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生活助理組的人不值班時,不是出門搶琴酒任務,就是泡在組織在東京的訓練場。輪空的人一般兩兩組隊行動。
狙擊任務之外的綠川光鋒芒內斂,輪空時大受歡迎,總會被另一個人拉着一起行動。
但安室透和諸星大不行,這兩只仿佛天生氣場不合,輪到他們輪空時,就算執行同一個任務、去同一個訓練場,兩人也不順路。
淺間彌祢看沒有耽誤工作,就随他們去了,只是叮囑綠川光別太縱容那兩只,該推鍋就推鍋。
當時綠川光正系着圍裙做飯,聞言笑着點了點頭。
這天輪到諸星大輪值,綠川光照舊做完午餐便當,便背着琴包和安室透往外走。
他們今天定好出門執行任務清掃任務。
剛上車,安室透便啓動了發動機。
白色馬自達發出野獸般的轟鳴,迫不及待沖出車庫。
車窗兩邊的景色飛速倒退,越來越模糊,不斷提升的車速令綠川光敏銳察覺到同伴不安的內心。
安室透的神情是從來沒見過的凝重。
随後處決情報對象時,金發青年下手前所未有的狠辣,幾乎将目标人物的脊骨打斷。
還是綠川光見勢不妙,制止了他沖動殺人。
“喂!冷靜點!”
“別被琴酒抓到把柄!”
安室透這才停手,改為神色陰郁地盯着目标。
Advertisement
滿臉血的家夥已被吓破膽,忙不疊吐出所有情報。
金發青年冷着臉聽完,擡手一槍給了對方個痛快。
平時他或許還有心情多花費些心思,試圖從這些渣滓嘴裏掏出組織的情報,但今天忽然沒了心情。
等待外圍後勤來處理屍體的空檔,綠川光低聲對安室透說:“你最近狀态不對,發生了什麽?”
他從沒見過發小失去冷靜到這種地步。
安室透繃緊下颌,目光冷冽,沉聲說:“我們有大麻煩了。”
綠川光正想說什麽,忽然表情一變,打出暫停交談的手勢。
掃尾的人來了。
兩人默契地轉移陣地,在一處地勢平坦的河岸邊繼續談話。
“淺間彌祢問題很大?”
“出乎意料的可怕。”安室透糾正道。
“所以我們這次面對的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安室透又否認:“不,她很弱。”
“你讓我有點糊塗了。”
安室透深吸一口氣,再次組織語言,斟酌地說:“我前幾天陪埃斯維因參加酒會,意外得到了她的名字,淺間彌祢。回去後,我查到這個名字的履歷。”
綠川光疑惑地說:“這個身份有問題?”
回憶起昨天看到情報時的驚駭,安室透定了定心神,憑借記憶複述專家給出的結論:
“淺間彌祢,16歲已在腦科學領域取得諾貝爾獎級科研成果,即使在外人看來,那是她的老師——諾貝爾獎得主杜爾貝科的成果,但毫無疑問,她是諾貝爾獎有望的未來科學界領軍人物。
我陪她參加的那場酒會,舉辦的目的在于在日本推行‘人類基因組計劃’。至于它對日本的意義,如果用同概念代換,專家說,相當于四十年代美國将原子彈計劃拆出部分給日本推行。”
綠川光倒抽一口冷氣。
昭和年代走來的青年太清楚“核”對本島的意義。
所有經歷過、聽過說那場天災的人,對那個滅絕一切的惡魔,都既有恐懼,也有渴求。
用“核”來做類比,可見淺間彌祢的危險性和重要性。
安室透極力遏制過于複雜的情緒,可聲音暴露了他并不平靜的內心。
“作為人類基因組計劃發起人的門徒,昨天那場邀請日本入場的酒會後,淺間彌祢毫無疑問會成為日本‘新曼哈頓計劃’的核心人物。”
這樣舉世矚目的項目,這麽才華橫溢的科學家,黑衣組織滲透世界的深度已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危險。
非常危險。
他們已得知埃斯維因掌控着一間p3實驗室。那裏存放有衆多烈性病毒,包括但不限于霍亂弧菌、天花病毒、炭疽杆菌。
只憑這點,淺間彌祢就是應該立刻jia
禁以隔絕人群的危險份子。
可現在暴露的埃斯維因偏偏已經是公安動不起的大人物。
後臺來自美國的大人物。
安室透無力地一拳錘在地上。
如果不思考利害,只履行獵犬的職責,他當然可以立即逮捕涉案的重量級成員。
但他不能。
身為安室透的他可以恣意妄為,但身為警察廳的職業組精英時,降谷零必須具備大局意識,必須在辦理案件的同時考慮國際影響。
不經美國批準,抓捕收押具有國際影響力的科學家,尤其是這個科學家背後還站着美國強力機關,即使日本辦成鐵案蓋棺定論,後續也将面臨無窮無盡的反撲。
要知道,日本具有特殊執法權的強力部門可不止一個,美國負責海外事務的cia手下,還有更乖覺好用的地檢特搜,特別是東京地檢特搜(東京地方檢察廳特別搜查部)。
那可是在二戰結束後,美國為了搜刮日軍擄掠來的戰利品,特意成立的調查部門,成員是清一水的親美人士,嫡系中的嫡系,至今還保留着前往cia受訓的傳統。
在輿論的渲染下,同樣恣意妄為,東京地檢是精英中的精英,日本最強搜查機關,守護法律最後的堅石,公安警察卻聲名狼藉,威嚴掃地!
一旦東京地檢在cia授意下為淺間彌祢翻案,同時在民間掀起輿論風潮,無良政客們和無知民衆們會偏向誰可想而知!
到時候,付出代價的就不是組織,而是公安警察,甚至是他本人了!
安室透攥緊拳頭,該死的美國佬!
綠川光能猜到好友的幾分顧慮。
公安警察本來就是政治警察,更可況zero身為職業組精英,幹部預備役,執行任務時更要時刻注意政治影響。
但他現在思維陷得太深,越思考越複雜,就越是找不到破局的出路。
綠川光從情理入手,對安室透說:“既然複雜的思考找不到出路,那就簡單點,只針對埃斯維因本人,思考如何将人拉攏回來。”
淺間彌祢是業內聞名的一流科學家,公安請來的專家甚至願為三十年內其必獲諾貝爾獎的說法背書。這樣的精英人才,但凡有一線希望争取,長官們都絕不可能放手。
所以,勸這位科學家回心轉意,作為指證組織的秘密污點證人,最後以保護未成年為由封存她所有檔案,讓她成為社會上堂堂正正的大人物,這才是他們該做的事。
“哪怕她手上已經沾了別人的血?”
綠川光笑着說:“只要心中還有光,誰都能有回頭的機會。”就連我們也一樣。
安室透沉默片刻,勉強同意了好友的做法。
但他心中仍有不詳的預感:組織為“淺間彌祢”編造的身世太清白無暇,根本找不到埃斯維因提過的仇恨緣由。
但如果無法弄清楚來龍去脈,仇恨一定會成為拉攏對方的最大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