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削藩集權,帝王之師
郗重嘆了一口氣,果然這事還是沒繞過去。
之前女兒當着衆人的面提出要削藩的時候,郗重就沒有立馬答應,只說要好好考慮,但之後就把衆人遣了回去,沒想到女兒看出了他的心思,還是重提此事。
“父親不想削藩?”喬微其實明白郗重的顧慮,“父親是怕主張削藩後,各地的節度使投靠太皇太後?”對于郗重來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幫助景祐帝守住皇權,讓他以後順利親政,不被秦王奪了皇位,這才使郗重的首要任務。
郗重捋了捋胡須,“按照你那種方法,恐怕到時候不僅是節度使投靠太皇太後那麽簡單,怕是要清君側了。”至于清的這個是誰,只能是主張削藩的他,這就是郗重現在不想冒險的原因。
各地的節度使确實權力太大,先帝在的時候就曾經為削藩之事大動幹戈,但成效不大,反而逼得兩個節度使造反,只是節度使手中的那點兵權怎麽比得過朝廷的十六衛大軍,最後這些節度使都被平叛,先帝更是誅了兩人五族。
如此狠辣的手段自然也讓各地的節度使心驚膽戰,一個個在先帝時期都夾起尾巴做人。
如果先帝一直不死,繼續削藩恐怕真的會完成更高級的中央集權。只可惜先帝英年早逝,這些節度使見先帝死了全都松了口氣,新繼位的又是幼帝,又開始肆無忌憚起來,秦王就是其中的最嚣張的一個。
削藩這種事情,如果帝王和中央的實力不夠,很有可能被反噬,而且削藩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推恩令之所以實行地那麽順利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景帝為武帝打下的基礎。
這也是郗重猶豫不決的原因。
“父親若想要削藩,眼下就有一個可利用之人。”喬微笑着道:“若是用好了,定會有奇效。”
“誰?”郗重見喬微言笑宴宴的樣子,啞然道:“你不會是說秦王吧?”
喬微點了點頭,她就知道郗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郗重手指不斷敲擊着桌面,發出一陣陣聲響,看來他要好好謀劃了。
見郗重不說話,喬微也不打擾他思考,想要起身離開,結果在門口的時候被郗重叫住了。
“你母親那裏你多擔待些,在威北侯府如果受了委屈回來和我說。”郗重看向女兒的目光中滿是慈愛。
說起沈氏和喬微的關系,郗重很無奈,他當初喪妻後正值仕途高歌猛進的時候,不能沒有正房的夫人替自己處理後院交際,誰知道娶回來沈氏後他才發現沈氏的小心思太多,根本是個扶不起的阿鬥,只盯着自己那一畝三分地的事情,連替自己照顧女兒都做不到,更不要說打理家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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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郗重只讓沈氏管自己院子和仆婦的原因,再多一點沈氏就要作妖,這在他們剛成婚的時候沈氏就犯過糊塗有先例的,這些年他教也教了,罰也罰了,可是沈氏就是不長進,他又能怎麽辦。
至于沈氏和女兒不和,這點郗重也知道。其實說是不和,更多的是喬微懶得搭理沈氏,這點郗重也看得出來。郗重倒是覺得這樣很好,不搭理總比天天吵架鬧翻天好,好歹清淨。
郗重很清楚喬微太聰明了,聰明到她根本看不上沈氏,不然以女兒的聰慧和任何人都能把關系處好。
不過他也沒有責怪女兒的意思,沈氏之前在女兒身上使的那些手段他也知道,沈氏沒有慈母之心,阿微又何必孝順她。
目前郗重能做的就是盡量讓這兩人保持一個緩和的關系,畢竟他現在還需要一個名義上的夫人。
喬微不在意地笑道:“威北侯府沒那麽蠢,再說他們要真是給我氣受,我還用得着父親給我報仇,那我也太沒用了些。”沈氏蠢,但威北侯府的老太太和威北侯不蠢,這就足夠了。
聽到這話,郗重無奈地笑了,也沒說話對着女兒擺了擺手。
第二日,郗重就在朝堂上彈劾武德司私放盜取太皇太後空白懿旨的內常侍湯真出
宮前往秦地。
太皇太後怎麽都沒想到郗重的出手會是這樣,完全不按的預想出牌,讓她措手不及,一時間朝堂上陷入了僵持。
不過朝堂上的風雲詭谲都沒有影響到後宅,很快兩日的時間就過了,喬微也随着沈氏動身前往威北侯府。
到底是一個府上的人,喬微和沈氏私下裏再不和,也不可能鬧到外人面前。
清晨,喬微穿着一身青色襦裙,身上只有一塊上好的羊脂玉做裝飾,頭上的頭飾也極為簡單,只用了一個淡粉色的羊脂玉簪,看起來輕爽極了。
沈氏看着喬微的這一身打扮,撇了撇嘴,雖然她看不上這個繼女,但她不得不承認這個繼女很有品位,能被喬微用在身上的無一不是精品。
這一身看着簡單,但各個價值連城,先不說粉色的羊脂玉簪和羊脂玉佩是上貢的禦賜珍品,就說那青色襦裙看着簡單,但上面的線分得是真細,青色本就也容易顯人老氣,層層疊疊不同顏色的青色織出來的布料就顯得活潑靈動了。
