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溫婉柔弱的母親對着女兒默默流淚,為轉院手續忙碌的自然是高大嚴肅的父親。

可是——

淺間彌祢死魚眼:那個頂着她養父的臉,面色憂慮的男人是誰?

男人打發走療養院的護工,微微一笑:“彌祢,辛苦了。”

果然,boss也來了。

淺間彌祢表情無奈,“你怎麽也來了?別聽貝爾摩德胡說,我真的沒事。”

boss撕掉僞裝,在她床邊坐下,“連你都受傷了,我怎麽可能不出現。”

僞裝去除後,容貌秀美的青年面色蒼白,唇色淡的接近于無,頭發和眼睛都帶着異樣的透明感,這個人似乎會在下一秒在人間淡去形體。

“你的身體還在惡化。”淺間彌祢皺眉,“按照琴酒的說法,白蘭地和雪莉很早就勾結在一起準備篡位,他們看似是對付我,其實是沖你們來。你不該出現的。”

boss為淺間彌祢掖了掖被角,悠閑地說:“小彌祢,獵人與獵物,究竟誰才是被狩獵的那個,他們說了不算。游戲開始之後,我才是制定規則的人。”

他微微一笑:“你能做的就是安心養傷,早點把東西學到手。我可等着你承諾我的量子永生呢。”

淺間彌祢小臉一皺,不由得想起腹黑導師的“好意”。

得知徒弟連遭劫難,好心的格羅教授大筆一揮,免了倒黴蛋的考勤。

但他緊接着笑呵呵地表示:人休息太久,腦子會生鏽。來來來,為師這裏有一張試卷,可以作為課後恢複狀态的練手小菜。據說很适合當消遣,你那些做過的師兄師姐都說好。

于是,可憐的病號得到老師贈送的一份愛心作業——答案厚得可以出書的那種。

“……”淺間彌祢哭喪着臉說,“boss,傷病期可以不提加班的事嗎?”雖然她熱愛科研,熱愛學習,但數學……可以等她頭不疼了再繼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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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ss笑了:“怪不得你不肯離開巴黎,看來跟着格羅教授學到不少好東西。”連量子永生都變成加班可能實現的目标了。

“當然,數學是一切自然科學的基礎。”淺間彌祢驕傲地說,“只有琴酒才不知道格羅教授對我意味着什麽。”

boss摸了摸暴躁起來的貓咪腦袋,“琴酒未必不知道,他只是更重視你的安全。”

“你們都在巴黎,我能有什麽危險?”淺間彌祢不服氣地說,“我總不會一直那麽倒黴。”

“現在整個歐洲都不夠安全,畢竟誰都沒想到,昔日富足的文明之地會糜爛的如此之快。琴酒只是認為你沒必要留下來承擔風險。”

淺間彌祢質疑道:“但你們卻來了。”

“因為歐洲即将成為戰場,這是個将白蘭地和他的追随者全部送往地獄的好機會,也是組織在歐洲紮根的好機會。”boss耐心解釋道,“然而刀槍無眼,你留在這兒,我們難免束手束腳。”

只有讓淺間彌祢留在東京,組織經營多年的老巢,才能讓他們徹底放下擔心。

淺間彌祢拒絕:“你要上戰場,那我就更不能離開。別忘了,調試的時間快到了。”

boss說:“不忙,等拿下歐洲再說。”

淺間彌祢豎起眉毛:“一個馬蹄鐵亡了一個帝國的故事已經流傳了幾個世紀,戰場上任何纰漏都可能致命。達列爾,”她鄭重其事地叫boss的名字,“我絕不會把即将陷入虛弱的你留下。”

boss無奈地笑了。

小小女孩已經長成了含苞欲放的大姑娘,但她保護自己的意志從未改變。

倔強、堅決。

“好吧,我答應你。”boss說,“但我有個條件,你的三個助理該處理掉了。”

淺間彌祢一愣,小聲問:“是調走嗎?”

boss似笑非笑:“當然是處死。”

她表情怔忪:琴酒和貝爾摩德以前也放過“殺了助理組”的狠話,她一直沒當回事,但boss是說一不二,說到就一定會做到。他是真的想要諸星大他們的命。

可是,“為什麽?”

他們難道不是被鬥争波及的外圍成員嗎?

淺間彌祢只覺冷水兜頭而下,她忽然意識到,她可能犯了致命錯誤。

boss仿佛能聽到她的心聲:“也許你覺得助理們很冤枉,但在我看來,你被劫持就是他們保護不力。貝爾摩德和琴酒也是同樣的想法。”

淺間彌祢想說:講講道理,諸星大他們只是生活助理而已。

冰涼的手指點在女孩微動的嘴唇上,禁止她開口說話,“小彌祢,組織并不是講道理的地方。”

“唯一阻止我動手的原因只有一個,”青年深深看了女孩一眼,“我不會越過你,處置你的手下。”

小彌祢之所以和琴酒鬧翻,就是因為琴酒獨斷專行,總是替她做主。哪怕她後來拼命提高科研組地位,全方位和琴酒對着幹,為的也是強調她和琴酒已經平起平坐。

标準反例在前,他當然不會重蹈覆轍。

boss選擇性遺忘了淺間彌祢為反攻琴酒踩在他頭上做出的巨大努力。

淺間彌祢低頭思索了一會兒,問:“諸星大他們三個非常優秀,組織為了培養他們花費了巨大的代價。這種培養不易的幹部候選也可以輕易舍棄嗎?”

