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身上有蠱(知曉)

南蠻之地是先皇在位時歸順的朝廷, 納入的大啓疆土。

南蠻的稱呼,是大啓百姓對其有鄙夷意思的稱呼。

而所謂的南蠻,名為南诏。

南诏一直由南诏王統治。

因大雨斷斷續續的下了三日,雨勢依舊, 南诏主城雨水積漫, 所以亭臺樓閣多建在高處。

夜深之際, 高坡之上的樓臺中有一處燭火依舊明亮。

在樓臺之上, 有一個戴着面具的青衫男人站在憑欄前望着大雨,似乎要穿透過雨幕看向某一個地方。

身後忽然傳來細微聲響,男人眼神微動。

下一瞬,有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入了樓臺, 喊了一聲“堂主”後,便把密函呈了上去:“南诏王宮中傳出了密信。”

戴着面具的男人接過密函。

打開密函, 看了眼上邊的內容,眼神倏然銳利。

半晌後, 阖上了密函,聲線冷冽:“目标已快到南诏,把南诏所有的殺手都聚集起來, 此次只允成功, 不允失敗。”

手下颔首,即刻退出了樓臺,消失在雨幕之中。

那手下退下不久,有一個穿着南蠻婢女衣服的女婢撐着傘入了檐下, 踩上樓梯,入了亭臺之中。

“堂主, 金都有信。”

堂主微一轉身,取過婢女的手上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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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開來看, 面具之下的臉色沉了下去。

——裴季九姨娘于九月初三那日,趁外出之際直接跑了。

跑前有所端倪,出府前小半個時辰,寒院的人才令準備馬車,因是提前準備好了。

裴季現今也不在裴府,不知是不是去追蹤九姨娘了。——

看完信件內容,男人驀地用力捏緊了信件,輕嗤道:“真是個多事之秋。”

眯眼看向樓臺外的飄風急雨,眼中露出了沉思。

為什麽要逃呢?

距離蠱蟲發作還有不到四個月的時間,在這期間她因毒而昏迷過兩回,而這毒蠱嘗道了毒的滋味,便會變得易躁。

雖然離蠱蟲發作的時間不變,但越發接近發作的時候,蠱蟲便會躁動不安,在體內啃咬,啃咬時有細微的毒液融入血液中,會讓宿主疼痛難忍。

若是沒有特地的藥壓制,幾個月之後她的身體就會逐漸腐爛,最後喪命之時面目全非

而這藥,只有樓主掌控着藥方。

在執行任務時喪了命另說。若是沒有完成任務,卻能回到樓中領罰,頂多受罰重些,不至于喪命。

可逃到天涯海角,只會是死路一條。

所以為什麽要逃走?

是為了讓裴季放松警惕而對她生出信賴?覺得她會逃跑,那便不是刺客?

可若是裴季一怒之下殺了她呢?

思索間,把手放到了憑欄上。

幾日大雨,憑欄上皆是積水,手在憑欄上捋過,水漬四濺。

他無論怎麽想都想不通華音逃跑的目的。

沉思半晌,還是微微搖頭。此時先解決首要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華音的事情需得暫緩。

“堂主,還有一事。”婢女此時出聲。

男人轉眸瞥向婢女。

“昨日一早,有人入了南诏邊境。”

“多少人,什麽身份?”

婢女道:“雖然只有一個人,身份不明,但有些讓人覺得奇怪的地方。”

男人略一皺眉。

婢女繼續道:“那人很是謹慎,不像尋常人。原本有人盯着,但那人機警,極快的就隐藏了起來,不知所蹤。”

男人垂眸輕點了點憑欄,靜默沉思。

如今正是關鍵的時候,若是這人是探子,刺殺恐怕會生變。

想到這,男人擡眸,下令:“即刻讓人注意這段時日進入南蠻之地的生人。”

