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削藩集權,帝王之師
說起這件事,郗重就嘆了一口氣,他怎麽會不記得,當年的巫蠱之亂可是把整個大魏朝堂攪得腥風血雨。
“當年我剛剛入朝,對此事并不清楚,只記得宸妃當時和太皇太後相繼懷孕,高宗皇帝那個時候又恰巧病了,太皇太後那時還是淑妃,在高宗皇帝病後不久也身體不适,卧病在床,只有宸妃康健。”
“高宗身體久久不愈,只能求于神佛,後來東平侯向高宗舉薦了一位術士說是想要為自己妹妹看風水測吉兇,高宗聽後也同意了。”
“就是随着這術士的進宮,發現了高宗和淑妃被人詛咒,後來高宗大怒在後宮四處搜查,最終在宸妃的寝宮裏找到了巫蠱木偶,宸妃辯無可辨,高宗甚至不顧宸妃身孕将宸妃打入冷宮,宸妃在入冷宮不久後便自盡了。”
“自此之後,高宗和淑妃身體康健,并且淑妃為陛下産下一子,也就是先帝,淑妃也得以封後,也就是現在的太皇太後。”
回憶起這段事情,郗重就直嘆氣,“當時被巫蠱之禍連累的還有宸妃李家幾百人,煊赫一時的平國公府就此覆滅。”當時平國公府都是朝中重臣,論身份地位比當時的太皇太後要高不少,也是封後最熱門的人選,可誰又能想到最後勝利的會是太皇太後,而平國公李家卻煙消雲散。
“我那時剛剛中進士不久,還在高宗身邊擔任中書舍人,算是見證了這一番波瀾,讓人實在是心驚。”郗重嘆了口氣,他當時除了感嘆于平國公府的消亡外,更多的是領悟到天家的無情,高宗對宸妃之前有多恩寵,後來就有多無情。
帝王家翻臉無情,永遠不要和帝王講情愛,也是那個時候郗重就意識到的道理。
喬微對這種奪嫡的朝堂争鬥手段屢見不鮮,只道:“父親焉知不是高宗忌憚平國公府權勢,不願見未來太子母族強大,威脅自己地位?”
巫蠱這種事情,向來是子虛烏有,凡是英明的帝王都不會相信這種事情,高宗的相信其實是默認太皇太後和東平侯替自己清除平國公一黨。
郗重當時沒想明白這個道理,但是現在為官多年自然早已看清其中的問題。
“高宗皇帝确實無情,舍得對自己的親生子嗣下手。”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本來郗重是不會說的,但架不住平國公和宸妃之事是他步入仕途後遇到的第一個大事,讓他至今都唏噓不已。
“對高宗來說,子嗣可以再生。只要他想要,子嗣就會有,可皇位不一樣,皇位只有一個,只要能夠威脅到皇位的存在,高宗都要清除。”喬微說道:“美人可以再得,子嗣可以再要,唯獨皇位容不得半點威脅。”
“但願陛下不會如高宗皇帝一般無情。”郗重想到自己那個年幼的外孫,他希望這個外孫最起碼像先帝一樣做個仁厚的君主。
“陛下一向德行穩重。”喬微對自己親手帶出來的孩子還是有信心的,以景祐帝的資質絕對可以成長為一個好的君王。
“不說這些了,還是說回嵇謹吧。”郗重轉回了話題,問道:“他是李家的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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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在被抄前拼死送出的嫡孫。”喬微說道:“他是李家長房幼子,當時被李家拼死送出來的除了他還有一個小姑娘,是嵇謹的侄女。”
“是了,當時平國公曾聯姻江南大族嵇氏,後來嵇氏也在江南慢慢隐退。”郗重想了想道,嵇氏在江南是有名的書香傳家的士族,随着平國公一案也逐漸隐退。
“你是如何遇到的嵇謹?”郗重皺眉問道:“是他蓄意接近?”他怕嵇謹接近女兒別有用心,怕女兒被嵇謹連累。
“确實是他自己先蓄意接近的我,不過更準确的說他想要通過我投效于父親。”喬微道:“父親手中又不缺門客,我倒是手下缺個人做事,他是最合适的人選。”
“是你替他辦得戶籍身份?”郗重問道,平國公府被抄嵇謹就是黑戶。
“是嵇家人給他辦的。”喬微
說道:“不過在他外祖父母離世後,他和他侄女就沒人照顧了,又身負血海深仇,此人心機深沉,又生得一副陰柔秀美的容貌,極為符合太皇太後近些年養姑子的喜好。”
所謂的姑子,其實就是男扮女裝的男寵,這是宮內外高層都知道的事情。
“是你讓他這麽做的,還是他自己願意這麽做的?”郗重道:“此人願意忍辱負重可,見心機之深,你小心待他大仇得報後認為你讓他做男寵之辱,恩将仇報。”
