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有你屍我的腐氣
傍晚,蘭因和廖開霁說說笑笑回到貴水巷,蘭因手裏提着幾份晚飯。
準備回家前,蘭因給賀嶼撥過一通電話,想問問他晚飯想吃什麽,他順道買回去,不過賀嶼沒接,他便一口氣買了好幾樣,賀嶼想吃什麽吃什麽,剩下的他和保镖吃就行。
廖開霁一路上嘴就沒歇,了解到蘭因凄慘的婚後生活後,忍不住支招:“想得到他的寵愛,其實可以另辟蹊徑,先發展肉|體關系啊!都是男人誰不知道誰,他不愛你,你就主動勾引他。視覺動物都喜歡看迷人漂亮的,你底子這麽好,大膽浪蕩一點,晚上脫光了埋伏到他被窩,等他上了床,就展開攻勢手腳并用纏住他,不信他能把持住。”
廖開霁說到這裏,又像想到什麽般嘿嘿笑了兩聲,稍微放低了聲音:“而且我覺得,這種表面冰冰冷冷的男人,其實一到晚上就不得了,欲望特別強盛,況且你家那位還是精力充沛的男大學生呢,定力肯定比較差,到時候……嘿嘿,你懂的。”
蘭因聽得頭皮發麻,鑽被窩勾引賀嶼?
這他媽不找死麽。
先不說賀嶼對他有沒有性|欲,能克制住不鯊人他就謝天謝地了,哪敢奢望得到賀嶼的寵愛。
不過對剛認識不久的廖開霁,蘭因也不打算說出實情,僅點頭應着,說今晚試試。
到了家門口,兩人暫時分別,留了彼此的聯系方式,方便以後約着玩。
進了門,蘭因把買回來的飯菜放到餐桌,仰頭喊了聲:“我回來了!”
話音一落,震世閃現到蘭因面前,神色極其慌張。
蘭因驚了一下,哭笑不得:“怎麽餓成這樣,冰箱不是有零食麽,可以先墊墊肚子啊,霸天和嶼寶呢,他們估計也餓……”
“不是餓啊蘭少,”震世打斷蘭因,壓低聲音焦急道:“出事了!”
“什麽事?賀嶼跑了?”
震世臉都快憋紅了,接着嘴唇顫抖着把整件事的經過說了。
蘭因微妙挑眉:“嶼寶覺得我們合起夥來戲弄他?”
“是!我按照您的要求傳完話,賀先生臉都綠了,特別生氣,還叫我滾,讓我別再出現在他面前。”
蘭因嘴角抽搐了下,暗道脾氣可真不小。
他同情望向震世,疑惑問:“你怎麽傳話的?沒多說什麽吧。”
“沒有!”
震世怕蘭因誤會他,只得繪聲繪色又表演了一遍,把上午跟賀嶼的所有對話複述出來。
蘭因聽前面的沒感覺,直到健碩如震世,作嬌羞狀說了句“愛你呦”時,他差點沒繃住,差點把口中的茶水噴出來。
這。
他只是讓震世傳個話,可沒讓他施展精神攻擊啊……
震世看着蘭因快要扭曲的臉龐,逐漸沉默了。
這跟賀先生如出一轍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賀先生的情緒中夾雜着憤怒,而蘭少卻是憋笑。
蘭因深吸一口氣,控住面部表情,拍拍震世的肩膀,抿嘴道:“是我為難你了。”
震世:“?”
“好了沒事,嶼寶那邊我去說。”
震世靜默兩秒,低下頭:“您一定對我很失望吧,找墓碑沒找到,如今連傳個話都搞砸了。”
蘭因一愣,沒料到震世會這麽說,他笑了笑,安慰:“我雇你主要是讓你保護我,找東西傳話這種只是額外附加的,不是什麽大事。這樣,你先吃飯吧,我上去看看。”
蘭因上樓,敲了敲門,沒人應,做賊似的溜進賀嶼房間。
浴室有水流聲,賀嶼應該在洗澡。
蘭因沒敢亂動東西,乖乖坐到木椅上等,并四下瞅了瞅。
這不瞅還好,一瞅差點笑出來。
只見那盆大仙人球,被賀嶼棄在衣櫃與木桌的夾縫間,更好笑的是,那顆仙人球的“頭”竟被一片桌布蒙住了!垂下的布沿還被壓在盆底,像是怕盆裏那顆仙人球成精,跳出來行刺一樣。
哈哈。
蘭因捂嘴小聲笑了兩下,心道可愛的仙人球究竟做錯了什麽,居然要被人殘忍封印。
賀嶼出來時,入目就是正一臉傻笑的蘭因。
他蹙眉:“在笑什麽?”
蘭因立即噤聲,掩飾:“噢,剛想起來一個笑話,沒什麽。”
他可不敢随便嘲笑賀嶼,萬一又成為死亡筆記本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呢。
蘭因轉移話題,謹慎小心問:“聽震世說你今天生氣了?”
賀嶼正要開口,蘭因就打斷:“先聽我狡辯!”
賀嶼眼睛一眯。
蘭因急忙改口:“不不不是解釋,解釋。就是中午讓震世給你傳話,沒有戲弄你的意思,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行蹤并表達我的愛意,萬一你有事找我,就知道直接打電話,而不是挨個房間找,這樣不就省了很多麻煩。”
“沒必要。”
蘭因一愣:“什麽沒必要?”
賀嶼語氣平淡:“沒必要解釋。”
他說着擡眼,深不見底的眸子直視蘭因:“如果你們真想戲弄我,我又能做什麽。就像那個盆栽,你想放哪兒就放了,我的意見并不重要。所以,以後別解釋了,我是你娶回家的,你完全可以為所欲為,并且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這段話被賀嶼平靜地說出來,看似沒什麽,卻在蘭因聽來,就像他的“死亡通知”!