現在是雨季,大雨一旦停下,便會生出有毒的瘴氣,所以很少會有人在這個時候進南诏,調查生人也會方便許多。

華音入了南诏不久便察覺被人盯上了,擺脫了那人後,又在南诏待了兩日、

因對南诏不熟悉,且大雨斷斷續續,雨一停便彌漫霧氣,甚是兇險,所以需得尋一個地方避雨,避毒。

南诏除卻主城,還有許許多多的小寨子。

南诏族群較多,有大族群自然也有小族群,小族群多定居在高處以避過每年的雨季。

華音循着高處走,還未尋到小寨子,便先救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若非華音耳力好,在這嘈雜雨聲雷聲中還真聽不到那弱不可聞的呼救聲,

陡壁之下,有一個人在底下用南蠻語來呼救。

這裏有人便代表着附近有寨子,救了這人也能順理成章地入那寨子。

華音雖然本就打算救人,但也不影響她有這念頭。

如今有了這念頭,更是會冒險去救。

把馬車拴好,在陡崖上方大聲用大啓話詢問,底下那人顯然有些聽不懂,但還是用大啓的語言喊出了“救命”二字。

華音尋來周圍的藤蔓,用匕首割斷後,再以幾條堅韌的藤蔓做繩捆在大樹幹上,然後綁着在腰身上,小心翼翼地攀下陡崖。

下到陡崖後才發現是一個約莫十來歲的少年,少年全身都被大雨淋濕,臉色與唇色都白得沒有什麽血色,身上都有擦傷,臉上還冒着血,懷裏有一把草藥。

華音微微蹙眉,這大雨天出來采藥,怕是嫌命長?

少年看見了有人下來救自己,激動地抓住華音的手說着南诏的話。

南诏語言有個別詞語與大啓還是相似的,加上少年還指着自己的腿,華音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腿傷了,上不去。

華音看了眼陡崖,再看了一眼少年,想了想後解開了腰間的藤蔓,對着少年拍了拍自己的後肩,然後指了指陡崖上方。

少年瞬間懂了她的意思,連連點頭,但當華音轉過身的時候,看着那單薄的肩背,又有些猶豫。

想要讓他去寨子喊人,可別說是語言不通了,而且這人根本不知道寨子在什麽地方。

再者估計沒進寨就被驅逐了。

要是拒絕了好意後,這人會不會直接離開不管他了?!

少年糾結間,華音扭頭看了他一眼。

因淋着大雨,華音面上的僞裝也不怎麽防水,露出了真實的面容,只是雨勢極大,讓人視野模糊,看不清容貌。

但少年卻看懂了華音眼裏的不耐,連忙爬上了看着來人的背上。

華音用藤蔓捆着二人,借着藤蔓往上攀爬。

好在兩人都不重,幾重藤蔓還是能承受得了二人的重量的。

再者華音有些身手,雖是吃力了些,可帶個和自己差不多重的少年攀爬上陡崖還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待上了陡崖,把人背到馬車那處時,劫後得救的少年哭得稀裏嘩啦,連鼻涕都出來了。

華音略有嫌棄地暼了少年一眼:“還是不是男人,別哭了。”

少年哭聲漸止,不明所以的看向恩人,雖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但看到恩人眼中的鄙夷,瞬間明白過來自己哭得太狼狽了,窘迫得連忙擦去了臉上的眼淚和雨水。

華音從包裹中拿了一條帕子出來,知道自己臉上的僞裝已經溶了,也就不甚在意的擦去了臉上的雨水。

少年擦去了眼淚和雨水後,正擡頭想和恩人道謝,卻在看到擦去了雨水的恩人後,愣了。

恩人膚色白皙,五官極為精致小巧,上挑的眼尾天然帶着幾分妩媚。

是個女的!

許是久居深山,第 一回看見這麽好看的姑娘,十來歲的少年看得有些入迷。

華音斜眼睨了他一眼,輕飄飄的道:“再看就把你的眼睛剜了。”