“自然是他選的,這事跟我沒關系。”喬微搖搖頭,她又不是喜歡逼良為娼的人。
“當時,他是想要混進那些被進獻的姑子中,被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在內常侍湯真選給太皇太後的名單中了。”喬微道:“不過他當時并不被重視,手中也沒有錢賄賂湯真讓他快速見到太皇太後,正走投無路的時候,被我發現了,我做了一些小試探他便主動投效了。”
“那時的嵇謹可不是現在這番模樣,那時的他俊秀但不出衆,文采也是一般,我可是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将人□□成現在這樣。”喬微道,當時她一邊要教景祐帝一邊還要培養一個嵇謹,這也是她當時一直在宮中很少回來的原因,□□一個男寵細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當時問過他是要我救他出去,還是繼續走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後者。”喬微到現在還記得當時嵇謹狠辣的眼神,仿佛那吃人的野狼,恨不得将太皇太後抽筋扒皮,飲血食髓。
聽到這郗重的心放下了一些,他對女兒□□人的手段還是相信的,景祐帝就被女兒教導地很好,一個嵇謹不在話下。
至于女兒是如何發現的嵇謹,這事郗重沒問,據他所知郗太後剛剛臨朝攝政的時候太忙,将宮務交給了小女兒一段時間,以小女兒的本事關注太皇太後選進來的姑子然後找到嵇謹,應該不難。
其實郗重不知道的是,喬微之所以會主意嵇謹,主要還是因為原著中嵇謹就是刺殺太皇太後不成又被殺死的炮灰,太皇太後和秦王還要将這嵇謹的幕後指使嫁禍到郗重和郗太後身上,為此郗重不僅折損了名聲還失了好幾員得力下屬。
這一世,喬微覺得将嵇謹是郗黨的人坐實又有什麽關系。
不過嵇謹是女兒的人也同樣讓郗重意識到另一個驚人的問題,“你從三年前就開始插手朝政了?”
“不算是插手朝政,只是想要為父親分憂而已。”喬微道:“父親不喜陰謀算計,可是朝堂争鬥哪裏又是處處光明,父親不願意為之事,就讓女兒來,我不在乎是陰謀還是陽謀,只要能讓陛下親政,郗家安然,女兒可以手染污血。”
郗重聽到這句話一愣,最終嘆了一口氣,“是父親連累你了。”
“您不必覺得自責,相反女兒很樂意參與到這種事情中。”喬微給郗重倒了一杯茶,“父親與女兒之間,還要說這些客氣話嗎?”
郗重接過女兒的茶,他有時候也感嘆小女兒的聰慧,有些人家的姑娘都及笄了,還在為幾件衣服首飾争吵不休,可他的女兒卻早已在風波詭谲的朝堂裏翻手覆雲了。
“父親。”喬微又道:“太師之位不過是個空架子,無任何實權,您允了太皇太後又如何?您現在的精力應該放在河西道節度使的人選上。”
“你覺得誰更合适?”郗重也知道太師不過是虛職,甚至連閣中政務都插不進手,不過是名義上好聽,真正有權的還是河西節度使,這才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他最近确實為河西節度使的人選發愁,他這一系的人太皇太後肯定不願意,太皇太後推出來的人選他這裏自然也過不了關,所以就在這裏這麽僵着,小女兒向來有奇思妙想,他想聽聽喬微的思路,說不定會有新選擇。
“左武衛中郎将鐘隽。”喬微答道。
“鐘隽、鐘隽?”郗重一時間沒有想起來鐘隽是誰,主要是大魏左武衛不比左右羽林衛兵胄權重,而
且郗重一般時候要打交道也是左武衛大将軍,左武衛中郎将是什麽出身,他真的記不清,他文官出身,和武官并不相熟。
“殿前都指揮使鐘鑫大人的侄子,去年曾在西南一戰中立下赫赫戰功,最後被升為左武衛中郎将。”喬微給自己父親提了個醒。
“既然我們和太皇太後都推不上自己的人,那父親不如退一步,選一個兩邊都不站靠的人過去,您賣鐘鑫大人一個好,鐘大人自然也會投桃報李。”鐘鑫雖然如今中立,兩邊不沾,但經此一事,鐘鑫多少要給郗重一點面子了。
“鐘隽此人如何?”郗重覺得鐘隽的家世,剩下的就是鐘鑫的個人能力了。
“鐘隽此人忠勇果敢,有勇有謀,于用兵之上不遜于其伯父,父親盡管放心。”随後喬微又加了一句,“鐘隽曾教導陛下馬術箭術,曾言陛下堪為明主。”
郗重一聽果然露出了笑容,如此再合适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