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六零年代,國寶學霸

吃飯前, 周衛黨就找上了周衛國,看着正在旁邊看書的喬微,對着周衛國感嘆道:“大哥, 你以後有福了。”有這樣一個聰明的女兒,他大哥這輩子算是不愁了。

周衛國是個葫蘆嘴, 不知道說什麽, 只是沉默,但是看向喬微的目光卻一直慈愛。

“大哥, 我想分家。”周衛黨根本就不瞞,直接說道。

周衛國一愣, 想到剛才張秀英在院子裏罵,問道:“是因為弟妹娘家的事情嗎?”

“也不全是, 就是覺得娘太偏心了, 再這麽下去我就要替老三養閨女了。”周衛黨又将二寶三寶哭着回去告狀的事情給周衛國說了,然後又問,“大寶和阿灼也跟你說了吧。”他要分家總要找個人一起,老三肯定不行,那就只能是找周衛國了。

“沒有。”周衛國沉默了,這種事情家裏的孩子只會和何盼弟告狀, 不會和他說。

周衛黨也是一愣, 不過想起自家大哥在家裏的地位, 勸道:“不和你說肯定和大嫂說了,不是我說你大哥, 你也該多關心關心自己家, 孩子不和你說就是覺得你不能給他們做主, 說了也沒用, 你也是領家過日子的人了, 不能什麽事情都指着嫂子啊。”

其實他有時候覺得何盼弟這麽會折騰,有一半是因為他大哥萬事不管,要是他大哥像他一樣操心家裏事,他大嫂也能像他媳婦一樣好性。

“我不是不關心,我就是……插不上話。”周衛國看了看旁邊一邊看書一邊教周灼和周大寶寫字的喬微,然後轉頭對周衛黨問道:“老二,你見識比大哥多,你說這要是去市裏上高中要花多少錢啊?”

“阿微要去市裏讀書?”周衛黨也驚訝了,在他看來喬微能去縣裏讀書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還沒确定,不過前兩天蘇老師捎信來,說阿微這次考得好,市一中已經決定錄取阿微了。”周衛國說起大女兒的時候又是驕傲又是心疼,驕傲女兒的優秀,心疼的是不知道能不能供得起女兒讀書。

何盼弟從來不把女兒給她稿費的事情告訴周衛國,她怕周衛國是個愚孝的,拿着女兒的稿費去補貼一大家子。

其實何盼弟想多了,周衛國不說話,但心裏看得清。

“這是好事啊。”周衛黨也覺得高興,“說不定咱家還真能出一個文曲星呢。”喬微好了,他兒女以後也能跟着沾光啊,就像現在喬微教周灼讀書其他幾個小學不會,但教大寶的時候只要二寶三寶願意學,喬微都是一起教的,他也想讓兒子讀書啊。

不過,喬微要去市裏上學,也讓周衛黨明白要說動周衛國這是最好的切入點。

“大哥,咱爹娘肯定不會供阿微去市裏讀書的,你手裏又沒錢,難道你指望着人家蘇老師供孩子一輩子嗎?”何盼弟告訴家裏人喬微讀書除了獎學金以外,都是蘇老師花的錢,所以周衛黨才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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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為了你自己,也要為阿微想想啊。咱爹娘不是沒錢,他們都有錢給老三家的寶珠□□細糧吃雞蛋,難道就沒那幾塊錢供阿微讀書?”周衛黨一拳砸在了周衛國的心口上,“不分家你就拿着錢養活寶珠,看着阿微沒錢上學受苦吧。我跟你講大哥,只有分了家,錢攥在咱們自己手上,你才能供阿微讀書,她讀好了書以後才能有出路啊。”