少年聽不懂她說什麽,只直勾勾的望向那雙像是在勾人的眼睛。

華音沉默了兩息,然後伸出手,兩根手指頭做出鈎狀,朝着少年的那雙眼做出了剜眼的動作。

華音目光陰恻恻的,讓人心顫。

少年瞬間明白她的意思,想起她方才彪悍地把自己從陡崖下背着爬了上來,被她的動作吓得背脊一寒,連忙閉上了雙眼。

華音見他那小慫樣,嘴角微勾。

終于,不是她去看別人的臉色委曲求全了。

過了一會,華音試圖用手比劃,讓少年把自己帶到他的寨子去,不料虛弱的少年卻先指了方向。

華音朝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再聽他放慢語調,重複的說“這此”二字。

華音細品了一下這個詞語,很快便聯想到了寨子二字,也就順着他所指的方向而去。

華音讓少年待在馬車內。少年一入馬車便與小金銀大眼瞪小眼的,那小家夥警惕地盯着他。

等到了高處,她掀開簾子正欲問少年要往哪個方向走,卻已經見小金銀在舔着少年的手了。

華音:……

養過這小畜生的人也就她和裴季。而裴季生性謹慎多疑,她也對人帶有戒心,這小畜生這般不設防也不知像誰。

少年立刻收回了揉貓的手。許是逗弄小貓被抓了個正着,有些窘迫,慌亂地給華音指引方向。

還沒尋到寨子的地方,便與搜尋少年的一行人碰了個正着。

南诏的人多對大啓的人有所戒備,那些人一看到華音,便立即把手上的柴刀對準了華音。

似乎聽到了聲響,馬車裏的少年掀開了能遮風擋雨的厚簾。

那些人看到少年,頓時松了一口氣,看着華音的眼神也有所改變。

華音也不知少年與那些人說了什麽,但不難猜,大概是說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原本對華音有戒備的人聽到少年這麽一說,更是便帶上了友好的面容。

有會說大啓話的南诏族人,因雨聲落在樹葉上沙沙作響,若是以尋常音量說話,大概也聽不清楚,便大聲道:“多謝你救了金翎,現在大雨,雨停了有危險,請随我們去寨子避一避。”

這邀請正合華音的意。她遂随着一行人而去,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後,才回到了他們的寨子。

寨子周圍是挖出來的一條深壑,若是不放吊橋,恐怕過去會有些困難。

寨子不大也不小,大概能容下百來人。

華音入了寨子,去了少年的家中,少年與父親祖父,還有兩個姐姐一起居住。

華音身上衣物已濕,而包裹中的衣服也多少濕潤了,故而換上了少年姐姐送來的衣物。

竹樓熏香袅袅,逐漸驅散了雨天帶來的土腥氣。

簾子掀開,華音一襲南诏裝束。

白色上杉,紅色花紋的肩袖,绀色半裙,半濕的長發則随意束在肩前。

方才大雨未仔細看那男裝打扮的女子,現在咋然一看卻是看愣了一衆人。

華音自覺不能惹上桃花債,便冷着一張臉,擺出一副冷淡疏離的神情。

許是從少年口中得知這女子不怎麽費力的就把人從陡崖下背了上來,也知曉了女子有些身手,所以都沒有因對方是女子而輕視。

大啓都說南诏詭異不可測,南诏對大啓也是不甚了解,覺着處處卧虎藏龍。

方才帶人去尋人的是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是少年的父親,名叫金格。

金格身形魁梧,因常年游走大啓和南诏,所以會大啓話。

華音不會以真名以示,便尋了個假姓,姓沈。

一番自我介紹,與感謝後,才說出那叫金翎的少年會掉落陡崖的原因。

原來是因金翎的阿翁有疾,一直需要湯藥續命,誰承想由他看管的草藥不甚被雞吃了,心裏覺得愧疚不安,就不知輕重的冒着大雨跑了出去尋藥。

藥是找到了,但卻不小心掉到陡崖下邊了。

華音想起少年懷中的那一把草藥,難怪了。

“不知姑娘來南诏所謂何事?”金格問道。

華音飲了一口熱茶,平靜地道:“追負心漢。”

金格一愣,然後與屋中其他人都說了,其他人也是一怔。

這般貌美的姑娘,怎會被人負心?