換而言之,就是你現在可以虐待我,這樣我以後就更能心安理得虐鯊你了。
蘭因瑟瑟發抖,弱弱回了句:“有你屍我的腐氣。”
賀嶼一哂:“是麽。”
既然賀嶼不信,蘭因說再多也無用。他漫不經心點點頭,暗道賀嶼最近煞氣有點重啊,看來明後天得找個機會念念靜心咒了。
不過靜心咒最終沒念得成,第二天一早,陳百浩找來了。
再見陳百浩,這人和兩天前的他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甚至變得不像同一個人。
兩天前剛出獄的他對未來懷着無限期待,對家人有着深切的想念。而現在,他臉色蒼白,雙目無神,嘴角挂着傷,衣服上滿是髒污。
蘭因發現他時,他就像乞丐一般失魂落魄蜷縮在他家門口,絲毫不顧早起買菜遛狗的大爺大媽的眼光。
蘭因早預料到知道真相的陳百浩一時間會難以接受,但沒想到對他的打擊會如此之大。
兩天前他還在被這人身上的道德光輝差點刺瞎眼,可眼下這人周身暗淡無光,躺在那裏不動時跟死人沒什麽兩樣。
蘭因把陳百浩帶回了房間,放到他卧室,又給他煮了點粥。
從陳百浩虛浮的腳步以及幹裂的嘴唇來看,想必自從分別到現在沒吃過一口飯。
蘭因沒逼陳百浩快速振作起來,給了他足夠的時間消化。
因為陳百浩住了他的房間,蘭因晚上只能腆着臉去找賀嶼了,說晚上想跟他睡。
賀嶼有預感陳百浩這兩天經歷了什麽,這關頭上便也沒攔蘭因,由着他抱着被子擠上了他的床。
蘭因在家不敢睡一張床,是怕賀嶼半夜起來給他上刑,眼下這整棟房裏有他兩個保镖,外加一個陳百浩,因此他睡得倒挺安詳,賀嶼卻倒黴了。
半夜,賀嶼再一次被蘭因八爪魚一樣的纏住。
蘭因一雙細腿都搭在他腰腹間,胳膊壓在他脖子上,要不是确定這人已經睡着了,他都懷疑蘭因是不是故意的。
在蘭因第一百次纏住他後,賀嶼實在忍無可忍,起身将蘭因用被子滾了一圈包起來,确保對方手腳不能動後,他終于黑着臉躺下,後半夜才睡着。
陳百浩一連發了兩天呆,直到第三天早上,這人才像活過來一樣,終于開口講話。
張嘴的第一句,就是問蘭因:“你跟我哥什麽關系?”
蘭因跟他都在卧室,兩人相對而坐,陳百浩表情很平靜,但那張瘦削的臉頰上依舊透着無法遮掩的悲傷。
蘭因少見的穩重嚴肅起來,沉吟一陣,盯着陳百浩的眼睛:“嚴格來說沒關系,我甚至沒有見過你哥,但你哥的死因我知道。”
是的,陳百浩心心念念的大哥,早在他失手殺人被警察逮捕的那天,就已經死了。這也是陳百浩坐牢整整七年,都沒一個人去探監的原因。
陳百慶一死,陳百浩在這個世界上就算沒有家了,他是他唯一的親人。
陳百浩聽到蘭因說知道他哥的死因,呼吸一滞,随即胸腔又因為激動快速顫抖起來,他咽了咽幹澀的喉嚨,眼眶發紅,聲音沙啞:“為什麽,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蘭因輕嘆一口氣:“有些事我這個外人不好說。這次回家……見到你大嫂了吧?”
“那不是我家!她也不是我大嫂!”陳百浩陡然拔高音調,嘶吼道:“她不是!她住着我哥留下的房子,跟別的男人再婚,孩子都有了。”
陳百浩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就像是不願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敢面對這殘忍的現實。
他萬萬沒想到,曾經跟他大哥百般恩愛的大嫂,如今跟別的男人結婚生子了,甚至縱容那個男人對他拳打腳踢,絕情到不讓他進門。
蘭因拿了包紙巾遞給陳百浩,等他情緒稍微平複,輕聲開口:“你大嫂,不,她是怎麽跟說的?”
陳百浩頭痛欲裂,他雙手抱住頭,狠狠揪他剛長出來沒多長的短發,兩眼望着深色的木質地板,艱澀道:“她說,說我大哥,我大哥……”
陳百浩說着哽咽了一下,沉默許久,才再次顫抖着近乎無聲說道:“說我大哥車禍死了,還,還撞死了人。”
說完,陳百浩狠狠咬了下唇肉,不想讓自己的理智被再次吞沒,他擡頭看向蘭因,上前跪到地上抓住對方的手,就像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淚流滿面道:
“蘭因,蘭先生,兩天前你說過,說我要是遇到什麽困難就來找你,你會幫助我,指的就是這件事對不對!所以你想怎麽幫我?既然你不認識我哥,又是怎麽知道他死因的,真相到底是什麽?我哥開車十多年了,技術那麽好,肯定不會撞死人,他一定是被冤枉了,是不是?是不是!”
蘭因凝視着情緒愈發失控的陳百浩,沒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陳百浩,你知道你哥撞死的是誰麽?”
陳百浩一頓,仰頭望向蘭因,搖頭:“不知道。”
說完,他脊背莫名發寒,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令他感到非常恐慌,尤其是在對上蘭因那雙沉靜的琥珀色瞳仁時,那種不詳感上升到頂峰。
很快,他聽到蘭因吐字清晰說出答案。
“是江琴,我親生母親。”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感謝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