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場景在沈楠枝看來玄之又玄,那禪杖看起來是木頭制成的,只有頂端顯現出一點金屬的光澤。
沈楠枝和慕行徵依舊站在最外側,只能隐隐看到裏面的動靜。
沈楠枝雖然想要湊熱鬧,但也沒有向裏面張望,只是一心好奇這位寒山大師手中的禪杖。
“你說這禪杖上面是不是有什麽機關?但絲毫看不出開關在哪裏呀?”沈楠枝微微踮腳,湊近慕行徵耳邊嘀嘀咕咕。
慕行徵也順勢彎腰,将沈楠枝禁锢在自己的範圍內,不讓旁人沖撞到她,而曉春和方臉侍衛也早已一左一右站好。
“這禪杖看起來像是個整體,沒有絲毫縫隙,機關能藏在哪裏?難不成在底端?”沈楠枝嘀嘀咕咕,視線落在寒山大師的禪杖上。
“這位大師竟然已經一百多歲了,看起來還挺健康,長壽老人。”沈楠枝沒看出寒山大師禪杖的名頭,又轉移了注意力,同慕行徵說起旁的。
慕行徵微微點頭,“百歲老人确實不常見,怪不得慶雲寺這麽多年長盛不衰。”
上輩子他根本沒有聽過這位寒山大師的名號,他恍惚記得上輩子楚天行距離京都越來越近,他明明有以前楚天行行軍打仗的記憶,也是根據以前的記憶同兵部提前制定了策略,但最後還是沒能抵擋住楚天行。
楚天行打到懷安鎮的時候,朝中大臣已經人心惶惶,只要楚天行加快行軍,不出兩日必定兵臨皇城。
因此朝中有不少文官提議去往慶雲寺求一卦。
慶雲寺的立寺年頭比大宴還要長,一直在城外受人香火,不管是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全都一致對待,因此在百姓心中很有威望。
慕行徵不信這些事情,但當時頗有些病急亂投醫,依照大臣的想法,親自去往慶雲寺。
到了之後卻發現慶雲寺衆人早在不知道什麽離開了京都。
寺中的大部分成員都已離開,只剩下年紀不大的小沙彌在寺中收尾,還有聽到慶雲寺搬遷的消息後主動來維護寺廟舊址的百姓。
慕行徵白跑一趟。
沈楠枝的好奇心依舊在寒山大師身上,她第一次見這麽長壽之人。
至于寒山大師口中的有緣人,沈楠枝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她以前是那種抽獎都中不了的人,穿越後也沒有覺得自己運氣有多少好轉,否則自己一直尋找的棉花怎麽還不出現。
現在這個有緣人尋找活動就跟抽獎差不多,沈楠枝自覺和自己無關。
至于自己旁邊這位,雖然是天子,但日常比她還倒黴,更不用考慮了。
“相公要不等有時間了同這位大師讨論一下養生知識?”
慕行徵比別人更容易生病,更容易受傷,若是能夠從這位大師身上或許一些經驗,定然是好的。
沈楠枝說着,慕行徵默默聽着,時不時點頭迎頭,給出回應。
兩人像是單獨成了一個世界,旁人都插不進去。
等到沈楠枝覺得說累了,準備看寒山大師選出來的有緣之人時,不知何時大家的視線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我是那個有緣人?”沈楠枝指向自己,語氣中全然是不敢相信。
“施主不必驚訝,老衲的禪杖已開了靈性,施主是禪杖自行選擇的有緣之人。”
沈楠枝在衆人的注視一下,向前邁了一步。
“大師可是要算算我的命數?”沈楠枝以前沒有接觸過這些,聞起來時很好奇。
她以前覺得能用生辰八字給人算命的玄學之人聽起來就和別人不一樣。
方才聽百姓們的議論,這位寒山大師比平常的人厲害許多。
沈楠枝正想着自己是不是應該交代一下生辰八字,便聽到正襟危坐的寒山大師開口了。
寒山雖然眼瞎,但沈楠枝卻覺得對方好似一眼就看到了自己。
“施主雖不信命,但命中卻自有定數,否則施主又怎會來此。”寒山大師的語氣不急不緩,還帶着安撫人心之意。
沈楠枝心中一跳,又覺得是因為寒山說得不清不楚,自己恰好對號入座的原因。
“施主與你身旁的這位相公命格交融,兩人是相輔相成之相。”
沈楠枝向後退了一步,寒山的語調仍舊沒有變化,但顯然視線已經從沈楠枝轉移到了慕行徵。
“施主相公命格不可算,但顯然與天下人都息息相關。”寒山大師說完這句話垂下頭,轉動手腕上的佛珠,嘴角緊繃。
突然站起身正對慕行徵行禮道歉,“方才是老衲唐突,望施主不要介意。”
寒山說完并沒有等慕行徵回答,又一次老神在在坐了下來。
片刻後便有小沙彌再次揚起聲音說此番已經結束,若是諸位有所求之事,可前去慶雲寺。
沈楠枝聽到小沙彌的話,覺得這位其實是個營銷高手,無時無刻都記着給自家寺廟提高人流量。
奉行樓中的百姓們逐漸退了出去,不過身為寒山大師選中的有緣人,慕行徵和沈楠枝顯然收到了百姓們的特殊對待。
離開奉行樓之前,總要擠過重重人群來圍觀一下二人。
兩人身旁雖然有曉春和方臉護衛護着,但到底比不過那麽多百姓。
尤其是慕行徵,百姓們明明只是過來看看他們二人長什麽模樣,但離開時,總有人群會撞在他身上。
沈楠枝又一次想起慕行徵的倒黴體制,距離慕行徵更近了一些,借着寬大的衣袖抓住慕行徵的手,兩人貼的更近。
雖然沈楠枝知道自己距離慕行徵更近,代表着自己也即将受到人群攻擊,但她總不能讓慕行徵受罪,自己看戲。
慕行徵正在怔愣,卻突然感受到手中的熱源,耳邊似乎又有了一聲嘀咕。
“怎麽手這麽涼?不會是又病了吧?”