華音放下杯盞,編瞎話的功夫信手拈來:“那人原先還哄着我,後來時間久了,便說我這人霸道,冷漠,覺得和我過久了沒意思,便跑了。他騙了我,我是無論如何都要把他抓住,讓他負責娶我的。”

屋內的人四目相對,聽說大啓的女子視名節如命,說不準是這女子被騙了清白才會執着追來。

華音覺着他們像有幾分信了,又道:“我一路尋來,給了鴻運客棧掌櫃二兩銀子,才從掌櫃那處得知,他進了南诏。”

中年男人顯然是知道鴻運掌櫃的,所以聽到這話,倒是有些信了。

他們寨子會把一些草藥送到鴻運掌櫃那處,讓他抽成一部分,再送去大啓其他地方換取銀錢。

鴻運掌櫃愛財,若是不給銀子還真不能從他口中探出什麽消息,給得少了,消息也是模棱兩可的。

而一個人的行蹤,二兩銀子剛好。

華音想要在這寨子先休整一些天,了解南诏後才尋地方去避難,所以也想過了進南诏的理由。

思來想去,覺得以江湖中人的身份追尋負心漢,倒也有幾分可信。

在裴府練就了爐火純青的演技,也不怕他們不信,華音目光鎮靜地望着面前的人。

金格與竹樓中的族人說了一些話,華音也聽不明白。

半晌後,金格便看向華音,問:“不知沈姑娘追尋的負心漢有何特征,沒準我等族人還能幫忙一二。”

華音沉吟了一下,腦海中浮現了裴季的臉,然後道:“約莫與金格大哥一般高,模樣極為俊俏,面上沒有什麽标記,只在脖子下方有一顆小痣,且功夫了得,平時皆說一不二,喜穿黑衣,姓裴。”

金格聞言,再與族人一說。

族人心裏隐約明白為什麽這姑娘會窮追不舍了。

男人愛美嬌娘,女人愛俏郎君,這也是正常的。

這時,屋中小金銀掙脫了繩索跑了出來,欲跑出竹樓,華音眼疾手快地把它給逮住了。

華音逮住了小金銀後,朝着金格他們解釋:“這小貓兒便是那負心漢送我的定情之物。原本想棄之不管的,可養了許久,也生出了些感情,舍不得扔下,就帶來了。”

說到這,她低下頭,輕輕地撫摸小金銀,露出了幾分憂愁,似不欲多言。

衆人明白她是觸景傷情了,也就沒有再多言。

南诏大多人雖然防備大啓人,但同時也是記恩之人。

聽金翎所言,這姑娘冒着兇險的把他救了上去,想來也是個善心的人,也不知那負心漢是個什麽樣的混蛋,有這麽好的一個姑娘對他傾心,他卻不知好歹的負了人家姑娘。

因華音是金翎的恩人,所以被奉為上賓,住在少年金翎的家中。

一番談話過後,小寨的人都讓華音好好休息。

屋中族人散去,濃香未散,華音聞着覺得有些不适。

看了眼竹樓四個角落都點了這香,華音微微皺眉,問了要起身的金格:“這是什麽熏香?”

金格豪爽,笑道:“山中大雨連天,一些毒蟲蜈蚣無處可躲,便會鑽入屋中,所以各家各戶都會點上這自制的殺蟲香,沈姑娘便是聞不慣也多忍忍,不然這些個毒蟲便會入屋咬人。”

華音點了點頭。

待人走了,金翎的姐姐把她領入了一間幹淨的屋子,屋中也點了那熏香。

華音聞着這香,隐約覺得惡心,胸悶。

走到熏香前,欲掐滅,但一想到那些惡心的蟲子,卻是渾身不适。

最終還是沒有滅了這香,而是走到窗戶前,打開了一條通風的縫隙。

金家大姐送來了被褥和吃食,同時還萬分感激她救了自己的弟弟。

華音便是聽不懂她說什麽,可卻能感覺到她真摯。

人走了,華音才給小金銀喂了魚幹,自己也吃了一些。

她起身,在門口和窗戶上都挂上了小鈴铛,只要一有人進來,小鈴铛便會響起。

不是她不信這寨裏的人,而是出門在外,總歸謹慎一些沒錯的。

夜深,大雨稍停,積水順着屋檐滴下,滴答滴答的聲音清晰可聞。

屋內熏香環繞,逐漸濃郁,毒性較為烈的毒蟲蜈蚣都不敢靠近竹樓。

華音逐漸覺得有些不對勁,體內好似有什麽東西在躁動,心口一頓一頓的疼。

在裴府中毒那兩回心絞痛的熟悉感又湧了上來。

難不成有人對她用了毒?

