

“變通?”許風儀不知道她指代的是什麽。

舒錦時卻是神色複雜,不知在想什麽。

陳思琦點頭:“是啊,變通。”

“其實我以前也和你想法一樣,就是什麽都想要慢慢來,但是後來發現,很多事情根本就無法允許我慢慢來。比如生病了啊,突然被發誓要跟我共度一生的人在我低谷期時背叛了了啊什麽的,這種時候就恨不得自己家裏有礦,那樣就什麽都不用愁了。同時,也會很自責地想,為什麽我當初不能努力一點,為什麽我非要這麽慢慢來……”

許風儀完全沒想到,陳思琦這些年,好像過得并不如自己想的那麽順暢,甚至都可以用坎坷和辛酸來形容了。

果然,每個人都有着獨屬于自己,完全不為人知的一面麽?

許風儀看她回憶着那些不好的過往,心裏也有點難受:“學姐……”

陳思琦卻是突然舒展眉梢,又雲淡風輕般地笑了起來:“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突然跟你說起了這些,明明你也還沒經歷過。只不過啊,生活就是這樣,總會在你以為已經很不錯了的時候突然殺你個措手不及,我以前也沒想過我會經歷那些。”

許風儀捏着勺柄,眉心皺得隐約凸起兩點。

老實說,陳思琦的話,不無道理。

其實那些個超出意料的突發事情,她也不算是沒經歷過,只是沒陳思琦那麽慘罷了。

比如當初剛出社會時,本來她身上錢就不多,結果還遇上了拖欠薪資跑路的不良老板,外加生了個病,直接就一無所有了,好在有梁弦和顧顏語接濟,這個事兒就過了。

現在雖然她和舒錦時是住在一起的,不用支付那一大筆的房租費用,但誰知道她們會不會因為不合适而中途一刀兩斷呢?

那樣的話,她總得要搬出來的吧?還是得要有個自己的房子才好,而且是作為婚前財産存在的那種房子。

此外,就算她們順利度過了一年,各方面都很合适,确定了對方就是自己今後的伴侶,事情也沒有那麽簡單的吧。

舒家是什麽樣的家境?她又是怎麽樣的一個家境?

門不當戶不對,說的就是她們。

雖然舒錦時沒有說過,但許風儀覺得,倘若自己這邊不夠優秀的話,舒家人肯定也會嫌棄的。

想着想着,許風儀一下就沒了胃口,心裏逐漸被一種焦慮情緒裹滿。

可是呢,光焦慮也沒有用,這個問題沒有解決,事情就會一直橫亘在那兒。

片刻,許風儀嘆氣:“但是,這個急也是沒有辦法的吧。要知道,這個世界又沒有魔法,我并不能後想變成富婆就變成富婆啊。”

陳思琦轉動眼珠,骨碌碌打量了她一會兒,笑道:“是這麽個理兒沒錯。所以我學會了變通,不然,你不可能看到現在這個,這麽自信的我。”

繞來繞去,這話題終于還是繞回來了。

“你這個變通,到底是指的什麽啊?”許風儀好奇道。

陳思琦淺淺一笑:“就是換工作呀。我以前那份工作其實也只能賺一萬多,說起來很多,可一但真出了什麽事兒,就完全不夠花的。所以我就幹脆換了份工作。”

“這樣啊……”許風儀點點頭,逐步好奇起來,“那你,換了什麽工作?”

陳思琦雙手交叉擱在下巴底下:“就是賣賣家庭奢侈品什麽的,從廚房電器到沙發什麽的,全部都在賣,提成很高。”

許風儀點點頭,好奇道:“多高啊?”

她曾經聽說過,這行業屬于那種要麽開不了單,一開單就能吃一個月的類型。

陳思琦笑着:“如果可以成功賣出一張價值百萬的沙發的話,單筆收益就是這個。”

陳思琦擡手比了個數。

許風儀被震驚到了。

半晌,她喉嚨吞咽了下:“這麽牛?一般怎麽賣呀?”

陳思琦擡起眼皮看了下她,低頭又喝了一口粥:“你好好奇呀。”

許風儀笑:“肯定會好奇的呀。”

片刻,陳思琦放下勺子,唇角重新挂上微笑,望向許風儀:“這樣吧,難得見你一次,晚上要不你就別回去了,跟我一起住我那兒好了,然後我們再像大學那會兒一樣,裹着被子慢慢地聊,怎樣?”

許風儀還沒吭聲,但做另一桌的舒錦時,卻是眉心都已經擰成了個蝴蝶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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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聽到小風儀誇誇學姐時舒錦時內心OS:

說什麽陳思琦全身都發着光,這形容詞……她是UFO宇宙飛船嗎?

聽到學姐邀約時。

舒錦時:去,去去去,去了就幹脆別再回來了!

許風儀:噢!那我真去了啊?

舒錦時:?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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