不得不說這話說進了周衛國的心坎裏。

“就算分家,我還是老大,爹娘還得跟着我過。”周衛國發愁。

“咱娘這麽喜歡老三家的寶珠,又偏心老三家,肯定要跟着老三家過。到時候娘肯定問你我多要錢,然後拿着錢跟老三過。”周衛黨把張秀英的心思摸得很透。

周衛國沉默了許久,最終點了點頭。

喬微在旁邊聽到兩人的談話,看到周衛國的同意,不得不說人都是會改變的,而改變人的是希望。

之前的周衛國每日過得渾渾噩噩,很大程度上是他看不到希望,

看不到自己的希望,也看不到兒女的希望,而她給了周衛國希望,而且是能看得見摸得着的希望,周衛國為了兒女,也挺起腰板了。

其實她很高興周衛國和何盼弟這幾年來的改變,她從來不覺得人是一成不變的,很大程度上一個人的決定和想法是由他所處的環境和能看到的未來決定的。

兩人說好後,周衛國和周衛黨就在吃完晚飯後提出了分家。

當然這種時候一般都是周衛黨打前陣,畢竟周衛國的口才确實不好。

“爹,我和大哥想要分家。”周衛黨直接道。

“你又鬧什麽?”周老爺子等着周衛黨和周衛國。

“我沒鬧,我就是覺得咱們家該分家了,我不想拿自己的工分養老三的女兒。”周衛黨說話直接。

這話直接戳到了張秀英的心窩,周老爺子還沒發話,張秀英就怒道:“寶珠沒吃你的沒喝你的,你憑什麽說她?”

“她沒吃我的那吃誰的?”周衛黨可不容易被張秀英帶偏。

“她吃得我的,喝的我的。”張秀英罵道:“娶了媳婦就忘了娘的白眼狼,我白把你們養大,我還沒老呢,你們就這麽對寶珠,我要是老了,寶珠還不得被你們趕出家門!”

“娘你講點理好不好?我們是在一起吃的,你從來也沒少吃一頓省給寶珠,她怎麽吃你的了?”周衛黨不服,“家裏我和大哥掙得工分最多,接着是爹,老三和大嫂還有何苗掙一樣的工分,老三媳婦工分拿得最少。”

“娘,你那點工分養活你自己還行,怎麽可能給寶珠整天弄雞蛋和精細糧,還不都是拿我和大哥家的工分換得?”周衛黨道:“你讓老三和老三媳婦掙工分養活寶珠啊,別讓從我們分的糧食裏貼補啊!”

張秀英越聽越氣,直接上手在周衛黨腦子上就是一巴掌,“什麽你的你大哥的,我把你們養這麽大怎麽沒問你們要錢要糧食?現在我對寶珠好一點你們就淨挑刺,你們這是要把逼死我啊!”

“我們只是要分家,誰說要逼死娘了?”周衛黨也生氣,“娘你想要把寶珠當地主小姐養,你讓老三出錢出力,我不出!除非你讓二寶三寶和大哥家的孩子也和寶珠一樣□□細糧和雞蛋!”

“你瘋了,家裏哪有那麽多精細糧,還沒他們□□細糧,那不是糟蹋糧食嗎?”在張秀英看來,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精細糧,除了給自己的金疙瘩孫女吃,其他人吃都是糟蹋糧食。

“那寶珠吃就不是糟蹋糧食了?”周衛黨更怒了,這不是變着法子說自家的孩子比不上周寶珠嗎?誰家的孩子不是個寶?

“當然不是,寶珠可是福星,福星托生在咱們家裏,那是咱家的福氣,當然要把最好的拿出來養着。”張秀英一急就把自己的心裏話說了出來。

其實張秀英說周寶珠是福星是金疙瘩的話,不止說過以此,大家都沒當回事,畢竟除了上次周寶珠開口說肉,張秀英第二天見了一個兔子回來外,大家也沒感覺出周寶珠有什麽特殊。

至于周寶珠福星的說法,大家都覺得是張秀英偏心的說辭,糊弄他們的。

“奶,現在可是要打破封建迷信,您要是再這麽說傳出去,咱們家八成要被戴一個老封建的帽子。”喬微可不慣着張秀英這種說法,“宣傳封建思想可是要進派出所的。”

“你這是吓唬我呢!”張秀英才不信,要是真抓那些神婆子和算命先生怎麽還都好好的呢。

喬微笑道:“我不是吓唬您,我是為了您好,隔壁三泉公社的就有一個神婆子因為宣傳封建迷信被請進了派出所,這可是我上學的時候聽縣裏的老師說的,不信您可以去打聽打聽?”

