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被迫突然要睡覺的沈楠枝,無法良好接受這件事情。

慕行徵雖然生病,但力氣也不是她能夠抵擋的。

況且生病的慕行徵在沈楠枝看來有些像脆弱版瓷娃娃,她也不敢有大動作。

雖然方才慕行徵的動作已經完美向她展示,自己并不脆弱,至少比她強。

沈楠枝躺在慕行徵身邊,看着慕行徵閉眼睡去,自己卻不想睡覺。

雖然在她的記憶裏自己午睡因為時間短,一般情況下都很老實,但面前這位畢竟是個病人,她對自己的睡姿也不夠信任。

身體雖然禁锢,但思想确如萬馬奔騰,視線半落在慕行徵身上,沈楠枝也想不明白為什麽慕行徵已經知道自己睡姿極差,卻還是将她禁锢在床上。

不怕她睡着之後,把他踹下去嗎?

不能下床,沈楠枝索性找了個舒服地姿勢躺着。

鼻息間還能聞到尚未散盡地湯藥苦味,可偏偏就是這股味道,仿佛帶有安神地氣息,讓原本一直告訴自己不能睡覺的沈楠枝,又一次睡着了。

等到醒來,呈祥殿中已經燃氣燭火,慕行徵換了身衣袍坐在不遠處的案幾旁,似乎是在看奏折。

沈楠枝這一覺睡得太長,醒來時還有些迷糊。

“貴妃。”慕行徵注意到沈楠枝的動靜,走了過去。

“可要用膳?”

慕行徵的聲音在稍顯昏黃的燭光中,添了一層溫潤,沈楠枝不由自主地點頭。

言罷,一直等候的宮人便呈上來各種膳食。

沈楠枝看坐在對面的慕行徵,原本就因為睡太多而迷糊的腦子更加不在線。

“陛下也尚未用膳?”如果她沒看錯,這個時辰應該早就超過了慕行徵平常用膳的時間。

慕行徵沒有言語,但卻又用動作表明,自己确實在等沈楠枝一起吃。

沈楠枝懊惱地閉上眼睛,真是睡覺睡得腦子也忘記了。

“朕準備将私自出宮事宜,告知丞相。”兩人飽餐一頓,沈楠枝準備告辭時,慕行徵提起了話題。

“陛下做主便是。”只要自己還能夠跟着慕行徵一起出宮瞧瞧,她對慕行徵的做法是沒有異議的。

丞相是朝中重臣,慕行徵對丞相的信任很高,将私自出宮的事情告知丞相,沈楠枝也能夠理解。

“等下次出宮去莊子,可以多住兩天。”慕行徵語氣不變,但沈楠枝的眼神卻亮了起來。

她想在莊子準備搞大棚蔬菜,但對此并不精通,只能依照自己稍有的記憶以及前幾天從暖房中宮人口中打聽出來的技巧,再加上莊子上百姓們的種田經驗,才可以嘗試一番。

如果能夠在宮外停留的時間加長,對于沈楠枝而言自然是一件好事。

看沈楠枝腳步輕快地離開呈祥殿,慕行徵地心情也輕松不少。

雖然早上突如其來地風寒讓他一下子卧床養病,但不過半日地功夫,這場病已經悄無聲息地好了。

慕行徵從有記憶起就知道自己與旁人不同,不僅是身份上地不同,更是體質上的不同。

他年少時曾聽宮人提起,說自己降生時候先帝曾讓欽天監為他批算命格。

但欽天監拿到生辰八字後,卻臉色怪異,最終說了個不可算。

之後先帝再也沒有讓人為他算過命格,這件事情也逐漸被遺忘。

慕行徵聽到這件事時,尚且是個孩童,他是不信這些的,因此聽完只當聽了個故事。

但如今卻突然想起來了,他的命确實和旁人不一樣。

無緣無故的倒黴事情碰到多了,慕行徵除了擔心會波及周邊人以外,自己倒是看得很開。

只是心中依然會不平,他是至高無上的帝王,有慈善心腸,但上天好像并未善待于他。

此番出宮地點有變動,時間也會拖長兩天,因此她比之前多準備了許多東西。

但是出宮日期臨近,沈楠枝卻突然憂愁起來。

那莊子雖然在她名下,但莊子上的下人卻都是沈家人。

若是讓沈尚書得知自己不老老實實在宮中呆着,反而時不時出宮,也不知會迎來多少念叨。

不過即便是這樣,沈楠枝依舊雀躍。

有丞相在前朝打掩護,慕行徵和沈楠枝的動作很快,天色未黑時便抵達城外的莊子。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沈楠枝并未在莊子上表明身份,而是用了自己的信物,說自己奉貴妃之名前來整改莊子。