這一身打扮可以說雖然簡單但絕不失禮,比起那些将自己整的滿頭珠翠看起來就像是暴發戶的人,喬微絕對是标準的世家打扮,簡雅但不簡單。
“母親。”喬微對着沈氏行了一禮,在人前她從不失禮。
沈氏什麽都沒說,只道:“走吧。”她和這個繼女也沒什麽話可說的。
喬微也不介意,她有自己的儀駕車馬,并不需要和沈氏擠在一輛車中。
沈氏上了前面的馬車,看了看後面跟在她們後面的儀衛隊,臉色不太好看。
“就跟我回一趟威北侯府,至于擺出這麽大的陣仗嗎?”沈氏覺得喬微這是看不起自己的娘家,出門擺出這麽大的陣仗是給她娘家下馬威。
王媽媽趕緊勸道:“二姑娘出門向來是這個陣仗,儀衛隊是太後欽賜。”她這是在提醒沈氏,既然是太後欽賜的,她們就不能有任何意見。
沈氏也知道這些忌諱,撇了撇嘴道:“都是被她父親姐姐慣的。”要不是有郗重和太後撐腰,誰家的姑娘敢這麽對自己繼母。
這話王媽媽不敢接,所幸沈氏也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轉頭問道:“給母親的壽禮都準備好了嗎?那架翡翠屏風可裝着了?母親上次就說想要一個翡翠屏風。”
“都備下了,我親自盯着的,絕不會有一點差錯,您就放心吧,保管讓老太太過一個風風光光的大壽。”王媽媽趕緊說道。
“老太太是知道您的孝心的。”
沈氏聽後也高興了起來。
威北侯府離郗府并不太遠,半個時辰的車程就到了。
等馬車進了內院,喬微就看到早早站在二門等着她們的威北侯夫人了。
“小妹和郡主來了,母親正念叨着呢。”威北侯夫人笑臉相迎,特別是一雙眼睛上下打量着喬微,贊道:“多日不見郡主,郡主已經出落地像明珠一般了。”
“夫人過譽了。”喬微也配合地寒暄客氣道。
旁邊的沈氏是見不得旁人誇喬微的,特別是這人還是自己大嫂,只道:“不過是普通人,大嫂快別笑話了,咱們家的阿芙呢,說起來咱們家阿芙已經是及笄的大姑娘了,那才是出落地像花兒一樣。”沈芙是威北侯夫人的嫡女,也是威北侯府這一代最尊貴的姑娘。
要是別人這麽說,威北侯夫人一定高高興興地謙虛一下,但沈氏這麽說,威北侯夫人是真的不敢應。
“阿芙哪裏能和郡主相比,和郡主站在一起,可別羞煞阿芙了。”威北侯夫人趕緊道,她越發看不起自己這個小姑子,這種糊塗人再好的日子也能過成壞日子,這些年還是這麽沒有長進。
沈氏也不喜歡這個嫂子,她給了臺階,威北侯夫人都不知道往上爬,只知道一味地讨好巴結,她有這種嫂子都覺得丢面兒。
喬微哪裏能看不出這對姑嫂的不和,不過她也不想介入到這對姑嫂的
事情中,威北侯府對她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麽,也不值得她費什麽心。
她今天來這裏主要是奔着女主來的,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和女主還是名義上的表姐妹,女主慕兮是威北侯府老夫人的娘家侄孫女。
威北侯夫人和沈氏話不投機,但這樣的場合兩人還是互相應和的,說說笑笑地就到了威北侯府老夫人的院子裏。
還沒等她們人到,就有丫鬟趕緊進去禀報了。
等到沈氏和喬微進去,屋內除了威北侯老夫人,其他人都站了起來,畢竟沈氏是郗重的妻子,受封一品诰命,又是太後的繼母,這個身份還是很能唬人的,不管沈氏在郗府是什麽地位,在外面她都代表郗重。
沈氏是出嫁女,回來給威北侯老夫人祝壽,恭恭敬敬地給自己母親磕了三個頭拜壽。
威北侯老夫人很是得了面子,連忙将沈氏摟在懷裏叫着,仿佛沈氏是最得她心的孩子。
喬微雖是小輩,但她是沈氏的繼女,威北侯老夫人也不是親祖母,更何況她身上還有皇家郡主的爵位,所以喬微只是簡單地對威北侯老夫人行了一個萬福禮,也沒人能挑出什麽錯來。
“這是我給老夫人準備的壽禮,祝您福壽綿延。”随後喬微将竹萱從庫房裏找出來的一個白玉觀音像送了出去。
這個時候沈氏也緩過來了,忙将自己身上的禮單遞給了威北侯老夫人,她的壽禮多,特地做成了禮單。
威北侯老夫人掃了一眼沈氏的禮單就知道都是好東西,臉上笑開了花,再看看喬微送上的觀音像沒有半點瑕疵,是上上的珍品,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你和郡主的孝心我都知道,以後別準備這麽貴重的了。”威北侯老夫人笑道。
“哪裏貴重了,我還擔心配不上您對我們的慈愛呢。”沈氏在威北侯老夫人面前一向是嬌女的作态。
若是以往威北侯老夫人早就摟着沈氏心肝肉的叫了,只是她現在惦記着其他的事情,就先敷衍了沈氏兩句,然後上前拉着喬微将她介紹給了自己旁邊的兩個姑娘。
“這是阿芙郡主認識,另一個是我娘家姑娘,今日就由她們招待郡主,郡主有什麽需要只管吩咐她們去辦。”威北侯老夫人趕緊将最喜歡的孫女和侄孫女推到了喬微面前。
喬微看着面前的兩個少女,一個嬌俏,一個沉靜,特別是後者沉靜地不像是這個歲數的女孩,她知道這就是女主慕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