“咱村子裏沒人舉報就罷了,要是像三泉公社一樣有人舉報,到時候不僅是您,就是寶珠也要被調查,您舍得寶珠被帶去派出所?”喬微一點沒沒被吓住,語氣依舊平緩,“所以為了家裏好,為了寶珠好,這樣帶有封建迷信

色彩的話您還是少說。”

說完後,喬微又對着周老爺子道:“爺,您也不希望咱家有人進派出所吧,進了派出所在大隊裏可是都擡不起頭的。”這年頭不是後世那種進監獄出來還要大擺一場洗塵的時候,後世對監獄的恥辱感已經淡化太多了,但是在這個時代進派出所就和進監獄似的,那丢的一家子的人。只要家裏有人進了派出所,一家子在外面都擡不起頭來。

“你以後少說這話,在外面提都別提。”周老爺子瞪了張秀英一眼,雖然他心裏也是有些信周寶珠是福星的話,但他更不想張秀英進派出所丢人。

張秀英看着在家裏說一不二,想罵誰就罵誰,實際上她很怕周老爺子。

其實喬微很懂張秀英這種矛盾的思想,張秀英畢竟是生在建國前的近代,再加上農村思想陳舊,所以在張秀英根深蒂固的思想中就是要以夫為天,她敢在家裏橫是因為她把一家之主的丈夫哄得很好,周老爺子很疼她這個媳婦,所以才敢對兒子吆五喝六,又捶又打。

至于兒媳,在張秀英的思想裏兒媳就是伺候婆婆的,所以她對三個兒媳都不客氣,就是趙芬蘭也是因為生了金疙瘩才被張秀英另眼相看,這兩年才挨罵少了,但之前也沒少因掙得公分少挨罵。

“我不說。”張秀英有些郁悶,但不管喬微怎麽說這是封建迷信,連做幾天的夢又撿到兩次兔子的張秀英都堅定的認為周寶珠是福星。

被趙芬蘭抱在懷裏的周寶珠心裏不是滋味,她明明就是福星,說什麽封建迷信,沒聽說過科學的盡頭是神學嗎?

如果她不是福星,那她前世死後見到的神仙算什麽?她奶又怎麽能連做幾天的夢?她又怎麽有的言靈的能力?

周寶珠有些不服氣地瞪着喬微。

對于周寶珠的敵意喬微并不在意,還是坐在椅子上安安靜靜地看着周衛黨和張秀英打擂臺。

“阿微說得對,別說這些都是封啥?”周衛黨沒學會這個詞,看向喬微。

“封建迷信。”喬微笑着接道,她二叔反應學習還挺快的。

“對,就是封建迷信。”周衛黨道:“就算是福星,那也不能壓迫我們,自己當地主小姐吧。”壓迫這個詞是大隊書記一開大會就說的,他也跟着學會了,反正當地主小姐就是壓迫百姓,他用這個詞準沒錯。

“什麽地主小姐,老二你胡說什麽呢?”張秀英急了,這個年代宣傳封建迷信的太多,派出所根本管不過來,但要是被戴上地主的帽子就慘了,那可是人人喊打。

不止是張秀英,這下連周衛民都和趙芬蘭都急了。

“二哥,你怎麽能這麽說寶珠?她還小,你給她戴這麽個帽子,她以後還怎麽做人?”周衛民急了,地主人人喊打,地主家的小姐也一樣。

周寶珠也驚了,她就吃個精細糧和雞蛋就成了地主小姐?這連她前世一半的生活水平都沒達到好嗎?她要是地主小姐,那後世豈不人人都是地主?

“咱們大隊以前的地主柳銀祥,那家裏還沒到頓頓都□□細糧呢,我說她是地主小姐還有錯了?”周衛黨一心要分家,他知道只有自己對周寶珠的意見越大,襯得張秀英越偏心,這個家才能分成。

其實怨不得周衛黨這麽說,建國後人人喊打的地主并不像後世人想得日子過得那麽好。因為南北方人口和土地不均,南北雙方劃分地主的界限也不一樣,南方的地主普遍比北方富有,柳家大隊是在北方,這裏的地主很多只有一頭牛一個騾子,再加上幾十畝地就是地主了,這樣的小地主生活水平也只能逢年過節的時候吃幾天的精細糧。

這也就是為什麽周衛黨說周寶珠過得是地主小姐的日子了。

周衛民不服氣,還想要再吵,就被周老爺子叫停了。

“別吵吵。”周老爺子的煙杆敲在桌子上,然後轉頭對着周衛黨問道:“老二,你是鐵了心要分家了?”