不,那茶水她在衆人不經意間用銀針探過,是無毒的。還有吃食她也探了的,都是沒問題的。

那究竟是什麽地方出了錯?

華音似乎想到了什麽,捂着心口,面色蒼白地從床榻上下來,目光落在了那熏香上邊。

熏香有問題……

華音扶着竹壁起身,往熏香的爐子走去,欲把香爐熄滅,但沒走幾步,心口猝然一絞,整個人摔到了地上。

忽然一聲巨響,把隔壁屋中的金家姊妹吵醒了。

姊妹點着油燈急急推開房門,看到摔在地上的華音,再見她臉色蒼白,額上全是細汗,神色一慌,忙放下油燈去扶她。

金家大姐臉色着急的問:“沈姑娘你怎麽了?!”

華音聽不明白她說什麽,但看她那焦急的模樣,不像是對她下了毒的模樣。

華音手指顫顫巍巍地指向屋角的香爐。

金家姊妹倆循着她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看到那香爐,二姐最先會過意來,連忙起身,疾步走過去,拿起香爐,打開窗戶後就不假思索的把香爐扔了出去。

窗戶打開,通了風,新鮮的空氣拂入屋中,熏香慢慢散去。

華音用力地呼吸着,小半會後,心頭的絞痛之意減緩了些許。

姊妹二人把人扶到了床上後,金家大姐焦急的囑咐妹妹:“你看着沈姑娘,我去喊巫醫來。”

華音不僅心髒疼痛,就是身體其他地方也隐隐泛着針紮一樣的疼。

金家姊妹二人的反應,顯然是不知道怎麽回事。

她這情況出現過幾次了,便是她一直想要回避不特意去想這個問題,但事到如今已不是當做沒有任何問題就真的沒問題了。

她敢确定,她的身體肯定有什麽。

若不是裴季動的手腳,便是她入裴府前就有的問題。

不多時,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便被迎了進來,而會說大啓話的金格也進了屋中。

巫醫聽到姊妹二人說沈姑娘好似是因驅毒蟲的熏香而變成這樣的,眉頭緊蹙,然後放手到華音的胸口處,微一按,華音便輕嘶出聲,臉色也更加的蒼白。

巫醫再把華音的眼睛扒拉開來看了看,只見眼白重泛滿了血絲。

到底關乎着自己的性命,華音看向金格,虛弱道:“我方才感覺有東西在我身體內亂竄。”

金格接着與巫醫說了。

巫醫臉色一變,随後讓金格出去,留下姊妹二人。

華音也不知她們在說什麽,接着姊妹二人便脫去她身上的衣物。

她起先有些不适,但想到這巫醫說不定還真能看出些什麽端倪來,也就随她們了。

衣服脫去,巫醫的視線往華音身上探去,不知看到了什麽,停留在胸口上方的目光陡然一變。

華音順着她的目光低下頭望去,只見自己的心口的位置有紫紅色的血絲,像小小的蜘蛛網一樣。不知是不是看錯了,那血絲中間似乎有東西微微動了一下。

巫醫的目光由驚訝變成不解,随而皺着眉頭看向華音,目光帶着打量。

華音雖然心口還是一陣一陣的疼,但疼得也沒那麽厲害了,心思也活躍了起來。

這是什麽玩意?

她先前兩回都有嗎?

為什麽南诏的巫醫見了,臉色會變這麽奇怪?

南诏人擅毒用蠱,該不會……

巫醫起了身,讓姊妹二人幫華音穿戴好衣物,然後出去了。

許久後,金格才扶着巫醫進來,目光複雜的望向虛弱的姑娘。

這是兒子的救命恩人,自然不能在這個時候驅趕走的,但也還是要把事情弄清楚來。

半晌後,金格才開口:“沈姑娘,你身上的蠱是誰下的?”

音聞言,一愣,臉色竟是茫然。

她,身上有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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