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動手的兩人都是搏擊與槍械的高手,兔起鹘落,轉眼間對峙塵埃落定。

只來得及開一槍,兩人便短兵相接,戰作一團。

貓眼青年因為舊傷,力氣反應皆略遜一籌,于是被庫拉索瞅準破綻,一槍托砸中左肩,敗下陣來,連□□也被繳了去。

淺間彌祢下意識咬一口鱿魚,緩解緊張的心情,“庫拉索?”這是怎麽回事?

庫拉索踩着手下敗将,一手執槍指着對方,一手掏出通訊器抛給淺間彌祢,“琴酒的電話。”

淺間彌祢:手裏的烤鱿魚它忽然就不香了。

接起電話,質問噼裏啪啦脫口而出。

“怎麽又是你?為什麽哪裏都有你?”

淺間彌祢對琴酒怨念十足。

風和日麗的春天就不是琴酒該出現的季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有寒風凜冽的冬季屬于冷着臉的琴酒!

“為什麽?”冬季限定版琴酒冷笑,“當然是因為你身邊出了叛徒。”

啊?叛徒?

淺間彌祢視線對準形容狼狽的綠川光,語氣遲疑地說,“你說綠川是叛徒?”

“有情報表明,蘇格蘭是來自島國公安的卧底。”

淺間彌祢皺眉,下意識反問:“證據呢?什麽證據都沒有,只憑你一面之詞,別想我會放棄追究你自顧自越過我對庫拉索下令的事。讓我的手下受你支使,動手殺為我服務的人,沒那麽便宜的事。”

琴酒的聲音變得危險,“如果不是蘇格蘭即将下殺手,誰管你這個臭小鬼。”

淺間彌祢語氣不善:“琴酒你想挑事?都說了我不想聽這個。”

琴酒不耐煩地咋舌,“反正蘇格蘭必須死。”他警告淺間彌祢,“不要對蘇格蘭手軟,你知道島國公安曾經對你家做過什麽。”

啰嗦!

電話被淺間彌祢果斷終止。

她看也不看雪花一樣飛入通訊終端的信息,随手把它塞進兜裏,走到綠川光面前。

“綠川光,琴酒說你是島國公安卧底。你對此有什麽想解釋的?”

綠川光,不,諸伏景光咳嗽幾聲,扯了扯嘴角,什麽話都沒說。

這就是默認的意思了。

淺間彌祢默默打量即使被俘,也依舊努力直起上半身的青年。

櫻吹雪紛紛揚揚,五瓣櫻在青年肩頭發梢落得到處都是,讓他看上去更加挺拔俊秀,堅韌不拔。

“你得到的命令是殺了我?”

諸伏景光嘴唇動了動,想反駁卻止住了已至唇邊的話。

他不該對敵人解釋行動意圖。事已至此,保密才是最重要的事。

但淺間彌祢已經從他的态度得到了答案。

“你果然很溫柔。”她嘆息。

比起與黑暗共舞,這位不知名的卧底警官更适合站在陽光下,用本性中最溫柔的一面給予他人救贖。

“你的上級根本不該派你進組織做卧底。”

諸伏景光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心跳,卻無可遏制地在聽到淺間彌祢的評價時瞳孔一縮。

他本能充滿攻擊性地擡頭,對淺間彌祢說:

“是我技不如人,才會淪落至此。埃斯維因你大可不必對我冷嘲熱諷。既然沒能殺得了你,那不妨給我個痛快。”

淺間彌祢沒有被貓眼青年的敵意所迷惑,盯着對方的眼睛反問道,“不知名的警官先生,你真的想過殺了我嗎?”

諸伏景光移開視線,聲音冷硬地說:“當然。”

淺間彌祢立刻說:“我不信。”

庫拉索皺眉,壓着叛徒的手又加重幾分,“博士,請退後。蘇格蘭是待處刑的危險分子。”

在庫拉索的重手壓迫下,諸伏景光難以遏制露出痛苦的表情。

淺間彌祢後退幾步,示意她不會過線。

見小上司始終不肯離開,庫拉索對是否處決叛徒猶豫了一下,最終稍微放松力氣,讓叛徒蘇格蘭保持呼吸暢通。

諸伏景光狼狽喘息着,就聽到淺間彌祢不依不饒地追問:“綠川光,你真的想過殺了我嗎?”