“我怕

我要是再不分家,我家二寶三寶的口糧都要被娘拿去給寶珠換精細糧了。”周衛黨一肚子氣,也沒好話,“怕是到時候我家二寶三寶餓死,寶珠還被娘拿精細糧養着呢。”

“老二,你沒良心!我什麽時候要餓死二寶三寶了?”張秀英氣得抄起旁邊的棍子就要往周衛黨身上打。

周衛黨不動,梗着脖子讓張秀英打。

周衛國趕緊把二弟拉到身邊,他不會說話,不像周衛黨一樣能說得條條在理,他只能用這種做法表明自己的态度。

“老大,你和老二站一邊?”周老爺子先是呵住張秀英,然後皺眉對着周衛國問道。

“我也要分家。”周衛國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兒女,“爹,我得供阿微讀書,還得供阿灼和大寶也讀書。”

“我讓他們不讀書了?”周老爺子瞪着周衛國,他以為這個大兒子最老實,沒想到大兒子也有自己的小算盤,這是有媳婦孩子,就不要爹娘了?

“可阿微要上高中,從去年家裏就沒有供過阿微讀書了。”周衛國也有自己的堅持,這個家是一定要分的。

如果說周衛黨的堅持是讓兩個兒子過得好一些不受委屈,那周衛國的堅持就是讓喬微上學,讓自己的兒女都上學。總之來說,一個是生活,一個是教育,這兩者也是到後世父母依舊一直為兒女奮鬥追求的。

這話讓周老爺子噎住了,他和張秀英的想法一樣,覺得讀書沒用,再說如果喬微是個男娃,他還願意供一供,女娃遲早要嫁人的,那都是賠錢貨,他花的錢再多那最後都成了給別人家花的,他就是不樂意供孫女讀書。

“你們兩個不孝的東西!”張秀英對着兩人罵道,一屁股坐在低上嚎啕大哭,又哭又罵,“我怎麽生了你們這麽一群白眼狼,娶了媳婦忘了娘,長大了翅膀硬了就不要爹娘了,不孝啊!”

“我只是說分家,又沒說不給爹娘養老。”周衛黨不服氣,“爹娘要跟着我和大哥過都行,但先說好,娘不能帶寶珠一起。”

“爹娘要是跟着老三過,我和大哥每年拿出錢和糧給爹娘養老。”周衛黨道,這年頭不給爹娘養老是要被戳脊梁骨罵的,他也不是沒良心的,只要定的數合理他也願意掏。

張秀英眼珠轉了轉,沒再哭,看向周老爺子,給錢給糧就行,她還不樂意天天伺候這一大家子呢,她現在只想伺候她寶貝孫女一個。

周老爺子又狠狠抽了口煙,慢慢吐出來後,才道:“既然你們兩個鐵了心要分家,我和你娘也不敢跟着你們過,我們跟老三過。”

“我和你娘還沒死,家裏的堂屋正房該是我和你娘住,你們現在還住各自的屋,以後誰要是找到地方了也可以搬出去。”周老爺子說道:“這些年給家裏蓋房子,給你們三個娶媳婦花了不少錢,家裏老底一共四十五塊七角,你們三兄弟一人十塊錢,剩下的歸我和你娘。剩下的糧食就按人頭分,你們沒意見吧?”

周衛黨也沒法,他知道自己爹一定還藏了錢沒說出來,但十塊錢加上糧食也能撐到年底分錢分糧食了,也就沒在計較。

周衛國也沒意見,至于何盼弟,她手裏握着喬微的稿費,在這個時代可是巨款,只要能分家,她才不稀罕這幾個錢呢。

現在她是有錢有底氣。

“以後你們每年給我和你娘二百斤糧食,五塊錢,等我和你娘幹不動了,就三百斤糧食,十塊錢,你們覺得怎麽樣?”周老爺子道。

這個周衛黨和周衛國沒法不同意,不同意他們就是不孝。

一切都談妥後,何盼弟回到屋子裏整個人都神采奕奕的。

喬微對着何盼弟笑着問道:“娘,想不想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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