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4．

自己招惹的男朋友，哭着也得認下去。

況且我的男朋友對我還不錯，雖然他霸道又有病，我繼續當我的鹹魚，直到男朋友風塵仆仆地趕了回來。

他回來的時候我正在啃薯片，看很沒營養的瑪麗蘇劇，因為昨天晚上熬夜打游戲，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

我男朋友站在門口，當即臉色就變了。

我從來沒看到過他那樣的表情，他臉上的悲傷是那麽濃郁，仿佛我下一秒就會死了。

我把手裏的薯片扔到一邊，想去給他一個愛的抱抱，他卻後退了一步，他伸手扶住了門框，問我：“你生氣麽？”

我有些莫名其妙，回他：“我生什麽氣呀？”

他說：“你的臉色很差，聽管家說，你一個月沒上班也沒出門了。”

我打了個哈欠，說：“是吧，天色太熱了，懶得出門，正好中秋年假國慶就一起休了。”

他定定地看着我，伸手摸了摸我的臉，他的手有點熱，映襯着我的臉有些冰，他問：“看到我回來，你開心麽？”

缺乏睡眠讓我的大腦運轉的速度有點慢，過了一會兒，我才反應過來他問的問題，點了點頭，說：“開心的。”

“我也很開心。”他把我摟緊了懷裏，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不知道為什麽，他的手是顫抖的。

他好像不怎麽開心，甚至有些難過的，我擡起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對他說：“怎麽了？出差的時候遇到什麽不高興的事了麽？你怎麽不開心啊。”

他很小聲很小聲地說：“對不起。”

我莫名其妙，反問他：“你對不起我什麽了啊？”

25.

我男朋友好像很害怕，我不明白我如他所願放棄抵抗吃喝玩樂，他為什麽會這麽抗拒，就好像他已經預料到了非常糟糕的結局。

我任由他抱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忍心讓他繼續難過，于是擡起手，拍了拍他的後背，說：“好啦好啦，我的假期要結束了，我繼續回去上班，好不好？”

他默不作聲，只是摟緊了我，實話實說我差一點點就要睡着了，強撐着精神對他說：“都怪游戲太好玩了，我今天一點精神也沒有，如果反應比較緩慢，都是游戲的鍋。”

我想了想在這個時候應該怎麽安慰我男朋友——或許我應該把他抱起來摁在床上做運動？

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卻并沒有抱起我男朋友，反倒是自己腿軟了，全靠男朋友抱住了。

他枕在我的肩頭，超小聲地說：“你想把我抱到哪裏去呢？”

我氣鼓鼓地咬了一口他的肩膀，說：“我才不告訴你呢。”

男朋友低低地笑，像是已經緩過來了，他親了一下我的耳垂，說：“我要抱你了。”

“喂，你別抱我——卧槽！”

男朋友輕輕松松地把我抱了起來，我看見了他溢滿溫柔的眉眼，他淺淺地笑着，一點也不像是個大魔王，反倒像青春偶像劇裏走出來的翩翩學長。

他抱着我，還特偶像劇地原地轉了一圈，我沒忍住，勾緊他的脖子，擡直上身就親了他一口，他很乖很乖的模樣，給了我他很好欺負的錯覺。

“好啦，放我下來了——”

他卻抱緊了我，三步并做兩步，幾乎是跑的把我抱進了卧室裏，我被他扔到了床上，人還發懵的時候，眼前就一下子黑了。

我的眼皮貼上了他的手心，我的嘴唇也被他的唇堵住了，他不能說話，我也不能說話，我們靠着親昵的吻，安撫着彼此略顯躁動的心。

26.

