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削藩集權,帝王之師
如果說之前朝臣和官眷的對于江都郡主的認知還停留在郗太後幼妹和郗相幼女這重身份,那麽今日喬微在射鹿之禮上上表言君臣之禮,将秦王和太皇太後逼得節節敗退,所有人的認知已經變了。
江都郡主不是那個庇護在郗太後和郗相之下的貴女,而是一個真正參與朝政甚至是操縱朝政的人物,這樣的人物整個大魏也沒幾個人能得罪得起,更不用說如今已經沒有實權在手的長興伯府了。
見到長興伯夫人帶着劉氏迎出來,喬微倒是沒覺得意外,對着兩人點點頭,“夫人,淑人。”長興伯夫人和劉氏身上都有诰命,只不過前者是郡夫人後者是三品淑人,稱呼自然不同。
“郡主妝安。”論品級诰命,長興伯夫人和劉氏都沒有郡主的身份高,自然趕緊行禮。
旁邊的慕兮已經學會了基本的禮儀,最起碼現在長興伯夫人和劉氏對着喬微行禮的時候,慕兮已經知道避讓,并且還禮了。
慕兮和劉氏這次見面其實對彼此都有些驚訝,慕兮覺得不習慣的是平日裏見慣了不是怒目就是冷漠的劉氏,她還是第一次見劉氏如此恭順的樣子,沒有了正房嫡母的傲慢,這樣恭順有禮的劉氏讓她覺得有些陌生。
劉氏之所以會給慕兮這種印象,是因為不止在庶女和妾室面前,就是面對慕映,劉氏也從不退讓,依舊高高在上,而劉氏的強硬有時候令慕映都不得不低頭。
可現在的劉氏卻柔順恭敬,仿佛是一個溫婉賢淑的貴婦。
至于劉氏之所以覺得驚訝,是因為她看到了慕兮在她和長興伯夫人行禮時,慕兮的避讓,這種禮節慕兮之前可不會,而且還知道回禮,這可不是慕兮之前的做派。
随後劉氏發現,慕兮看向她的目光沒有了仇視和敵意,這就更讓她驚訝了,她以為這個庶女會和她結一輩子的仇呢,沒想到這才跟着江都郡主幾天,就仿佛脫胎換骨了一般。
如果不是人是江都郡主領來的,劉氏都還以為這人被換了呢。
喬微親自将長興伯夫人扶起,長興伯夫人趕緊将喬微領進自家的幄帳內。
分座後,喬微笑着對長興伯夫人和劉氏道,“今日過來,是為了阿兮的事情,我之前在崇福寺碰到的阿兮,當日她已經兩日不曾進食,饑腸辘辘,我就把她帶到了崇福寺安置。”
“因阿兮幫了我一個大忙,今日央求我特地來為她說情。”喬微說到這看向劉氏,見劉氏在自己說到慕兮在莊子裏沒有飯吃,兩日不曾進食,有些驚訝,她就知道這事不是劉氏讓人做下的,看來她之前的猜測不錯,這是莊子裏的人自己揣測主母的意思犯下的錯事。
“是我的過錯,是我教導下人不嚴。”劉氏以為喬微要就這件事和自己算賬,所以趕緊上前承認請過。
“我知道淑人性子和順,此等錯事定然不是淑人的過錯。”喬微道,“只是淑人細想,若是下人約束不嚴,時常肆意揣測主人行事,難免會做出許多讓兩方誤會的事情,長時間下去,難免怨氣越積越深,這樣對彼此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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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興伯夫人和劉氏以為喬微開口就提及莊子上的事情,是為了替慕兮出頭興師問罪,現在看來似乎并不是,江都郡主貌似是沖着說和來的,這讓兩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氣。
“是,是妾管教不嚴。”劉氏這次連謙辭都用上了,在大魏女子在尊者面前,多用妾、奴、兒來稱呼自己,以此表示恭敬。
“淑人為母剛強,并非不慈,只是若是被小人善加利用,淑人免不了擔上一個不慈的名聲,若是有了這個罵名,對慕家、長興伯府都不好,淑人可明白我的意思?”喬微問道。
“妾回去一定嚴格約束下人,絕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說完後,劉氏又看向喬微旁邊坐着的慕兮,緩聲道:“是母親管束不嚴,讓阿兮你受委屈了。”
雖然沒有道歉,但劉氏已經低頭,原本慕兮以為這一刻自己心裏一定很
暢快,但她看着一向高傲的劉氏居然願意為了慕家、為了娘家放下高傲,她心裏一時間又覺得不是滋味。
“淑人是管束不嚴下人的過錯,但阿兮也并非無過,她禮數不周,頂撞淑人,淑人生氣罰她去莊子裏也是理所應當。”喬微說完後又對着慕兮道,“阿兮,還不給淑人賠罪?”
“太太,之前的事情是阿兮錯了,請太太責罰。”慕兮這一刻是真心承認自己錯了,至于喚太太,慕兮現在是真心叫不出來母親這兩字,所以只能學着喬微稱呼沈氏的方式來稱呼劉氏。
比起劉氏只是簡單的關懷低頭,慕兮對劉氏則是行了大禮,這讓劉氏有些愣住,之前她再怎麽責罰慕兮,這丫頭都死活不肯認錯,這才跟着江都郡主多長時間,居然會行大禮向她認錯?
