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親一下嗎

“就沒有想問我的嗎。”蘭因在黑暗中平靜道。

距離孟仁戳破真相已經過去半天,  蘭因不再像之前那樣驚恐,已經冷靜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賀嶼早在知道他不是“蘭因”時為什麽不質問他,直到現在也沒有質問,  但他還是想跟賀嶼開誠布公談一場。

他想知道賀嶼心裏都在想什麽。

“有啊。”賀嶼回答他說:“是有個問題想問你。”

蘭因縮在被窩裏的手蜷了蜷:“嗯,  你問。”

“你喜不喜歡我?”賀嶼低聲說。

過了兩秒他又解釋:“你提出離婚的第二天晚上去跟趙鳴他們喝酒,  接你回家後我問你為什麽離婚……你說因為不喜歡我。現在呢,  你的答案有沒有變。”

聽完這話,  蘭因心裏咯噔一下,震驚萬分,他以為賀嶼會問他是誰為什麽會變成蘭因這類問題,  沒想到……

蘭因閉了閉眼,挫敗地嘆出一口氣,他以為自己掩藏得很好,今天才知道露出了這麽多馬腳。

賀嶼見人不說話,  又追問:“回答我,  到底喜不喜歡。”

“你……”蘭因聲音有些啞,  反問:“你呢。”

“喜歡,很喜歡。”賀嶼沒有片刻猶豫。

蘭因心跳快了些:“什麽時候開始的?”

賀嶼想了想:“也許是在知道你不是那個人之後,  怪我一直不承認,  才會讓孟仁有那麽多接近你的機會。”

蘭因呼吸一滞,  想到了一個細節:“那你知道我其實不喜歡你的那天晚上……”

他腦海中回蕩起蘭盛珩對他說過的話,  說賀嶼一整晚坐在沙發上。

“別提了,  枯坐了一夜,”賀嶼低笑道:“那時候覺得世界崩塌了,坐着哭了一晚,  第二天去公司狀态不好,  經理讓我回家休息,  只是沒想到,又看到你跟孟仁在咖啡廳約會,再然後被你在電話上騙……”

賀嶼長長呼出一口氣,語氣幽幽:“其實當時我想等你回來以後,把你關在房間鎖起來,永遠不讓你出去。可等你真的回來,看到你人的那一刻,又舍不得那麽對你。所以只能裝什麽都不知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怎麽也不會讓你跟我離婚,這樣的話,起碼有個名義把你綁在我身邊。”

蘭因的心被賀嶼這些話狠狠揪了起來。

他的心很疼,疼到他無法承受,鼻頭一酸就哭了出來,充滿愧疚地哽咽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一聽到蘭因哭,賀嶼也顧不上回憶了,立馬伸手将蘭因翻了個身,拉到自己懷裏,用手指溫柔拭去他臉上的淚水,輕聲哄到:“怎麽掉金豆豆了,不要哭,我喜歡看你笑。”

蘭因壓抑一整天的情緒終于崩潰,他哭嚎着嗓子:“你這樣讓我怎麽忍得住不哭,你沒有逼問我是誰,沒有把我關進小黑屋,還沒有殺我,我真的好難受。”

聽到前面還好,聽到後面,賀嶼臉色都變了,他語氣變得稍微嚴肅:“你在胡思亂想什麽,我為什麽要殺你,就算是殺了我自己也不會傷害你。”

蘭因往賀嶼胸口捶一拳,帶着哭腔道:“不要說種話,你才不會死。”

“好,不說了,”賀嶼攬緊了蘭因:“不哭了,嗯?”

不知過了多久,蘭因終于停止了哽咽,他把眼淚都抹在了賀嶼身上,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帶着濃重的鼻音開口:“你剛說,你那晚哭了一夜?你怎麽會哭啊,我都從沒見過你哭。”

賀嶼笑了,他說:“笨蛋,人很傷心的時候就會躲起來哭啊。”

“所以你那晚真的好傷心是不是?”蘭因說着,又染上了哭腔,一副又要哭的樣子。

賀嶼只得繼續哄:“已經過去了,別多想。”

蘭因默默流了一會兒眼淚,接着又小聲說:“你真的不好奇我是誰嗎?”

“怎麽不好奇,當然好奇了,”賀嶼溫聲說:“關于你的一切我都很好奇,很想了解,但我不會問,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沒有人逼你,我只希望你可以一直在我身邊。”

蘭因沉默少頃,賀嶼這麽一說,他心裏反倒覺得沒什麽了,于是坦白道:“我就是蘭因,和他名字長相都一樣,但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是被車撞死後才莫名其妙來到這裏的。”

說到這裏,蘭因聲音更小了:“孟仁說的也沒錯,我現在的确不人不鬼,而且我也不知道這具身體的主人去了哪,我只是一睜眼就來到了這裏,就在我們的新婚之夜。”

賀嶼聽到這解釋,神情定了許久,過了會兒,他忽然握住蘭因的肩膀,語氣緊繃問:“蘭因,我想知道,你會不會離開這裏?”

就像當初悄無聲息來到這裏一樣。

蘭因咬了咬唇肉,如實道:“我不會主動離開。”

賀嶼神色一暗:“所以會被動麽。”

“我也不知道。”

賀嶼蹙眉思索片刻,猜測道:“會不會有一個觸發機制,比如車禍?如果是這樣,你是不是只要不出車禍就不會離開?”