那莊頭知道自己這個莊子是沈楠枝名下莊子中産量最少的。

雖然不信任沈楠枝一個小丫頭口中的整改,但看了眼站在沈楠枝身側的男人,到底是沒有充前輩的架子,而是老老實實召集了莊子的壯勞力,聽候沈楠枝的指揮。

反正冬日裏大家又沒有什麽事情做,與其閑着出去吃喝嫖賭,不如找點事情做。

這莊子地盤很大,因此沈楠枝很快确定了一塊荒地招呼勞力們開始開墾,又畫出大棚的大致模樣,在大棚中造起了火炕,而後又利用煙道調節整個大棚的溫度。

只不過有一點,溫度雖然适宜了,但因為大棚的大部分構造是泥土和茅草,因此大棚內部的光線很暗,雖然開了窗戶,但絲毫沒有用。

現在的窗戶是用紙糊的,透光性不足,但凡風大一些根本支撐不住。

沈楠枝無法,但又不想放棄,她先找了幾個趨光性弱的蔬菜讓莊戶種了下來,至少能夠豐富蔬菜種類。

莊戶們雖然覺得沈楠枝的做法看起來并不靠譜,畢竟種菜不僅要溫度适宜,光照和水源也缺一不可。

但沈楠枝卻态度強硬,且這些菜不管成不成,都不用莊戶們負責。

沈楠枝大致安排好大棚,已經到了她們要回宮的日子。

這三天慕行徵一直同沈楠枝住在一起,看沈楠枝整日同莊戶們交涉,卻從未多發一言。

一直到了入宮的馬車上,慕行徵才又一次地發言感嘆,“貴妃真乃奇才。”

介于自己每次搞一個新東西,慕行徵便會有類似感嘆後,沈楠枝已經适應了慕行徵地說話方式,并且接受良好。

“不過是看到宮中養花的暖房,才想到如此辦法。”沈楠枝這次解釋了一番,“冬日裏菜色少,哪怕只能夠多一種蔬菜,也是好的。”

沈楠枝想着自己半成品的大棚,心中有些不踏實,“陛下可有時間帶我去工部做琉璃的匠人那裏看一看?”

雖然沈楠枝如今見到的都是帶有顏色的琉璃瓦片,但大宴能夠巧匠這麽多,總會有機會做出透明的琉璃。

沈楠枝不過就是想要用玻璃将自己大棚蓋的完善一點而已。

兩人的馬車已經入宮到了呈祥殿中。

去不了實地觀摩,但慕行徵卻答應為沈楠枝送幾個新的匠人。

沈楠枝雖然不覺得自己有造玻璃的能力,但依然欣然接受。

幾位匠人依舊被安排到了別的寝宮,或許是來之前得了叮囑,特意帶上了各色各樣的琉璃瓦供沈楠枝挑選。

但沈楠枝卻沒有一個滿意的,這些瓦片雖然好看,但絲毫沒有透光性,與她而言什麽用處都沒有。

幾位匠人看到自己并沒有得到沈楠枝的賞識,顯然有些垂頭喪氣。

畢竟上一批送來的五個匠人,如今可謂是功成名就,比往日風光了。

上次選匠人入宮,無人願意主動站出來,此番進宮他們幾人都是經過不少競争的。

沈楠枝沒能理解匠人的心情,不過仍舊給了賞賜,并且用自己僅存的微末印象,試圖打開匠人制造玻璃的思路。

但顯然并不成功。

天氣越來越冷,沈楠枝的鹹魚本性再一次恢複,整日窩在房間裏絕不多走動一步。

倒是慕行徵經常會來祥和宮同沈楠枝一起用飯,偶爾也會留宿,或許是因為已經有了經驗,倒是沒有再次生病。

沈楠枝如今對自己這個飯搭子很是友好,因為慕行徵有意識地在向沈楠枝透露有關前朝的事情。

如今已經十一月了,雲州知州楚舫已經抵達京都上任,但随行而來的只是楚家的小兒子,剩餘的楚家人尚且還未抵擋,看如今的路況,想來還要再過一陣子能抵達京都。

“陛下似乎對雲州楚家格外關注?”沈楠枝放下手中的白子。

“朕早前聽聞楚家嫡長子自小聰敏,在雲州有神童之名,而且楚舫為官仔細,為民考慮,若是他兒子楚天行也能像其父一樣,想來我大宴十年後又能增添一位能臣。”

沈楠枝的心跳更快,将自己很久之前的猜測推翻,揚起臉上的笑意,“那臣妾便先共和陛下喜得良臣。”

慕行徵一派淡然,接下了沈楠枝這句恭賀,而後又提起正事,“朕打算明年開恩科。”

距離上一次科舉尚且未滿三年,但慕行徵登基那一年并未開恩科,如今打算開恩科的舉動,雖然有些突兀,但也能說得過去。

“朕已經同丞相商議過,明日一早便會頒布,只是到底準備匆忙,不知明年三月會有多少舉子入京。”

他這一世鐵了心要将楚天行收為己用,之前的行為有些太過急躁。

慕行徵将隐衛送回來的消息認真看了一遍,最終認定楚舫如今沒有絲毫反心,只要楚舫在世,是楚家家主,楚天行哪怕是因為孝道,也暫且要受到鉗制。

況且只要楚天行入京,那上一世在雲州被楚天行收服的能人義士,也完全可以為他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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