劉氏這一刻真的懷疑自己之前對慕兮的教法是不是有問題,原來慕兮也有能被教好的時候?
看着女兒愣神,旁邊的長興伯夫人趕緊碰了碰劉氏的手,讓劉氏趕緊将慕兮扶起來,江都郡主還在上面看着呢,就算女兒心裏有氣,現在也不是為難慕兮的時候。
被自己母親提醒的劉氏很快反應過來,趕緊将拜倒在自己身前的慕兮扶起,“哪裏有什麽責罰,之前你的錯已經罰你去過莊子了,你最近又沒犯錯,哪裏有什麽責罰?”對于劉氏來說,慕兮犯錯她就罰,犯小錯小戒,犯大錯就大懲,總之慕兮犯的錯她從來不會留到第二天發落,一般當場就發作了,所以真的沒什麽可罰的。
不管這話是不是場面話,慕兮聽起來都高興。
“阿兮已到及笄之年,四書未讀,禮義未明,我在府中給她請了夫子,想要留她在府中多上幾日的課,淑人覺得如何?”喬微問道。
劉氏很快反應過來,江都郡主明面上說着留慕兮在郗府借住的理由,實際上卻是在點她。
“是妾疏忽了對子女的教養,卻讓郡主勞心,是妾的過錯。”劉氏趕緊請過,對于庶長女的教養問題,劉氏确實要付一部分責任,她雖然沒打算直接弄死庶長女,但她也确實不喜慕兮,所以女兒家該學的禮儀、女紅和書禮這些她都沒讓人教。
相反比起她的女兒,從小她就為女兒請女師,請西席,她确實在對慕兮的教養上很是敷衍,因為整日裏和這個庶長女的鬥法讓她險些忘了,如若慕兮丢臉就是整個慕家丢臉,就是她和她女兒丢臉,慕兮有問題就是她不慈,是她不教養的過失。
“妾家裏也有女師,待阿兮歸府,妾定讓女師好好為阿兮補課。”劉氏趕緊道。
喬微搖搖頭,“我已經讓溫師在為阿兮補課了,現在她學業剛剛步入正途,還是等她再随着溫師上些日子,再回去随女師上課吧。”
“郡主說的是。”見喬微都這麽說了,劉氏也不好再出言讓慕兮歸府。
“溫師?可是前朝劉大家的女弟子?”長興伯夫人聽後有興趣地問道。
“正是,溫師寡居後就來府上為女師。”喬微點頭。
說起溫師,這下連劉氏和長興伯夫人都覺得慕兮真是走了好運,一個不受家裏重視的庶長女,居然能得溫師為先生,頂着溫師弟子的身份出去別人都能高看一眼。
其實長興伯夫人和劉氏都有些羨慕郗府能得溫師為女師,她們當初給家裏的姑娘請女師的時候,也是找了好久,其中名氣最大的就是劉大家的女弟子,可是劉大家一生才收了三個女弟子,一個早早病逝了,一個嫁到了江南是江南孟家的宗婦,另一個就是溫師了,嫁人後寡居,本是最好的女師人選,可她們哪裏搶得過郗府?只能另選女師。
慕兮沒想到溫師還有這麽大的名頭,她雖然覺得溫師的課很好,但以為溫師就只是一個普通老師,卻不想連劉氏和長興伯夫人都知道溫師的名頭。
她以為自己只是跟了一個普通老師讀書,卻不想自己跟了個名家,随後慕兮看向喬微的目光就更感激了。
不管劉氏心裏如何想,最起碼明面上這對名義上的母女是和解了,對于喬微來說這就足夠了。
随後就對着竹萱道:“将東西都呈上來吧。”
“是。”竹萱趕緊讓人将幾個盒子帶了上來。
“今日來夫人幄帳做客,多有叨擾,一些禮物不成敬意,還請夫人不過怪我。”喬微笑着道。
長興伯夫人哪裏敢收,“郡主太客氣了,郡主能來,這幄帳已經生輝,如何能收郡主的禮?”
“夫人不必客氣,都是一些小玩意兒,給府中的姑娘們賞玩。”
喬微說完後,長興伯夫人也不好意思再推辭。
将人送走後,長興伯夫人打開身邊的禮盒,看了看裏面的東西,對着女兒道,“你看江都郡主年紀雖小,但行事卻處處妥帖,伯府裏未出嫁的姑娘一共三人,慕家待字閨中的女孩五人,這梅花珍珠簪就送了八份。”
随後又指向最貴重的一個赤金小鳳釵上墜一顆圓潤飽滿的珍珠,讓長興伯夫人唯一感到有些驚訝的是這顆珍珠實在是有些大了,光澤也太好了,不像是一般的珍珠,倒像是皇室才能用的東珠,不過她沒多想,覺得江都郡主既然送禮了就不會犯這種錯誤。
“這個是給阿岚的。”長興伯夫人指了指這小鳳釵道。
“母親怎麽看出來的?”劉氏沒明白。
“兩家沒出嫁的嫡女就只有阿岚一人,這小鳳釵一看就是未及笄的姑娘用的,而且只有一只,不是給阿岚的還能是給誰的?”長興伯夫人問道:“你覺得郡主這是何意?”
劉氏搖搖頭不明白。
“郡主的意思是,她并不會幹涉府中嫡庶之別。”長興伯對着女兒解釋,随後笑着問道,“這下放心了吧?”
劉氏聽到這話,長舒一口氣,心中大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