蘭因想了想:“可能吧,畢竟只有這麽一個參考。”

賀嶼深深看蘭因一眼,将人揉進了懷裏,須臾沉聲道:“我會保護好你的。”

蘭因唇角揚了揚,輕輕嗯了聲。

“還有,別再妄自菲薄說自己不人不鬼,你是蘭因,能來這裏說明你命不該絕,這是你和我之間的緣分,懂嗎。”

蘭因又輕輕嗯了聲。

“以後不要再見孟仁了。”

蘭因乖乖嗯了聲。

賀嶼微微挑眉,眸底劃過一抹幽微的光芒,問:  “那喜不喜歡我。”

蘭因正要嗯,就意識到問題不對了。他沉默兩秒,維持着理智道:“其實,我們現在不應該這樣。”你應該跟陶卿在一起。

但後面這句蘭因咬牙沒說,吞回了肚子。

他自私地想霸占賀嶼,哪怕是偷來的也無所謂,現在他不想那麽快幫賀嶼認祖歸宗了,如果可以,他想一直跟賀嶼在一起,哪怕天天去圖書館也行,只要陶卿不出現。

賀嶼以為蘭因在糾結他的身份,便低聲道:“沒有什麽應不應該,那我換個問法,你讨厭我嗎?”

蘭因快速搖頭:“不讨厭。”

“讨厭和我擁抱嗎。”

“不會啊。”

“讨厭我親你嗎。”

“……你不要臉,為什麽要問這個。”

“回答我的問題。”

“……還好啦。”

“那就是不讨厭了?”

“……嗯。”

賀嶼輕笑一聲,手在蘭因後腰摩挲着,低聲道:“最後一個問題,想跟我做嗎。”

“做什麽?”

“make  love。”

啊——

蘭因頭皮炸了,他臉刷一下變紅變燙,羞憤至極責罵賀嶼:“你怎麽這麽不要臉,這種話是能,能随口說的嗎!”

“怎麽不能?”賀嶼不輕不重拍了下蘭因的後腰:“我們是合法夫夫,如果你不願意,就是在對我進行婚內性冷暴力。”

“…………”

賀嶼抱着渾身發燙像煮熟的蝦子般的蘭因,忍笑道:“快回答我,真要對我性冷暴力嗎。”

蘭因氣急敗壞用腳軟綿綿踹了下賀嶼堅實的小腿,糾結半天道:“這種事肯定不能在你家,阿姨和盛珩都在,影響多不好……當然我也沒有不願意,就是,就是,反正不能是現在!”

賀嶼哦了聲,接着湊近蘭因耳畔說:“但我只是問你想不想,沒說現在就要做,難道你想現在?其實也可以,我們去開個房……”

“賀嶼!”蘭因上手捂住賀嶼開車的嘴,壓低聲音重重叫了聲。

賀嶼終于忍不住笑了,他抓住蘭因的手吻了下他的掌心,低聲道:“知道了,你也喜歡我。”

蘭因一下軟了氣勢,哼哼了幾聲,沒說話,算是默認。

賀嶼變回了正經,複又将蘭因攬進他懷裏,溫聲說:“好了不鬧了,睡吧。”

蘭因乖乖閉上眼,心态敞亮輕松的同時,又覺得少了點什麽,他轉動着眼珠,良久紅着臉小聲道:“不,不親一下嗎。”

賀嶼笑得胸腔顫了顫:“今晚不了,等回了北市,我們就上床,做早該做的事。”

“……”

果然,不該問的。

除了陶卿和賀嶼身世的問題,蘭因對賀嶼再沒有秘密了,所以這個年過得很開心很盡興。

蘭因無法張嘴承認的是,自從賀嶼跟他說開後,他總想着和賀嶼接吻,以前情感塵封在角落,積攢太多又未能得到釋放,如今終于破開雲霧見天明,他想索取更多。

可賀嶼總是躲開,說着什麽等回到北市一步到位的葷話。

蘭因不想整天在蘇燕和蘭盛珩面前頂個大紅臉,只得忍着沒再撅起嘴讨親,跟賀嶼一樣憋着忍着,只等回到北市,等蘭盛珩上學,他們就不用忍了。

兩人過完元宵才走的。

讓蘭因意外的是,他們走之前,蘇燕居然給他包了個兩千塊的紅包,這就意味着蘇燕是真認可了蘭因跟賀嶼的婚事。

蘭因心情複雜收了錢,帶着蘭盛珩和賀嶼回了北市。

他們剛到公寓,還沒來得及喝口水,賀嶼就收到嚴煥的電話,讓他盡快去他的公寓。

賀嶼以為又是想說他跟蘭因離婚的事,索性帶上了蘭因,想把他跟蘭因的事說清楚。

嚴煥的公寓在一所高檔小區,賀嶼和蘭因按了門鈴,很久才有人來開門。

只不過這人不是嚴煥,而是嚴煊。

更讓兩人震驚的是,嚴煊一雙眼睛又紅又腫,唇色鮮明,像大哭了一場,最顯眼的還有他的頭發。

嚴煊原本是微長的短發,但現在,他的頭發被人用剪刀東一塊西一塊剪了,還是胡亂剪的,長短不一,狗啃了似的,看着很亂,仿佛遭受到了校園霸淩一般,非常凄慘。

蘭因覺得這就奇怪了。

要說校園霸淩,以嚴煊的性格,應該是施虐方才對,怎麽現在被別人搞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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