boss眼中閃過了然,他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小彌祢,你弄錯了一件事——組織并不是生意人。”

淺間彌祢表情茫然,她當然知道組織非法成分很多,但烏丸集團和卡拉制藥不都是正經財團嗎?

boss殘忍又溫柔地說:“組織的本質是一群渴望逆轉生死倫常、行事無法無天的瘋子。不瘋魔不成活。你不該和瘋子講道理,尤其是會殺人的瘋子。”

她喃喃地說:“我也殺過人。”

boss都被她孩子氣的天真話語逗笑了:“那怎麽能一樣?你還是個小孩子呢。”

他輕描淡寫的說:“小孩子可以随便任性。所以,即使知道你留下三個助理是為逃跑打掩護,我們也沒說什麽。畢竟你最終選擇了我們,不是嗎?”

淺間彌祢嘴唇抖了抖,沒說出辯解的話。

她不覺得自己的小算盤逃脫得了boss的注視。

曾經那些畏懼達列爾智慧的家夥們,甚至聯手将他送進了實驗室。可他仍然活了下來,甚至成了烏鴉軍團的首領,變得更加深不可測。

看到淺間彌祢被吓到炸毛,boss笑着摸了摸她的頭發,“別害怕,我的槍口永遠不會對準你。你看,就算你一直計劃逃去夏國,我不是也一直裝不知道嗎?”

淺間彌祢:……這樣才更吓人你知道嗎?

boss仿佛沒看見她的腹诽,笑眯眯地說:“那三個助理現在已經沒用了,處理掉他們如何?作為交換,你可以在動蕩期留在法蘭西。”

交換條件,比起越俎代庖的琴酒,已經是非常優厚的做法。

可淺間彌祢還是不想答應。

“那我還是帶着他們離開法蘭西好了。”

boss也不惱,搖着頭失笑道,“小孩子。你想為他們洗白?那可不是他們想要的未來。”

淺間彌祢小聲說:“光明正大生活在太陽底下不好嗎?為什麽要選擇生死一線的黑暗。”

boss冷酷地說:“總有人受夠了白天的平庸、欺壓、碌碌無為,主動選擇投身黑夜。”

淺間彌祢迷茫地說:“安室的原因我能理解,混血不受期待;綠川大概也能猜到,溫柔總是被殘酷的世界消磨;可諸星大呢?我記得他是被迫的吧。”

boss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諸星大?他和琴酒是一路人。這種人怎麽會甘于平凡。嘗過血腥味兒之後,他就再也回不到籠子裏去了。”

“主動擁抱黑暗之人必有所求,但他們的打算你又知道多少?”

淺間彌祢沉默:“……”盡管剛開始被迫接受了諸星大,後來又默認了綠川光和安室透,但因為去留之間左右為難,心力又大部分放在試驗上,她對三人時而拉攏,時而疏遠,始終沒有了解他們的想法。

boss嘆了口氣,“諸星大和卡爾瓦多斯關系不錯,漂亮國分部一直試探想要挖他過去;皮斯科多年不在行動組,綠川光的關系被他交給了愛爾蘭;至于安室透,他從來沒有脫離朗姆的視線。”

迎着淺間彌祢訝異的視線,他無可奈何地說:“這麽淺顯的情報都看不見,你這怎麽能讓人放心得下?連三個人都管不好。該慶幸實驗室現在是自家産業,沒人敢給你使絆子嗎?”

淺間彌祢有點心虛:“我只是把精力都花在實驗上了而已。”、

boss說:“我沒說你做得不對。虛拟實境是足以改變世界的偉業,确實需要你全力以赴應對。但正因如此,你身邊的人才更不能拖後腿。”

繞來繞去,說到底還是要處置她為逃跑預備的手下。

淺間彌祢內心抵觸,垂眼不與boss對視。

boss頗感頭疼,怪不得琴酒耐心幾乎耗盡,小孩子确實不好帶。

他只好祭出大殺器琴酒:“琴酒的耐心已經不多,若想讓我攔下他的殺意,你總要告訴我不同意的真正理由。”

淺間彌祢抿緊嘴唇,“琴酒說過,從我身邊離開的人,只能死。就算我對助理組不滿意,也不意味我會看着他們随随便便去死。”

boss嘴角抽動了一下。

琴酒對小彌祢未免嚴厲得過分了。

量子永生的秘密不可能只限于他們四個人知道,他們總要從組織的瘋子和變态裏,挑出能給予有限信任的人。通過向他們洩露某些無關大雅的小秘密,得到更多的利益和力量。

只要雛鳥無法遠走高飛。諸星大他們知道的那點情報,根本無關緊要。

boss向淺間彌祢伸出手:“再和我做個約定吧。你的三個助理調去其他幹部手下,琴酒不得向他們出手;你為我調試結束後,必須立刻從歐洲撤離。”

淺間彌低頭算了一下:調試身體怎麽也要半個月,半個月後,老師會出席國外的學術研讨會。正好踐約,不虧。

“啪!”

她擡手擊掌,“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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