那天我們睡得兩個人都腰疼，躺在床上靠在一起聽彼此的心跳聲。

第二天男朋友把我開除啦，然後鼓勵我向外投簡歷，我順利地找到了一份清閑的工作，沒事還能挖個坑和網友們一起哈哈哈。

一眨眼，就要到男朋友的生日了，我列了長長長長的計劃，最後敗給了男朋友的一句“想要你親手做的東西”。

我在網絡上找到了很多的攻略，最後準備親自編織一條圍巾給我的男朋友，冬天快到了，正好可以圍在他的脖子上。

我網購了針線，開始偷偷地學習，忙起來又顧不上男朋友了，但這次我坦白從寬了，我說我在給你生日準備驚喜，你不要有脾氣，也不要搞事情。

男朋友擡手指刮了下我的鼻梁，說：“我聽你的話”

我的臉瞬間變得通紅，像鍋裏煮熟的蝦。

織圍巾耗費了我很大的精力，針腳很密，圍巾很厚，攤開後很漂亮，我忍不住低下頭，用臉頰蹭圍巾，像是在蹭男朋友滑滑溫熱的胸。

男朋友用他的大大大飛機把我和他空運到了一個小島上，海浪拍打着沙灘，陽光溫暖地撒在身上，我脫了厚實的羽絨服，露出了裏面輕便的衣服，攥着我的男朋友在沙灘上閑逛。

男朋友從下屬的手中拿過了一個專業的相機，長長的鏡頭乍一看像槍支的彈膛，他擡起相機，讓我順着小路向前走，我走幾步就回過頭看他，他舉着相機，一直在拍我的模樣。

我男朋友會賺錢會做飯會照顧人，現在我發現他會攝影，而且技術還很不錯，拍得我很漂亮，我想不出什麽他不會的。

他捏了捏我的臉，說：“我不會的有很多，只是你不知道。”

這麽說的我男朋友，在喂飽我後，帶我去海上劃水。

我才知道他除了大大大飛機，竟然還有大大大游輪，他讓我站在游輪上，自己攥着繩子，踏着滑板，就在游輪後面劃水。

我一開始特別擔心他，但過了十分鐘，看他從容不迫踏浪前行的模樣，就忍不住啊啊啊啊啊，還把他讓我幫他保管的照相機拿了下來，略帶笨拙地拍他現在的模樣。

晚上是燭光晚宴，男朋友教我彈鋼琴，他特別壞，讓我坐在他的大腿上，他的手碰觸着我的手指，指導我的彈奏，嘴唇卻貼着我的耳垂，一句又一句地說着下流話。

偏偏他說的還是讓我怎麽草他，我的臉徹底成了紅蘋果，只能超小聲地提醒他：“你矜持一點啊……”

男朋友悶悶地笑，他熟稔地将手鑽進我的腰帶裏，托着我的東西，說：“可你硬了。”

我沒有忍住，把男朋友摁在鋼琴旁邊的寬凳上來了一發，沒在琴架上做是我堅持的結果——調音太難了，鋼琴也好貴啊，實在舍不得。

男朋友捏我的臉，說我是小氣鬼，我咬他的胸口，對他說：“你那麽努力賺錢，我怎麽舍得敗家。”

他揉了揉我的發，說：“你再怎麽敗家我也養得起你的。”

“那養我一輩子好不好？”

男朋友愣了一下，好像沒想到我會問這個問題，但他反應很快地回答我，說：“好啊。”

我把圍巾放在了禮盒裏鄭重地遞給了男朋友，男朋友拆掉禮盒，故作驚訝，他說：“真漂亮啊。”

我親自幫他圍上了，又摸了摸他的臉，說：“你好漂亮啊。”

燈光倒影在他的眼裏，像璀璨的星星，他俯下身，親了親我的鼻尖，說：“你也好漂亮啊。”

27.