他垂下眼簾,刻意露出戾氣深重的表情,咬牙切齒地說:“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殺掉你。恨只恨我這次棋差一招……”

“可之前你明明有很多次動手的機會,卻一次都沒有痛下殺手。”

諸伏景光抿着嘴唇勉強地說:“我總要為撤退做好準備……”

“博士。”庫拉索忽然出聲打斷兩人越來越危險的對話,“蘇格蘭擅長以溫柔攻心,請不要中了他的計策。”

淺間彌祢反駁她,“庫拉索你錯了,殘酷才是綠川的僞裝。他的本性就是那麽溫柔。”說着她一一舉例,“之前幾次聚餐,煙火大會,樹下談心……他本來有很多殺我的機會,但他都放棄了。”

“無論蘇格蘭的溫柔是真是假,叛徒都該被處以極刑。”庫拉索收斂情緒,盡量面無表情地說,“如果您不想看見蘇格蘭被處刑的一幕,可以暫時去別處賞景。我會盡快處理完畢,保證不會弄髒別館。”說完,她補充了一句,“我會盡量讓他走得沒有痛苦。”

淺間彌祢望着得力助手,終于說出繞了一圈的心裏話,“看在綠川放過我好幾次的份上,庫拉索,這次能不能放過他?”

庫拉索表情微微錯愕,似是沒想到埃斯維竟會為叛徒求情。

銀發女子注意力分散的瞬間,諸伏景光瞅準機會突然發難。

原本奄奄一息的青年從地上一躍而起,用頭撞上庫拉索的下巴,在銀發女性被擊中眩暈後,果斷扭轉對方的胳膊,試圖搶奪她手中的槍。

庫拉索瞳孔緊縮,死死扣住手指,另一只手拉動身上某處機關。

氣體迸發的“呲呲”聲似曾相識,諸伏景光臉色大變:失能劑!

但這時他已退之不及,倉促之間他吸入了不少失能劑。

電光火石之間,諸伏景光意識到大勢已去,果斷放棄奪槍,用僅存的力氣握住腳邊的餐刀,用力插進胸膛。

意識混沌跌落地面的時候,貓眼青年有些遺憾地想:對不起,zero。還有兄長,很抱歉不能再和你一起看櫻花了。

小彼岸櫻簌簌落下,淡粉色的花瓣像吸飽了鮮血,被染成不詳的紅色。

庫拉索警惕地舉槍擋在上司身前,唯恐叛徒再行反殺之舉。

淺間彌祢用力撥開緊張的庫拉索,趕到垂死者身邊,半跪在地,解開他的衣服看傷勢。

“幸好下刀時歪了一點,沒有傷到心髒。”

她長舒一口氣,慶幸人還有救,“庫拉索,通知組織在附近的醫院派救護車!”

淺間彌祢一邊說着,一邊從口袋裏掏出藥瓶,取一粒藥丸壓在青年舌下,然後用随身攜帶的無菌繃帶,為對方固定傷口。

如果是戰場緊急情況,現在應該先拔刀,再往傷口裏塞止血球,争取把人活着帶下戰場。但現在并非十萬火急,這把紮在要害附近的刀,最好還是在器械齊全的手術臺上取下來。

如果可以,庫拉索并不想違逆埃斯維因的命令,她看了一眼血泊中的蘇格蘭,确認對方失血量已經岌岌可危,轉身打電話通知組織在附近的醫院派救護車過來。

淺間彌祢在後面及時補充要求,“記得帶1000的b型血。”

十分鐘後,救護車拉着長笛停在山下,接走了呼吸微弱的傷員。

醫院。

手術室上方的紅燈一直亮着,淺間彌祢坐在旁邊的等候座位上,不知在想些什麽。

庫拉索神情黯然,默默站在她身後。

“叮鈴鈴——”

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淺間彌祢看也不看,按斷電話。

沒多久,被一鍵更換模式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提醒主人來電者有多執着。

被煩到不行,淺間彌祢以手蓋眼,接通了電話。

對面不出所料是琴酒的聲音,“本來還以為你會有所長進,埃斯維因。”

淺間彌祢現在沒心情和人吵架,懶洋洋地說:“長沒長進我自己知道就行。說吧,什麽事?”

琴酒也不說客套話,“蘇格蘭必須死。”

淺間彌祢說:“知道了,退下吧。”

琴酒再次發揮懷疑一切的精神,“你又想做什麽小動作?”

嗅到身上沾染的血腥味,淺間彌祢皺了皺鼻子,回答琴酒的語氣難免很差,“上過科研組的手術臺,就是我科研組的人,生死都一樣。反正你們只是要蘇格蘭死,屍體去哪裏無所謂吧?”

琴酒冷聲警告,“埃斯維因!”

淺間彌祢硬氣地說:“或者讓我替代他,試一試新造的人造子宮零號機。”

對面許久沒有聲音。

良久,琴酒咬牙切齒地說:“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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