慕行徵下意識緊握手上的熱源,沒有言語。
而沈楠枝則在慕行徵身旁立定,他們二人不準備離開,是想等百姓們都散了之後,同這位寒山大師再交流一番。
“諸位請早早離去。”奉行樓門口傳來聲音,百姓們不知何時被排成了幾隊,魚貫而出。
雖然視線還在尋找慕行徵和沈楠枝,卻沒了方才的混亂。
不過片刻,奉行樓中的百姓便已經全都離開,三樓舉子讨論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大師,後院的客房已為您準備好了。”奉行樓的掌櫃走了出來,跟在寒山大師身旁鞍前馬後。
慕行徵和沈楠枝也趁機走近寒山大師附近,坐了下來。
“兩位施主無不解之事,都有自己的打算,又何必在老衲身上浪費時間。”
沈楠枝剛剛坐下,想要近距離研究寒山大師手中的禪杖,便聽到對方類似趕人的話。
“還請兩位施主暫且離開,主持大人不願被打擾。”小沙彌不再為自家的寺廟打廣告,而是做出了送客的姿态。
慕行徵沒有言語,看了一眼雙眼已瞎的寒山大師,斂了眉目,神色中帶了些肅殺,起身便走。
寒山大師也在掌櫃的攙扶下站起身去向客房。
随後沈楠枝耳旁便傳來一聲勸告。
“過去已然是過去,記憶再有用也是無用,望兩位施主走好如今腳下的路。”
“盡信書不如無書,于兩位施主而言也是一樣。”
慕行徵和沈楠枝同時止住腳步,看向寒山大師。
寒山大師背對他們,卻也像感知到兩人的動作,反而轉身向慕行徵走了幾步。
穩穩當當停在了慕行徵身前。
“陛下,這大宴是您的,這天下百姓也是您的,得民心者才是贏家。”
寒山大師雖然故意靠近了慕行徵,但跟在一旁伺候的掌櫃,仍舊聽得一清二楚。
睜大眼睛,像是不會動一般。
“大師告辭。”沈楠枝想了想拉住慕行徵,讓侍衛将馬車趕到奉行樓門口。
不管如何,先行離開奉行樓再做打算。
“陛下?”一直到上了馬車,沈楠枝才緩過氣,“喝杯熱茶吧。”
慕行徵看起來還沒有從震驚中回憶過來。
畢竟第一次見面,就被拆穿身份,雖然在場的人數不多,但确實很讓人震驚。
沈楠枝也不由正視起來。
假如這位大師真的能掐會算,說得那些難不成是讓她不要相信自己以前看過的書的內容?
這麽想着沈楠枝又去打量慕行徵,他看起來像是已經從震驚中回過神。
“陛下可要派人再去奉行樓?”
“不用。”慕行徵搖頭,上輩子去慶雲寺求助的畫面和方才寒山的話在自己腦子裏輪番顯現。
“明日,我們再去一次奉行樓。”慕行徵一錘定音,但心情看起來并未有好轉。
“陛下。”沈楠枝靠近慕行徵又一次小聲嘀咕,“你說若是那寒山大師真的有如此本事,遇到一個人便能看出對方的平生經歷,未來走向,那這位大師肯定是位破案高手。”
“所有的罪犯都在寒山面前顯露原型,再無辯駁,查清案理,捉拿兇手,保百姓平安。”
“這位寒山大師若是能夠入大理寺任職,那定然是朝中棟梁,陛下明日不如試試?”
慕行徵笑了出來,“貴妃好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