生活甜美得仿佛童話故事，每一處都恰到好處地妥帖，男朋友用他的愛情幫我編織了一個快樂的夢，直到有一天，夢醒了。

夢醒的開始，是我發現男朋友的國籍是Y國，而Y國，前段時間剛剛通過同性婚姻法。

締結婚姻，擁有家庭，這是我從少年時就渴望的事情，而發現男朋友的國籍支持同性結婚後，我當然也萌生了一絲渴望。

仔細算一算，我們已經穩定交往三年了，大概、也許、可能，有希望進入下一個階段了。

我開始試探男朋友的口風，男朋友迅速地了解了我的意思，他想了想，說：“明天我叫律師團過來。”

他們有錢人結個婚要律師團麽？我雖然不懂，但想到有大大大飛機和大大大游輪的我男朋友，又覺得做婚前的財産公證在情理之中，畢竟我男朋友和我的資産對比，起碼在1000:1以上。

但男朋友喊律師團過來，卻并不是給我們做公證結婚的，而是将名下的財産分給了我一部分。

全世界各地的房子，全世界各大品牌的車子，各種各樣的珠寶品牌，各大公司的股權債權——一筆巨大的財富，只需要我動手簽字，就會陸續轉移到我的名下。

男朋友把筆塞給了我，讓我簽字，他臉上帶着笑，但笑容卻很虛假，一點也不真實。

我想了想，把筆放在了一邊，并沒有生氣，只是很小聲地說：“我并不是想要你的錢，我們可以做婚前的財産公證，我只是想同你結婚。”

男朋友重新将筆塞到了我的手心，他的話語很溫柔，眼神卻很冷淡，他說：“楚楓，我不可能和你結婚，但你想要什麽東西，我都可以給你。”

28.

甜言蜜語猶在耳畔，三年的溫情相伴不可能作僞，可是我的男朋友，從來都沒想過要同我組建一個家庭。

或許一張紙對于他而言或者對于我而言并沒有那麽重要，很多情侶一聲未婚但感情依舊和睦。但我男朋友說“不可能”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在這一份感情中，他随時都做好了抽身而退的準備。

他喜歡我是真的，他舍不得我是真的，他曾經想養廢我甚至囚禁我也是真的，唯獨願意和我長久地在一起，是假的。

他待我太好了，好到我忘記最初遇到他時，那個冷漠的、并未将我看在眼中的他。

我的甜夢像漂亮的透明的氣泡泡，一戳就破了。

我盯着我的男朋友，有那麽幾秒鐘，是完全說不出話的，我有點想哭，但眼睛睜得大大的，也流不出眼淚。

男朋友的頭垂了下來，貼着我的頭，很認真地說：“一張紙就那麽重要麽？”

我眨了眨眼睛，回他：“你怎麽突然變了。”

男朋友把我松開了，說：“簽吧。”

我搖了搖頭，說：“不想簽。”

“那就不簽。”他讓律師團離開了，他嘴角在笑，但好像心情也不怎麽好，在諾大的客廳裏走來走去，顯得很焦躁。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問我：“寶貝，你想要什麽呢？”

我攥了攥手，輕聲回他：“我什麽都不想要了。”

29.

我一直以為我是了解我男朋友的，他很小心眼的，占有欲又強，N項全能，很放得開又很會說讓人臉紅的話。

但現在看來，那只是我以為罷了。

我沒有跟他哭哭鬧鬧的，他好像很意外，也很不适應，過了一會兒，他坐在了我的對面，用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

煙霧飄到了我這邊，我劇烈地咳嗽了幾聲。

“你救了我兩次命，”我男朋友淡淡地說，“我也很喜歡你。”

“你是不婚主義麽？”我送給了他一個臺階。

“不是，”他吐出了一口眼圈，“我會結婚的，只是很抱歉，那不會是你。”

他貌美如花，他從容不迫，他高高在上，他一點也不像我男朋友了。

但，或許是因為我從來都未曾了解過他，我喜歡的那個人，好像親手被眼前這個人殺了。

“那，你結婚了，我該怎麽辦呢？”

我輕輕地問他，盯着他看，想從他的表情裏獲悉細枝末節的“真相”。

“想留下來的話，我會繼續和你在一起，想離開的話，我會送給你足夠後半生無憂的東西，想走想留，都随便你。”

我睜大了雙眼，認真地聽男朋友講話，聽着聽着，眼淚終于滾了出來。

我說：“那你讓我想想吧。”

他“嗯”了一聲，毫不留念地轉身走了。

我感覺眼前發生的一切像夢一樣，但那都是真的，我的胸口好疼啊，笑也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